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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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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喘息声回荡在破旧的走廊之中,周围的世界一会变得崭新一会又变得老旧,她无暇顾及那些,只是跑,一味地奔跑。
“呼...呼...呜啊!”
崭新的地毯突然变的残破,一脚踩滑了的少女惊呼一声,直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痛苦让她皱紧眉头,信念却让她咬紧牙关。
“...快点...再快点...”
爬起身,她来不及擦一擦衣服和裤腿上的尘土,随意的摸了一把脸,她再次撩起垂下的黑色长发,加快了脚步。
空荡荡的走廊中只有她自己,偶尔不时出现的一具具早已只剩下枯骨的尸骸让她稍有些害怕,却不足以让她停住脚步。
“快...快...!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诺大的血色教会主楼错综复杂,少女没在一个入口都要左右看一看判断方向才能继续走,这让她心急如焚。
在不知道第几次按照正常指引的道路却通向了一个个死胡同之后,她抿了抿嘴唇,无比担忧的表情有些委屈,她抬起头看向头顶,距离天台还有不到三层的距离。
苦涩的嘴角在粗重的喘息之余不时勾动出一个苦涩的弧度,那双有些模糊的黑色双眸走过来浮现出了些许的骄傲,只不过,那骄傲现在让她感受到了不安与痛苦。
“...这栋建筑的位置和它本身并不完全相同,你完全把握着我的想法...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讨厌你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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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楼到二楼,她第一时间冲向了上楼楼梯的方向,但是当她冲到楼梯那里时,楼梯却是一个通向下方的楼梯,她走遍了整个一层,才最后在她完全没有想到的紧挨着入口的一个房间中找到上楼的楼梯。
从二楼到三楼,她沿着入口周围开始寻找,虽然楼梯并不在这栋建筑本来的楼梯口,但是也没有在入口附近,很朴实无华的在距离入口最远处的窗口外的墙壁上。
从三楼到四楼,她开始回忆那个男人的思维方式,用他的思维方式去思考自己的思维方式再进一步猜测楼梯所在的位置,然而她每次找过的位置都是死路,直到她最后搜索那五个被她刻意忽略的小道才在第三个里面找到楼梯。
一层一层,一层一层。
每一层楼梯都在她考虑到却又没有完全考虑到的位置,她无数次在两种选择之间选择其中一种,然而每次都证明她的猜测是错误的。
在这时而真实时而虚幻的建筑之中,穿梭于真实和梦境之中的少女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完全摸透完全掌握在掌心中的玩偶,被梦境的主人肆意的玩弄,对方甚至好像还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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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通向天台的楼梯终于在一面破碎的镜子后被发现,体力透支到眼前一片模糊的她终于摔倒在了地上。
锋利的镜子碎片扎在少女的身上,全身涌来的痛楚让她忍不住痛呼了几声,早已因为脱力而软化的身体却因为这些痛楚再次涌出了几分力量。
“...不能...倒在这里...”
她很讨厌痛。
她很讨厌孤单。
她很讨厌疲惫。
...
她更讨厌没有他的世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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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呢~嗯哼?”
“喂喂喂,看你的表情,不会是已经想到怎么欺负我了吧。”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欺负博士呢,嗯哼~?”
“...唉,你可真是...”
“嗯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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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拉住扶手艰难的拉动着自己疲惫柔软的身体向上趴去,被镜子碎片扎入身体的伤口没有得到治疗,血液开始顺着她的肢体流到地上,留下点点血迹。
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看着自己猩红的血液,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自己的血液了。
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意识仿佛被模糊的已经无比脆弱,她的脑海中只能维持着最初的也是唯一的想法。
“求求你...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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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石棺吗。”
“如果它真的成功的话,这可是革新世界的发现,博士,我们整个研究所的同事都会成为改变世界的伟人哦。”
“...”
“...怎么了,你好像心情不好?”
“......算了,没什么。”
“哼~怎么,连我都不能告诉吗?”
“...主要是我不详的预感,一直都很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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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蜡烛照亮的旋转楼梯上终于出现了一抹自然光,洁白的月光从天顶破口处位置洒落,她仿佛看到了希望,被血污沾染的黑色双眼缓缓睁大,她加快了无比缓慢的脚步。
“就快了...就到了...”
走到穹顶破碎的玻璃口,她终于走出了令她感到绝望的大楼之中,眼前豁然开朗的世界让她忍不住猛地深吸一口气,长长的呼了一声。
眼前是一片如同小花园大小的天台,脚下的石砖已经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断裂风化,头顶的天空如此黑暗却又如此清澈,远处的天灾云完全无法浸染这片世界。
空气变得清新,每次呼吸都让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得到一次又一次的洗涤,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清晰,她努力的看清不远处天台边缘的人影。
“你来了。”
“...啊...”
开口的并非是她想见到的那个人,而是站在他身旁的另一名女性。
粉发长裙的萨卡兹女性回过头静静的望着狼狈不堪的少女,那双同样粉色的双眸中透露着些许的温柔却还夹杂着代表着疯狂的血色。
双手背在身后,特蕾西娅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微笑,无论发生什么事似乎都无法让这名萨卡兹皇女露出慌张之色。
她的身旁是一把有些华贵却又朴实无华的椅子,华贵在于这里是一个老旧破损的天台却有一把完整毫无老旧痕迹的椅子,朴实无华在于这把椅子就真的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椅子,甚至连一点点的图案都没有。
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搭在扶手上的手从袖口中伸出,隐约能够判断出那是一双男性的手,他的头上戴着制式服装的兜帽让人看不到他的头发,正对着月亮的他仿佛沐浴在那洁白与血色交织的月光之下。
...
“啊...啊...”
——我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你了...
喘息微微一滞,她甚至忘记了呼吸,忘记了一切,她的眼中只有那背对着她而坐的男子,一步一步拖着疲惫的身躯,留下一条血液染红的道路。
特蕾西娅的眉头微微蹙起,但是她没有动,也没有说任何的话语,只是默默地望着那一步一步靠近的少女,又转头看向男子的另一侧。
那里,也站着一个人。
...
——铛。
“你最好停在那。”
金属敲打在金属上的清脆之声,让那名少女稍稍回过神,她缓缓扭过头,看向那名男子的另一侧。
一长一短的两把剑刃垂在她的双手中,两把剑刃都带着不小的弧度仿佛两把小弯刀,一把顺时针弯曲,一把逆时针凹陷。
剑刃的里侧有着专门让血液流入的血槽,两把剑刃悄悄在身后敲打了一下,那并非寻常金属的材质发出的声音如同清脆的铃铛,又仿佛死神收人前敲打的钟声。
对方稍稍转过头看向身后愣神的人类少女,背后如同翅膀般的披风微微摆动,上面如同羽毛般的装饰已经脱落了不少。
一片片黑色的羽毛落下,她露出了她脸上那乌鸦的鸟嘴面具。
“你...是...”
“我是谁,无所谓,但是,如果你也是来救他的话...我可以给你看着他死的机会,和这位萨卡兹一样,这是我唯一的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