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是一天中最适合下海玩耍的时间段,海水经过了一整天都曝晒,虽然说不上温暖,但至少不会觉得冷,偶有几缕海风吹过,正值涨潮时间,不大的海浪一波接一波地踱向沙滩,在海水还仅仅能没过大腿的地段,来回流动的海水掺杂着些许沙砾,反复摩挲着大腿的肌肤,反馈就如按摩般舒适,然而再往深一点的地方去,这一波接一波的海浪,可就不是令人舒适的按摩器械而是足以让你心惊胆战的挑战了。
此刻在海水已经没过胸口的深度死死抱着游泳圈的王凌,深刻体会到了后者。
记得高中物理老师讲机械波的时候,在讲到质点不随波迁移的时候,那个有些秃顶的中年老师,专门说了水波,水波的质点,运动方式不是简单的简谐振动,而是竖直方向上的圆周运动,所以漂在水波上的东西,也会随着水波一前一后,一来一回,如果这个东西是一个坐在游泳圈上不会游泳的人,就会给那个人一种自己要被波浪带到海里去了的感觉。
就算王凌知道这只是由于水波的特性带来的错觉,可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要说不怕,那绝对是在说谎,再加上王凌本来就不擅长对付水,于是在汪树华眼里,王凌就是这幅样子:
双手死死的抓住游泳圈上的把手,呼吸急促,面色绯红,双腿在大概一米五深的海水里扑腾,被浪花带走时表情惊恐狰狞,漂回来时又稍稍闭上眼睛松口气……
看着满脸写着惊慌失措的王凌,没用游泳圈却在相同深度的地方如履平地的汪树华也是笑容挤满了脸庞,借着浪花的推力来到王凌身边扒上了王凌死死抱住不放的游泳圈。
此时王凌正好被浪花甩出去,她也是惊地闭上了眼睛,突然感到有东西扒上了自己赖以为生(误)的游泳圈,也是不禁喊了出来。
好巧不巧,下一个浪花也是在王凌张嘴喊出来的时候打了过来,而看到因为自己扒住了游泳圈而大喊的王凌,汪树华也是想跟她解释一下是自己——于是两人都饱饮了一口又苦又咸的海水……
忍着嘴里苦涩的滋味,汪树华也是费了点力把王凌拖到了浅一点的地方。
“凌姐你别突然喊啊,海水好喝吗?”汪树华一边咳嗽,一边给正在大喘气的王凌拍背,“真是的,要不是你比我大我都不想喊你姐了。”
而此时的王凌,就像丢了魂一样坐在游泳圈上大喘气,也不回汪树华的话,看来是被吓得不轻。
这也或直接或间接地导致了之后的时间,王凌坚决不去水深超过腰部的地段。
天已经黑下来了,海水褪去了日光照耀下的碧蓝色,变得灰暗,深沉,但是由于水的比热大,即便是在这样看上去冰冷的水里泡着,王凌也并不觉得冷。
稍稍回想刚刚到遭遇,王凌不禁又出了一身冷汗,虽然知道自己离岸边还没有远到会被恐怖的离岸流带走的地步,但那种感觉真是太糟了,就像看鬼片的时候,明明知道那些都是各种特效渲染出来的效果,却还是情不自禁地会害怕。
刚刚在浪里的挣扎和喊叫以及呛水后的咳嗽和喘气耗掉了王凌大半的体力,此时的她犹如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躺在游泳圈上闭目养神,于是这样一副“唯美”的画面就出现在了路人眼中:
一名身高约160的蓝发少女在水深不到一米的地方以一种非常不修边幅的姿势仰面躺在一个直径一米的游泳圈上,双眼微闭呼吸平稳,一双玉足还不时地踢两下水,带起两朵小小的水花。
而刚从厕所出来的邓涪也是看见了王凌,也看见了周围人奇怪的目光,叹了口气,邓涪表示这家伙无论变成什么样子还是那一副不顾旁人看法特立独行的德行,也是准备去把王凌叫起来。
逐渐走进正在游泳圈上“小憩”的王凌,邓涪的恶作剧之魂也是熊熊燃烧,他轻手轻脚地摸到王凌身边,伸出手握住游泳圈上的把手,然后用另一只手准备把王凌捅醒。
手指已经伸了出来,可就差一点要捅到的时候,邓涪却犯难了。
“这……我捅哪里啊……”
王凌身上穿的是泳衣,此时大片大片洁白如玉的肌肤暴露在外面,邓涪竟一时找不到地方下手。
肚子?腰?还是大腿?胸口……算了,还是不整她了,把她叫起来就行了。
“喂,睡着了?在海上睡觉小心被潮水带走哦。差不多该回去了”放弃了要恶作剧的想法,邓涪松开了握住游泳圈把手的那只手,拍了拍王凌的脸。
察觉到有人拍自己,王凌也是睁开了眼睛,看到是邓涪之后也是挣扎着从游泳圈上跳了下来,拉起游泳圈跟着邓涪回酒店。
刚刚在游泳圈上都差点要睡着了,回酒店的路上王凌也是哈欠连天,眼睛一眨一眨地,好在酒店不远,几分钟便走到了门口。
王凌睡意正浓,走上楼梯等着邓涪开门,正打算起洗个澡就扑进被子的怀抱里一觉睡到明天中午,可就是不经意的一个回头,让王凌睡意全无。
在一个人非常想睡觉的时候,有两种东西可以把他从快要睡着的疲惫状态唤醒,咖啡因和乙酰胆碱,王凌显然没有喝咖啡,所以让她睡意全无的罪魁祸首是后者。
走廊的另一头,有一对中年夫妇正并肩走上楼梯,对这二人王凌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和自己生活了十九年的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