【你听说过一个故事吗?】
【一个普通的存在,微不足道,甚至很容易逝去,他做了一个很可笑的选择】
【选择是什么早就已经没有人知晓,他自己甚至都已经将其遗忘,但是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仍旧记得那些最重要的事情】
【他听到了来自梦境中的呼唤,他见到了完美的世界,但他重新睁开双眼望向现实】
【他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另一面,他见到了令自己安宁的选择,但他重新选择背负一切】
【他得到了颠覆文明的学识,他见到了扭曲堕落的废弃之地,但他没有因此放弃自己那可笑的理想】
【最终,他得到了他自认为完美的归宿,身边有ta,有ta,还有ta,甚至还有ta】
【这个故事的结局好吗?】
【不好吗?】
【...好吗?】
【...不好吗?】
【你怎么看呢?——】
...
那是谁。
虽然不知道那归宿到底是什么样也不知道那些ta到底是谁,但是为什么总觉得,那么可怜呢?
不。
不能可怜他。
不能认同他。
不能承认他!
不——!
...
——哗啦!
“...咳...咳咳...”
冰冷的感觉顺着脸庞侵入灵魂,紧贴在一切的眼皮不舍的分开彼此,露出了那布满血丝的双瞳。
黄色的双瞳周围一片血红,干涩的双眼微微泛黑,活力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仿佛苍老无神了几分的眼神。
漆黑的牢房。
微弱的灯光。
压抑的空气。
“...睡得很死啊,小蛇獴。”
“...”
一滴滴冰冷的水顺着有些圆润的下巴滴落,少女艰难的抬起头,额前几率散乱的棕色发丝遮住她的视线,眼前的世界被切割成几部分。
坐在对面的黑衣男子将倒空的水瓶扔到一旁,冷冷的望着她,兜帽下明明只有一片阴影,她却能感觉到那直逼灵魂的冷漠。
微弱的呼吸了几口,明明有些沉闷的空气此刻却有些甜美,喉咙不再那么的干涩,之前那种宛如吞咽刀子的痛苦已经淡化直至消失。
——至少,已经过了一天了。
轻轻吞咽了一下几乎完全无法分泌而出的唾液,身体的自我防卫技能重新赋予了喉咙微薄的保护功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
“...博...士...”
黑色的兜帽挑起了一点,微弱的嗤笑声幽幽传出,不知道是在嘲笑她还是在感到不满。
“还能说话?看来,我还是太留情了啊,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完美啊,亚叶。”
“...”
短短的一个称呼就抽光了亚叶所有的力气,她只能低着头静静的聆听着博士的话语,手指不时轻轻的抽动一下。
不知道是昏迷太久还是体力久久得不到补充而产生的幻觉,亚叶似乎从博士那极具嘲讽与冰冷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庆幸。
——在关心我吗,博士...
哪怕是自我安慰,也足以让她那早已遍受摧残的心灵得到些许的慰藉,甚至让她无意识中多了一些不该拥有的情感。
刚刚清醒还一片空白的意识突然涌现了一丝温暖,尽管她自己也知道这丝温暖绝对不正常,但是她无法抗拒,就像沉入深海时伸向自己的手一样。
——呵,我该不会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吧...
嘴角突然艰难的勾动了一下,少女的表情甚至都无法正常的表现出来,但是突然放松的全身还是证明了她已经不再如最初那般慌乱。
亚叶安心,却有人在烦心。
这个房间的情绪似乎总是守恒的,亚叶越是用绝望越是用憎恶与抗拒的情感望着自己,自己越欣慰也越舒心。
反之,也一样。
...
“我在和你说话。”
“唔!”
——嘭!
低沉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厉了几分,一股强有力的力量突然拉住亚叶的身体让她紧紧贴在了座椅上,长发也被狠狠的揪起,拉着她的头撞在身后的墙壁上。
早已失去力气和的亚叶被这一下突然的袭击搞的差点再次陷入昏迷,那抓住她长发的手却突然微微一动,顺着她的侧脸下滑。
力度突然柔和,粗糙的手指让她的意识再次陷入了一种难以理解的循环中,她几乎完全闭着双眼,但是她仿佛能够看到面前那咬紧牙关的纠结面庞。
——博士...你...在纠结什么?
想说的话语哽咽在喉咙中,丰满的身体并没有因为一天的囚禁而干瘪,反而似乎显得更加完美。
那突然平静下来的手指顺着身体的曲线轻轻滑动,可惜的是,无论从什么部位划过,亚叶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和感觉。
毕竟, 现在全身的每一处被触碰,麻木的 神经都不会带来一丝五感的反馈。
...
和他一样。
...
“啧。”
手指停在了她的膝盖上,轻轻点了点,面容隐藏在兜帽中的博士突然退了两步,轻轻啧了一声。
重新落座在亚叶对面的椅子上,兜帽下的黑暗迅速收敛,阴影中的双眼也重新恢复如初,趁着亚叶低着头时,他的手掌轻轻抓住了自己胸口。
这次咬紧牙关的是他。
——...差一点。
——就差一点。
如果刚刚没有控制住,要么是亚叶被自己吃掉,要么是亚叶被自己“吃掉”。
...连这点自控力都没有了吗?
