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最后两日

作者:天千飞云 更新时间:2020/10/31 21:24:05 字数:5305

“什——”

当听见琴里提出的说法之后,士道不禁瞪大了眼睛,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不过,或许是因为看见士道的这种反应,琴里耸了耸肩。

“哎呀,但这毕竟只是其中一种揣测而已呐。”

可即使补上这句说明,士道的背部还是因为感到极为震惊,而被汗水濡湿了。

的确,如果按照琴里所给出的这个方向来思考的话,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可是,既然仍然是想不起来,那么现在思索这件事情也就没有意义了。

于是,士道问了另一个令自己在意的问题。

“不过......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琴里就回归正常生活了吧?——你是怎么做到的?”

至少,从五年前的火灾发生之后一直到现在,五河琴里与士道一起度过了日常生活——关于这一点,士道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然而没等士道说完,坐在另一边的琴里却一脸惊讶地发出“哈?”一声,开口说道:

“你不记得了吗?当然是因为士道封印了我的力量呀!”

“呃?”

士道发出错愕的声音。

“是......是我吗!?”

“没错。昨天和狂三开战前我不是说过了吗?要你‘暂时还给我’吧。”

“哦......”

如果仔细那么想的话,这么说来,琴里昨天现身的时候,确实有说过这句话。

“我......吗......”

士道用手轻抚额头,低声呢喃,像是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一切一般。

不过,当时在看见琴里显现灵装的时候,从脑袋深处产生如同针扎般的头痛,现如今再次浮现了出来。

可是无论如何——就是想不起来。

明明可以回忆起其他记不清楚的事情,但是唯独与那起事件相关的事情,士道总是无法顺利回想起来。

难不成......

果真是有人暗中使坏,消除了他们兄妹的记忆吗?

“没错......然后,被士道封印力量之后,Ratatoskr就发现我了。接下来——我得知了在世界背后所秘密进行的事情,以及精灵的存在......所以我决定支持伍德曼卿的决定——要拯救精灵。”

“......”

为何年纪未满十四岁的琴里会成为Ratatoskr这个秘密组织的司令官?

原本士道一直抱持着这个疑问......现如今终于获得了来自她自己的解答。

“因此......”

琴里晃了晃拿在手里面的杯子,在喝了口奶茶之后又继续说道:

“这就是我会挑选士道担任说服精灵的角色的理由唷。虽然不知原因为何,不过你拥有封印精灵力量的能力呀——虽然说被半路跑出来的龙骁给分走了一些......”

“啊——”

士道惊讶得瞪大眼睛。

这确实是个疑点。就算士道拥有那样的能力,但是为什么会被Ratatoskr发现呢?

但是原因无他。

毕竟五年前就有封印琴里灵力这个实例了,虽然说自己完全不记得。

说到这里,士道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那就是每当琴里被狂三的长短双枪射伤身体时,刻划在肌肤上的伤痕顷刻间就会被熊熊的火焰覆盖,然后很快自动痊愈。

毫无疑问的,那正是士道身体所具备的再生能力。

由此看来......

“这么说来——”

大概是从士道的表情推测出他的思绪,琴里深深点头。

“没错,士道的回复能力其实是源自于我的力量唷。因此......对了士道,你站起来一下。”

“啊?为......为什么啊?”

面对琴里突然的要求,士道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不要问那么多,快一点。”

没办法,看在琴里那认真的表情上,士道只好依照琴里的指示,站起身来。

“嘭!”

就在这个瞬间,琴里往士道的胸口用力掏了一拳。

士道的身体,痛苦地倒在地上,犹如海鲜市场里面一只刚刚被从水里面捞出来的大麻虾一般,将背弯成了弓形。

“咕啊哈哈哈哈.......!”

这个声音......也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因为爽了......

总之就是非常难受!

