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筝轴

作者:火烧草间人 更新时间:2020/6/20 13:39:08 字数:3908

“客人,您点的餐到了。”

我在睡去不久后被送餐的机器人轻轻推了起来,并且递上了餐盘。

我轻轻“哦”了一声就接过餐盘,眯着睁不开的眼睛,随手拿起一个加糖硬面包就往嘴里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急着吃,可能是习惯使然吧。

不过,我只嚼了一口,就被奇怪到想吐的口感呛到了。

是字面意义上的想吐,不是味道难吃,而是因为这一口下去简直就像生吞破布一样,让我立刻把啃碎一半的面包吐了出来。

这一口真是提神效果显著,我脑子没有清醒十分也有八分了,定睛一看手里的面包,上面竟然嵌进去数十根银白色的细丝。

我靠!

我看到这个情景后的前半秒是大大的疑惑与震惊,后半秒则反应了过来——我用手把防雨风衣的帽子一掀,又往头上一摸,丝滑的触感通过指尖传达到了我心里,可我的心不但没有丝滑起来,反而炸开了锅。

我把餐盘从我面前一把扫开,脸就差贴到光滑的桌面上了,在确凿无疑地看到了倒影之后,我呆滞地说出了几个字:

“变成女……”

没等我自言自语完,之前在我旁边休息的两个青年就齐齐站了起来,一把揪过我的衣领道:“发什么神经!”

我被迫和他对视的眼睛看到了他满头满脸的咖啡,才明白自己刚刚动作过激,把风海咖啡打翻到了他的脸上,幸好标准装除了容量亲民之外温度只是微微高于常温,否则他现在抓住的可就是我的脖子了。

“对,对不起……”我理亏,道歉自认为很诚恳。

没想到那个人素质还挺高,毕竟是二层的居民,见我道歉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

等等,这个表情好像不单单是放松啊……你脸红个锤子啊!

面前的青年居然脸色变红,我都不用想就知道被我这张脸迷住了,我在微妙的小骄傲中尴尬感渐渐升起,被男人靠这么近可不是我喜欢的情况啊。

他一时因为不知道怎么回应我的道歉而停住了,我的注意力却集中到了他脸上正在滴落的风海咖啡上。

一股醇厚的香气飘进了我的鼻子,我闭上眼仔细嗅着。

好香啊……而且我也好渴啊……

我就像循着气味寻找食物的动物一样,慢慢靠近了香气的源头。

“哧溜”

微苦而甘甜。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面前脸已经红成西红柿的青年。我预感到大事不妙,他的脸上有一片明显的舔痕,是由咖啡混合着我的唾液组成的。

我吓得把他从身前推开,他也狼狈地和另一名青年撞在了一起。

不是吧,不是吧!我刚刚舔了一个男人!

虽然我没有注意到,但是我此时已经贼喊捉贼地摆出了失足少女受到迫害时的标准表情:害羞、愤怒、慌张、眼角带泪。

那名被我泼了咖啡、舔了脸颊、狠狠推开的青年居然真的又露出关怀的表情询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不过他的同伴此时可是相当清醒,一把揪住同伴的后领,恨铁不成钢地对他说:“你能不能别总用下体思考!这是个人精神有点问题啊,们现在应该……应该……”

他说着掏出了自己的ID卡,这个ID卡和我的不同,竟然是风筝科技的特制版,可以进行远程通讯。

“要不还是先叫医疗队控制一下吧。”他说着就点开了拨号盘。

“等等,我不是故意的,你们也没有必要这样吧!”我怕慢一点的话他真的就呼叫了,连忙趁其不备夺过了他的ID卡。

我应变能力在这个时候变成了满分,知道如果不能稳定局势很有可能会出大问题,如果真的叫来了医疗队发现我的ID卡和我现在的外貌不匹配,那麻烦就大了。壁垒城中,一个人的ID卡就代表着他居民的身份,一般来讲,不论你持有的是哪一个壁垒城的ID卡,都可以在所有壁垒城中自由行动,就连新异洲的居民来到壁垒城也会得到一个临时的卡片。可是一旦一个人没有ID卡,或者伪造ID卡,被发现后就会受到严肃调查,如果被发现不是壁垒城的居民,轻则遣返,重则,比如是壁垒城外的反动势力就直接掉脑袋。

至于我的情况,先不论我到底是不是在逃的嫌犯,光是这具性别不稳定的身体就足以让我被绑到风筝科技的实验室里人体实验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渴了……”我算是豁出去了,此时为了人身安全哪还有什么面子在,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用这完美的外表欺骗两个无知青年。

我发现自己的表演天赋非浅,竟然挤出了两滴眼泪,对他们说道:“我的ID卡之前丢在底层了,我找了两天才找到,我孑然一身,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整整一天没喝水了。”

我又双手递上那人的ID卡,鞠躬致歉,很诚恳地说:“刚才给二位添麻烦了,如果真的让二位不舒服了的话……”

我抬起头,盯住那个要叫医疗队的青年说道:“我可以……补偿你们。”

不出我所料,男人对于女人都是没有抵抗力的,当然,除了我。刚才还呵斥同伴用下体思考的青年,自己也开始害羞了。

虽然不习惯这个身体,但是——真香!

