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不死之人
我……永远不会……死……
我是一个无法死去的人,这一点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不论发生了多么九死一生的事情,我都会幸存下来。也许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这的确是事实。
这次也一样啊……又活下来了么……
我睁开眼睛,顶着刺眼的白耀灯光观察四周。雪白的床单、被褥,一层不染的洁净地面,再配上床边柜子上的一篮鲜花和挂在架子上的吊瓶;简单的布置,这里是医院的病房。
已经.........没事了啊.......
松了口气,我像要把身体埋进柔软的病床一样强行停止了“想起来”的这种下意识行动。
对于这里,我也勉强算得上熟悉了,毕竟我每次认为自己将要死去而无力地闭上眼睛昏迷后,然后再度睁开眼睛时,看到的都是这番景色呢。
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胸口立即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并且沿着痛觉神经闪电一般袭遍全身。
“啊……”我忍不住低声呻吟了一声,目光随即条件反射地看向上身,被解开的病号服之下的胸口。
点点血渍浸透了在我胸背处缠了不知多少圈的白色绷带,一丝苦笑不禁意间从脸上流露出来。
“你这次命可真够大啊,艾尔斯少尉。”伴着推门声和高跟鞋那有些刺耳的声音,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医生随意地走到我的床边,边走边翻看着病历簿用寒暄的语气这么说道。
“不是第一次了,医官。”我毫不在意地随口回答。或许这个女医官身材很好,长得也很漂亮,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搭讪的类型。不过我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那缠满绷带的胸口上,以致于那斑斑点点的鲜红血渍竟让我看得出了神。
“哦?那看来你还真是战功卓越了,少尉?”女医官似乎对我的话起了兴趣,半开玩笑地问道。屡次受伤的军人也一定屡创战功,她这么想也无可厚非。事实也正是如此,否则我怎么可能以二十岁的年纪就当上少尉了呢。
“军功什么的,无所谓的东西罢了。”
“呵呵,真这么想?”银铃般的笑声从她口中传出,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笑话。大概战调队里不重视军功的军人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吧?
“好了,话说回来你还真是幸运,子弹差一点就击中心脏了。”金发女医官止住笑声,继续用调侃的口气说道。
“嗯啊……”我含糊地回答着,心里却一团乱。
她错了,那颗九毫米手枪子弹毫无疑问地击穿了我的心脏……作为当事人的自己再清楚不过了,那喷涌而出的鲜血和令人窒息的痛楚绝对不会错。不过我也没太在意,毕竟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
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歪曲了事实,甚至可能已经歪曲了世界。我是这么想的。好在我并不孤独,和我一个小队的同伴都遇到了一样的情况。这种事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真相也就小队里的四个人加上我清楚,这是一种诅咒,不死的诅咒。
但并不是说没有人注意到,毕竟我们以零阵亡率完成了十余次极端危险的任务。所以我所属的第九战调队又被那些喜欢酒后闲谈的家伙叫成“亡灵小队”,因为在战调队残酷的战场上,没有什么精英,只有亡灵才会一直存在着……
“那么就这样了艾尔斯少尉,虽说不是致命伤,但是也请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再见。”
“可以的话真不想再见到你,克丽娜医官。”
“哦?那种话还真是伤人呢,不过你还这么年轻,离退役还很早哟~只要不死的话我们见面的机会还很多呢。”她轻声笑着推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刺耳的高跟鞋声音渐渐远离,我无来由地叹了口气,目光又移到了自己的胸口上。
不死的话……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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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552年,人们更习惯称之为重生世纪152年,人类仍然生活在末日战争一百五十多年之后的地球,即使从各种意义上这里都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家园了。
一百五十年前的末日战争给人类和这个蔚蓝色的星球留下了太多无法抹去的记号。