“我有说过吧?我......有对你说过了吧?我有在高中校舍楼顶对你说过‘注意自身安全’、‘现在的你很容易丧失性命’这些话吧?可是呢,你居然跟个傻子一样突然跑到了我面前!居然为了保护狂三而跑到[灼烂歼鬼Camael]的前面!”

说到这里,琴里愤怒的当即转了个身,甚至因为强大的惯性,都带倒了她背后的木头椅子。

“要不是当时有其他精灵存在,要不是我在千钧一发之际恢复了意识,但是如果再晚一步的话,你现在就会变成焦炭了唷!结果,还让狂三趁机逃跑了!喂,你有在听我讲话吗!”

“我......我有在听......我有在听,所以别再捶我了......”

士道一边长短不均地喘着粗气,一边勉强点了点头,身体也在如同触电了一般不住地抽搐着。

过了一会儿,他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慢慢坐回到椅子上,并轻轻呼出一口气。

“痛痛痛......你到底在做什么啦,让别人看见的话,该怎么办啊!”

“哼,对于不听话的家伙,我就只能亲手调教了。”

面前的琴里像是还没有消气一般,仍然是抱着双臂并怒不可遏地把头偏导了一边。

原本还想要回嘴几句以示反驳,但是士道却将涌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因为比起这个,士道刚刚听见了几件更令人在意的事情,必须要一一询问清楚。

“琴里......”

在过了好一段沉默时间之后,士道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那个......琴里......”

“干嘛?!不要烦我!”

这种语气,看来是还没消气......

话说回来,士道转念一想,这种几乎无异于哄女朋友的场面,估计龙骁最熟了吧.......

可惜没带耳机,没办法向他进行场外求援。

算了,如果他还在外面和令音一起观察收容室里面的情况的话,估计当听见自己的疑问后非得把自己活剥了吧......

算了,不想这些了,还是赶紧继续问吧。

“琴里,你刚刚说的有其他精灵存在是什么意思?”

“!”

 听到如此话语,琴里的眉毛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哈?龙骁没有告诉你当时现场的相关情况吗?”

“不......龙骁说他因为这几天一直在Fraxinus上开发新的CR-Unit,所以说对地上的事情了解的不是很多——只是大致地告诉了我......”

“呼......好吧......我告诉你,”

轻轻叹了口气之后,琴里耸了耸肩膀,娓娓道来,

“虽然说我也是听令音她说的,在我们现场进行混战的时候,同时也是我意识陷入低迷期的时候,Fraxinus的AI似乎检测到了一段从未检测过的灵力波段——这样就是说,又有新的精灵现界了。当我向你们开炮的时候,似乎就是Ta化解了这发可以让你们变成焦炭的一击......”

说罢了之后,琴里陷入了沉思,但是,士道又捕捉到了一个小小的细节,

“琴里,你刚刚有说‘意识低迷’这句话吧?”

士道回想起在顶楼所发生的事情——将化为大炮型态的[灼烂歼鬼Camael]瞄准狂三的琴里。

那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平常的琴里。

琴里像是死心般地叹了口气。

“我确实说了这句话……”

“不过,你当时还是能好好地说话,并且准确地对狂三展开攻击。那到底是——”

 “我不知道。从士道身上取回精灵力量之后的那一整天......我偶尔会忍不住想要破坏某些东西、想要杀掉某些人——身体完全不听使唤。现在勉强算是利用药物控制住了......不过,毫无疑问的,那个时候的我打算杀死狂三呀。”

“什......”

“说不定那个时候就是因为士道挡在狂三前面,所以我才能恢复正常吧——关于这一点,我倒是有一点点感激你。”

带着几分自嘲,琴里耸了耸肩,露出一抹苦笑。

不过,士道却无法做出回应,因为刚刚从琴里那边听来的情报,正轰轰地敲击他的脑袋。

因此,琴里继续说道:

“我很害怕,因为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虽然没有留下记忆,但是在五年前,我可能做出了什么不好的举动也说不一定。也就是说,在没有留下记忆的那一部分,暗藏着杀死某人的可能性。如果真是那样,我——”

“琴里……”

然后,琴里说到这里就停止了,仿佛要赶跑恐惧般,她摇了摇头。

“你还是忘了吧。那真不像是我会说出口的话呀。”

“啊,啊啊......但是......你的精灵力量会继续停留在你身上吗?”

