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吗?”兰斯挑眼回应。
“不,没有,”宪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队长,有「劫火」这个姓氏吗?”
“不,没有。”
听起来王城的人不认劫火骑士,为了避免尴尬,兰斯决定自报姓名:“兰斯·莫里森,给我记好了。”
宪兵点点头,随后眼神投来质疑:“那你是一名骑士?”
“你们什么意——!”
“等等,”兰斯拦下了想发飙的杰雷米,‘他’拿出骑士勋章,“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几名宪兵端详来端详去,才放松表情,“嗯……是真的,没问题了。”
“然后是,”宪兵看向了最后一人的烽狼侯爵,原本奉公的冷漠眼开始带有笑意,“我们的福尔顿先生,对吧?”
“哈哈哈!”宪兵们讥笑声此起彼伏。
烽狼侯爵一言不发地看着街道远处,骑士和法师也不说话,他们全当这几名宪兵是空气。
“好了,你们可以过去了。”
众人要走时,一名宪兵叫住兰斯,“小骑士,如果你的主人破产了,可以试着来宪兵部队碰碰运气哦!”
“哈哈哈!”他们又是一阵快活的笑声。
众人走远,杰雷米见宪兵没影后,他立即向兰斯抱怨:“老大,刚才您干嘛要阻止俺?”
“为什么不能阻止你?”
“因为他们居然不认识您,而且还嘲笑您!”
杰雷米所言极是。
但兰斯摇了摇头,“如果他们真的需要教训,我是不会让他们活着的,但他们并没到这个程度。”
“他们只是不认识我而已。”兰斯就这样耸了耸肩。
杰雷米没这么豁达,他不发泄一下根本消不了火,只好对着宪兵队离开的方向无力咒骂。
“主人,”优娜罕见地主动开口,她闭着眼说,“劫火骑士名号明明虽着那场大战传遍整个王国,但为什么枫叶城的人却不知道?”
众人目光往烽狼侯爵身上聚集,后者难辞其咎,他犹犹豫豫地说:“因、因为枫叶城在一些方面她还有些守、守旧。”
侯爵话有所指,兰斯猜测道:“是指新闻和舆论上?”
侯爵摇了摇头。
“那就是,让我想想……”在「记忆」中,枫叶城作为王城,她的消息流通速度并不缓慢,如果存在什么因素令王城消息的沟通出现迟塞,那么它是——
“是因为王室在这里所以他们才——”兰斯直言不讳,‘他’想说是不是某一支特别强势的侯爵家族支配了王城的舆论。
侯爵害怕兰斯当场说出惹是非,他赶紧捂住后者的嘴,他一边确认没有路人听到一边死命点头道是,“对对对~~兰斯先生您所言极是!”
“好吧。”兰斯推开对方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总而言之,”侯爵煞有介事地咳了一声,他简单说起原委,“鄙人是听山风骑士说可以拜托您,所以我才去找您的。”
“也就是说,你一开始想拜托的人不是我,而是当时刚好被押送回枫叶城的山风骑士,对吧?”
“没错。”侯爵坦然承认。
“然后我才从他那里听说了您的本事,”侯爵咳了一声,他开始模仿山风本人,“「劫火」是唯一能折断我刀的男人,如果这个男人参赛,那他一定能在骑士祭中胜出。”
这话听得心里的芙琳直汗颜。
表面的兰斯也有些无法维持冷静,“原、原来他这么看得起我啊。”
“我还以为他一定会骂我卑鄙呢。”兰斯回想当时,‘他’自认爆炸炸晕对手的赢法并不光彩。
优娜却对此不以为然,她抬了抬无框眼镜,“骑士分为胜利的骑士和守护的骑士。”
“对于前者,胜利就是「正义」。”她说。
“是吗?”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侯爵点点头。
兰斯想当然地说:“那为了谋胜,骑士岂不是可以不择手段了?”
优娜轻轻地摇了摇头:“这就不对了。”
一旁的法师说:“不择手段是小人,有勇有谋才叫骑士。”
杰雷米挠挠头,抱怨道:“那说白了不就是姥爷们常玩的文字游戏吗?”
兰斯无聊地应了一句:“或许吧。”
众人就这样边走边说,沿着花街走了差不多三公里,才从这不善规划的街道走到了贵族住地的住宅区。
在这里,花香更浓郁了。
众人才踏进一步,忽然一阵冬风来袭,既吹来寒风刺骨,也带来袅袅香风。
这里面似乎有血的芳馨,之所以用「似乎」,是因为对混沌血族来说,花香和血香是很近似的味道,芙琳还不能完全区分二者。
以至于在枫叶城,血的嗅觉变得不管用了。
街道被鲜花装饰,庭院内摆不下的郁金香被挤到了各家大门外,街道堪变花街!
优娜四顾,她叹了一声:“这里的花真多啊。”
“是啊,”兰斯仍无聊地应声,“这里的花真多。”
基本上,在住宅区各家贵族的宅邸前,或他们的庭院中,都炫富式地栽培着大量花卉,她们或品种名贵或色彩艳丽,并有专门的花匠和法师确保她们的绽放。
法师说起:“我以前就是一名花匠。”
又一阵花风袅袅,兰斯两手搭在后脑勺,眼无聊得半睁着,也说起:“你让我想起了另一位法师,他说他以前的梦想就是花匠。”
“枫叶城近几年,法师基本都干过花匠的活,不过——”这时,法师从风中接住一片花瓣,“花这种朝不保夕的玩意,不就颜色鲜艳了点,怎会那么多人喜欢?”
法师困惑地把花瓣弃下。
“难道不是因为花朝不保夕,所以惹人喜爱的吗?”
