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唔...”
“怎么,冷了?”
“...不用你多嘴。”
“哈哈哈哈,希望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身体比嘴硬。”
...
拉紧自己的衣物,黑色的修士长袍已经被几刀改成了轻便的战斗服却依旧不失优雅,拉普兰德嘲笑般回头看了两眼身后。
相较于她,她身后那脸色有些发白的德克萨斯就显得不是那么舒坦了,狂奔了整整一天的她体力早已到达极限,又迅速奔袭爬到城墙上敲钟,她的体力几乎彻底见底。
如果不是在博士的梦境中的话,现在她早就躺在拉普兰德的肩上任人宰割了。
...
——这股突然而来的寒流是从哪来的,这么冷。
石碑被激活,篝火被引燃,提灯被点亮。
教会大门打开,两只各怀鬼胎的狼涌入城内,在血色教会的楼层之间来回奔波,寻找着什么。
几乎密闭的建筑物没有窗户,两人完全无法看到窗外的景色,如果两人看向外面,会看到那从海里铺天盖地奔涌而来的海浪,还有从天而降的雪花。
“不过这温度确实够低的啊...外面应该打的很糟糕吧。”
三五次呼吸后,温度降低到了会出现洁白的哈气,拉普兰德也拉了拉自己的衣领,鲁珀族的尖牙被哈气朦胧的掩盖起来。
“打...?”
一处建筑外围的走廊断裂,前方没有路,德克萨斯看了看断裂处下方大约不到两层楼的高度,直接一按地面跳了下去。
“是啊,大少爷可能不知道,你现在在这找能天使找的无忧无虑,外面已经打翻天了,可能等这层梦境崩塌之后,直接就有几百只怪物把你按在地上摩擦哦。”
“恶心。”
坏笑的拉普兰德耸了耸肩,跟上了德克萨斯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的绕过几条走廊,拐进了一扇门。
黄色的双眸微微睁大,银色的瞳孔也有些意外的眯起。
“...这?”
“...不太对劲吧。”
...
不大的小门至多只能允许一人同行,然而就是这样一扇看似微不足道的小门,却通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
足有三层楼左右的高度内一片空旷,地面上摆满了距离较近的长椅,一排一排直到这个房间的最后。
前方有一个不高的台阶,台阶后是一个较长的平台,平台后的墙壁无比光滑,甚至上面还有一些花纹。
之前见到的所有房间都只有物品,但是这个巨大的空间中却有十二根柱子。
柱子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长椅的边缘也都有精细打磨的图案,德克萨斯走上前随手摸了一把长椅的靠背。
一尘不染。
“这是一间...教堂?”
最前方平台的墙壁上,那花纹和柱子上的花纹异曲同工却又有些微妙的不同,墙壁上方是一个圆形的花朵般的图案,一般的教堂那里都是窗户。
近乎隔绝光芒的教堂,只有两侧顶端有窗户照亮,这样一来,站在最前方的主教在这个唯一的大型圆窗下方,会像被圣光笼罩一样神圣。
但是,本应是窗户的位置,此刻却是一块石头雕刻的花纹,而且是一枚巨大的玉石雕刻而出。
眉头紧皱的德克萨斯回忆着之前两人见过的所有房间,没有一个如此之大,也没有一个房间中的家具有这么多的细节。
通向这间教室的走廊前后都是堵死的,两人是从好几个断裂处一直跳下两层楼的高度才来到这里,也就是说...
除非这里有别的路,否则,这里就是一处无法到达的密室才对。
——好可疑啊。
...
“真的是教堂吗...?”
“?”
...
德克萨斯猛地转过头看向身后,走进这个大空间内后就一直站在门口沉思的拉普兰德轻轻托着下巴。
双手悄悄握住黑白两把长剑,拉普兰德慢悠悠的走到了屋子的中间,站在了那个演讲一样的小平台上。
站在那里俯瞰下方,座位被一条道路分成左右两片区域,从拉普兰德的视角能够清晰的看出来,左右两侧的桌椅都是正对着自己的。
...正对着,自己?