在那个人类正要走向宇宙时候,无数科幻片中曾预言过的外星舰队降临了。它们的目标就是地球这个宜居行星,毫无回旋余地,战争一触即发。
那场惨烈的战争夺去了人类百分之七十的人口,地球联邦动用了上百亿的军队,全部的太空战舰,甚至禁断的核武……为了生存,人类用尽了一切手段。
然而,在战争的火焰将地球灼烧得面目全非之后,外星人却悄然离开了,一如它们的突然出现一样。当最后一艘外星战舰脱离地球的重力井消失在宇宙深处后,联邦宣布了胜利的消息。
有学者认为外星人之所以离开,是因为目的已经无法达成。它们本是来寻找宜居星球的,人类的大规模毁灭性武器却毁了它,再和人类耗下去无任何利益可言,于是它们就离开了。但不论如何,至少末日战争,人类坚持到了最后,赢得了苟延残喘的权利。
幸存下来的人们迎来了胜利,同时也迎来了一个陌生的地球。核幅射区的变异生物有一部分变得更加凶狠嗜血,强壮矫健,也更加适应恶劣的自然环境,从而获得了生存的权力,物竞天择,多扭曲恶劣的环境就造就多强大凶恶的生物,生物永远是环境的伴生体。变异,高速进化让它们的原形已完全无法辨识,但它们曾是人们熟知的物种,现在,却和这个千疮百孔的星球一样变得陌生了……
虽然变异生物给人类的生存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但真正威胁的不是它们。
曾有位科学家指出,坠毁的外星战舰上有一种极其危险的能源物质结晶。
“它拥有扭曲宇宙的能力,时间和空间,在那神秘的力量面前都是可以随意操纵的东西。”没有人知道那个科学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很久以前有个叫爱因斯坦的科学家提出的相对论中曾经提到过,当一个物质的体积无限趋近于0的时候,它的引力会大到无法想象,在强大力场之内连光也法逃脱,从而会引起平行宇宙的扭曲,时间和空间都会被搅乱。
打个比方,如果把无数个平行宇宙本身看成试管中分开的水面和油面,本来水与油是互不交融的,而这种扭曲力场就像人为的把一处水面和油面搅在一起,不同的平行宇宙就会在这里交汇并揉杂在一起。相对于水与油,人为的力量无疑是强大得不可思议的,同样,如果把试管中的世界当做整个宇宙,那扭曲它的力量也是我们几乎完全无法想象的强大,甚至几十颗超新星爆炸产生的能量都无法相提并论。
那种能量结晶体就是这样的东西,它本身也是体积趋于0的拥有强大力场的未知物质,而且不是微不足道的黑洞那种引力崩溃的高密度,那是宇宙都为之崩溃的力量,物质的来源不明,简直不像存在这个次元的东西。而外星人却用一种近乎不可思议的方法将其以三维世界观中的固体形式保存起来,并对它的外放力场加以利用,用它的能源供给了庞大的舰队。
以前的情报也显示之所以外星舰队能进行空间折跃,也是因为这种能源结晶体力场的存在,它们甚至可以用它制造可供航行的多维虫洞。外星人用难以想象的高端科技限制了结晶体的力场,把它化为己用,这种神秘危险的物质为外星舰队提供几乎取之不尽的能量,简直是无限能源。但是相对的,人类绝对没有驾驭它的本事,击落的外星战舰上陷入无限制暴走的结晶体对人类无疑是毁灭性的,但至少,现在还可以确定所有的结晶体还有着固体的枷锁形态,因为地球还在照常运作。
另外根据研究和观察,变异生物也会受其特殊放射性能量波长的吸引,有的甚至会把结晶体视为食物,毫不犹豫地吃下这种危险的物质。它们中大部分会因强能量影响,体内有机物被粒子化粉碎并以伽玛射线形式放射,导致生命体重要结构损坏而死去,而万分之一幸存的那部分会成为结晶体的宿主,变成移动异能释放站,由于力场极端强大且不稳定,这种危险性可不是1+1=2那么简单。它们被称为,异能量生物结晶突变体……
即便面临这种危险的强敌,人类还是要夺回地球的控制权,从蜷缩的最后伊甸园——美洲大陆重返亚欧和其它大陆。于是我们便诞生了:战调队(SEU)——对不明区域作战用特别调查部队。(Strategicexplorationunits)
说好听点,我们是联邦最精锐的作战部队,每个成员都是军队精英中的精英;说难听点,我们就是探“地雷”的炮灰,因为这里毕竟也是阵亡率高达百分之六十的部队。这种过半的阵亡率在末日战争过后的地球是无法想象的。
战调队的任务就是代替卫星、无人侦察机以<更可信的方法>调查未探明区域。在那些地方不单有变异生物,还有脱离联邦统治的人类,他们中大多是极恶的流犯。
现在由于犯罪率高涨,联邦会将一些罪犯流放到未探明区域,任其自生自灭。其中也有人会伏击战调队抢夺生存物资,我身上的伤也是在和他们的遭遇战受的,大概枪支也是这样抢来的吧,以战养战呵……
一般来说,遭遇人类的机率很小,战调队的主要敌人还是变异生物。按它们的危险性,探索小队会把探明区域标注为S、A、B、C、D五个等级,选择和清理就是正规军的事了。
有趣的是S级区域全部都不是战调队标注的,而是军部自行判断的,判断标准就是——前往的战调队无一人生还……
我想,大概所谓的突变体就在S级区域之中吧……
抬起头,我看向病房的窗外,因为已经傍晚所以阳光有些昏暗,黯淡的天空衬着这死气沉沉的巨型城市,一片片组合式房屋中间夹着一座座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标准型摩天大楼,而我现在也在这种数百层高的大楼中专属陆军医院的那一层。
这座城市是人类重返亚欧的起点,也是这个扭曲世界的一角——海参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