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
没人说说过我是gay,连开玩笑的都没,至少我也没觉得我有多奇怪。
我是和别人一样的,我单纯是喜欢可爱的东西,所以我会和立人相遇是因为上天注定你懂不。
我会碰见可爱的她,然后我才会喜欢她,不是我生下来就喜欢男的,不是。
我在跟谁解释?
我翘起来的这根玩意?别管了。
狭小空间里掺杂着烟草味,脚臭味,还有点鱿鱼味的空气现在弥漫起名为尴尬的东西。
立人捂着脸躺回沙发,衣衫不整,小裙子往上拉起到一个微妙的程度。
我感觉不妙,得先提醒一下她,毕竟我还是正常的,嗯。
“那啥哦,立人,你裙子起来了,不是,你裙子往上了,然后就,看的到丝袜里面。”
我费劲的解释了一下现在的状况,顺便安排了一下我下面的好朋友。
我承认我喜欢在我家烤鱿鱼行不,这你也管得着?
立人的全身又抖了一下,看起来就跟受到什么刺激一样,生理刺激,然后麻溜站起来把全身上下整理了一遍。
不过我搞不太懂她最后那个动作,她一直指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玩那种搁别人背后打空气,然后心里就和打到那人一样爽的那种游戏。
“叫你转过来啊!”
和立人大大的眼睛对视了,她鼓起腮帮子别过脸去,真鸡八好看。
我自认为没被发现在偷看,结果人家一开始就注意到了。
不会吧,我最多就只是把眼睛稍微往后转了一点,立人连这都看得到?
我把身子转回去,立人坐在沙发上,死死盯着我看,表情复杂,像是在考虑该怎么对待棘手的东西,也就是我一样。
“张解。”
“嗯。”
“现在能听我说清楚了么。”
“说呗。”
我摆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心情却已经激动到极点,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炸开一样。
我想问问立人她最近过得怎么样,我想告诉她我去了哪,我想和她分享我所有事。
我爱她,现在还是,我想告诉她我们可以就此一起生活,我们可以一起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不同以前,我们都是自由身。
我想把这一切全说出来。
但得先忍着。
“我那之后,去了别的大学。”
“我知道。”
像他们这样的精英人种不可能在普通人之中沉沦,他们会被送去斯塔克专门开设的大学深造。
为了他能接替他的父亲,然后他得生下能够接替他的后代。
就是这样,千篇一律,令人神往。
我妈是公务员,也就是在斯塔克做事的人,所以她出了意外,我会被斯塔克纳入保护计划,这才让我读着书抽着烟喝着酒打着手冲混上了斯塔克,最终也成为了公务员,和大多数人一样,又和许许多多的人不同。
相较而言,我终究是幸运的,我至少有一个坐吃等死的岗位,深藏阶级底层的人们蜷缩在比我住的顺和区还脏乱的角落。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立人的小嘴一闭一合,搓着手向我走近,我认得这个动作。
立人每次有事求人就会这样。
“我想离开,但已经没办法了。”
他抬起头来。
“你懂吗,已经回不去了。”
他低着头,细细的声音夹带着呜咽。
“我过惯了这种生活,我娶了妻,马上就要生子,我已经被迫接受了这样的生活。”
他白嫩的双手还在搓动,我看着他,说不出的难受。
“我知道。”
我转过身去,坐在叫做饭厅的地方的塑料椅子上。
“我也一样。”
他只是抽着气,没有抬起头来。
我也一样。
我在这样的生活里沉沦,我被这件事那件事纠缠,一点点活成了我口中那个抽烟喝酒玩手机打手冲的不像我的我。
我吃着最廉价普遍的糖果提神,工作结束的乐趣是喝点啤酒,喝点碳酸饮料麻痹自己。
然后有一天我要结婚,和自己不认识的人共度余生,抽烟喝酒打手冲工作的余生。
到了没事可做的时候靠一点点微薄的养老金和子女该给的一点点赡养费过活,我生下来的后代会重复我的生活。
不为别的,因为我就是这么生活的。
但我不希望他们和我一样,却没有任何办法去做出改变。
因此我决定孤独终生,无妻无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为了不重蹈那他妈的覆辙。
结果是什么呢?
新发令的出台,应对年轻人单身率和愈发严重的少子化出台的法令。
我有义务在三十岁之前结婚,在最多一年半内生子,逾期会有严重罚款。
特殊情况另当别论,所以我又做了一次体检,我是个正常人。
很健康的正常人,还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正常人。
“我已经不能做出任何改变了,你知道么,什么都不能。”
立人抓着我的衣服,激动地说出我最害怕的事。
是,所以我也一样。
“那我呢。”
我问他。
“我也是,你晓得么,我也是,但是我他妈比你惨多了!”
我抓着他的脸,看着他因为激动充血而爬满淡淡绯红的脸庞。
“我没有豪华别墅,没有豪车接送,没有山珍海味,没有高薪,没有地位,没有父母,没有你拥有的任何东西!”
租屋的空间很小,小的可怜,小的只装得下我和我的可悲。
狭小和脏乱的世界。客厅和卧室并用,厨房和厕所没有距离,小小的过道被叫做饭厅。
秋天了,但气温没有任何变化,窗口的裂缝吹进冷风,暖气片吐着虚假的热气。
我的周围是和我相同境遇的所有人。
我天天听着某对夫妇的争吵,听着野鸡的浪.叫,听着楼下各式各样的鬼叫和噪音。
因为租的楼层很高,每次看向外面就感觉整栋房子就要坍塌。
而我的房间里迟早也会传出这些声音,夫妇的争吵,野鸡的浪.叫,噪音和令人生厌的一切。
“我他妈拿着一个月八千的工资,住在这种地方,天天喝你妈你从来没听过的廉价啤酒和饮料,吃他妈自己都看不下眼的外卖过日子。抽烟都从来抽到烟屁股冒出蓝烟才捏掉。”
“你懂个屁。”
看着他大大的眼睛,我告诉他。
他住在安静,有阳光与树荫的地方,他永远不会懂。
石灰墙缝里爬过啮齿类动物,天花板上爬着叫不出名字的虫子。
我用辛苦的工作换来略高于平均水准的工资,然后蜗居在租来的房子里,消费,纳税,等待明天到来直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