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月黑风高。
突然响起花盆摔碎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女子尖锐凄厉的惊叫声划破夜空。
仿佛一滴水落进的平静无波的湖面,瞬间溅起水花,荡开层层涟漪。
只见黑暗中一下子跳出了无数人影,踩踏了花架,碰碎了水缸,推门破窗,仿佛鬼子进村了一般,惊起一阵鸡飞狗跳。
“采花贼休走!”
“抓住采花贼!”
“洒家抓到采花贼了!哈哈,悬赏是我的啦!”
“哈哈哈!没想到吧采花贼,落到姑奶奶手里了!你个流氓大变态,看老娘的断子绝孙脚!”
……
黑暗中,呼喊声,叫骂声,打斗声,惨叫声,一片混杂!
光喊着自己捉到采花贼的不下二十人!
混乱到此时,家家亮起了灯,人人举着火把。
借着灯火,世界明亮起来,视线开阔许多。
“张三?怎么是你!”
“不是我是谁?我正抓采花贼呢,突然一个人影冒了出来,二话不说往我脸上打了一拳,都把我打懵了!诶?好你个李四,你打我!你绝对是存心的,趁机报复我!”
“误会!误会!绝对是误会!卧槽,你打我?我知道了!采花贼就是你!被我抓住,你心虚了!”
“我心虚你妹!我倒是想采花,可是我没有作案工具啊我,我有心无力啊我!”
(玩家没有作案工具。)
“就算你不是采花贼,也肯定是采花贼的同伙,要掩护他!”
“掩护你妈!你就是看我不顺眼,说那么多废话干嘛!来呀,打一架!”
“打就打,老子怕你不成!”
然后,两人就啪啪啪干了起来。
周围一群人观看。
“啧啧啧,这张三李四又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这俩人早互看不顺眼了!一直互杠!上一回是张三趁乱打了李四一闷棍。”
在刚刚的黑暗混乱中认错人的不止张三李四,当然到底是真认错还故意的就不好说了,有人自认倒霉,有人不能忍直接反击。
就这一会儿,爆发了好几场战斗。
围观群众有热闹可看,看完了还会把斗殴的双方扭送到衙门。
好刺激!
好开心!
一间民房内,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女靠在床头,娇小的身子蜷缩在杯子下,头发蓬乱,气息紊乱,受惊过度,瑟瑟发抖,楚楚可怜。
房间内除了她,满屋大汉!
“姑娘,不要害怕,我们是来保护你的!”
“请问姑娘,那采花贼逃向哪里?可否看清他的容?”
“姑娘,你要坚强!我一定会抓到采花贼,千刀万剐,为你雪恨!”
“姑娘,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千万别想不开!”
“……”
男人们露出自以为正气凛然,或者亲善治愈的神色。
然而这一幅幅人模狗样,落在小姑娘眼里,却是无比的猥琐、下贱、恶心!
一群怪蜀黍!
变态!大变态!
“没有……采花贼!”小姑娘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把自己盖得更严,然后弱弱地道。
你们才更像是采花贼!
“我们明明听到了声响,还有你的尖叫。你看,地上还有摔烂的花盆,这一定是采花贼不小心碰掉的!”
“是猫……打翻了窗台上的花盆……”少女解释道。
“我就说是……猫?不是采花贼,是猫?”
“嗯!”少女非常肯定。
“一只猫你至于叫那么大声?我们还以为你被……”
“我……害怕嘛!”
“有什么好怕的!”
“就是当时被吓着了嘛!而且,猫虽然不可怕,但是……你们好可怕啊……呜呜呜……”
敞开的门因受到强烈撞击而变得松动,此刻彻底“啪”地一声拍在了地上。
墙上的窗户更是被撞得稀烂,屋顶上塌了两个洞,现在还在落着土。
少女的父母终于赶了过来,呼天喊地,要报官。可是这大半夜的,歹人又这么多,可真不好办。
房间内的玩家也意识到了麻烦,眼神摇晃,手捂着脸,都想着赶紧遛。
其实,别说这一对父母,就算全城的衙役在场,他们也不怕。
怕的是那些跟他们一样,吃饱了撑得慌,闲的没事干,爱凑热闹的玩家!
