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哈？！”娴模仿我那个语气歪着头坏笑，“欧尼酱你要把握机会啊。”
我抬起手掌按压眼眶，感到颅内压力骤然上升，“我能求你不去添乱吗？”
“欧尼酱，你好小气，我们明明拉不来援军的说。”
娴失望的将盘子扭到一边，就好像她生怕我再取一杯喝。
不过，我说实话这种现磨咖啡真好喝，苦味不重，醇香无敌。
“哪里是这个问题。我把账号卖掉了。”
我干脆对她坦白，得到娴怔怔的凝视。
但这还不是最差的境遇。
我妹突然打开房门，从里面低着头慢慢踱步到花架前。
我这个角度光线不怎么好。
只看见客厅里暖黄色的光线，把她一侧脸庞照得淡黄。
我从头到脚观察我妹。
她没穿拖鞋就走了出来，肩头起伏抖动，呼吸也变得急促。
“你刚说什么？”
我听到她有很浓重的鼻音，人又往前走了一步。
沈雨菡眼睑剧烈抖动着，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顺便将花盆里的月季花抓出来。
我咽了下口水，重复我卖掉账号的事实。
结果，我妹将一大团揉碎的花朵扔向我。
人几乎歇斯底里的冲我大喊大叫。
“给我讨回来啊！把账号给我讨回来啊！沈如飞！”
大喊同时，她扬起拳头冲过来打我的脸。
我这次反应慢半拍，让她得逞，挨了两下。
娴见状从后面拉住我妹，好歹让我逃过一劫。
“喂你发什么神经？”我揉着脸。
别说这丫头现在挺有劲儿的。
我腮帮子好像肿起来了，揉了下嘴角，竟然出血了。
我龇牙咧嘴的样子丝毫没能引起对方的同情，我妹仍不断朝空气小邪神飞踢。
“放开！”
娴死死抱着她尽力抚慰“安啦安啦，乖，菡菡，乖，欧尼酱他会讨回账号的。”
“不，他不会，他是一个没人性的冷血动物，一个大变态，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我妹没有哭，但她声音很是决绝。
她失魂落魄的走回房间，把房门从里面反锁。
娴想跟着后脚进去，门扉却冷冷关上，把手更是纹丝不动。
她斜过身对我摇头，表情里透出深深的责备，像看陌生人一样看我。
“欧尼酱！你这操作真让我看不懂，好端端的你为什么卖掉账号？”
“哈？！你一介女仆居然敢质疑我这个主人，你是想造反吗？娴？”
娴一听这话狠狠跺脚：“娴才没有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主人，娴对你太失望了！”
“你懂什么？”我摸着裂开的嘴角，自己去冰箱那里找冰块，“这叫一劳永逸。”
娴不可理喻的追过来，按住冰箱门。
“一劳永逸？娴只看到你想投机取巧。”
娴忽然不再温柔的用一根手指，戳我胸口：“你以为那误会可以通过卖号解决？”
迄今为止，她从未用过如此严厉的语气。
她为挚友鸣不平，是敢豁出去的。
我这一瞬间恼不起来。
因为我知道她的出发点是好的。
是真的在为我们兄妹揪心。
“算了，我实话实说好了，你以为普通人的生活，是可以像你一样随心所欲？”
“柴米油盐哪一样不需要我操心，我玩游戏就是为了赚钱，现在目的达到了。”
“试问有哪一项工作它可以让我们一次性得到五十万？我卖掉账号不是很正常？”
我说这话没有一点赌气和任性的成分，我说得相当平静。
因为我想尽力在娴面前扮演一个稳重的兄长形象，所以我不会歇斯底里。
然而这番说教并无法被娴苟同，她目光如炬看着我说：“谁生活可以随心所欲？”
“娴吗？娴恐怕是最不能随心所欲生活的人，娴比你痛苦好几十倍，你信不信？”
“但是娴可以让你获得富可敌国的家产，和娴结婚你就可以获得，欧尼酱你肯？”
她凄冷的笑起来，“如果娴可以随心所欲，就请你立刻和娴结婚，飞去摩纳哥。”
我猛的拉开冰箱门，把她晃到一边，“你疯了，我根本就不在你任务范畴里。”
娴不依不饶的在取了冰袋的我耳边嚷，“那你还说娴可以随心所欲？娴……”
她说着两行暖色的泪痕流下，“娴如果想让别人真心实意的爱上我，会不会比欧尼酱你洗净变态的嫌疑更难？而你，只想用最简单的方法，去斩断人类的感情。”
冰袋的低温让我嘴角好受一些了。
“娴你不用担心，会有人爱上你的，请你不要把我们两者的情况混为一谈。”
“呵呵。”娴深深吸了口气，捧起脸颊擦拭着泪水，“那欧尼酱你认为今晚菡菡为什么那么悲伤！？”
“她那叫悲伤？她那是恼羞成怒，因为她觉得小鸟伏特加和她存在契约关系，我没经过她同意擅自卖掉账号是对她不尊重，她不一直这样？事事都要听她的。”
“大错特错！菡菡是为她心爱的小鸟伏特加死了，而感到丧夫之痛。”
我猛的回过头，视线越过沙发靠背，看到娴泛着幽冷光泽的脸，在嘲弄我。
“小鸟伏特加窃听过我妹最宝贵的告白，而那是需要留给她喜欢的人的。”
我用冰袋捂着脸走到房门前，停下说：“我如果照这个思路解释，你能理解吧？”
“欧尼酱，你是个，大笨蛋。”娴愤然转身，去组合柜那洗刷滤压壶。
我从这个方向可以看到肥皂泡乱飞，而她金丝长发在其间跳跃，娴很生气。
小鸟伏特加千不该万不该和妹妹网恋，所以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理所应当。
我沈如飞身正影直，绝不会为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我只懂得，尽量去弥补。
******
我回到房间。
电脑正对的那面墙上，挂着我们一家人的合影，我妹笑得纯真烂漫。
那时她正换牙，嘴巴微张，黑洞洞的豁子十分显眼。
她扎着两条羊角辫大叫“茄子！”
而今墙的对面一片死寂。
成长让无忧无虑的沈雨菡也变得心思复杂，忧郁善变。
我并非冷血无情之人，只不过有着自己一套行动方针，我越想条理越是清晰。
从我妹中学之后，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去了解沈雨菡。
于是我猛烈拍击墙壁，朝对面呼唤：“沈雨菡！你黑猫白猫三百只猫在线上等你去打人鱼之滨，你却窝在一角自暴自弃，你究竟是在不满什么？这世界上又有谁欠你的要对你听之任之？你好好给我清醒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