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开战当日,正午,浸蚀平原。
卡尔边境伯的大军先到位,乔治伯爵的军团后到,双方在各自指定的位置排兵布阵。
前者有万人之众,声势浩大,分成一支又一支作战方阵,整整齐齐,填满平原相当部分区域。而后者不过五百人,勉强凑齐两个作战方阵,相比对方无论各方面,乔治伯爵这边都少得可怜。
一小时过后,约定开战的时辰已到,双方宣布准备就绪,两军开始对阵。
不久前晴朗的正午天,这时忽然间阴云密布,毫无征兆地下起了蒙蒙细雨。
在这片令人心情压抑的灰暗天空下,双方主将出阵,开始对峙。
先是卡尔边境伯一方,号角嗡声下,卡尔边境伯乘马出来:“卡尔·埃尔蒙德,埃尔蒙德家第九代城主。”
接着是他的大将「蔷薇」骑士,蕾娜跟随出阵:“蕾娜·格兰迪,枫叶城王家授名骑士「蔷薇」。”
蕾娜一出阵,淡红秀发配淡红裙甲,圆润却又挺拔的身姿迷人而又帅气,在全都是男性的大军中,是毫无疑问的万绿丛中一点红。
卡尔这边的士兵们立马骚动了起来,他们不少人当即看见美女吹口哨,兴致高昂地交头接耳,在知晓她是实力强大的冲锋骑士后,更是士气大增,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不看兵力上的差距,单从士气层面上来看,卡尔大军或许已经赢了。
在卡尔一方亮相之后,就轮到乔治伯爵了,他不乘马,而是坐在亲卫抬的轿子上,轿子的形状有些奇怪,像一艘船但又不是船,坐在这种东西上的乔治伯爵,简直就像是被抬棺一样滑稽,看得卡尔大军的士兵们捧腹连连。
“乔治·林德贝尔,林德贝尔家第六代当家。”
比起对方,乔治伯爵的气势弱了许多,不仅声音迟疑犹豫,相貌、身材、衣着乃至是骑乘物,没有一处是比得上卡尔边境伯的,如果说卡尔边境伯品貌非凡是白马王子,那乔治伯爵鼠目獐头就是油肚大叔,虽然这样说很伤人,但乔治一方的士兵士气的确受此打击不小,幸好乔治一方的士气不靠伯爵,而是依赖于兰斯。
「劫火」骑士兰斯,以最能鼓舞人心的方式登场,‘他’乘在大猫的背上,浑身缠绕一轮又一轮火焰灵光,从半空中跳下来,如一团天劫之炎从天而降,落地溅起大量水花,又蒸腾起大量水雾。
水雾散去,兰斯已摆好了JOJO立,报上名号:“兰斯·莫里森,木湾城钢铁公爵授名骑士「劫火」!”
乔治的士兵们在这时爆发出了欢呼声,虽然只有不到五百人——431名士兵,但声音无比响亮,如同铺天盖地:“兰斯——!兰斯——!兰斯——!!”
芙琳对这个效果很满意,她一边扮演兰斯摆好JOJO立,一边注意着对方的反应。
显然,卡尔大军的士兵们有许多都被吓到了,他们本来认为靠人数碾压又有大将助力,理当胜券在握,现在却杀出了一个「劫火」骑士,这名骑士少年实力看着十分惊人,让这场本来轻松的战役充满了不定数。
但事实上芙琳扮演的兰斯并没有比之前强多少,只不过把《战士血脉》提升到了Lv.2,同时把《力量》、《耐力》和《斗气》全点到了Lv.2,以及特别花心思提升到Lv.3的《敏捷》。
尽管这种状态下的兰斯仍打不过蕾娜,但在人物面板上已经是完全是针对后者短板的特化型加点,因此兰斯要想被对方击败,已不如之前的那般轻易,至少能撑得更久。而只要凭这点加上准备已久的战术,芙琳就已经赢了,所以她现在差的一件事,那就是把胜利从构想转变为事实的过程。
兰斯拔出天狼星,宣言道:“话先说在前头,我可是非常强大的,敢站到我面前,你们必输无疑!”
卡尔一方被先前的火花带闪电所震慑,竟一时没人反驳这话,而是看出了兰斯在逞强的蕾娜,以一种遗憾的语气劝诫:“兰斯,你真的不打算投降吗?”
“我为什么要投降?”兰斯划开水面,踏前一步。
“我比你强,你赢不了我的,而且看看你带了多少人?你根本就是在带一帮人送死!”蕾娜凛然道。
“那可不一定,我可是很谨慎的,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我是不会行动的,”天狼星短剑此时被注入斗气,化成一柄锋利而又厚重的打刀,指向前方,“所以说蕾娜,你们已经输了。”
蕾娜轻轻摇着头,适时吹来一阵微风,那席淡红秀发在微风下婉转如柳,一颦一笑顾盼生辉,怀念的语气撩人心怀:“也是呢,兰斯你以前就一直喜欢逞强,然后不停输给我,但我不讨厌哦……只不过战场和以前的玩耍不同了,你就不能老老实实认输一次吗?”