“没错。若非如此,我就不会被囚禁在这种戒备森严的收容室之中了。”

琴里一边说话,一边转头环顾房间,向士道示意。

虽然从这里看起来,像是一间拥有豪华装潢的房间,但是从外侧一路进来这个房间的士道,完全不认为这里是一个令人感到舒适的空间。

或许,龙骁以前向自己描述的SCP项目们收容失效时,它们的感受也是如此吧......

“但......但是十香的力量在产生逆流之后,不是还会自动回到我身上吗?为什么——”

像是看出来了士道接下来要问的事情,琴里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因为逆流到十香身上的能力的绝对数量非常稀少——所以只要十香的精神状态稳定下来,力量就会经由线路自然而然地回到士道身上。但是,我的情况与她不一样。因为我从士道的身上取回了近乎百分之百的力量呐......所以说如此一来,就无法自动恢复了。”

“那......那么,该怎么做——”

士道努力想要挤出话来,却如同喉咙被卡住了一般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大概是觉得他的模样看起来相当可笑的缘故,琴里一边苦笑一边开口说:

“哎,唯一的方法只有再次封印了吧。”

“再......再次封印?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唷。”

琴里说完这句话之后,将牛奶味的珍宝珠棒棒糖从嘴巴里抽出来,然后迅速指向士道,

“就像隔壁的春日野穹和春日野悠兄妹一样——你必须,让我迷恋上你。”

“什......什么!”

听见琴里的话之后,士道呆呆地叫出声来。

“你......你说我必须让你迷恋上我......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士道语带困惑地出声询问。

然后,琴里再次将珍宝珠放入口中,在端起茶杯的同时,轻轻地耸了耸肩,

“我好像说过,和十香与四糸乃的情况相同唷,能封印精灵力量的,只有那个方法吧?”

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一般,琴里突然间像是憋不住笑了一样又补充道,

“话说回来,你都能和龙骁玩耽美,我觉得德国骨科这种事情你应该也能拉下脸来干吧?”

“额......也......也就是说......”

士道回想起与十香、四糸乃等精灵的相遇。

与她们约会、提升好感度——

然后,最后......

“............”

士道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琴里的嘴唇。

因为,那个时候封印十香、四糸乃甚至是龙骁力量的方法是——

“啪啦!”

然后,就在此时,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声音,士道的身体因此颤抖了一下。

似乎是琴里原本拿在手上的茶杯掉落在地上了,陶瓷制的白色器皿应声碎裂,喝到一半的奶茶洒在地面上。

“琴.......琴里?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士道皱着眉,担心地如此问道。

然后,琴里垂下双眼大口呼吸,同时摇了摇头:

“我没事,别在意。”

说完后,像是要躲避士道的视线般,琴里用左手握住刚刚没抓牢杯子的右手,并且将手藏到桌子底下。

“你要我别在意……”

“我不是说了我没事吗?比起这件事情,我有点累了。能让我一个人独处吗?”

“不,那怎么行呢?好了,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吧,说不定割伤了——”

“小士。”

然后,就在向琴里伸出手的时候,伴随着从背后传来的开门声,士道听见了说话声。

——原来是身着白大褂的令音带着一个黑色包包进入了这个空间,看来,她似乎一直都在外面守候着。

“令音?怎么了?”

“啊啊,抱歉,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请你先回到外头去吧。”

“咦?可......可是......”

