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枢纪年5800年4月14日 星期六 威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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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点，我轻声下床，换上日常装备，确认好口袋和训练用剑的数量后，我推开休息室的门，到大厅去见吉和艾曲，按照计划出发第十五号街道。
吉和艾曲也已经准备好了，不过，艾曲的身旁还站着一位同样全副武装的索尼娅。
“索尼娅...为什么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你们为啥也这么早就起来呢!就是想把我落下对吧!”
“落下?你以前不是挺不愿意去接委托工作吗?怎么就这一回这么倔强?这次出行将会异常危险，我绝不会让你跟着去的。”我不再犹豫，狠下心来拒绝索尼娅要求出行的请求。
“不，威尔，我改变主意了，这回让索尼娅和你一起去吧。”艾曲说出了与5个小时前截然相反的观点。
“为什么?艾曲你不是最顾及威廉委托遗产的人吗?你不是最在乎索尼娅安全的吗?怎么在这个时候怂了?”
“我被她说服了，这没办法。这次旅行必须带上索尼娅，如果你不放心，我也会一同前往。”
“那就一起去吧，虽然四个人并不是很合理的组队，但至少更安全一点。”
“也就是我可以一直跟着去咯!”
“嗯。”
“好耶!”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如果晕倒在半路上，我会让希里弗老师直接把你接走的。”
研究所的食堂24小时都有开放以应对随时可能的来客和收容失败的问题，厨师自然也是轮流的。今天凌晨的厨娘，是多娜。我本以为她应该在雕刻，但貌似她在翻阅完李黎明的笔记和记忆后，就没有再进入雕刻室过了，大概是心灵受到了伤害吧，不过她的厨艺也非常精湛，应该是和黎明同居的日子里锻炼出来的。
搭乘跃迁列车抵达第十五号街道，太阳刚刚冒头，街道上渐渐弥漫起了淡蓝色的薄雾，这是黎明前夕之景，着实令我躁动的心得到了安抚。
虽然时间尚早，但已经有不少身着白色衬衫和黄色衬衫的工人在街道上奔波了，我们随机重选一位与之对话，无一例外，都是面容焦黄、身心俱疲的样子，他们不能停下脚步，因为一旦迟到，便有被工厂开除的可能，到那时，他们会严重牵连到自己家庭的生计，以至于不得不前往拥挤的第十四号街道贫民区卖妻女维生。当艾曲得知这些工人的悲剧后，他咂嘴一声，皱了皱眉，想必他也不愿见到在自己的委托区域内出现这种人间悲剧吧。
与工人们道别后，我们四人继续深入街巷，拐入一个巷子后，遇到了第一批敌人，他们配备防毒面具，身着肮脏地、沾着下水道味道的防护服，一手持镰刀，另一手持扫帚，或许是曾经的下水道清洁工吧。
“你..你们不能通行这里，这..这里是我们冈斯(Gangs)帮派的领地!”
“没..没错!不..不许通过。”
他们不自然地发音和那怪异的口吃行为，证明了他们曾或多或少经历过和颈部相关的改造，恐怕他们已经和那个防毒面具融为一体了吧。
“冈斯和三大工厂有签协议吗?”
“协...协议什么的，我..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吉，你在协会的登记表上有听过这个组织吗?”