利用这个身体,估计可以在未来中解决不少麻烦。

那个青年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接过了自己的ID卡,说:“原来是很久没吃东西了吗,既然这样,我们还有没动过的面包和咖啡,不介意的话可以给你。”

“对啊对啊,我们可是乐于助人的热心市民啊,不要客气。”之前的青年也附和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哥哥们。”

呕,我都有点鄙视自己了,可真是不吝惜性别优势啊。

不管怎样,局势稳定下来了,我们互相又解释几句,消除了误会,随后坐倒原先的位置上,他们两个坐在我的左右,递上了黄油面包和咖啡,三个人聊起了天。

我其实并不想和这两个人再有接触,一方面是装成女生欺骗他们让我又抱歉又心累,另一方面夜长梦多,我连自己的状况都没搞清楚,和他们说的越多就越容易露馅。可是两名光看起来关系不错的青年手上有着风筝科技特质的ID卡,只有风筝科技的员工才有这种卡片,而且二层确实是冰封城大部分风筝科技中低层员工的居住区,和他们聊聊天肯定能得到不少信息。

清扫机器人感应到了翻倒的食物,已经凭借着先进的传感和路线规划技术在没有撞到一个人的情况下风驰电掣般赶到现场,清理了起来。

我猛喝两口咖啡,问道:“两位哥哥是在风筝科技工作吗?”我此时是一名无害少女,不怕他们起疑心,直接就问了出来。

“嗯,没错,我们两个是执行部门的,今天我们科室轮休,就来风海咖啡消磨时间了。”被我舔过的青年说。

“喂喂,咱们的工作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你忘了吗。”比较理智的青年吐槽道。

“有什么关系,ID卡上都标着咱俩是干什么的,去哪里买点东西售货员都知道地一清二楚的,这种规矩就是摆着好看的。”青年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我已经吞下了一块黄油面包,想也没想地问:“执行部门是什么?”

此言一出,两个青年的眼神立刻变了,被舔过的青年难以置信地说:“不会吧,你连执行部门是什么都不知道?教育机关不是在五年基础教育的第一年就安排了有关课程吗?”

另一名青年则拉过他,对他悄声说:“这人精神肯定出问题了,还是叫医疗队吧。”

我听得一清二楚,不瞒他们说,我精神确实出问题了,一天前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解释道:“啊……这个,我小时候家里穷,没钱受基础教育来着……”

两人坐回我身边,无奈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想着自己是不是又露馅了:基础教育不会是义务教育吧!

幸好我的解释没出大问题,被舔过的青年拉下了自己外套的拉链,露出里面的工作服,指着胸前的一处说道:“就是这个,风筝科技执行部门的标志,叫做……”

我第一眼发觉这个衣服的配色和款式很眼熟,在看到那个标志之后不由得身体一震,那个标志是一个轮轴型同心圆印记,像是博物馆里看到的旧式放映机缠绕着胶卷的马尔它轮。

是之前在升降梯上看到的那些人身上的标志!

青年说出了后半句话:“叫做——筝轴。”

这个词语再次打开了我的大脑,先前大量涌入的粉末式垃圾信息有一部分聚合成了完整的记忆片段。

筝轴,顾名思义,风筝的轮轴,是从比千年以前更久远的时代创造出来,一直沿用到现在的,收放风筝线的配套用品。风筝作为风筝科技的标志,筝轴则代表着其根本,是执行部门的标志,而执行部门也被简称为筝轴。

风筝科技主要分为统筹、科研、执行三个部门。其中各个部门也细分很多小科室,执行任务从组织产品发布会,到实地考察,再到机密任务无所不有,能混进重要的执行部门的人一般都有两把刷子。

我想到这里时,青年已经在我完全听不到的情况下对着木讷的我也讲了一遍差不多的内容,我清醒过来便连忙装作认真的样子:“嗯,我也想起来了呢哥哥。”

青年满意地对同伴说:“怎么样,你们的记录员同志那么多报告没白写吧,教育机关里好几节课我两三分钟就讲明白了。”

另一名青年不屑地说:“你可拉倒吧,这次轮休怎么来的心里没数吗。要不是你上次手抖多写了个零这次任务会轮到隔壁科室手里?”

我从中听出了关键信息,趁机问道:“哥哥们有什么任务啊,好像很重要的样子呢。”

后者的青年欲言又止,看了看同伴,无所谓地一笑,对我说:“既然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反正这码事虽然现在知道的人不多,但早就被传出去了,所有人知道也是早晚的事。”

看起来还真的很重要。

青年继续说:“最近又开始出现的小规模闪爆你知道吧。”

我点点头,心说知道个锤子。

“一天多以前,冰封城的底层就发生了一次,规模大约方圆十几米,目前没有发现伤亡,具体情况不清楚,不过肯定是和其它闪爆一样,带来了新异洲的‘小礼物’”

“小礼物?”

“你怎么又不知道了,闪爆会摧毁原本存在的物质,凭空出现和新异洲的土地、生物类似的东西,之前城外发生的几次闪爆出现过奇怪的建筑、动植物之类的,也有出现过新异洲的特殊族裔甚至精粹生物。”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想到了荧,她身为虹骨龙族竟然出现在底层,而且时间又这么巧,该不会……不过转念一想她之前熟练地使用水杯,甚至成为莺花,又觉得不可能是初来乍到。

“而这次闪爆已经被确认出现了生命体,任务就是进行抓捕回收,可能抓到之后又要做什么实验了吧……”青年又埋怨着同伴让自己错过了难得有意思的工作。

我一口咖啡就吐了出来,没去在意两青年诧异的目光。

做实验。

我只觉得自己再也坐不住了,荧是被筝轴的人带走的,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傻子也该明白了。不管她到底是不是和闪爆一起出现的,现在在筝轴的人眼中她就是作为目标的生命体。

我“噌”地站起来对两名青年道了施舍之恩,脚底像着火一样飞奔出去,两名青年的呼喊则被喧嚣繁华的街道消散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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