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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前,华法琳的办公室。
“W?你来干什么,我可没事找你。”
“是啊,你没事找我,但是我有事找你。”
“...那可真是稀客,说吧,有什么事吧,反正一会到了沿洝之后也没什么交代的机会了。”
“看来你倒是知道不少有关现状的事啊,那我问问你,你能够分辨圣母的血液味道吗。”
“...你想做什么?”
“确认一下,亚叶现在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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瘫软在床上的亚叶艰难的爬向一旁,失去了W压制的她也恢复了不少力气,一个翻身就从床上翻下,退到了床角。
——好麻,颈部缺血暂时失去知觉了吗。
按了按后颈,亚叶死死地盯着直接无视了自己的W还有低着头默默回味着的华法琳。
舔了舔舌头,华法琳的双眼左右摇摆了一下,她再次看了一眼亚叶,眼中闪过了一丝好奇。
四枚施术单元挡在亚叶身前,亚叶这次可彻底做好了准备,华法琳也放弃了再来一口的想法。
“喂,给个结论,她现在到底是什么。”
轻蔑的瞥了一眼亚叶,W互抱着双臂,重新躺靠在了沙发上,华法琳也轻轻蹲下身,双手撑在了下巴处。
双眼快速的眨动着,血魔医生眯起了双眼,她仔细的回味着口中味道。
“...有博士的味道,她绝对被博士完全‘尝过’了,但是,还是有些不太一样。”
“如果你是指她被选为圣母的事的话,那我也一样,不信的话你也可以来一口我的。”
伸出手臂,W不在意的和华法琳展示着,亚叶却移开了施术单元,稍微有些虚弱的视线中透露着困惑:
“选为,圣母,是什么意思?”
“哈?”
不知为何,W看向亚叶的眼神总是带着些许的轻蔑:
“别装模作样了,我和你都身为他的圣母,这只血魔也对我们的底细知根知底,咱么就说点实话吧。”
“...我并不知道圣母是什么称呼,我和博士也没有任何的不正常关系,我完全不知道你们两个突然对我的发难是怎么回事!”
W和华法琳都有些意外的看着突然愤怒的大喊一声的亚叶,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难以置信。
W可能不了解,但是华法琳却知道亚叶是不会撒谎的,哪怕是善意的谎言她也不会去说,诚实,是亚叶最真实也最可贵的品质之一。
如果她这么说,那这就是真的。
“不不不,等等,我去伊比利亚的时候,你和那个该死的家伙一直在罗德岛上吧,那个时候你们两个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怎么可能,现在我感觉不到你身上的熟悉感,就连华法琳也吃不出你身上上位者的气味,博士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还是你已经蜕变成别的了——这件事,我务必要在抵达沿洝之前确认,这取决于,我找到他之后要做的事。”
“....找到,博士?”
“算是意外吧,我和W达成了一点共识——那就是,必须找到博士,所以我们两个不会和罗德岛大部队一起行动,而是要找到那个家伙...把这个东西狠狠的扎在他的身上。”
亚叶有些诧异的睁大双眼,华法琳则沉默的走到了W身旁,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排亚叶有些熟悉的药剂。
——那些...是老师之前留给我的那些药剂吗?
当初本应在关键时刻让亚叶扎给博士的药剂被博士反其道用在了亚叶身上,对于这点一直心有芥蒂的亚叶也没想到,从绰光城前往沿洝这么短短的时间内,老师居然重新制作出了那些自己完全无法分析成分的药剂。
两名萨卡兹一人站着一人坐着,阴沉冷笑的W和深色严肃的华法琳,从亚叶的角度看来,这两个神秘的家伙的的确确就像两名来自地狱的恶魔。
——咣!
前进中的罗德岛不知不觉中减速停止,W也抬起头看了看头顶,轻哼一声:
“该走了。”
“...确实,菲尔斯的血脉在让我感到兴奋,我闻到了极品血液的味道。”
——...该不会...
意识到了什么,亚叶不顾后颈处仍然冰冷麻痹的感觉,立刻掏出终端打开了房间的墙壁投影。
舰船外侧的光芒映入房间,明亮的白色光芒瞬间被浓郁的血色笼罩。
“...nmd,这什么啊。”
“...喂喂喂,连我的身体都在抖啊,菲尔斯血族见过多少次血月的降临啊,还是说,这是最可怕的一次?”