“没有，应该是小帮派。”
“那么就直接打败他们吧。”随着我一声令下，吉和艾曲纷纷拔出自己的武器，趁着对面三位冈斯的清洁工还没反应过来，先下手为强，将三人“击晕”，索尼娅似乎也想战斗，她从[口袋]里拔出了小匕首，但因为她的出击速度远远不如吉和艾曲，于是只好尴尬地、默默地把小匕首又塞回了口袋里，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我检查看看。”我说着走到那三具“尸体”旁，搜刮着他们的口袋，调查是否有关键的信息或线索，幸运的是，我确实找到了有关线索。“这是一份手写的信，还用了蜡印加封，他们是在玩中世纪模仿秀吗?”我把信递给艾曲，让他拆封阅读，我则继续搜刮。
“嗯，确实是中世纪模仿秀呢，不过更像是封建和资本狼狈为奸的蒸汽朋克，吉，你看这个，冈斯在为彼得罗公司的工厂运送违禁的[黑根]，我记得这是一种极其容易上瘾的药物[黑水]的原料。”艾曲大声地说着，是为了方便让我也听清。
“好家伙，这个[黑水]足够当彼得罗公司工厂的[黑料]了。罪加一等，我很好奇彼得罗制药厂那边谁会出来当替罪羊。”
“副厂长吧...我听说[副什么的]都是干这个的!”索尼娅娇柔地声音说着不得了的事情。
“希拉塔副所长听了一定会想打你的。”调侃之余，我又搜刮出了另一份关键道具：大块头的无线电手机，这种老古董的东西出现在这里更是证明了，第十五号街道下层居民生活和第十四号街道居民一样，倒退回了工业时代。
我在无线电上找到了几个比较特殊的图标，一个是A，一个是B，估计是这个组织里发配任务的老大和老二的代号。为了验证猜测，我直接按下了A的图标。
果不出其然，对面那头回应了，“侦查任务如何?阿尔法请汇报，完毕。”是一个非常低沉的女性声音。
我利用音频合成器，把刚刚那位清洁工的声带放入其中，并输入一串文字，对着无线电按下播放键，“一...一切就绪，但..但是我还没把信送达，完..完毕。”
“那你汇报什么?请不要再来打扰冈斯大人的休息了，完毕。”
看来这个叫做A的女人，正在为那个名叫冈斯的人侍寝呢。
“B要按下试试吗?”
“我估计和A差不多，搞不好那人就在A的身边，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就会暴露了，还是谨慎些为好。”
“那么记下来要去彼得罗制药厂咯?”吉询问着，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支五肽并抽了起来。“呼...你们不觉得，这雾气越来越重了吗?”
“确实...现在已经快六点半了，按理说，太阳已经升起，雾气已经散去。”
“可是啊，太阳完全不见踪影啊。”吉指了指天上，我们仍然只能看见漫天的繁星和在遥远东侧的一丝金色光芒，那光丝毫没有继续上升的趋势。
“会不会是人造太阳又停摆了?”艾曲推测着，取出了望远镜观测天空。
“那可太不妙了。”
“我收回我愚蠢的猜测，更不妙的事发生了，第十五号街道已经被封锁了，天上那个是人造的穹顶，还记得我们在第十号街道看到的景色吗?威尔。”艾曲说着，收起来望远镜。“这雾恐怕也不是普通的雾气，保险起见，我们也戴上防毒面具吧。”
“嗯。”
跨过清洁工三人的尸体，我们继续深入街巷，穿过一栋又一栋高楼大厦围成的角落，蓝色的雾气如预想的那样越来越多，甚至使我们快要看不清前方20米的道路。大概就是“能见度”很差的意思吧，我不常用这个词，感觉特别高端，是那些推理大师常常挂在嘴边的几个词汇之一，我自己是怎么也都用不上呢，毕竟环带世界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能见度低的情况，也就很少有机会去用它。
很快，我们便迷失在了雾海之中。所信我们三人的阵型将索尼娅团团围住，她不可能走丢。
随着时间推移，我们来到一处大院的围栏之外，并听见了呼喊声，接着在栏杆那一头，一位身着黑白女仆装的年轻妇人靠近了过来。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高声呼喊着小主人的名字“洛里克少爷，你在哪里?”大概，我们正位于某个贵族大宅的外围。
“哦!好心的路人，你们可否见过一位身着黑色衬衫的蓝发男孩?”女仆与我们搭话。
“这么大的雾，我们在路上可是半个人影都没见过，你们的围栏这么高大，孩子应该爬不出去，放心吧女士。”
“哦，你们肯定是不知道，围栏有一侧正在维修当中，他可能从那里逃出去了。唉，这可怎么办!如果被主人得知了，那么我也会被喂给虫子的。”
“虫子，是什么虫子?”
“我的主人在饲养伽尼虫，那些虫子什么都吃，而它们神奇的粪便则是黑根植物最好的肥料...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你们，你们是否能帮我找寻少爷的踪迹呢?”