“或许吧。”
弃下的花瓣随风再起,飘向了更远的彼方。
王城的住宅区硕大盘杂,众人走了好一段路才到烽狼侯爵的宅邸。
“到了,就是这里。”侯爵指着他面前的独立庄园。
杰雷米半睁的眼皮抬起,“原来你家还蛮大的嘛?”
以别墅的占地空间而言,烽狼侯爵的庄园有两个篮球场大小,在住宅区中称得上是最大的独立庄园。
但比起其他贵族宅邸,这间庄园显得十分单调。
“没栽花种草吗?”
“没有,”凄凉的风吹来,侯爵淡定开门的身影有些寂寥,“进来吧。”
庄园景色冷落单调,倒是长着一棵粗壮的枫树,她因为冬眠已经掉光了叶,凌寒之下,只有她下面的几株杂草在顽强挣扎。
杂草从中有几株野郁金香,“这里原本种过花吧?”
“嗯,种过。”侯爵继续前走,凄凉的风继续吹来。
野郁金香在冬天不会开花,她选择在寒风中隐忍,好待第一道春风来临时能仰仗鲜艳的花朵,以期从杂草中脱颖而出。
才好博得主人的青睐,以便进入温暖的温室中,让她的美丽和娇颜得到呵护。
但是啊……她的主人并不喜欢她,他钟情于或许远行的枫叶公主。
“她夏天就能开花了。”侯爵在枫树前停下,用力地拍了拍树干。
“夏天?枫树开花?”在前世的夏国,枫树并不多见。
侯爵摸过上面的粗实纹理,“是啊,枫树也能开花,但她的花并不符合大众审美。”
“不符合大众审美?”
“因为她的花就像蒲公英,就像一株株长在树上的蒲公英,”侯爵望着枯得只剩树枝的她,抬头仿佛看到当时盛景,“夏天时她们或朝开夕落,或随风而落,或摇晃着落。”
“总之,她的花很脆弱,比郁金香脆弱太多了,就像她在秋天时会有的枫叶那样——”
“她们生来就是为了凋零,对于枫树来说,凋零才是美。”
徐徐的冬风凄凉着。
兰斯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难怪王城的人们不喜欢枫树了。”
“或许吧。”
凄凉的冬风就这样吹拂着。
……
众人前脚才进宅邸,后脚——宅邸外就来了一大帮人。
他们是枫叶城的资产评估人,烽狼家族财源几尽枯竭,他们都等着收购这座地段大好的气派宅邸。
“你们在干嘛!?”他们无视了杰雷米等人的阻拦,直接闯入了宅邸的镇厅,将侯爵硬生拦截。
“烽狼侯爵,快把枫叶庄卖给我!”
“卖给我,我司能出6千金!”
“我司能出7千金!卖给我!!”
侯爵气得恼怒,他大声喊:“不卖!这座宅邸不出售!”
镇厅吵吵嚷嚷,兰斯无奈出来,无聊眼睛扫过众人,懒洋洋道:“侯爵先生,又发生了什么?”
兰斯的穿着令他们困惑,“一名骑士……而且还是名少年?”
这时他们中出来一名老练的资产评估人,他穿着打扮都不是一般的考究。
他一上来就不给侯爵好脸色,这人阴阳怪气地说:“烽狼~~侯爵先生,你不把房子卖掉,以你的资产状况,付得起新雇骑士的开销吗?”
侯爵既恼怒又耻辱,他口口声声说:“册封骑士的事,怎么能叫雇佣?”
他们哄堂大笑,顿时厅内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侯爵紧绷着脸,面对众人的嘲笑,他一言不发地低着头。
他不能卖掉枫叶庄园,因为这是烽狼家族最后的可动用资产——如果把枫叶庄卖掉,根据王国宪法,他将失去侯爵爵位。
失去侯爵爵位即意味着烽狼家族不复存在,先祖留下的遗产也会因此变成一纸空文……
烽狼侯爵绝不能卖掉枫叶庄!
但即便态度表决,对方仍不肯走,反而越逼越紧,并穷尽各种手段,催促着这名落魄的侯爵卖掉这最后的家当!
“我、我——”面对墙倒众人推,侯爵只觉得人生艰难,心凉得就像外面的冬风。
对方的无礼让兰斯开始失去耐心,‘他’一声大喝:“以骑士的剑,命你们快快退下!
一些聪明人赶紧收声离去了,但还剩下一些顽固的人。
其中一人口嗨得最嚣张:“我可是银蚕家族雇佣的人,而你是小小骑士,你能把我怎么样?”
兰斯应声拔刀,热刃一闪!
嗖!
残焰过后,这人裤衩掉下,不仅如此,他还惨叫:“我的鸟、鸟儿烧起来了!啊啊!”
他惨叫着跑出外面,但愿呼啸的冬风让这人冷静,而厅内其余人——
“刚才那是斗气吧?”
“一名骑士少年——使用斗气?!”
“难道说他就是!?”
兰斯没功夫等对方理解事实,‘他’将缠绕天狼星的烈焰激得更旺。
“还不退下?”
不堪烈焰的残灼,资产评估人们匆匆离去,只留下厅内满地狼藉。
侯爵唤来一名仆人,“克里斯去关下门。”
但克里斯门关一半,又神情紧张地跑回来了,他脸上地焦急似乎告诉众人大事不妙。
这时,又来了一名资产评估人,但他不是人类,而是一名天人!
天人身旁跟了两名人类骑士,他粗暴地踹开挡路的仆人,直直来到侯爵面前,鼻孔看人着说话:“根据帝国通法,人类不得拒绝天灵正当的资产收购行为……也就是说,穷光蛋侯爵,你的宅子就由老子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