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的自述(2)

作者:簌阳 更新时间:2020/6/13 22:27:42 字数:1913

嗯……那些好像是发生在“深邃巢穴”的事——对了,一定是那里!

很久以前我们的领主和另一位自称能赋予虫子心智的古神“苍白君王”沃姆因意见不和几度发生过激烈的战争,但每次战斗往往都是以平局告终。最后我们各退一步签订了一条契约——我不知道契约的具体内容,但我们在后来似乎成了一种“盟友”的关系:白王不再来侵犯我们的领土,作为交易,我们有义务去镇压深巢中不断涌出的各种凶恶的虫子(据说白王和那里的居民有不少矛盾,包括“野兽”赫拉在内的很多居民都反对白王的做法,又没像我们那样谈妥当,尽管有传言白王和赫拉曾为了封印辐光做过某些交易,但他们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因此而减小)这也许是个双赢的做法,我们避免了被白王同化的命运,而白王也因此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其实我也挺讨厌那些恶心的东西,也能理解领主们的做法……

在我的印象中那是一场激烈的战斗,深巢向我们发起了自我出生以来所见过最疯狂的一次进攻。那被黑暗所笼罩的蜘蛛和附着在其它虫子体内的爬虫如同失去理智一般咆哮着冲向被我们封锁的大门,它们张牙舞爪地扑向目光所及的一切,侵占着、吞噬着我们祖辈生存的土地……

我刚才说过我们是一个善战而尚武的族群,这句话在此刻依旧适用,但是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我们倾尽全力才勉强战胜了这群令人恼火的怪物,重新换上一个更沉重且坚固的大门。在这场战斗中,我们付出了惨烈的牺牲,身先士卒的四位领主都牺牲了,尸体和无数身上插满骨矛的庞然大物一起被埋葬在了深巢与螳螂村的交界点。那一刻我突然对“死亡”有了最直观的认知,我曾无比尊敬与崇拜的领主们,此刻我在门的这边,而他们在门的那边,纵使我有了某种强大的能力得以越过这一层厚重的障壁,看到的也只是四具百孔千疮的空骸罢了,至于其它惨死在这场战争中的族人们,我已经不愿再提起了。

深巢之战后不久便有一种奇怪的流言在族群中散布开来。曾经在族群里排行第四的兄弟也死在了那场战争中,我本应当顺理成章地以它阵亡后排行第四名的实力成为我们族群中的下一任领主之一。然而那时却有人说是我在战斗中怀着私心杀死了那个可怜的牺牲者,说我是个为了权力不惜伤害亲友的恶人!

我确信我没这么做过,甚至没这么想过,我曾试着向一些人解释,可它们像是被某种命令控制了一般,一次又一次地高升重复着这些话语,而后甚至在我面前毫无顾忌地向别人宣传这些不存在的恶行!

我曾一度在自我怀疑中陷入崩溃,流言中为我定下的“罪行”日益加重,甚至连我昔日的朋友们也开始对我敬而远之,我开始感到迷茫,生活中的似乎都失去了色彩,那些天我错过了很多东西,与族人的战斗、与外来挑战者的交流、甚至错过了在我之前的姐妹们成为领主时的受封仪式——当然,我也错过了自己的,我终究没有碰到属于“领主”的宝座,我的身体状况在焦虑和不安中日渐变差,开始变得像如今这样臃肿、笨拙,凭借这点,即使我参与了那场仪式也会失去成为领主的资格。

有一天我无意间从新一任领主们的交流中听到了关于“种族的精神标识”一类的话,从中得知那些流言秽语是它们为我“精心设置的一道考验”,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应该去全力反驳它们,必要时应该举起武器把这群污蔑我的人收拾一顿才算合格。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在它们眼中,我需要偏执、冷酷、无情、专制,为维护自身利益和名誉不惜对其它族人武力相向,若非如此我便不配拥有我本不该拥有的东西……我本来也没有成为领主的打算,甚至在它牺牲后想过把这个位置让给其它与我实力相当的人,可它们丝毫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就这样以我为中心展开了这样一场荒诞的“考验”

它们到底对我怀着怎样的心啊……

它们总不会纯粹是为了娱乐而进行了一次残酷的游戏吧……

还是说在某些我没注意过的规定里,这的确是不可避免的历练?

无论成功与否,这场“历练”似乎都不能带来什么成长……

而且,若真是如此,为什么其它又配合得如此默契,演得如此真实呢?

莫非它们真的只是出于某种心理想迫害我?

这怎么可能呢……

那时我天真地想着,试图找到一种合情合理的方式来接受它们的做法,可当我看到被斩断的第四把交椅和它们充满嘲讽的神情时,我再也忍不住了……

它们是故意的,伤害我,抨击我,只为了满足它们那颗看似正直实则肮脏的心!

我愤怒地冲向它们,换来的却是迎面刺向我的三把骨矛,我的实力已不如从前,何况它们本来就比我强了不少,几次挣扎之后,我彻底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漫天幽幽的橙色光芒,那是瘟疫的颜色……螳螂村的大门已经对我关闭,想回去已经不可能了……

也罢,也罢,它们说我是一个“叛徒”,那我就真的如它们所愿去做一个离经叛道的人吧!也许我还能因此变得更强,甚至足以与它们匹敌呢?

和这禁忌的瘟疫相比,它们一样残忍、戏谑,甚至还多了几分虚伪,如果“光明”果真能让我摆脱这层无形的枷锁,摆脱这些充满敌意的谗言,那我何必再去苦苦哀求“黑暗”的收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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