“当然可以。”
待女仆离去，我和吉、艾曲开始商议这个大宅的所属人，我们几乎达成了一个共事，这个宅邸的大院里，一定种植着不少的黑根，极有可能就是冈斯帮派的根据地。但我们的身份不合适突击登门拜访，这会被怀疑，并招来冈斯帮派的打手。
考虑到女仆提到过[围栏维修]这一事，艾曲提出了趁着雾气潜入的想法，我们只需要拍照取证，获取他们种植黑根的证据，就足以借助阿莱克修斯之手干掉这个肮脏的产业链了。
于是吉和索尼娅在外侧围栏守着，我和艾曲深入大院进行调查。
我俩弯着身子，蹲在地上快步前行，穿过了一片又一片的茶叶林，终于是见到了一片“菜园”，黑根就像萝卜一样，长在地下，地上只有它们冒出的菜头。艾曲从口袋里取出一支装有“噬泥菌”的安培瓶，并掰开，将它滴在菜园上，不久，菜头下方之物便浮出泥面。这种噬泥菌是经过研究所料理过的，它们缺乏分裂能力，但却能在死亡前吞噬不少泥土，因此很适合这种挖一小片地的动作。
“果然是[黑根植物]呢。”
我们拍摄照片后并在照片上印下相应的空间坐标。随后，我们把植物放了回去，并用周围的泥土填埋起来。正当我们准备离开时，我注意到了一双来自泥地中的眼睛。
字面意思，那双眼睛长在地上，或者是，是个被活埋在地中的人。
我提醒艾曲去帮助他，但艾曲却认为不应该该插手这件事，“如果你要救这人的话，那么就做好与冈斯帮派开战的准备，到时候，我们要杀掉多少位无辜的、被迫于生计的帮派成员?拿无数鲜血去换救一位陌生人是愚蠢的，搞不好这人已经死了。”
“但我们应该拍摄取证，留下这种酷刑的记录。”
“可以。”
折返到维修缺口处，吉正在照看着一个小孩，那个小孩应该就是所谓的少爷。
“你们在哪里找到他的?”
“就在这里，你要不要问他一些问题?”吉或许已经把带有真言剂的糖果喂给这位小少爷了。
于是，我启动了录音仪，将这段对话留作证据，“你叫什么名字?”
“洛里克•冈斯。”
“好的，洛里克•冈斯，你知道冈斯的庭院里种着什么吗?”
“出卖冈斯帮派的人和一些菜叶子。”
“那些人被埋进去后，结果是什么?”
“被伽尼虫吃掉，他们将会化作肥料滋润菜园。”
“谢谢你的回答，洛里克•冈斯。”
录音结束。
“吉，对他使用记忆敲除吧。”
“好嘞。”他取出一根针管，注入小男孩的颈部，并把他推入庄园内。“他将会忘掉1个小时前的所有记忆，且无法被找回。”
这种记忆敲除液，是幻(Huan)公司生产的产品，可以抹去任意设定时间段的任意相关记忆，在我看来，这种液体的成分和运作原理，是所有从中枢高层那边分得科技的公司里面，最难以琢磨的。他们的产品当然不止这个敲除液，还有改写液什么的，总之 就是一个专门玩弄记忆的公司。
“威尔，接下来该怎么走?直接去彼得罗制药厂吗?”
“嗯，按照地图上的指示，穿过街对面的那个小巷子就行。”
“又是小巷子?那种地方真心不想走第二遍啊...”艾曲抱怨着。“但愿这回别在遇上帮派成员了。”
“瞧瞧你着嘴，看那边，那不就是帮派成员吗?”吉幽默地说着不好笑的笑话，“嗯嗯，看起来是在抢强工人的妻女呢。威尔，要去帮一把吗?”
“能不去帮一把吗?”
