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尘封的记忆

作者:天野灯 更新时间:2020/10/30 14:56:13 字数:3000

夜已经很深了,汪树桢躺在床上,心里还回想着关于汪树华的事情,虽说早就料到小华没有办法适应自己的生活,不过当这种情况真实发生的时候他还是会替汪树华感到些许的担忧,左手无意地一摆,指尖触碰到了一团毛茸茸的物体,伸出手抓了抓,大致可以确定是那只自己送给小华的毛绒小熊。

那大概是接近七年前的事情了吧,没想到这丫头现在还把这小玩意留着。

而隔壁房间的汪树华,也陷入了回忆之中。

七年前,那个略显稚气的男孩,伸出了他小小的双手,对自己许下了守护的誓言。

“回家吧,我们是家人哦。”

然后就一路拉着自己的小手,来到了这里,作为守护自己的哥哥,度过了七载春秋。

虽然名字只相差一个字,但是汪树华很明确地知道,自己跟哥哥不是亲兄妹。

首先,自己从有记忆起就在孤儿院长大,直到十岁那年哥哥和他的父母来把自己接走。

遇见汪树桢的时候,汪树华还真以为他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哥哥,于是幼年没有亲人陪伴的孤单如海啸般爆发,兄妹二人感情一直非常要好。

不过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汪树桢虽然在出生年份上大自己两年,可是在月份上只大自己十三个月,哥哥出生在十二月,而自己出生在一月。

意识到这一点时,小小的汪树华内心刚刚有的一缕温暖瞬间又坠入冰窟,跟汪树桢之间也少了很多的感情。

此时,汪树桢躺在床上,借着从窗口透过来淡淡的月光,摩挲着那只已经有七年历史的毛绒小熊,慢慢地揭开了埋藏在自己脑海里的,跟汪树华相遇的故事。

那年自己十岁,跟着爸爸妈妈去孤儿院完成学校的社会实践作业,然而,孤儿院的一众小孩子中,他却跟汪树华一见如故。

有时候这样的事情真的很那用常理来解释,当时一大群孩子在院子里玩,但不知道怎的,汪树桢的视线一下就锁定在了独自一人在院子一角的汪树华,玩闹的过程中得知了对方的名字,汪树桢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西方人称之为命运,中国人叫它缘分。

于是他祈求父母带汪树华回家,已经十岁的汪树桢知道孤儿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想让自己的妹妹不用再受苦。

汪树桢的父母也是觉得两个小孩挺有缘,收养一个孤儿对二人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当即办理了手续,带着汪树华回家了。

汪树桢一直都把汪树华当成自己的亲生妹妹一样对待,当然汪树华最开始也是这样的,只不过当汪树华逐渐发觉二人不太可能是亲兄妹时,就开始主动疏远汪树桢,渐渐地又回到了在孤儿院里的自闭状态。

当然这一切汪树桢的父母都看在眼里,于是挑选在汪树桢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全家人一起去了山里玩。

只不过,处于自闭状态的汪树华,并没有为此感到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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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想,原来我跟小华并不是亲兄妹啊……”看着视野之中那一缕缕随风摇摆的头发,汪树桢感慨到,“我都忘了这件事七年了,当然不介意再忘个七年,七十年都没问题。”

这是房门被轻轻地推开,汪树华走进来轻声地问到:“哥,你睡着了吗?”

“还没呢,有什么事吗?”

“那个……没什么。”汪树华走进了房间,径直走向了窗户,“起风了我来帮你关窗户,小心别着凉了。”

“好好好,我妹妹可真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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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在那座远离城市喧嚣的大山里,一家四口尽情享受着大自然的拥抱。

下午的时光最适合用来在林子里散步,汪树桢拉着汪树华的小手,走在绿树成荫的小树林里,负氧离子带来的舒爽让二人都有些飘飘然,不知不觉,就迷失了方向。

“哥……是不是该回去了啊,太晚回去爸爸会骂的……还有,我们……我们是不是迷路了啊……”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色,汪树华有些害怕。

“小华别怕,有我在呢,迷路了就去找路,要是遇到危险了身为哥哥我是会保护你的,这是哥哥的责任哦。”汪树桢拍了拍自己小小的胸脯,自信满满的说到。

不过,老天爷似乎并没有心慈手软。

不出五分钟,天色渐暗,而十分钟之后,豆大的玉珠就落了下来。

这让本身就已经迷路了在找路的汪树桢和汪树华瞬间乱了阵脚,慌乱之中汪树桢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汪树华的脑袋上,二人想没头苍蝇一样乱窜想找一棵大点的树来避避雨。

