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颇有古老感的房区被夷为了废墟,放眼望去几条街道内都没有一面墙可以拦住视线。
潮湿的木板燃烧产生的黑烟弥漫周围,“嘎吱嘎吱”的灼烧声仿佛诉说着这里是一片灾难之后的幸存之地。
无形无色的火焰令空气都随之扭曲,似乎是因为以那些被烧焦之物为背景,那些火焰甚至隐隐有着黑色的感觉。
...
“这tm,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里不是博士的梦境吗?就算能随便让拥有上位者残片的家伙进入,也不至于被毁成这样吧?
——一定,一定是自己毁掉的吧,用这种方式吓唬我吗?
眯起双眼,W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霜星没有再次再次进入这层梦境之中,W也就稍稍安心的走出了这条小巷,来到了刚刚跑来的街道上。
——焦味很浓,刚刚烧成这样的,但是温度很低...似乎又过了很久啊。
抓起一块焦炭嗅了嗅,握了好几秒才有些许温暖的感觉传入掌中。
味道与温度的不同步让W陷入了迷茫,随手在道边清澈的小水池中洗了洗手,W站起身扫视周围。
那双猩红的双眼缓缓合拢,烦躁的单手掐腰,她不得不暗暗骂了一句博士。
——啊...W啊W,你那该死的好奇心真是让你丢人。
——明明自己也下定决心不要和他再多扯上什么关系了,事到如今,好奇心还是战胜了羞耻心吗。
——嗯,都怪那个垃圾博士,对,不怪我,嗯。
...
在心里又毫不客气的把博士骂了一遍,W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睁开了双眼。
猩红的瞳孔此刻已经不再纯粹,仿佛由纯黑与纯白勾兑而出的灰色在眼中弥漫开来,隐隐约约还有着些许斑斓之色蕴含其中。
从不肯认同博士,从不肯认同自己圣母身份,从不肯认同上位者的力量。
这样倔强而疯狂的萨卡兹雇佣兵W,开始以上位者的圣母的“视角”,观察世界。
...
眼前的世界微微扭曲,晴朗的天空似乎变得昏暗了许多,仿佛瞬间凝聚起来即将降下暴风雨的乌云。
那是现实的天气,W对此没什么想法,但是那地上出现的一小团火焰,却让她注目。
快步走到下一个街道口,这条街道也已经破坏的彻头彻尾,地上还有着几个勉强保持着人形的尸体燃烧着火焰。
鼻尖微微抽动,W突然低下了头,面色铁青的握紧了双拳。
“...这股味道,还真是久违了啊。”
油脂的味道,甚至可以说是香气。
那种感觉仿佛让W回到了曾经在野外流浪的雇佣兵生活,在以土豆当食物都是奢侈的时候,若是闻到这种味道一定会让任何人都无法自拔。
W并非没闻到过这种味道,但是她从未对这种味道有任何感觉,哪怕她觉得这东西很香,也没有下口过。
她是萨卡兹,却不是萨卡兹的温迪戈。
——没有食人的习俗。
...
烧焦的人体的味道与烤熟的肉没有区别,无数次穿过战场与满是火焰的废墟,W对这种味道可谓是无比的熟悉。
拜此所赐,她第一次吃到真正意义的烤肉之前,她甚至无比反感这股味道。
真正的生命,被真正的火焰,生生炙烤成一块焦炭,这种事绝不可能是保守会做出来的。
而且,在博士的梦境中除了那些侵入进来的人之外,其他东西都是没有生命的。
...
“有眷族进入这里,又被其他眷族所杀吗...呵。”
嘴角翘起,W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微微抽动。
灾难。
痛苦。
搏杀。
死亡。
这些曾经的记忆再次涌入脑海,与各种各样的敌人厮杀,尔虞我诈,以命相搏。
非罗德岛时期的W,也非整合运动时期的W,更非巴别塔时期的W,现在被唤醒的记忆和情绪,是巴别塔与整合运动之间的那个W。
疯狂,绝望,靠着一腔怒火撑着早已支离破碎的身体,不曾怀抱希望,明知前路是绝望却也要义无反顾的踏上去的——
W。
“...这可真tmd,有意思了啊...”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被重新点燃了狼烟,刻在DNA与骨子之中的本能时刻警告着这名唯一意识到了什么的萨卡兹少女。
...