我们四人贴着墙壁，躲在巨大箱子和垃圾桶的后面，缓缓靠近深巷里正准备行凶的帮派成员。
“敌人有五名，受害者三人，足够等价了，不会违反协议，记得留一个帮派活口。”
艾曲的动作比谁都要快，他迅速地拔出枪，并连开数发，射中了三人，但那身着黑色布甲的三名帮派分子似乎护甲挺厚的，艾曲虽然射中了他们的脑袋，但他们的简易头盔上并没有出现明显的凹痕，或许是安装了某种防弹立场吧。
吉紧接着发起攻势，他抄出链锯斧炮，双手持握并猛地朝还未反应过来的一名帮派分子砸去，那人在下一秒便被一分为二，上身飞得挺远，鲜血溅在了其它帮派成员的面具上，对他们造成了巨大的精神伤害。吉没有就此停下来，他旋转着长柄将顶端炮口对准另一位帮派成员，并扣下扳机，又一位脑袋搬了家。
我也没有闲着，趁着一名成员注意力集中在吉身上时，抽出训练用剑，狠狠地砸在了那人的背上，虽然不致死，但这家伙应该几周之内都站不起来了。索尼娅趁乱扶起跌倒在地上的妻女和她们的工人丈夫，并将三人转移到离我不远的安全地带。
艾曲的回合，他换上了大口径的步枪，对着还有敌意的最后两名帮派成员一顿乱扫，其中一人致死，另一人似乎有些身手，他用那破旧的盾牌和防爆棍，弹开了大多数的子弹，但结果自然是武器已经破破烂烂的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阻拦我们的业务?”他或许是被逼入了绝路，想用嘴炮来勉强求生。但是我已经俘虏了一名帮派分子，因此，他是不需要的。
吉没有回应他，也没有给他等待回应的时间，一个箭步将那人拉入他的射程范围，他灵巧地将长柄斧自下而上砸向帮派成员。
帮派成员的救生意志也很强，他尽可能地后撤，并以一条左臂为代价，躲过了吉的致命一击，很不幸的是，艾曲和我不会在一旁看戏，我扔出飞刀锁住他的闪躲路线后，艾曲开枪彻底击毙了他。战斗就此告一段落。
“哇啊，这人也太难躲了吧!”吉说着，举起斧子砍下了那人的脑袋，确保真的杀死了对方。
“威尔，你去搜身，我去盘问那个人，吉，你去看着索尼娅和那些受害者。”
我并不是很情愿地遭到那些遗体前，翻查着他们的口袋和背包，艾曲和吉都是属于弱观察的类型，让他们搜身，可能会遗漏很多关键要素。
大概经过五分钟，我完成了搜查工作。
艾曲那边似乎用了真言剂，盘问工作还挺顺利的。
“如何，你们有什么发现?”
“这些冈斯成员，在为一个地下工坊服务。”艾曲说着，一边拿出了布开始擦拭着枪支。
“地下工坊?地下不都是铸造区吗?”
“没那么深，只不过地下十来米罢了，貌似只是个黑工坊而已，他们的订单是三名年龄段不限的女性，这种交易已经持续数十个月了。”
“也就是说，那个地下工坊里，塞满了被绑架的女性?!”
“不仅仅只有女性，还有一些男性，具体位置离这里不远，要去看看吗?”
“嗯，稍稍绕绕远路吧。”
“对了，威尔你摸出了什么?”
“没什么，一封给家人的信罢了。”我从那名灵活的帮派成员身上搜出了一封他准备寄给家中妻儿的信，内容倒是挺感人的，这名男子似乎是冈斯帮派中的高层人员，他正准备干完最后一票并退出帮派。这些文字不禁让我动了心，产生了些奇怪的想法。“没什么大线索。”我把信塞入口袋中。
这玩意还是不用让他们看了，免得伤了士气。
吉将那三名受害者送走后，我们开始前往地下工坊，并在20分钟内找到了那个坐标对应的确切位置，如果没有这些浓雾的话，效率应该会更高。
撬开地堡的入口，为安全起见，我们先让一个小型蜉蝣摄像机进去探探路。
摄像机并不仅仅只能传回拍摄的画面，它还能检测空气成分，并调取中枢高层提供的数据库，分析对象的身份。
“嗯嗯，这个楼道还真长呢，我能不下去吗?感觉好累哦。”索尼娅趴在屏幕前操控着无人机，她挺喜欢这类游戏的。“喔哦!我看见人了耶。”
画面上显示出了一名身着卡特(Cater)公司制服的人，他似乎在挑选手术刀。
“索尼娅，把镜头向左下角调一调，然后打开hdr。”我注意到屏幕左下角有一个奇怪的黑匣子，很眼熟，但又挺陌生的。“没错就是这样，然后放大。”
她如此操作后，屏幕上出现了大大了字样：[E-01特制]
“是安娜吉(Energy)公司特制的电池啊，这个型号在市场上可没用出现过。”
“也就是说安娜吉公司也在掺合这件事吗?”
“目前还不能下定论，先看看那位卡特职员要干什么吧。”
卡特公司的员工挑选完自己心爱的刀子后，走到对头的手术台前，对着一具被开膛破肚的人体进行着神秘的手术，他的手法如此奇特，以至于我根本没看清他干了些什么。随后，那具人体变成了一个靓丽丰满的女性。
“这难道就是永葆青春手术吗?可为什么他们要绑架路人来做手术?”
“或许是为了实验新技术什么的。”索尼娅天真地说着，她对中枢高层[给予的科技]这一词完全没有概念。
“不，那决不可能。中枢赐予的科技是完全的、完整的、种类繁多的，换而言之，没有任何进步空间，是人类7000年来无数伟人穷尽的一切知识。”
“索尼娅，镜头往右调。”艾曲好像瞥见了什么。
“好了。”
“这是!”
