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脚,抬头望去,青山妩媚,峰峦回合,树木苍苍,俨然是一条青龙蜷曲。
棠湖左手牵着马,右手往前一指,对骑在马上吃糖葫芦的徒弟介绍道:“这便是景室山,为师的师门太清宫就在山顶。”
唐江当然知道,但还是惊呼一声:“哇!好高的山哦!住在山顶?那师父是神仙吗?”
棠湖嘻嘻一笑:“师父可不是神仙。”
唐江一脸天真:“师父骗人!大家都说山上的人是神仙。师父这么漂亮心善,一定是山上的仙女。”
棠湖笑得更灿烂了:“之前怎么没发现,你的小嘴这么甜啊。”
唐江不禁舔了舔嘴唇,然后扬起左手里的还剩一半的糖葫芦,道:“不是我的嘴甜,是师父的糖葫芦甜!”
“好吃吗?”
“好吃!”
“吃完了,师父还有!”
“师父买了那么多糖葫芦做什么?”
“……呃……这个不重要,不重要!”
“哦。”
“我们上山吧。虽然你还未正式加入太清宫,但既然已拜我为师,那太清宫也是你的师门了,为师便给你简单地介绍一下。你可要仔细听!”
“嗯!”
棠湖牵着马边走边说:“景室山乃老子隐修之地,后人为了纪念老子,于山中修建老君庙,后来香火渐成鼎盛,求道之士渐多,遂扩建成太清观,正式开宗立派,发展迅速,成为名门正派,更是受到皇封,修建铁顶老君庙,升格为太清宫,成为修真界巨擘,玄门圣地。传至今时,已有一千五百余年,十二代掌门,三十六代弟子。”
“哇哦!那师父是掌门,还是长老?”
“啊?想什么呢!师父也只是弟子而已。”
唐江突然定住,脸上浮现出掩饰不住的失望。
棠湖疑惑问道:“怎么啦?累了吗?”
马上的唐江道:“有点儿。”
“那我们停下歇一会儿?”
“不用。”
“那我们……”
唐江扔掉还未吃完的糖葫芦,双腿使劲夹了下马,道:“天色不早了,继续上山吧,不然就要摸黑了。”
棠湖有些疑惑地看着徒弟,不禁走神了,缰绳脱手了都没有发觉,直到白马走了十步开外才惊过神来,继续疑惑地看了两眼徒弟那小小的背影,才赶紧跟了上去。
“那你应该也很厉害的吧?”
棠湖刚重新牵过马缰,便听到徒弟问她,还是这么一个敏感的话题,不禁干笑了一下,道:“哪个……还行!还行!”
唐江暗自叹了一下。得嘞!自己这便宜师傅,看来是不要多指望了。罢了!有总比没有强,而且还能进入太清宫,怎么也值了!
他还不信了,自己这个名门大派的NPC师父还能不如一个玩家!
由于是孤儿,所以唐江现实中的性格比较内向孤僻,进入游戏后虽然活波了不少,但还是不怎么与其他玩家结交,总是独来独往。也因此,他宁愿挨打碰运气,也不去直接找个玩家师父或朋友。
一路无话,不一时,师徒二人就到了半山腰,再往上就愈发陡峭,需要拾级而上,马不能行。
山腰处有太清宫第一道山门,也就是外门——中天门。
棠湖继续为徒弟上课:“从此往上至南天门,是外门弟子起居修道的地方,南天门之内则是内门弟子及掌门、长老、前辈们起居办公修道的地方。目前有外门弟子三千,内门弟子百人,此外凡尘中还有俗家弟子及挂名弟子十万。不过,只有进入内门才有资格论资排辈。”
说着,棠湖脸上突然露出了骄傲的神色,得意洋洋道:“你师父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内门弟子!”
唐江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一眨一眨犹如星光,脸上又露出了天真可爱的微笑,双手抱在胸前,无比崇拜地望着师父,道:“哇!师父好厉害!”
棠湖很是享受来自徒弟的崇拜,鼻孔朝天,更加神气了。
唐江满脸期待地看着师父,问:“师父,那我呢?”
“你现在还不是正式弟子,要登记在册之后才行。你刚入门的话,会先编入外门,平时修习也在外门。”看到徒弟露出失望的表情,棠湖赶紧补充道:“别担心,你这不有个内门弟子的师父吗!除了每天的功课修习之外,其余时间你都可以在内门陪着师父!”
唐江还是失望。
棠湖鼓励道:“别灰心!总有一天,你也会是内门弟子,师父对你充满信心!好了好了,笑一个!”
唐江嘴角一撇,露出了一个十分勉强的微笑。
棠湖把徒弟抱下马,嘱咐道:“你站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把马送到外门的马厩里,马上就回来!”
“嗯。”唐江点了点头,突然一伸手。
“咋了?想和师父一起去?”
唐江摇了摇头,道:“糖葫芦。”
棠湖宠溺一笑:“好,给你!”
唐江接过糖葫芦,目送师父牵马走远,然后往地上一蹲,咬了一口糖葫芦,一会儿盯着山下发呆,一会儿望着山顶依稀可见的殿宇傻愣。
糖渣掉在地上,引来一群蚂蚁。
不知不觉,糖葫芦就吃完了,师父还没回来,他无趣得紧,就拿着竹签逗地上的蚂蚁,搞破坏。蚂蚁被吓得忽散互聚,晕头转向,惹得他哈哈大笑。
可玩了好一会儿,师父还是没回来,玩蚂蚁也提不起兴致了,他干脆把竹签深深地插•进蚂蚁穴内,又用脚使劲踩了踩。
“干嘛呢?”
师父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吓了他一跳,仿佛做了错事一般,心虚地道:“没……没干嘛!”
“等急了吧?”
“没……还好!”
“我刚刚遇到了一件趣事,马厩里刚生了三只小马驹,煞是可爱,我不禁多看一会儿,这才耽搁了不少时间。”
“哦。”
“好多人抢着要,我废了好大力气为你抢了一匹!”棠湖揉了揉肩膀。
“哦……啊,什么颜色,有多大,长什么模样?在哪里?”唐江瞬间来了精神,向师父身后张望,但并未看到小马驹。
“也是白色,小小的笨笨的,活波可爱,长得很帅,今天天色不早了,明天我再带你去看。现在我们继续上山,边走边说,顺便也给你讲讲如何饲养小马驹。”棠湖把手伸了过去。
“嗯嗯!”唐江当即抓住了师父的手,一蹦一跳地走着。这次倒不是装的。
两人向上攀登,说说笑笑,一路风景如画,惊心动魄,竟不觉得累。
冈陵远,树木牵连;洞壑深,猿猴出没。峭石排牙开合处,势欲吞人;陡崖断壁隔别中,形难过鸟。岭上云化作游龙,竟由脚下飞去;洞中水溅成细雨,直从头上喷来。左一弯,右一曲,道路难穷;前千寻,后万丈,阶梯不尽。
时光流淌,一抬头,已至南天门外,早已望见一座观宇,飞甍画栋,甚是庄严。但见:
殿阁峥嵘,上下高低浮紫气;
山门曲折,东西左右绕青松。
祸福昭昭,炉火常明老君殿;
威灵赫赫,香烟不断玉皇顶。
夕阳之下,几座金殿闪闪发光,云遮雾绕,霞铺千里,犹如仙境天宫,自有一种神圣与威严。
一阵寒风袭来,吹得衣衫猎猎作响,唐江不禁打了个寒颤,本能地藏在师父的身后。
“怎么了?害怕呀?”
“才没有!”
“那……你为何拽我衣角?”
“我……”
“不怕,有师父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