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梏到底是孩童,闻言,不服道:“怎么?要打个赌不成?”
“打赌就打赌!以后一定是我先比你讨上媳妇!”两个半大的孩童就这么在寒风中立下了,关于谁能先娶上媳妇的赌约。
李大叔很不客气的给小猪头李的后脑勺来了一下:“臭小子!在这里混说什么?才多大点,就想着娶媳妇!”
“哎呦!”猪头李挨了这么一下,扁嘴道:“许梏,也说了,你怎么不去打他?”
“臭小子,还敢顶嘴?许梏是我儿子,还是你是我儿子...”话道一半,李叔也发觉自己的话,不是很妥当,讷讷道:“小梏,李叔不是那个意思...”
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又给小猪头李来了一下:“臭小子,都是你!”
频频挨打的猪头李,转头向我哭诉道:“呜呜呜,许梏,咱们快家去吧,我怕再不回去,不用冻死,我老爹都要打死我了!”
许梏看着这对,不善言辞,但是却真心对他好的父子,也不忍在看他们受冻,低过身子,白嫩的额头撞在被风雪冻的结实的硬土上,彭彭作响。
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后,许梏浑然不顾,头顶的斑斑血迹,笔直道:“爹爹,今日儿子许梏不孝,未能在坟前为您跪满三个时辰,还请您不要怪罪,爹爹你说的每一句话,许梏我都记得,许,许梏,我一定会,会好好遵守的...还有爹爹留给许梏的玉佩,许,许梏也有,好好保存,还请爹爹在天,勿念...”七岁孩童的声音稚嫩,但在这冰天学原中,却显得铿锵有力,说道最后已是泣不成声,竟直接昏了过去,瘦弱的身子,躺倒在冻土之上,冷的发焦的唇瓣,泛出阵阵白色。
不过是一七岁幼童,在雪地里一跪就是一个时辰,哪里又经受的住?
李叔见状,忙上前,用大袄,将许梏包在怀里,低头看着,那一张几无血色的小脸,目光里满是忧虑,叹道:“老许啊,你还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猪头李也凑过来担心道:“老爹,许梏他没事吧?”
李叔从怀里掏出,早已备好的热汤,用葫芦一口一口的给许梏灌了下去:“暂时应该,没什么事了,咱们赶快启程,先回家再说。”
......
“哟,许梏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就这样了?”
“这事,待会再说,你快去烧水,在煮一碗,姜汤来。”
这是李叔,和李婶的声音?我这是在哪?
许梏只觉身子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迷迷糊糊间,仿佛听见了这样的对话。
“哎,这孩子,真是个,可怜见的,老子突然,染上风寒去了不说,自己如今也病上了。”
“老许那事,已经过去了,你这会儿,又在这里说什么?当心孩子待会儿,再听见了,又想起伤心事。”
“我不过是,嘴上白话两句,许梏,这孩子也还没醒,又怕什么?”
“我跟你说,许梏这孩子,和他老子的感情很深,人又聪敏,你以为,是咱家那个猪头?一时半会儿,他怕是没那么快,走的出来,以后还是少提这事,你是不知道,刚才在山上...”
许梏在醒来时,只有李婶,候在床边,手上拿着一匹拧干了的冷毛巾,正小心的给许梏覆在额上。
“李,李婶。”许梏感受着感受着额前的凉意,动了动嘴唇:“李婶怎么在这?”
“小梏,你醒了啊?”李婶看许梏想要起身,忙按到:“小梏,你先别动,你现在感染了风寒,得好好休息才是。”
“我感染了风寒吗?”得知了自己得了和老爹一样的病,少年心中并不怎么害怕,反而回忆起当初老爹患病时的情形。
李婶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叫来了她男人。
李叔一进屋,见许梏已经醒来,悬着的心,放下了几分:“小梏,你醒了啊?”
“嗯,李叔,我是感染了风寒了吗?”
“额...”不愿再许梏面前提起,此事的男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我会死吗?”男孩一脸平静的问了出来。
听见这话,男人心中一惊:“不会!李叔不会让你死的!”
“那,老爹他为什么就死了。”
沉默——良久——
“反正,我是不会让你死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男人,留下这么一句话走出门去。
屋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李婶也道:“小梏,你应该饿了吧?李婶去给你把粥端来。”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许梏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起老爹,临终前最后一句话,现在回想起那一刻,许梏仿佛,仍能握住老爹那双冰冷的手:“许梏...”
“在,爹爹,许梏在。”
“我,我马上就要去,另一个地方了,在我走后你一定要好好生活...”
“不!爹爹,许梏只想待在,爹爹身边,爹爹不要走!”
“呵。”男人牵动着嘴角,说出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有的人终将要离去,但不管怎样,记住,一定不要辜负还在你身边的人......”
一定不要辜负还在,你身边的人。这是老爹,对许梏说的最后一句话。
几天后。
“小梏,真的不在叔家住吗?我和你李婶都不介意的。”李叔对着大病初愈,可性情却变得开朗许多的许梏挽留道。
“不了,我老爹还留了一栋房子在那呢,不住不是可惜了。”许梏,头上的伤未愈,仍绑着纱布,可精神却是十分振奋。
“许梏,你就在我家里住下来呗,咱俩睡一张床,多好啊。”猪头李这混小子,也放不下童年的玩伴。
“大可不必,每次,和你睡,你都不老实,睡觉一张床,你可以抢了大半张去,我才不愿意和你睡。”对于自己的玩伴,许梏很不客气的直接表示了拒绝。
“好你个混小子,我说小梏,怎么不愿意在咱家住呢,原来是因为你?”李叔揪起猪头李的大耳朵,骂道。
“痛痛痛!老爹,你别听许梏瞎说,我睡觉可老实了。”被揪住了耳朵的猪头李痛道。
看着龇牙咧嘴的猪头李,许梏笑着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道:“那李叔,我就先回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