芙琳听觉心里怪怪,语调怎么听怎么像情话,但却又不是,说得就好像把逼装上天的兰斯在蕾娜面前,只是一个爱逞强的大男孩似的,越听越觉得奇怪。
不过扮演兰斯要做的事倒也简单,只需要装逼装到底就行了。
“不好意思,我做不到。”兰斯答道。
蕾娜身为少女的柔媚黯淡了下去,叹了一声拔出了长剑,眼神决意道:“好吧,但你这次可别想着我会手下留情了,做好觉悟吧兰斯!”
“慢着,”卡尔出声让蕾娜冷静,他乘马亲自上前,朝兰斯说道,“你就是兰斯·莫里森吗,真是一位实力强大而又勇气可嘉的冲锋骑士!”
“多谢夸奖。”
卡尔回头看了眼一直紧盯着兰斯的蕾娜,响亮道:“怎样?兰斯·莫里森,不加入我的麾下吗。”
这话差点让乔治伯爵从棺材上摔下来,随军的奥斯本、杰雷米和杜威等人也是差不多的反应,虽然他们相信兰斯,但真见到有人劝诱他时,他们仍旧提心吊胆,生怕这名骑士少年一个犹豫就此倒戈。
“这不可能卡尔先生,”兰斯的回答让依赖他的同伴们都松了口气,‘他’傲岸着道,“月牙关自古以来就是乔治先生的财产,但你却对它处心积虑,并为此穷兵黩武,这根本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不义战,举兵都说要师出有名,要是你这种师出无名之徒成功了,金湾城的地方贵族都学你这样,纷纷加入掠夺行列,那该怎么办?”
卡尔边境伯压低了话语中的鄙薄,神情悠然道:“这难道不好吗?战乱之中,佣兵能得到工作和奖赏,骑士能得到战功和财富,500年前的太阳骑士泰勒从一场又一场胜利中脱颖而出,你年轻有为,难道你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也能成为那般伟大的骑士吗?”
兰斯笑着说:“没想过。”
“什么?为什么?!”卡尔眉头紧锁,样子就像是听到了十分怪异的事。
“卡尔先生,你觉得鱼儿在小溪里好还是江河里好?”
“小溪。”卡尔不假思索,但脱口而出后才过去片刻就顿时一惊——他意识自己可能失言了。
兰斯笑着说:“没错,就是这样,所以我选择偏安一隅,选择过平静的生活,选择帮助让大家也能过上平静生活的乔治伯爵,这有问题吗?”
毫无疑问,这话的观点和卡尔的野心处在了对立面,他暴怒了:“愚蠢至极!不可理喻!……够了,「蔷薇」骑士,把这名愚蠢之徒给我拿下!”
“失礼了兰斯!”蔷薇骑士蕾娜,应声发起疾冲。
一阵水花爆散,她就来到兰斯前面,剑锋呼啸即将落下,后者却双眼瞪大,做不及任何反应!
蕾娜大喝:“拿下了!”
芙琳根本看不出方究竟是何时发动强化型战技的,才一个照面,她扮演的兰斯就被对方逼到险境,可见蕾娜实力强悍。
但芙琳扮演的兰斯可是针对性变强过的,拥有提升到Lv.3的《敏捷》,兰斯看似反应不过来,事实上身体早已微幅侧步,以毫厘之差躲过了蔷薇的寒光一闪,有惊无险地撑过了对方的第一个回合。
之后就像芙琳判断的那样,蕾娜的速度慢了下来。
尽管之后她还一直在对兰斯发动攻击,但后者已完全跟上了蕾娜的速度。
兰斯左躲右闪,最后一下的闪避甚至一瞬拉开6米的距离,彻底摆脱了蕾娜的攻击范围。
兰斯捏了把汗:“好险~好险。”
事实上芙琳心里也捏了把汗,她要知道「兰斯」只有冲锋3,而对方却有冲锋8,单凭斗气石激活的数量,兰斯和蕾娜的实力上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层次。
因此刚才那几下兰斯看似有惊无险,实际上一下都挨不得,挨了就算防住也会被击飞好远倒在地上。
以单骑决斗而言,被打倒在地不算什么,但现场可不是纯粹的单骑决斗,而是有观众的,如果无人阻止,士兵们可以随意起哄,决斗情况的一切变化都会影响到双方士气的水平。
一旦兰斯被击倒,那么乔治一方完全依靠士气支撑的五百士兵定会马上溃败,要知道这些人纯粹只是相信兰斯可以为他们带来胜利,所以才冒险上战场的。
既为了回应他们的信赖,也为了平静生活的至高计划,即便现在情况艰难,芙琳也没有不坚持下去的理由!
而现在,她扮演的兰斯终于找到反击机会了。
兰斯趁连续对方攻击的间隙抽身,凝聚斗气发动一记秘剑烈火。
炽热的火焰威力无疑很强,但打不中就是白扯,蕾娜很轻松地躲开了这招:“不简单嘛~”
“呵,我躲开你攻击要拼劲全力,但你躲开我攻击却轻而易举——这就是实力差距吗。”兰斯无奈道。
因躲避广范围火焰而拉开距离的蕾娜,悠然道:“要不就投降~?”
