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湖回来的时候提着一只烧鸡和一坛杜康酒。
游戏里一个肉包就香的不能行,更别提是烧鸡了。
棠湖还没进院子,唐江就猛嗅着跑了出来,跟条小奶狗似的,就差汪汪叫和摇尾巴了,惹来棠湖一阵大笑。
唐江强憋着口水,把烧鸡从师父手里抢了过来,还美其名曰:“师父劳累了,徒弟来帮您分担!”
可当棠湖想把酒坛也递出去的时候,唐江已经一溜烟地跑了,不禁笑骂一声:“臭小子!”
等她慢悠悠进得厅门,看到烧鸡已被盛在皿里摆在桌上,两副餐具也已清洗干净备好,徒弟虽然眼巴巴地对着烧鸡,望眼欲穿,口水横流,但并没有只顾自己开吃,显然在等着自己,不禁心里一暖,眼波也温柔起来,暗道:算你小子有良心!
她咳了好几声,才把徒弟的魂唤回来,然后道:“吃呀!趁热!”
唐江迫不及待地搓了搓手,道:“那我就开始了!”
手虽小,却速度快,还有劲,上来就撕下一条鸡腿,然后放在师父的碗里,道:“师父,吃鸡腿!”
“我不吃,你吃吧!”
“吃吧吃吧,两个鸡腿,咱们师徒正好一人一个。这两个鸡腿平日里同进同退,暗合了师父当初的话,‘师徒一心,同去同归’!”
棠湖心里一动,不再相让,留下了鸡腿,然而下一幕却看到徒弟对着刚才拿鸡腿的那只手又舔有吮。
咦——
碗里的鸡腿突然间不香了。
棠湖看着徒弟的样子,不禁挤眉撇嘴,最后干脆把脸转向一边,眼不见心不烦,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别舔了,肉够你吃的!大不了,我再去买!”
唐江也反应过来了,知道自己这副样子非常不雅观,不禁十分尴尬,嘿嘿一笑,道:“平日里馋坏了!”
接下来,他终于开始吃肉,虽然还是狼吞虎咽不雅观,但也算正经起来。
他现在非常怀疑,游戏把人物制作的那么美是为了吸引颜值党,把风景制作的那么美是为了吸引风景党,把食物制作的那么美味是为了拴住吃货们的胃!总之为了吸引并留住玩家,简直煞费苦心!
棠湖把酒坛打开,酒香顿时溢了出来,霸道而又不失地温柔占领了屋子的角角落落,包括人的眼眸与心田。
棠湖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然后发出一声惬意而淋漓地长叹,回味了一会儿,又倒了一杯,突然发现徒弟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都忘了啃手里的鸡肉了。
“师父,我也想喝。”
“小孩子,不能喝酒!”
“哦。”
唐江乖巧地应了一声,又埋头吃起了鸡肉,但总感觉这鸡肉不如刚才的香了。
“我今天先去藏经阁查阅了一些典籍,然后又去问了宗门的几位长老与前辈,对这凤卵的孵化终于有所了解。凤卵的孵化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我们所能做的,就是经常带它出去晒晒晾凉,让它尽可能地吸收日月精华与天地灵气。”棠湖当时说找只老母鸡,只是说笑,当然不会真的让母鸡去孵化凤卵。
“那需要多久啊?”
“不好说,随缘吧!”
“嗯。”唐江难免有些失望,只能安慰自己,就算孵不出凤凰,拿来换钱,或者煮了吃,也是极好的。
棠湖不忍看到徒弟太过失望,所以并未把事情全然告诉徒弟。
孵化凤卵还需要凤凰之息,就是需要凤爸爸或凰妈妈对着凤凰蛋吹气。
即使运气极好,不用凤凰之息,就成功孵化出了凤凰宝宝,那也很难把它养活,毕竟是神鸟,吃的喝的能和凡鸟一样吗?
没多久,除了棠湖碗里的那只鸡腿,其余鸡肉全被唐江如风卷残云一般一扫而光。
唐江舒服地瘫在椅子上,打着饱隔,看着师父,不好意思地道:“太好吃了,一吃就停不下来,忘记给你再留一些了。”
“没事,本来就是给你买的。我有一坛酒足矣!”
棠湖说完,似乎已觉得用碗喝已然不尽兴了,干脆提起坛子往嘴里灌了起来,看起来十分酣畅,只是洒了不少,脸上,脖子,衣服上都浸了不少,不过这样倒显得潇洒。
唐江突然觉得,喝酒不一定是因为酒好喝,也可能是为了装笔!
棠湖这种喝法,很快一坛酒就下去了大半,虽然不少是洒了。
唐江又突然觉得,这样喝不仅是为了装笔,还可能是因为不这样喝,就喝不完了。
师父的酒量一定不怎么样!
果然,灌了几下后,棠湖的脸升起了可爱的红晕,眼神有些迷离,头变得沉重起来,修长白皙脖颈似乎都撑不住了,一会儿用手撑着,一会儿趴在酒坛上,樱桃小嘴里时不时打着一个或者一串酒嗝,吐出一阵酒香,及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唐江觉得,师父都快变成酒坛子了。
“师父——”棠湖眯着朦胧的眼睛,突然叫了一声。
“师父,你喝多了。你才是师父,我是徒弟。”唐江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仿佛也是喝醉了一般。
“我……没喝多!”棠湖已经说不清话了,“师父,你个大……骗子!你……骗人!”
唐江突然睁开了眼睛,一脸心虚地看着师父,不禁疑惑:难道被发现了!不应该啊,我戏演得还可以啊!
他靠在椅子上坐直了,盯着师父,看接下来怎么说,如果真被发现了,那就只能坦白了。当初拜师时,自己是用了些不太正当的手段,但并没有恶意啊。这些天,自己又在师父面前刷了不少好感,能感觉到师父对自己是有感情的,不至于为了当初的那些屁事就和自己断绝师徒关系。
想到这里,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但他确实松了口气,踏实了许多。
棠湖突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脑子不好使,却不忘把酒坛提着,一摇一晃,走到了门口,倚在门框上,身子渐渐滑下,最终坐在门槛上,抱着酒坛微微喝了一口,然后抬头望着升起的明月,傻笑着。许久后,头一勾,竟磕在门框上,很响。
唐江急忙绕到师父身前,想给师父揉一揉,却发现师父竟已呼呼大睡,不过手里的酒坛却是抓的很紧,怎么都弄不下来。
他想把师父背回房间,没想到竟死沉死沉的,拽不动,拖不动。他敢肯定,绝对比猪还要沉!
有那么一会儿,他都觉得师父是故意在戏弄自己,可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拉不动,唤不醒,反倒还打起了呼噜,流出了哈喇子。
他实在是没办法,姑且让师父今夜就这么睡吧,虽然师父是修道之人,不易着凉,但他还是回房间抱了一条厚毯子,盖在师父身上。
“师父,徒儿好想你!”棠湖在梦中呢喃。
唐江若有所思,不过很快一声咣啷打断了他的思绪,并把他吓了一大跳。
只见,一个酒坛子从师父的手里脱落,滚了出去,剩余的酒洒在地上,淌了一大片,酒香扑进夜色中。明月也忍不住,徜徉在酒水中。
人间亦如酒,万物皆饮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