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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你也不应该在这里停住脚步,我们都不应该在这里停住脚步,我们都有要继续做的事,塔露拉小姐。”
模糊的黑暗余火之间,手持影霄的黑色卡特斯少女笔直的望着自己,那双眼睛,令自己感到渴望与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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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露拉,我还以为我必须要把你打一顿才能醒,无论你做了多少错事,我都得把你带回来好好打一顿,毕竟,以前我们就是这样的。”
赤霄终于明白这次它的主人想要守护的是什么,蓝发的龙女微微一笑,一直铁面无私的她,是否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才会露出这种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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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塔,又睡着了吗?别着凉了哦。”
肩膀上披上了一件薄薄的老旧衣衫,回过头,身旁微笑的鹿角少女是那么的温柔,并不伟大也并不高尚,却是如此的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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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为了点一把火,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一样...为了留下希望,就算是一路向死亡前进也在所不惜。塔露拉,我相信你,希望你也能相信我。”
那个该死的兜帽和大衣实在是挡住了太多他的表情和肢体动作,但是那语气,那态度,那微笑...啊,没错,他和自己一样,都是个蠢到极致的,现实的理想主义者,理想的现实行动派...注定死在道路上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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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AA——!】
无数触手合拢而来,海嗣之母眼球下方的皮肤突然毫无征兆的打开,下方张开的血肉之间是一张深不见底的巨口,准备将这海洋之上最后的火光吞噬。
“...潮涌。”
脚尖轻点,虎鲸少女翻身跃起,那柄小巧的法杖托着她的身体在无数拍打下来的触手之间穿梭,失去了落脚点的她,在空中急速下坠。
她与法杖迅速下落,那只双目纯白的海嗣却留在了闭合双目的塔露拉身旁,这只海嗣的身体散发着阵阵血色的波纹,被这股波纹覆盖着的塔露拉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她周身脆弱的焰浪却突然浓郁了几分。
斯卡蒂血红色的双眼静静的望着那被触手层层包裹着的位置,人在空中,她依旧仰起头看向了天空的血月。
没有人注意到那道在血月中央的缝隙已经消失不见,而血月的光芒也已经完全褪去,世界重新变成了一片黑暗,月光依旧皎白。
“...博士...无论多久,我都会等着你的....”
双手轻轻在胸**叠,斯卡蒂的嘴角微微翘起,银白色的长发在空中披散,如同出水的虎鲸,她优雅而动人的落入水中,仿佛回归她本应所在之处。
触手无法触及离去的斯卡蒂,全都转向了孤身一人的塔露拉,触手如同消化道一样蠕动着,塔露拉所在的位置几乎是瞬间就被压平。
之前被众人强行合理破坏的表面已经开始飞速的愈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一道堪比三十节火车爆炸产生的深坑就愈合如初。
*嘭*
一股强而有力的冲击从海嗣之母的身体内爆发,声音极其微小,但是那股冲击力却将石块上躺着的煌牢牢压制在石块上爬都爬不起来。
海嗣之母庞大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包裹着塔露拉位置的触手也一层一层打开,在那里海嗣之母的身体上,有着一道直径十几米的深坑,直接贯穿到海嗣之母的头部深处。
深坑周围满是火焰烧焦的痕迹,手持巨剑的塔露拉也直接跪在了最深处的位置,双手握着巨剑狂野的喘息着。
——只能到,这么深吗...
这是她全部的力量,用触媒加上自己矿石病的病灶同时将源石技艺催动到极致的结果,即使如此,也只能开出一个直径十几米,深只有一百多米的坑洞。
【...自寻死路。】
周围烧焦的肉块再次开始蠕动,塔露拉的火焰可远不如史尔特尔那来自远古的熔岩,烧焦的接触面迅速失去黑色的焦化层,不出五秒,塔露拉就将被海嗣之母吞噬,对她来说如同尘埃一样的人类被身体分解它可能连感觉都感觉不到,就像人类淘汰了一个已经老旧的细胞一样。
“呼..呼..那也只能如此了,不是吗...”