“...血月...”
...
庞大的罗德岛舰船停靠在沿洝城北侧,巨大的城市将南方的海洋完全遮蔽,无法望见,但是那头顶巨大的血月却怎么都遮不住。
如果说在绰光城看到的血月是天灾云中的光圈,那现在的血月就是整片天空。
放眼望去,这座城市的上空已经完全被血月占据,仿佛要完全落下砸在这片大地上的压迫感,让华法琳连站直身体都有些困难。
W怒极反笑般睁大了双眼,亚叶却突然双眼一片空白的望着那巨大的血月。
【去做你该做的事】
——...是,谁?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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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成河,尸骸遍野。
那是对战场最为残酷的描述,那代表着有无数的战士和生命在那里陨落,代表着那片沃土化为人间炼狱。
然而,在沿洝城内却并非如此。
“来啊!来啊!Beast(野兽)!”
“你们才是野兽,我们才是人类,才是被神选中的人类!”
“——(咀嚼吞咽的声音)”
半倒塌的建筑旁,有着数十个身影在蠕动。
一身老旧农夫衣物的男子,用长满了野兽毛发的手臂举起一把满是锈齿的切肉刀疯狂的劈砍着身下的尸体。
这一身漆黑柔软肌肤的,仿佛一只长满了触手的螃蟹的生物早已一动不动,死去已久,但是他依旧疯狂的劈砍着它。
灰白色的液体从它的尸体中迸溅而出,似乎是它的血液,那只一身野兽毛发的家伙身上则流淌着猩红的血液。
一直不停挥动着的切肉刀突然**它的尸体中,狠狠地划动,将那柔软的外表肌肤隔开,望着里面还在蠕动的黑乎乎的肉块,浑浊的双眼猛地瞪大,他不受控制的扑了上去。
利爪开始撕扯,牙齿开始撕咬,他是这场生死之战的胜利者,他开始享受他的战利品。
...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优雅一点的绅士,用拐杖和刺剑**海嗣的身体,一块一块的割下它们的肉,放进口中;
粗鲁一点的家伙,就像这个家伙一样,直接扑在它的身上用牙齿撕开肌肤大口的啃食,连血液都一滴不剩的吸进体内。
为了猎杀这些冲入城内的海嗣,夺取它们的血液,沿洝的居民们甚至不惜在解决掉了一只海嗣后,为了夺取它的血液而彼此大打出手。
然而,猎人和猎物往往没有区别。
在它们彼此杀戮而为了夺取海嗣的血液时,在血月光芒无法涉及的角落,一只只海嗣将它们杀死的兽化之人拉过去,和平而友好的分享着这股熟悉而陌生的“美食”。
有些海嗣张口便能吞下半只人类的肉体,有些哪怕连续吃下十分钟也只能将一只手臂吃的七七八八,但即使如此,它们从不对自己的同类有任何怨言。
——它们是相同的。
——无论体型大小,无论力量强弱,无论年纪大小,它们都是相同的,除了母亲之外,它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事实上,人类也本应如此,只不过人性永远是人类最伟大也最卑劣的根性。
...
“(咀嚼的声音)”
【(咀嚼的声音)】
一个沿洝居民,一只海嗣,两人共同匍匐在一摊破碎骨渣与肉块之间,血液从他们脚下流淌而过。
谁也没有看谁,谁也没有管谁,两人都在低着头默默地吃着不知道是同类还是敌人的尸体,仔细看去的话,会发现血月的光芒照在他们的身上显得更加纯粹。
——止战的唯一办法,是‘同化’吗。
“?”
【?】
进食的两只不明生物抬起头看向不远处教会的顶端,那里传来的悠悠声音让他们两个都能聆听到。
远远望去,那站在天台边缘的黑色人影似乎在望着他们。
明明距离远到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和五官,甚至连男女都看不出来,但是无论是他还是它,都能感觉到那双将他们的一切都贯穿的视线。
...
“你终于要开始吞吃这片与世无争的大地了吗,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