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渐渐密集,最终汇聚成倾盆之势,似乎要将这黑暗的世界淹没。
一扇小小的木门被推开,一个如同枯槁般的男人用他干瘪的手支撑着木门,在暴雨和大风的侵袭下,男人有好几次险些摔倒。
木棍支撑住摇摇晃晃的木门,转头看向那没有一丝光芒的夜空,雨水无法滋润他憔悴的面容,那双无神的眼眸如同那夜空空洞无光。
片刻之后,男人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他拿起木门上挂着的破旧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将它揣进怀里,男人将衣服整理好,确保怀着的匕首不会被发现之后,他披上遮雨的袍子,拎上家中唯一一盏油灯进入了雨中。
......
一条幽深的小巷里有着和外面截然不同的光景,照明魔法肆无忌惮地释放着光芒,连雨水都无法触及到这里。
一些浓妆艳抹、穿着清凉的女子三三两两地扎堆在墙边,她们都注视着小巷的入口处,等待着下一个进来的家伙会相中自己。
男人晃晃悠悠地走进小巷,客人地到来如同一颗被丢进了平静湖水中的石头,一时间激起了无数浪花。
面对蜂拥而至的女人们,男人只是默默摆手示意她们离开。
见状,一些识趣的女人也默默走开,但有一些女人仍不愿放弃,摆出各种性感撩人的姿势,脱下衣服用各种下流的话试图让男人选中自己。
可惜直到男人来到巷子的尽头,进入了最深处的一道门中,男人也没多看一眼。
转眼间,先前一张张谄媚的笑脸变得扭曲狰狞,女人们口中下流的话语也顷刻间便成了最恶毒的诅咒。
男人没有在意那些恶毒的诅咒,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去。
越往深处走,周围的声音便越是嘈杂,享受的呻吟声、激烈的欢呼声,痛苦的哀嚎声、绝望的求饶声,以及各种不知道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发出的诡异嚎叫混杂在一起,让人仿佛置身地狱。
“带了多少?”
在一扇隔绝人间和地狱的铁门前,一个高大的汉子将男人叫住。
男人抬头看了眼高大的汉子,他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干瘪的口袋。
汉子随手抢过对方手中的袋子掂量起来。
“就这么点?”汉子看了男人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坨垃圾一般。
“好了你可以滚了!别在这里脏了老子的场子!”汉子连口袋都没有打开就一脚将男人踢开,“还有这些钱只够三天,要想你女儿在这里过得好点,就快滚去给老子找钱!”
“女儿......”
听到“女儿”两个字,男人的身体突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忍着疼痛站起来,悄悄地伸手摸先怀中的匕首。
乘着大汉将注意力不住自己身上的时机,男人抽出匕首奋力朝着大汉刺了过去。
虽然如干尸一般的男人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但那把老旧地匕首却是被磨得异常锋利,轻易地就划开血肉,深深地刺进了大汉的腹中。
可惜的是,男人虽然偷袭成功了,可是却没能伤及要害,他也没有更多的力气再刺一刀,而现在他将要面对一头愤怒的猛兽。
“你这废物东西!老子早就该把你杀了!”大汉抓起男人的脖子将其高高举起,“老子现在就让你这个狗东西和你那个**女儿一起下地狱!”
听着壮汉的话,原本快要窒息的男人突然咧嘴笑了起来,然后用力将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到壮汉脸上,“我女儿不是早就被你害死了吗!”
“看来你早就知道了!”大汉怒极反笑,“那你就去陪他把!”
大汉将男人重重摔在地上,然后一根根地将男人的手脚折断。
几个打手听到响动第一时间赶来,看着躺在地上鲜血淋漓的男人,在看向肚子上还插着匕首的大汉,打手们立刻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便一拥而上准备帮忙解决掉男人。
可打手们刚要动手却被大汉拦住,大汉强忍着腹部的疼痛,对打手们下达命令。
“把手脚给他剁了,声带和眼皮都给他割了,牙齿也拔了,再喂点药让他保持清醒别那么容易死了,然后把这该死的东西拉去喂狗,让他们父女团聚!”
......
药物让男人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让他的感官比任何时候都要敏感。
男人听着自己的肉体被啃食,感受着利齿撕裂自己的躯体,他痛苦却无法反抗,他已经没有手脚可以挣扎,他绝望却无法逃避,他的双眼也无法闭上,他愤怒却无法表达,他已无法再呐喊。
......
终于,男人的双眼开始发黑,意识也开始模糊,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弥留之际,男人看见了一束光,光芒中他看见了自己的女儿,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在光芒地照耀下朝着他一步步走来,微笑着向他伸出手。
“对不起,爸爸没能给你报仇......”
“你想要报仇吗?”
“!”
一句平静却又充满力量的话语将男人从死亡地边缘拉了回来,他看清楚了那光中的少女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一个没有面目的幽灵。
“想,我想报仇!”虽然不能说话,但男人强烈的愿望还是传达给了对方。
“起来,站起来,我就能给你复仇的力量。”
“好!”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能确定对方话语的真实性,甚至对方可能是大汉派来用来戏耍他的,但男人却相信了,对方身上散发着令人信服的力量,而且他心中翻腾的熊熊怒火不会让他放弃这个机会。
男人挣扎着,他用头抵着地面像一条虫子般匍匐着挪动身体,借助一块石头男人翻过了身,他用牙床咬住石头,拼最后的力气拉动身体试图“站”起来。
一旁身上闪着电弧的年轻人不忍心看着着一幕,他想要出手帮男人一把,可是年轻人身体才刚一动就被身边的幽灵拽住。
年轻人惊讶地看着幽灵,这是幽灵第一次对他的行动有反应。
幽灵没有理会年轻人的惊讶,而是继续注视着男人最后的挣扎。
终于,男人的身体立了起来,虽然他已经没有了双腿,但他的的确确“站”了起来。
男人的血已经流干,但他的眼眸却不在空洞,眼中闪耀的光芒是他不愿倒下的灵魂。
“你已经有觉悟了。”
幽灵走上前半蹲在男人面前,她伸出一根手指,随后一朵猩红的火苗自幽灵那琉璃一般的蓝色指尖上亮起。
“将你的身体与灵魂化作薪柴点燃愤怒的火焰,让你的仇恨连通此间罪恶一齐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