“德利其公司的跃迁光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我意识到了一点，但这个想法仍然很模糊。
“你们有没有意识到，这个狭小的实验室里，除了手术台、储物柜、电池和光幕以外，就什么也没有了。之前那些被绑架的人呢?我可能从没在信息流上看到第十五号街道的居民突然变漂亮这一大新闻啊。”
“显然是被送到光幕的另一端去了...可另一端会在哪里呢?索尼娅，开启后你进去看看。”
接着，光幕被点亮，职员吹着小调，将手术车推到了跃迁光幕的另一端，索尼娅想要趁机让蜉蝣摄像机跟进去。然而，在它进入光幕后，数据便不再传回，这意味着，蜉蝣摄像机至少离我们有数百公里远，或者是...它所进入的地方，有着某种电磁保护装置，干扰了蜉蝣摄像机的运作。
“啊，死了啦!”索尼娅抱怨着，不得不放下手柄，将游戏机递还给艾曲。“都是你害的啦。”
“目前看来，这个工坊似乎和彼得罗没啥关系呢。”
“不管有没有关系，我先记录在案。”
地下工坊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们继续沿着小巷子前往彼得罗制药厂，巷子蜿蜒曲折，绕了好久才走出去，差点以为就要在里面迷路了，如果因为在小巷子里迷路而导致任务失败，委托生涯就要结束了吧。
彼得罗制药厂的正门就像是游乐场的大门一样，幼稚卡通的装饰风格配上那欢快又惊悚的音乐，给人一种极其不搭调的感觉。工厂员工统一身着白色消毒服，在各个厂房之间来回奔波。
“我们应协会委托而来拜访厂长，你知道我们可以在哪找到他吗?”
“我们这没有厂长。”门卫说着，抽出一根长烟卷点燃，叼在嘴边，并熟练地使用开瓶器撬开了酒瓶瓶盖。“总负责人是台电脑，在中间那个厂房里面，它负责一切事务。”
“电脑...有电脑负责，那你们这些人工在干什么?”
“我们?我们只负责简单、重复的事物，复杂的都是电脑在干。更多的我也就不知道了。”
复杂工作由电脑来干，而这些本可以被自动化工作车间取代的人力却仍在岗位上，这可真怪。
“果然和预想的一样，这些大公司开设的工厂，是[慈善]呢。”艾曲无奈地叹息着，“对于普通的殖民世界的普通公司来说，他们可能确实需要人力，但是对于这些具有分得科技的公司来说...”
“他们根本不需要人力。”
“没错，之所以把第十五号街道的居民变成工人，是因为居民需要工作，而不是这些公司需要居民。这或许就是拖欠协会会费的理由吧。这可真麻烦呢，在道义上，是他们养活了居民，他们在替代协会进行社区服务，因此，我们应该给他们发工资才对，呵呵。”艾曲苦笑着。
“是他们奴役了这里的居民。”我愤慨地说着，“他们在装作为居民服务，但实际他们只是在压榨这些人的价值而已。”
“不不不...这些工人本来就没有价值啊，他们早就被机器取代了，看看那里的流水线。”艾曲指向厂房内部，“你觉得那种简单地劳作，机器无法取代吗?”
“机器成本贵。”
“贵?对于这些不差钱的大公司来说，怎么可能会有成本贵的机器?”
“他们就是因为不差钱，所以才不舍得花钱!所以才用廉价的劳力，而不是机器。”
“唉...或许吧，不过你要怎么说服一台计算机，让它交出自己计算之外的财富?”
“需要观察观察...”
“铁皮盒子怎么观察?”
“那你说要怎么办?钱肯定得收上去的!而且那么大一笔数字，研究所不可能帮我们出钱顶替!在这样放纵发展下去，吉一定会被协会所排挤的。”
艾曲想要放弃的话语让我有些恼火，但却也是我无法归避的问题，到底该如何制服一台计算机?说服?武力制服?都不太现实。
“你们别吵了，我看到厂房最里边有一台德利其的跃迁光幕，你们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和地下工坊有关。”
“应该只是用来运输药物的吧?”