“放心吧,令音小姐会负责查看琴里的情况。好了,快一点出来吧。”

站在外面,同样甚至和医生一样白大褂的龙骁冲自己招了招手,似乎是在催促自己赶快出来。

配合令音和龙骁的说话声,琴里低下头来,然后轻轻点头。

“好......好的......”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也只能乖乖照办了,于是乎士道老老实实地依循指示穿过门,由龙骁带着返回四糸乃所在的房间。

突然间,士道察觉到了一股不协调感,因为直到刚刚为止都像是由透明玻璃建构而成的墙壁突然变成了白色,让人无法再窥见内部的情况。

“什么?!”

经过数分钟之后,令音终于穿过门回到了士道他们所在的空间。

“令音,琴里她......”

“啊啊,她没事,不用担心,至少暂时是没有大碍呐。”

“可.......可是你......可是你刚刚说的是‘暂时’......”

“......”

令音不发一语地坐到椅子上,然后垂下双眼,与此同时冲站在身旁的龙骁使了个眼色。

“时间是两天后。”

似乎是领会了令音眼神的用意,龙骁立即接过了话头,并轻轻地将手搭在了士道的肩膀上,

“咦?”

“两天后,也就是六月十十二日,请你跟琴里约会吧。”

“啊?那件事情......我是听说过了啦。不过,为什么要选在两天后?”

“因为别无选择了呀。不超过两天,琴里恐怕就无法再继续承担自身的灵力了。”

沉默已久的令音,突然间开口出声,以沉重的语气说道,

“——!”

听见令音的话,士道变得全身紧绷。

“这......这是怎么回事?”

“破坏欲发作的间隔正在渐渐缩短。现在虽然能利用精神安定剂与镇静剂混合压抑下来......不过,大概两天后就是极限了吧。只要过了那一天,琴里恐怕就不会再是你所熟知的那个琴里了。”

这一次,士道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喉咙干涸,手指微微颤抖。

突然其来,没有任何预兆,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严重事态。

只剩下,短短的两天。

越过这个期限的话,琴里......恐怕就会失去自我——如果士道无法封印她的力量的话......

“那......那么,现在马上——”

仿佛在思索什么事情似的,令音将手抵住下巴,然后像是死心般地叹了一口气。

“的确,原则上是应该立即这么做才对呐。”

“咦?”

“但是,那个方法不可行。令音小姐刚刚也说过了,琴里现在正在利用药物控制症状,所以说必须等到状态稳定下来才行,否则的话,涉及到无辜人员就不好办了哦。”

“但......但是,两天后——”

“所以,唯一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就只有那一天了。你必须抱持着如果后天没有成功的话,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的心理准备。”

“呜......”

士道用力咬牙,然后与此同时,令音也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面向控制台。

“总而言之,现在就先交给我和小龙进行进一步的观察吧。小士,去看看真那的情况吧。如果现在出发的话,应该还能赶上医院的会客时间吧。”

令音像是要将士道与四糸乃赶离这里似的,指了指大门的方向。

“但......但是——”

“拜托你,现在先照我的话去做吧。”

“放心吧,我们可以处理好的。”

“我......我知道了。”

明显可以感受到两人的反常态度,士道乖乖依循指示,与四糸乃一起走出房间。

临走之前,他回头又冲两人说了一句“琴里就拜托你们了”并且鞠了个躬。

接着,直接走向船舰下方——也就是通往地面的传送门所在地。

“让琴里......迷恋上我......”

士道以不会让走在身旁的四糸乃听见的音量,喃喃自语。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琴里就会失去自我。

但是……

让琴里,自己的妹妹,那名严厉强势的五河琴里司令,迷恋上自己,就像《某之空》里的优和穹那样。

所以说将这件事情重新说出口之后,士道才发现这其实是一场相当高难度的作战。

......

“呐,我说小龙啊......”

“嗯,什么事?”

“等小士探病回来之后,明天你们两位去接受一个小小的训练吧。”

“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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