自嘲的轻哼一声,博士再次长呼了一口气,抬起头望着面前的亚叶。
头部仰靠在墙壁上,棕色的长发铺在她的肩膀,搭在扶手上的双臂不时抽动,双手下垂,双腿稍有些不雅的摊开,那半坐半躺在椅子上的亚叶此刻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般的尸体。
——
“照顾好亚叶,有些东西只有你能教给她。”
——
抓住自己胸口的手突然不自觉的用力,心脏的跳动突然被那涌入眼前的白发菲林所加快,每一次卑鄙的跳动,都像在对他的一次审判。
每次眨眼,世界都会在纯黑,纯白,血红与现实之间来回闪现。
面前那瘫坐在椅子上的蛇獴少女,也会在母体,圣母,女性与亚叶之间来回变幻。
“咳,咳咳...”
面前的少女突然又有了微弱的变化,凹凸有致的身体轻轻抽动着,晕晕沉沉的头缓缓的低下。
有些烦躁的将房间中的灯光再次调暗,低下头的博士扭开了视线,不再去看面前的亚叶。
但即使是如此,当她发出那微弱的声音时,博士仍下意识的望向了她。
“——!!!”
...
她在微笑。
棕色的发丝枯黄分叉,遮住了那青春而绝望的笑脸,黄色的双眼中已经完全无神,可那丝微亮的光芒却迟迟不散。
名为信任的糖果足够甜蜜到令人堕落,然而那种程度却并非应该是她对自己的。
——“我相信你,博士”——
...
开什么玩笑,亚叶。
...
——人渣。
手掌微微握紧。
——你就是个人渣。
呼吸逐渐粗重。
——你毁了她,你毁了凯尔希最完美的学生,毁掉了一个好不容易从痛苦中挣扎着活到现在,拥有光明未来的少女。
单手扣住自己的头部,手臂用力到轻轻颤抖,博士的身体不安的扭动着。
...如果亚叶的意识足够清醒,如果她有足够的精力去思考眼前的一切,她会怀疑人生。
博士的每个关节都以一个医者无法理解的角度扭动着,每一块肌肉都膨胀到超过她所见过最离谱的程度。
那身罗德岛所有干员都无比熟悉的“博士”的衣服此刻显得有些潮湿,干燥的房间中却凝结出了一滴滴水珠。
——良久。
鼓鼓囊囊的衣服重新平息下去,房间中微弱的冰凉感消弭于无形。
有些粗糙的手再次贴上了蛇獴少女的脸,然而为了维持最后的那丝意识,她已经闭上了双眼,将提供给视觉的那丝精力节约下来。
——博士的手指,真温柔呢。
——这种温柔的抚摸,应该只有老师感受过吧,我,我应该不配吧。
——好温柔,好柔软,好冰冷,又好滑腻...
【*咔吃*】
“...唔...”
留给意识的精力被另一种感觉剥夺,那种感觉不在五感之内,却充盈着她的一切,包括她的身体,她的灵魂,甚至是她的种族。
漆黑的世界中,亚叶看到了几个人。
——在自己幼时便再也没有相见过的父亲。
——毫无征兆便消失无踪的母亲。
——早已成为自己的一切的老师。
——给予了自己努力的方向和家的归宿的黑色卡特斯少女。
——还有那站在远处低着头,静静的向自己伸出手的兜帽男子。
...
【好饿】
——她才刚刚休息一小会。
【但是我饿了】
——她需要休息!
【...(此起彼伏的磨牙声)】
——(沉默)
...
她本不应该陌生的。
因为这种感觉亚叶已经至少体会过上百次次。
——在这短短的23小时58分钟内。
...
...
...
距离亚叶被自己关进罗德岛的未开发区,已经过了整整一天,罗德岛早已离开了炎国区域,来到了雷姆必拓的边境。
外面,就是雷姆必拓的某处边境已经荒芜的矿区,再过两日,罗德岛就会停靠在伊比利亚绰光城外的戈壁处,坐在牢房中的亚叶一无所知,博士却通过PRTS和浮士德掌控着一切。
岛上众多干员在杜宾和阿米娅的商议下迅速分组做好准备,分成了三个小组。
——寻找歌雷蒂娅三人的A组。
——寻找能天使与企鹅物流各位的B组。
——寻找W,亚叶和博士的C组。
歌雷蒂娅所说的是感染者的“灭顶之灾”,在一个陌生的国度处理感染者事件自然要由罗德岛的首领阿米娅来交接。
而寻找能天使和企鹅物流,由更熟悉伊比利亚环境和风俗的极境和棘刺更加合适,虽然两人都不是很正经但是起码很靠谱。
至于寻找博士的队伍人选,自然而然的,只有她能带队,队员也要由她亲自挑选。
不需要人多,不需要精锐,只需要需要的人。
毕竟除了凯尔希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一丁点的可能性能找到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