“...好久没有这种令人心潮澎湃的感觉了啊,这种,随时会死的感觉!”
...
...
...
距离这片被毁灭的街区不远处,另一处尚未被毁灭的房区。
房顶之上,一名俯瞰着那片废墟的黑袍人默然不语,直到身后再次瞬间出现其他几名同伴。
“...还有吗。”他回头问其他人。
“很多,而且好像越来越多。”另一名黑袍人拉低了头上蓑帽,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
为首的黑蓑影卫皱起眉头,转头看了看中心的教会,又转头看了看下方这片诺大的绰光城,叹息一声。
“这个空间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如此大量的海嗣上岸?”
“这应该是某个上位者支撑的空间才对,至少是上位者的高阶眷族,绰光城有上位者的话,恐怕只有那个人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暗示自己的队友,眉头一皱。
“罗德岛的那位博士?”
“只有这种可能了,除了他之外,绰光城还有谁能构建一个这样的世界吗,根据之前的记录来看,他也是有构建‘梦境’的潜力的。”
沉吟一声,为首的影卫队长摇了摇头:
“林雨霞长官对那个博士格外信任,魏长官和鼠王先生也让我们有机会就带回那个博士,他是威胁的可能性,并不大。”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见过那个博士用来将海嗣引领上岸的这个世界,就连林雨霞长官也无法进入这个世界,不是吗。”
“...只有掺杂了那些东西的碎片者才能进入的世界,也就是,只有某种意义上的同类才能进入的世界吗...”
几人同时望向了另一处建筑。
那是整座绰光城内除了教会之外最高的建筑,被废弃的钟楼顶端依旧保持着那个小巧的四面开方的尖顶,挂在那里的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不过也正好,给鼠王之女一个完美纵观全局的机会。
...
“这个城市的恐鱼越来越多,那边又发现了不少,虽然只是海嗣中最低的生物,但是能进入这里也一定是他的默许。”
“...我们消灭海嗣的位置,林雨霞长官说只能看到毫无生机的宛如寄生虫般的触手,而在这个世界中它们却是人的形状...也就是说,在那个博士的意识中,它们是他的同类,是‘人’。”
“....”
“走吧,能杀掉多少是多少,外面的世界...还有更多的麻烦等着我们呢。”
“是啊,光是同类就看到了至少两种以上,说不定,还有我们没见到的呢。”
短暂的交流后,这些黑蓑影卫重新消失在了这片晴朗天空下。
仅仅毁掉了一片街区并没有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收获,杀掉的那些海嗣在他们的眼中并非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既然现实有那些罗德岛的感染者弩手和术士,那这里就由他们帮一手好了。
...
真要让海嗣进入泰拉,谁也难以保证泰拉的安全。
神也不能。
——————
...
它爬上了岸。
它见到了大量的敌人呵可怖的攻击,曾经先人的经验告诉它要躲开,悄悄潜入过去。
它来到了满是低等生物的环境中,悄悄隐藏在黑暗中聆听他们的声音,学习他们的话语,模仿他们的动作。
它掌握了最低等级的语言和交流方式,它却觉得一个人很无趣,它决定让他们听懂自己的话。
它选择将他们变成“自己”。
它成功了,但它失败了,它多了个同伴,但是它和同伴一同被神秘的猎人斩杀。
它死了。
...
它爬上了岸。
它躲过了拦截。
它同化了他们。
它躲过了猎杀。
它没能适应恶劣的环境,死在无人知晓的荒野。
...
它爬上了岸。
它躲过猎杀。
它适应了恶劣的沙漠环境。
它没适应糟糕的铳类子弹攻击和法术的轰击。
它死了。
...
它爬上了岸。
它杀死并同化他们。
它解决了强大的猎人。
它改变了这片大陆的环境。
它吞噬了所有的攻击与法术。
它获得了整个大陆的同伴。
...
它没有再爬上岸。
因为岸上都是它。
...
...
...
——我是我,它是我,你是我,那我是谁?
——我是它,你是它,它是它,那它是谁?
——它是你,我是你,你是你,那你是谁?
——我是我,它是我,你是我,那我是谁?
...
【~~~】
【啊~我的血亲】
【你一直,都在我的身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