生命的最后,这名走遍了小半个泰拉的德拉克龙女微微一笑,松开那把巨剑,挺直了腰板。
乌萨斯的冻土,龙门的近卫局大楼,切尔诺伯格的核心城,谢拉格的山脉深处,哥伦比亚的实验室外围,米诺斯的风土人情,萨尔贡的热带雨林,再到阿戈尔的海边沿洝。
她嗤笑一声的转过头,望着身后快速合拢的孔洞,摊开了双手,周围快速愈合的肉壁上甚至提前出现了小触手冲着塔露拉伸来。
双目圆睁,嘴角翘起,此刻的塔露拉拥抱着属于她的结局,平静的开口。
“...开枪吧,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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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孔洞愈合的前一刻,海嗣之母身体外的某处空间被黑暗生生撕裂,一把修长的枪管从其中伸出,对准了那孔洞喷射出了致命的一发血色火舌。
裂缝褪去,依靠之前被博士侵蚀过的力量的血魔露出了本体,即将坠落下去的华法琳面色惨白,深深的望着那塔露拉消失的位置。
在那里,塔露拉的身体被伊芙琳的子弹轻而易举的贯穿,后续的子弹也进入了海嗣之母的身体之中,被伊芙琳命中的塔露拉全身都崩裂出鲜血,她却笑的更加坦然。
——谢谢你又让我见到了阿丽娜,现在,我不欠你的了,罗德岛的博士...或许,我们明明很适合做朋友的...
在被肉块完全吞噬的前一刻,无数漆黑的气息从她身体上被崩裂的伤口处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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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所有的血液...塔露拉,你是个战士,还有...博士,你是个混蛋——。”
丝毫不考虑后续和传承,华法琳这一击将恢复的血液与从莱塔尼亚大书库得到的纯正菲尔斯血族的血液全部输入,落入海面下的她也彻底失去了在这里战斗的资格。
海嗣的浪潮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将华法琳的身体包裹住,层峦叠嶂之间,海嗣群突然被撞开,单手持巨剑的虎鲸少女掠住华法琳的腰间,飞快的游向了远处的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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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爬上巨石,华法琳虚弱的只能呼吸,右臂上的衣袖也因为刚刚那一枪的作用完全融化,手臂上渗着血丝,斯卡蒂也轻呼了几口气,缓缓站直身体。
“没有机会,再靠近了,我们脚下不知道多少米之下,就是沿洝城。”
长槊点了点巨石,歌雷蒂娅望着远处僵直的海嗣之母,扫视了周围人一眼。
至此,除了被水淹没的沿洝城内的人之外,所有战斗人员全员失去战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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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
“...结束,了。”
魏彦吾闭上双眼,鼠王深吸一口气,长长的呼出。
在海嗣之母从海洋下现身的一刻,这在天外的卫星就已经很难捕获到现场的战斗,失去了画面许久的魏彦吾两人转而注意着炎国每十秒更新一次的地图信息。
洪水已经将整个伊比利亚和萨尔贡全都吞没,除了会水的种族,萨尔贡和伊比利亚的种族这次怕是要十去七八甚至更甚。
就在几分钟前,那洪水中唯一没有被海水吞没的红点也失去了信息,沿洝城的陨落代表了先头部队的全部死亡,也代表了...罗德岛的消失。
“啪嗒”一声,双目瞪大的诗怀雅手中的终端摔落在地上,站在她身旁的星熊沉默的帮她捡了起来,却忘记递给她,只是默默地握在手中。
“...不会这么简单的,塔露拉,阿米娅,凯尔希,博士,她们,全都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去的。”
赤霄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平静语气下的激动情绪放出红光,快步走上前的陈双手重重拍在了办公桌的边缘,陈晖洁死死的望着荧幕上的地图。
“——死,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
烟杆被放在了一旁,魏彦吾的情绪无比沉重,他却连一口提神烟也吸不下去。
深吸一口气,他看向了一旁紧皱着眉头的鼠王,声音低沉:
“我去联系大炎,林...通知所有人,做好随时抗洪水冲击和敌人来袭准备。”
“...”