果然,一眨眼的功夫,房外冒出了一大堆玩家!
他们拼死反抗,却仍抵不过对方人多势众,最终一个一个被打倒在地。
“皮皮!我是虾啊!刚才咱俩前后脚,我冲前面进了屋,你没挤进来!快放了我,咱还是好兄弟!”
“别套近乎!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见义勇为的好市民,你是私闯民宅,意图侵犯良家少女的大坏蛋,谁跟你是好兄弟!还有,再诬陷我,我就给你诽谤啊!”
“卧槽,你摸我干嘛?哎呀,你还扒我衣服!”
“反正都这样了,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了我!虾虾,我可对你觊觎已久了呢!来来来,让我看看你的宝贝!”皮皮突然贴在虾的耳边低声道。
“不要啊!呜呜呜……没想到,我珍藏了十八年的宝贝竟然是被我最好兄弟霸占了!呜呜呜……你不是人!畜牲!”虾整个人瘫在地上,放弃了挣扎,任凭对方摆布,嘴唇被咬得发紫,绝望的眼睛里留下了悔恨屈辱的泪水。
一番索取之后,皮皮终于志得意满,却又好像意犹未尽。
……
往日兄弟都反目成仇,更别说昔日仇敌了,趁此机会,当然要好好招呼。
反正被押送到衙门里的时候,这群“歹人”,全身被扒得只剩下大裤衩,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无助,屈辱,又绝望。
衙役们都惊了。
这哪里像歹徒,分明是被歹徒强.暴……(强.暴这词不恰当)……凌.辱过啊!
还有,猪圈已经不够用了啊!
“直接斩了吧!”伊州城知州大人的脸颊抽了抽,瘫在太师椅上。
我也很绝望啊!
……
“这都第五次了!我这条老命都快被折腾没了?你说这些人精力咋这么旺盛!吃春.药了吗?”居民区里,一个老妇人的声音飘了出来,大概有八十岁了。
“别说是你了阿婆,就是我这如狼似虎的年纪也经受不住这夜夜八次啊!这都连着一个月了,何时是个头啊?”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应和道,声音虚弱无力。
“别说你们妇人了,我一个男的受不了,没完没了,简直不让人睡觉,我感觉自己被榨干了一样,走路飘飘的,腿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唉,这日子没法过了!不行,明天我们联名上书,求知州大人把这群人赶出去。”
“我第一个签名!”
“我也签!”
“我也签!”
……
折腾了大半夜,大家,包括玩家们,都累得不能行了,渐渐放松了警惕。
零零散散,还能听到几处嬉笑打骂的声音。
暗中藏的人也少了一大半,就这样好多还睡着了。
不时有人睡着后不小心从藏身的高处掉下来,差点摔死。
一座三层楼房顶的屋脊后面趴着两个人,一动不动,已经好久了。
正是唐江和棠湖。
下面再怎么折腾,他们都未曾动过一下。
身子又酸又疼又麻,但唐江却丝毫不在乎。
无论做任何事,他都有着一股狠劲。
棠湖也很难受,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可是徒弟都不吭声,她也不好意思先放弃。
这是为师的尊严!
今天就是死,从这里掉下去,她都不会吭一声!
咕~咕~
肚子叫了。
靠,这么快就打脸!
太不给面了!
不行,这不算!
肚子叫,这谁能控制的了?
卟~卟~
竟然放屁了……
好尴尬啊!
连个屁都不给面子!
不行,这不算!
放个屁,这谁能控制的了?
更过分的是,徒弟竟然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无地自容,想找个缝钻进去,同时还很生气。
过分了啊,徒弟!
为师不要面子的啊!
“嘘!”唐江把食指放到嘴边,又对师父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不待棠湖脾气发作,他的食指指向了一边。
“师父,他来了!”
只见,不远处一抹黑影如同幽灵一般掠上了一处屋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