树没找到,到是找到了一个山洞,于是汪树桢拉着汪树华跑进了山洞避雨。

气温随着降雨直线下降,二人都开始有些微微地发抖,此时汪树华担心地问到:“你说,咱们会不会被永远困在这里啊?会不会有人发现我们啊,这个山洞里不会有什么东西吧,还有……”

直到汪树桢轻轻地从侧面抱住她。

“不会的哦小华,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没事的,有我在呢。”

被汪树桢搂在怀里的汪树华先是一惊,怔了一下之后服帖地把头埋在了汪树桢的胸口,从他身体里传来的热度不断温暖着汪树华的身体,即使在这样的雨天,汪树华也觉得,没有那么冷了呢。

直到兄妹二人被沿着GPS信号一路找过来的父母发现,他们都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被发现时,汪树华已经在汪树桢的怀里睡着了,而汪树桢就没那么幸运了,受了凉还把外套给了汪树华,被发现之后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虽然医生说没有大碍,只是会昏迷几天,但一想到哥哥是为了自己,汪树华心里就非常过意不去。

她所能做的,就是一刻不离地守在汪树桢的床边,汪树桢没法吃饭只能输葡萄糖,她就盯着装药品的瓶子,一旦空了立马跑去找护士更换或者取针,不过这总是少的,更多的时候,汪树华只是坐在床边,看着双目紧闭的哥哥。

一瞬间,汪树华有了自己好像会失去什么东西一样的恐惧,等意识过来之后,才察觉到泪水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润湿了她的脸庞。

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哭过了?记事起,自己就在孤儿院长大,自己的父母是谁?他们在哪里?小小的汪树华不止一次思考过这些问题,可这对她来说,确实是太难了一点。

从小就没有父母,汪树华被迫早早地长大,受了委屈,不高兴了,虽然身为女孩子,汪树华却少见的不会用泪水发泄自己的情绪。

源于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话语:这个世界不相信眼泪。

可这次,守在汪树桢的床边,她却久违地哭了出来。

兴许是心理状态的改变感动了上天,天边刚刚翻起一抹鱼肚白,汪树桢睁开了那双已经阖上了两天的眼眸,稍稍有些吃力地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汪树华伏在自己枕边的小脑袋。

“哥……你,你醒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当然,早上好,虽然现在似乎有些太早了点。”由于刚醒,汪树桢的神色还略微有些疲惫,昏迷了两天身体也稍稍有些僵硬。

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下,汪树华看清了眼前坐在病床上对着自己微笑的正是两天前保全了自己的哥哥,本就有些微微发红的眼角又有些湿润了。

“好了好了,脸都哭花了。”汪树桢有些吃力地伸出手帮汪树华擦眼泪,“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快别哭了。”

然而这一劝,汪树华的泪水却以决堤之势冲出了眼眶。

压抑了十年的情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倾泻而出的泪水打湿了一小片床单。汪树桢轻轻拍着汪树华微微有些颤抖的肩膀,轻声说到:“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哦,已经没事了……”

当汪树桢的父母赶到医院时,这一画面就展现在了两人面前,本来还火急火燎的两人在汪树桢一个“嘘”的手势下平静了下来,因为汪树华,已经趴在汪树桢的床边睡着了,虽然眼角还有一丝泪珠,但嘴角却挂着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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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树华帮汪树桢关好窗户,回到房间里在窗边慢慢坐下,感受着从窗口灌进来的,带着些微凉意的夜风。

那天的风,可比这要大,要凉太多了,可是,那天在哥哥的怀里,汪树华觉得比仍何时候都温暖,都安心。

“虽然我没办法帮助哥哥维持他的日常生活,但是我一定,会作为家人陪在哥哥身边的。”握紧了哥哥有力的拳头,汪树华在内心暗暗下定决心。

“永远。”

第二天一早,汪树华早早地醒来,迅速起床整理好自己,就去厨房里准备早餐。

就像以前一样,不过多了点温情。

轻轻推开门,看着还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哥哥,汪树华慢慢地走进床边,俯下身子在汪树华耳边呼唤到。

“哥哥,该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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