“...唉,林...”
“雨霞早就做好了这种准备,您不必安慰我,现在当务之急是提前做好准备。”
“...”
事到如今,魏彦吾也说不出什么话,感慨,惋惜,还有悲痛,这些情绪他已经感受过太多次了,只是没想到事到如今,他还会有这种情绪。
仿佛苍老到彻底垂垂暮亦的鼠王站起身,默默地走向门口,星熊回头看了一眼鼠王却也只能抿抿嘴唇,以前一直在龙门黑道上混的星熊也从未想过有一天,林雨霞会走在鼠王之前。
...
——滋啦滋啦滋啦~~
屏幕花屏的声音传来,正欲开门的鼠王停住了脚步,疲惫的魏彦吾也抬起了头,看向荧幕。
之前花屏到无法观看的卫星影像重新出现,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完全化为一片**的沿洝,那片平整的海面和深邃的黑暗,任谁看到也无法想象那里曾是一片陆地。
除了海洋之外,唯一能看到的,就只要那巨大的“山头”,海嗣之母的身体比之前见到的更加巨大,巨手与触手挥动的频率和力度也更大,海面被轻而易举的掀起一道道巨浪。
——...那就是,真正的上位者。
望着那无法名状的生物,完全想不出任何与之战斗的可能性,魏彦吾沉重的叹了口气,视线死死落在海嗣之母的身上,事到如今,他才明白他血脉的高贵。
能够率人讨伐掉整个大炎的“神明”的先祖和那与祖先同战线的神明,究竟是何等的伟大。
星熊和诗怀雅都各怀心事,只有陈晖洁望向了面前的荧幕,她也同样看向了海嗣之母的身体,但是第一时间,她却注意到了海嗣之母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球,微微一愣。
嘴唇微抖,无法理解的景象让她的大脑宕机,只能默默地吐出几个颤抖的音节。
“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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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音节无法成为可以被辨识的文字,海嗣之母疯狂的吼叫声贯穿到连时间都静止了的沿洝城内。
围绕在沿洝城周围的海嗣突然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迅速散开,以被静止的梦境为中心,海水被一股力量扩散开来变得几近透明,城外的景象对于城内几乎一览无余。
他们看到了,站在城边准备随时走人的年夕看到了,阿米娅和莫斯提马看到了,已经狂奔到沿洝内城入口处的凯尔希还有后面远远跟来的亚叶看到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整片大陆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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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巨大的生物笼罩着黑色的暗影扑在海嗣的身上,如同两只困兽,只不过是两只能够搅动大陆与海洋的困兽,庞然巨物的海嗣之母张大巨口狠狠地撕咬着黑暗中的存在,黑暗中的存在也在撕扯吞咽着海嗣之母的血肉。
巨大的触手拼命的挥动贯穿黑暗中的生物,巨手拼命挥动拍扁挤压着黑暗中的存在,无数小小的海嗣前赴后继的扑入黑暗,一口一口的撕扯着这只黑暗中的存在。
无论受到什么样的反击什么样的攻击,黑暗中的存在依旧如同影子般如附骨之蛆一样粘在海嗣之母的身上,无数黑色的丝线从海嗣之母的身体内弥漫而出组成它的身体,还有一处最浓稠的黑暗更是直接从海嗣之母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球下——大脑之中弥漫而出。
黑暗中的存在偶尔也会抬起一部分身体露出下面海嗣之母的身体,那些部位无一例外全都被啃食的一塌糊涂,只剩下黑色的牙印和连海嗣之母都无法愈合的伤口。
(这个月全勤没得了,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