“正常来说教堂的椅子应该是笔直正对前方的,而不应该是对着一个位置吧。”
黑色的长剑在空中一划,德克萨斯顺着拉普兰德的动作看向下方,她也快步走到了拉普兰德的位置看向下面,眉头一皱。
“确实,这些长椅不是平行摆放,而是弧形摆放的...对于宗教仪式来说,并不应该有什么奇怪之处吧。”
“...还是说,我们找错地方了?我记得当初那个博士带我进去的地方,可是一个转弯的长石砖楼梯啊。” 白狼看似轻松的表情也已经开始变得困扰,无法理解的区域和无法理解的花纹,无法理解的图案加上无法理解的通路。
拉普兰德沉默的绕着这个巨大的房间来回走动,德克萨斯却缓缓坐在了那小小的平台上。
两把金色的长剑平放在身旁,双臂环抱着自己蜷缩起来的右腿,深蓝色的长发顺着大腿垂下,她有些疲惫的把头靠在了膝盖上。
“哟,大少爷,累了?”
“...”
遥遥传来的嘲讽并没有得到回应,德克萨斯沉默安静的吓人,拉普兰德也乏味的啧了啧嘴,继续寻找问题。
...
——有点,撑不住了啊。
——...一个人,果然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你到底在哪,多少给我一点信息啊,笨蛋天使...
...
...
...
——放开她。
...
...
...
“?!”
一道红色,一道蓝色。
红色如同热情的火苗,蓝色如同深邃的蔚蓝。
两股截然不同的颜色从德克萨斯的眼前划过,伴随着的还有一个女声。
与常人不同,她的声音让人完全听不出情绪的波动却能听出其中的笑意,仿佛刻在骨子上的洒脱浸透了那声音的每分每寸。
——这个声音,是?
...
“喂。”
...
低沉的喊声从不远处传来,德克萨斯迅速回过神,狼的直觉让她的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弹开。
——铛!
身体还没停稳,清脆的响声就随之传来,黑白两把长剑在刚刚德克萨斯身前刚刚有红蓝两色出现的位置交错,周围的世界突然变得模糊。
黑与白交接的瞬间,世界的颜色变成了反色,反色的光圈色调覆盖了整个房间时,拉普兰德已经迅速冲到了双剑的位置。
双手握住剑刃,一黑一白两道影子突然从拉普兰的脚下浮现,绕着她的身体环绕一圈,停在了她的双肩。
黑色的狼头阴狠的咬着牙,白色的狼头大张着怒吼的口,黑白双剑之间突然多出了特殊的色彩,她那狼牙前的嘴角露出了有些疯狂的笑容,黑白剑刃突然同时交错挥动,一道X的光芒瞬间划破了空间。
之前,在绰光城的时候,拉普兰德也是在德克萨斯的面前使用这样的能力,划开了博士的梦境。
...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
——————
...
“a~~~a~ya~~go~~”
“i~~kie~~ye~~gu~~o~~”
“a~~~~”
...
无法理解。
无法思考。
无法认知。
奇怪的低吟声叠加在一起,不同性别的不同声音悠悠传来,双手在身前合拢,低着头的他们虔诚的吟唱着他们得到的那份“颂词”。
诺大的房间中,十二根高耸的柱子上花纹泛着蓝紫色的星芒,但是房间中又摆满了血色的蜡烛,燃烧的血气和从窗外照进来的血色光芒,将柱子逐渐染成纯粹的紫色。
两片巨大的长椅区域,每一个椅子上都“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穿着信徒一样的教袍,头戴着却是莱塔尼亚学士们的帽子。
至于下半身,则一丝不挂,并非是因为什么特殊的癖好,毕竟已经完全化为一条粗壮蠕动触手的下半身,真没有什么适合的衣物。
全身瘦弱几乎只剩皮包骨,体内的肌肉全都退化,只剩下血液还在流淌,不知何时化为苍白的肌肤令人感到本能的寒冷,那些从肌肤下不时溢流而出的透明液体更令人作呕。
“继续吟唱圣歌,继续信仰神明,我忠诚的学生们啊,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噫hiehiehiehie~~?”
