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还是没有追出去,因为我和她尚未有过任何羁绊。如果还能相见,那我希望能跟她道个歉,我并没有用那样的眼光看她的意思。
我的上衣还保持着被脱下的状态,我也没有感觉任何不妥,现在就剩下了我一个人,不用讲究太多了?
下床关上房屋的门,我立刻感觉到强烈的异样。
侧面……有人!
我的身体又先我一步做出了反应,就像之前伸手抓住荧一样,我的速度再次超过了自己的反应。
我右手从有着很多口袋和绑带的专业战斗裤的一处拔出匕首,左手则放在了腰带的一侧,那里插着风筝科技研发的微型炸弹,就这样快速转过身去。
我一切架势都做好了之后,看到了面前的一名……貌似和我同龄的少女,比荧高了很多,却有着相同的,熠熠生辉的眼睛。
我与她对视三秒终于意识到了——这正是镜子中的我自己。
在相当的震惊之后,我终于冷静下来,在离镜子更近的地方端详起自己。
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长长地落在我肩胛上下,前面聚成几簇的刘海倒是非常熟悉,仿佛一直就有。
至于容貌……真的不是我自恋,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着如此令人惊艳的外表,我匮乏的言辞不足以形容这标准的美。
“这是我么?”
我不禁发出感叹,此时我才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一直都是一种低沉的女声,但是先前没有注意。
唯一有一些遗憾的地方,就是我在向下看自己光着的上身时,并没有看到多少料。随即又想到了更往下的地方。
不出所料,又让我万分震惊地——下面真的也没有。
我有一种怅然若失,又有一种喜悦。可是还有一种发现盲点的僵硬:我为什么一直抱着这样惊讶的心态来看待自己?
我的大脑飞速地回忆着,感觉那一点最重要的地方就要被想起来了。
好像就是……
“没错!”我终于想了起来:“我以前肯定是男的!”
在领悟到这一点后,再次全身上下地打量自己,背德感立刻爬上了脊柱。曾经的男性居然可以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失忆之前撞坏了脑子,听说过有这样的情况,有的人精神出了问题之后总觉得自己是一棵树,难不成本来就是女性的我在受到冲击之后开始觉得自己是男性了?
我一时得不出答案。
现在的我是一个女性,知道这些就足够了,我也没有心思在自己身上做点研究了,现在真正重要的是搞清楚自己究竟是谁。
我回到床边,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把全身上下都打理了一遍,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有的装备:
食物已经告罄,能往嘴里送的,只剩下了半瓶水。
冷兵器有一把钢制匕首,还有后腰一直横挂着的一把带鞘短刀,加上刀柄约有半米长,应该是铝制,非常轻盈锋利。
热兵器只有一把印着风筝标志的手枪,我甚至找到不到弹夹打开的位置,身上也不见多余的子弹,只见枪身上有一块小小的电子显示屏上显示着12这个数字,估计是还有十二发。一般这个数字就是手枪的标准容量,我的脑中好像记忆着很多关于武器的信息,不过非常零散。
另外还有风筝科技的微型炸弹,不知道杀伤力怎么样,还剩下六颗。
我还在好几个兜里找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证件、卡片、徽章,不禁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卖假证的。
所有携带的东西就是这些,我把它们过目之后都放回了原处,在手上留下了一张一直闪烁着滚动光的卡片,不知道是用怎样精妙的技术打造的,轻轻触碰之后还会改变卡片上的文字图案。
这是壁垒城的ID卡,每个壁垒城的居民都有,就连底层的人也不例外,这就相当于是一个身份证,却比它更加重要,包含了钱包、地图在内的各种功能。
我轻触卡面,原本刻画着法光纹路的ID卡立刻从我触碰的地方泛起涟漪,在波动之下转变成了带有文字的资料卡。
姓名:迈泽尔 性别:男 年龄:18 职业:无业
等等等等的信息让我眼花缭乱,我从这里面所了解到的我自己和想象中的也并无很大差别,不但知道了自己的名字而且还确定了自己是男性的事实。
不过话说回来,这真的是我的ID卡么?
这一根本性的问题让我从喜悦中跳了出来,加如我是对着别人的信息往自己身上套,那可真是太可笑了吧。
我恰巧在这时看到了卡片上一个原地滚动着的残破圆形标记,忍不住又点击了一下。卡片上随即弹出了一大片网络状的光路,把我吓了一跳。
等我再离近观看时,才看明白那是一个有人脸大小的全身全息影像。从头到脚的每一处细节、每一个褶皱、每一簇头发都用蓝色的细线勾勒的精致无比。
因为全是蓝色的关系,我看不太清楚他的面容,但可以确定,这个人的确不是现在的我,他的一头短发和体态明确地告诉我他是一个男性。
那这会不会是曾经的我呢?我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连忙把它凑到我眼前仔细查看。
这个青年……
我那信息涌入的状态再一次降临,这一次,我仿佛听到了无数不同声音正在呼唤着我刚找回的名字:
迈泽尔,怎么……
迈泽尔?
迈泽尔……你在……
这些不明所以的呼唤让我心烦意乱,我根本没有办法从中获得任何有用的信息。而且不幸的是我能感觉到我的大脑正在被数以万计的无用信息填充,无情地占用着我的脑容量。
我昏昏沉沉地摇摇头,再去看那全息影像时,却发现他竟然分外眼熟。那飘逸的半长短发,脸上透露出的沉重的愉悦——那正是曾经意气风发的我。
关于过去的一些对于我自己性格和心情的回忆出现了,曾经那个我仿佛在这一刻回到了这个世界。
我找到了我自己。
我的全身上下发出了白色光芒,它们将我包裹在内,我仿佛感觉它们在悄无声息地融化着我。我惊讶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难以发出声音,也并没有发出声音的想法。
非常奇怪,我没有感到恐慌,有的只有平静。
只觉得全身上下都被一股电流掠过,我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哪些地方消失、哪些地方重塑、哪些地方增长,我一清二楚。我无法逆转也无法加快这进程,那种身体变化的感觉难以描述。
白光悄无声息,在笼罩之下完成了它的工作,我被重塑了。
白光与重塑。毁灭与重生。我差一点就要抓住那一丝缕的联系,却还是功亏一篑了。
捻捻自己由长变短的头发,摸了摸自己富有棱角而弹性不再的脸颊,仔细感受全身硬朗的骨骼,我通过镜子看到自己变成了全息影像中的样子。
这才是真的我。
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是完全不同于之前那种窃喜的,重新成为我自己,令我欣喜若狂。
虽说回忆总是能够带来惊喜,可是那三大著名的哲学问题只解决了两个,还剩下一个没有答案:
我要做什么?
为了寻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决定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是时候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壁垒城”了。
于是,我将整个屋子也彻查了一遍,在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之后,我便离开了这里。
外面的雨停了,地面上的钢板坑洼不平,如果上层的居民们看到了一定会以为是击打形成的,但我知道,那些甚至可以积水养鱼的坑洞,是来被中层工厂不时泄露的高浓度化学药剂腐蚀而成的。
肚子又开始发出声响了,距离上一次进食已经过去了半天时间。我抬起头仰望,雨水蒸腾形成的雾气笼罩在不夜城下方。即使如此,我依然可以看到它的轮廓,那真是一座宏伟的城市。
我端起ID卡认真翻弄,在里面找到了我剩下的余额,两千有余的比特币。再看看消费记录,大部分餐饮的消费每一顿都不超过五比特,我翻找记录找到了上一次用餐的咖啡厅,开启了地图的导航。
风筝地图为您导航
一排蓝字出现在了卡面上。
我轻轻一笑,向着来时的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