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汪树桢家出来,王凌还在为汪树桢担心,看他妹妹那样子绝对是误会了,不过看汪树桢一副“交给我了”的样子,她也觉得不需要过于担心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
比起这个,现在已经六点了,爸爸妈妈应该已经下班回家了,今天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要怎么跟他们说?是敲门还是直接拿钥匙开门进去?要怎么解释?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要是爸爸妈妈不相信把我当成骗子怎么办?啊啊啊好紧张。”随着王凌离家越来越近,她心里也是充斥着一万个问号以及强烈的不安。
站在生活了十九年的家门口,王凌忐忑不安地敲了敲门。
至于为什么不拿钥匙开门进去,且不说王凌没有考虑这么做,当她否定这个想法并准备把钥匙作为说明身份的工具时,她才发现自己没带钥匙。
随着一声略带疲惫语气的“谁啊?”和逐渐清晰的脚步声,门开了。
出现在门框里的是一名中年妇女,岁月已然在她的眼角留下了些许细纹,但还是不难看出她年轻时的姿色。
“姑娘,你找谁?”中年妇女问到。
“那个……我……我”虽说在路上早已组织过无数次语言,但当真正面对自己的妈妈时,王凌依旧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王凌从小就是个有些内向的孩子,小时候曾因为邻居“友好”的互动而直接哇哇大哭搞得邻居尴尬万分,初中时代也是很可悲地没交到朋友,直到高二了才认识了汪树桢和邓涪两个可以算得上交心的朋友。
“有什么事吗?”中年妇女催促到,同时屋内传来一阵低沉的男声:“老婆,谁在外面啊。”
终于是鼓起了勇气,王凌眼一闭心一横,开口到:“我,是你的儿子。”再睁开眼,视线里多了一名中年男子,显然是看老婆去开门半天没动静过来看看的。
“小姑娘你别开玩笑了,我儿子可是男生,你怎么看都是个女生吧,而且你怎么看都只有十六七岁吧,我儿子可已经上大学了哦。”不出王凌所料,自己的父母并不相信自己。
“我真的是你们的儿子啊!我不是三天前出车祸了吗?我今天一醒来就是这个样子了,爸爸妈妈,相信我啊!”王凌急了。
而随着她这番话说出来,王凌明显感觉到妈妈已经快要哭出来了,而爸爸则是一脸的惊慌:“你……你怎么……”转而又换成了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你这个小姑娘这么就不学好呢,竟然想出如此下贱的手段行骗,我呸!”说着便伸手把门关上,隔着房门,王凌只听见一声怒吼:“滚!我不允许你亵渎我儿子的在天之灵!”
而此时的王凌,也早已经哭成个泪人,瘫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王凌家中,饭桌上)
“这些骗子真是太可恨了,就应该报警把她弄进去关几天她就知道厉害了。”王书城也就是王凌的父亲气得发抖,而他的对面,刚刚还在强忍住没让泪水流下的李依也就是王凌的母亲终于是没能忍住,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似的打在桌子上。
“老公啊,你说咱儿子这么就这么命苦啊,他才刚考上大学啊……”带着哭腔,李依缓缓说到。
“唉……”除了叹气,王书城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来安慰同失爱子的爱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虽说王凌这小子从小就不是个听话的乖宝宝,上了高中更是动不动就跟自己吵架,不过好在他还是知道学习的重要性,成绩也一直是中等偏上,不用自己太操心,查到高考成绩之后为了志愿填报的事也是跟我犟了一整天……但无论如何他都是自己的亲儿子啊!这么大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王书城和李依都是独生子女,王凌的家庭也是典型的4-2-1模式的家庭,得知王凌这个独苗没了,爷爷心脏病当场发作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外婆的血压也是久违地突破了180,这个家的未来,到底是怎样?王书城不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桌上的饭菜都凉了,李依才渐渐止住哭声,对王书城说到:“老公,你说我是不是太想儿子了?我今天下班回来就有一种咱儿子还在的感觉……”
王书城明白这是李依太敏感了,本来她就很难接受这个不争的事实,现在又来了这么个遭天杀的骗子,真是的,这骗子也不学聪明点,喊个小姑娘来冒充我儿子,一点都不专业。
想到这里,王书城心里也是无端生起一丝疑惑,正当他准备继续想时,看着眼前憔悴的妻子,他也是赶紧将这点疑惑抛之脑后,轻轻地抱住的妻子。
看着妻子这么难过,王书城也是试探性地问到:“要不,咋俩去领养一个孩子吧。”
听到丈夫这么说,李依也是轻轻摇了摇头:“不了,虽然有一个孩子作为替代可能会好点,但是那样就太对不起王凌,也太对不起那个孩子了,等过段时间再……考虑吧。”一方面,李依还没有放下王凌,另一方面,领养一个孩子作为王凌的替代,李依心里还没过去那道坎。
王凌家的餐厅里,男默女泪,相顾无言。
————————————————————
王凌现在很迷茫,也很绝望。
她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偌大的空间中,就好像之前出车祸之后的那种状态,不同的是这次她有感官,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过她可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
“爸爸妈妈不认识我了……”
虽说自己经常跟他们吵架,但好歹是带给自己生命的爸爸妈妈啊!都说血浓于水,亲情一但遭到否认,所带来的如同药物副作用般的伤感,早已将王凌淹没,渐渐的,王凌感觉到自己正在缓缓的下沉,下沉,速度不快,就如同一片落叶,慢慢地接近地面……
自己今后,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