尖锐刺耳的笑声并没有干扰吟唱之声,站在最前方平台上的光头红衣主教大张双臂,转过身望着身后墙壁上圆形的玻璃,上面花朵一般的图案被外面的光芒染得血红。
六百六十六名学生信徒分别吟唱着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意义的颂词,发出自己都不知晓如何发出的音节,他们只觉得越来越困越来越冷,但是在他们的生命被彻底抽光之前,他们要遵从最前方的主教。
是他给予了他们成为学生的机会,是他把他们从沿洝城中选**,是他给予了他们使用神迹的能力,是他在指引他们所有人。
...
——这里的确不是教堂。
——而是教室。
——授课者,则是一名疯狂的渎神者。
...
“啊,这海水的腥气已经盖过了伊碧塔丝大人的星光,海嗣的血液正在城中汇聚!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海嗣的血液,兽化的血液,星光的血液,还有感染者的血液!盈满,盈满,盈满,成为我的源泉!
“那个该死的人类无法抵抗上位者的力量之前,海嗣之母重新脱离深海现世之前,伊碧塔丝获得足够的力量构建联系之前,这血月后即将降临的,是我,是融合了数名上位者力量的极致!”
红衣随着他疯狂的呐喊和动作不停的抖动,斯古拉奇那双早已化为深蓝的双眼,在周围血蜡与血月的影响下转为血红。
单臂指天,单臂平举,双臂形成了一个九十度的动作,还不时进行摆动,奇怪的动作在外人看来无法理解,他却沉迷其中。
身后学生们的低语让他看到了空中越来越大的血月,那本与他无关的血月却开始逐渐与他建立了联系。
“嗯...”
微弱的轻吟声从他的身旁传来,微弱到完全没能压过后面那群吟唱颂词的已经半海嗣半眷族化的学生们。
斯古拉奇却微微一震,脸上疯狂的笑容逐渐变得扭曲和丑陋,缓缓放下手臂,他转身看向身旁。
两个【神許】放在地上,尽情的吸纳着空中的月光与平台周围白色蜡烛燃烧的气体,神許旁边,则是那红头发的萨科塔少女。
“还有你,我计划的收尾一笔~~”
...
背后的翅膀早已变得黯淡无光,深知呈现出破碎之感,头顶的光环也被血色的丝线缠绕,仿佛变成了堕天使又完全不同。
双目紧闭,能天使的眉头不停的抽动着,她的脸色并不苍白,深知反而有些不健康的潮红,昏迷中的双手下意识捂住腹部,不时有低吟声从嘴角溢出。
“...唔...要去哪...要带我...去哪...”
两个神許微微颤抖,一旁的能天使也越发的不安扭动起身体,她的手无力胡乱的在周围乱抓,呼吸急促了许多。
斯古拉奇缓缓踱步到能天使身旁,笑着弯下腰,轻轻伸出手让能天使握住。
“啊...啊...带我走吗...带我去哪...”
“我带你去,神的世界,小东西。”
轻轻揉搓着软嫩的手掌,斯古拉奇的笑容越发变态与扭曲,能天使脸上的不安逐渐平息下来甚至露出了些许的微笑,他却越发狰狞。
手掌顺着能天使的手臂缓缓抚摸上去,另一只手却挪到了一旁的神許上,轻轻一敲,一盒神許迅速打开。
多边形的神許盒子中,一条脐带正疯狂的蠕动着,通体灰黑色的脐带完全不像正常婴儿那般粉嫩,仿佛风化许久的化石。
“来了,来了~~!”
深吸一口气,斯古拉奇的双眼越眯越小,几乎只有缝隙那么大,感受着手中滑腻却还带着几分特殊力量的触感,斯古拉奇的手臂都开始颤抖。
...
——噗!
【——!!!】
尖锐的鸣叫声骤然响彻周围,在座位上吟唱颂歌的眷族生物们的吟唱直接缓慢了许多,有的人直接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头。
被斯古拉奇捏碎的脐带分成了好几滩,还在疯狂的蠕动,他却痴迷的望着那一小滩残余的脐带,随后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
扬起头,张开口,那满是粘稠液体和蠕动肉块的手掌整个扣在了嘴上,喉头上下蠕动,他的手掌再次拿下来时,已经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