“不,绝不投降,”兰斯断然道,高举的天狼星已然凝聚了比先前更为浓厚的斗气之炎,“看招,秘剑烈火!”
秘剑烈火威力虽强,但显然不是一种远距离攻击的斗气型战技,站在有效范围外的蕾娜笑着说:“噗~你在准备打谁呢?”
芙琳当然知道这点,事实上她扮演的兰斯根本没准备打谁,‘他’瞄准的不是人,而这片浅沼泽那没过小腿的水面!
“你上当了!”兰斯大喝一声,将天狼星上庞大如云的炽炎团泄到了身前的水面。
在水面下的火焰没有熄灭,以斗气能量支撑的燃烧现象具有天然的生命力!只要斗气没有用尽,火焰就能持续存在!水面下恒存的火焰将制造出水面上的浓厚水蒸汽,水蒸汽层层缠绕,就像纱布一片又一片地堆叠起来,能见度急剧下降,毫无疑问,兰斯以秘剑烈火制造了一片大雾!
在这片氤氲叆叇之中,兰斯的身姿就此消失不见。
显然,隐藏并不是芙琳真正的意图,只不过从现在开始,若对方再不察觉到危机迫近,那就不得不在之后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蕾娜以为兰斯企图逃跑,或者打算藏身雾中放冷箭,于是威胁道:“要躲吗,你躲不掉的!”
事实上,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威胁,她不能进入这片迷雾,因为能见度实在太低了,在里面不仅伸手不见五指,而且是对方阵型的领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陷阱,蕾娜不能贸然进入。
这片水蒸汽形成的迷雾本来只影响一小片区域,但才过去不到一分钟,迷雾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整个浸蚀平原,四周的能见度急遽下降!
20公里,15公里,10公里……1公里,任谁都会觉得这迷雾浓得很不自然!
卡尔大军的士兵们开始恐慌了,而卡尔边境伯也坐不住了,他叫来高阶法师:“安格斯!给我把这片该死的雾弄走。”
“小事一桩。”安格斯到场。
他举起有三颗魔石镶嵌法杖,朝空中一点,发动元素术飓风,一阵法力荡漾过后,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8级大风,阵阵呼啸,生生将笼罩平原的迷雾掀走。
很快,风停了雾也散了,虽然现场依旧下着朦胧细雨,但能见度已经恢复到了最开始的程度。
卡尔众人这时才看到兰斯,“我可没有逃哦,”‘他’并没有趁着迷雾躲多远,而是和乔治伯爵等人一齐退到了浸蚀平原稍后一些的地方,并且和所有人一起一字排开站着,站得十分整齐,所有人都在水面上微微浮起,简直就像是脚底下踩着什么一样奇怪!
卡尔边境伯在回声术的加持下高声喊:“兰斯,你们打算干什么!?”
兰斯没有回话,而是收起天狼星,在士兵中率先高呼:“我们赢了!”
一旁的士兵们也跟着高呼:“噢!!赢了!”
怎么回事?卡尔困惑不解,明明我方有大军一万,两名大将毫发无伤,而且主将卡尔自己也平安无事,对方士兵们明显知道这些事,却仍旧欢天喜,不少人甚至放下他们手中的武器,拍手鼓掌,手舞足蹈的样子就好像真的赢了一样!
卡尔边境伯不仅困惑了,也懊恼了,他抓了抓头,只觉得对方疯了,干脆举着令剑下令道:“进攻,进攻!”
卡尔士兵们也困惑,但听到进攻命令,冲锋便是。
1万人的阵型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向前挪,最前面跑得快的更是直接发起冲锋。
蕾娜认为这种情况下,如果对方不作任何反抗,那么就会被这1万人的大军所压倒,所以就结果来说,这也是一种投降的方式,但她感到不解,印象中的兰斯好逞强而且固执,他既然决定抵抗,会就这样轻易放弃吗?
但安格斯不一样,他是一名高阶法师,刚才,他捕捉到了一种远方传来的奇怪波动,这种波动不是法力的波动,安格斯说不定是什么感觉,他只是顺着波动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不得了,原来浸蚀平原已经发生大洪水了!
战场左侧几百米远的地方全被汹涌的洪水所覆盖,本来在视野良好的情况下,在浸蚀平原上蔓延的洪水可以被提前观测,但刚才呢!一场能见度极低的雾气让他们都忽略了洪水的来袭!
而且这洪水规模十分异常,最前方的波浪差不多有5米之高,像极了是从狂风下从海边来袭的小型巨浪!
如此规模的洪水,足以淹没任何一名人类成年男子,尤其是卡尔这群已经冲出去的这一万名士兵,要知道最前端汹涌的水浪已经彻底迫近,离吞噬最边缘的士兵剩下距离竟不到400米!
“有诈!有诈!!快撤退!!”安格斯声嘶力竭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