“那也得看看是什么药物，如果是违禁呢?现在我们无法从彼得罗制药厂收到钱，但是...我们可以想办法让这个制药厂不存在，一个组织自我瓦解，宣告破产，过往所欠下的，自然也会一笔勾销。”吉终于说出了他的想法，那个“邪恶”的想法。
“你是想让这些工人失业吗?”
“在彼得罗倒下而腐烂的躯体上，会有新的企业在这里重新成长起来，我们可以通过协会的介入，确保那个企业是正常企业，员工能正常发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尘不变。现在的这些员工如同活死人，他们只有通过失业才能重获新生，因此，为了居民的福祉我们必须罢黜掉这个工厂!”
“如果，我们搜查不到违禁物品呢?”
“你...一定要我说出来吗?”吉与我对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硬的觉悟，他已经下定决心做掉这座大工厂了。“我会通过混沌善良的手法让我们必定搜出违禁品的。”
“我不会反对你的，艾曲呢?”
“我也没有异意。”
“那么开始行动吧。”
如同工人一样，我们也开始奔跑，奔向那个装备着跃迁光幕的厂房内。
这间厂房有些特殊，和其它厂子比起来，空间相当狭小，但因为没有多少员工存在，又显得挺空旷的，除了一台传送带和靠着墙壁的跃迁光幕外，并无它物。
传送带上源源不断地运送着盒装药物，无非是些感冒药或是伤药，并没有特别之处。
“你们是来参观的吗?”一名搬运着黄色箱子的员工询问我们四人。
“我们是协会派来考察的。”
“嗯!”员工点头离去。
吉叫住了他问话，“你知道这个光幕通向哪里吗?”
“R公司的厂子。”
“R公司?”
“就是罗伯特(Robot)公司，我们习惯用简称。”
“罗伯特不是机器人制造厂吗?为什么会送往那里。”
“这你得去问那台计算机，指令是它下达的，祝你好运。”
趁着员工和吉在对话，艾曲顺手从传送带上毛走一盒药片，并拆开检查。
“如何，分析出了什么?”
淡紫色的光线从扫描仪射向药片，并逐渐消融药片。接着，一串信息跳出在屏幕上。
“黑根呢。”
“果然吗...可是他们卖给罗伯特公司干什么?罗伯特不是做机器人的厂吗?难道是用来麻痹员工的?”
“不，不可能，这种药物极其昂贵，只有富人才买得起，不可能喂给员工...或许是要藏起来?”
“藏起来?”
“就是藏在机器人里面，然后连同机器一起出售，从而逃过监管。”
“可海关的扫描仪也是可以扫出来的吧。”
“这部分的谜题，可能需要我们去罗伯特公司解开。”
“那么我们还要去找那台破电脑聊天吗?”
“没这必要吧?”艾曲说着拍下了运输带上违禁物品的照片。“趁现在赶紧溜，才是最要紧的。”
“喂，你们三个赶紧蹲下!”吉与员工对话结束后，他张望着门外，看见了什么不妙的事情，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朝我们跑来，把我按在传送带的阴影处。
“谁来了?”
“黑衣人，可能是帮派成员，也可能是职业军人。”
“职业军人!?这...”
如果形象地把委托员按战斗力分为三个级别：初阶、进阶、高阶，那么那些职业军人的战斗力，必定是远大于高阶委托员的。委托员的职业目的是服务社区而不是打架，往往战斗的理由是为了在乱巷中保护自己。但职业军人就不同了，他们往往都是身经百战、千战的狂战士，其中以阿莱克修斯部队和中枢高层的军人最为优秀，希里弗老师便是职业军人。
换而言之，我们在这里遇上职业军人，我们就要迎来团灭结局了。
“要趁现在逃跑吗?”
“不...我想确认下，到底是职业军人还是帮派分子，这非常重要，如果确认了这些大工厂招聘了阿莱克修斯的军人，那么我们必然会在接下来的行程中遭到猎杀。”
外头的来访者靠近了门框边，那杀气似乎瞬间溢出，也可能只是我过于害怕而产生的错觉。总之，我是慌的不行，心跳像是失去了规律一般。天真的索尼娅尚不了解职业军人的可怕，但好在她能够从我们的言语中，了解到了事态的危险性。
接着，一个穿戴着黑色贴身型动力铠甲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他似乎没有配备口袋，身上挂满了弹药和重火力武器，腰间别着一柄粗犷的阔剑。
“听门卫说，协会的人去电脑室了，这里没必要检查。”另一名同样身着紧身黑色铠甲而凸显身材的曼妙女子从他身后出现，并提醒着男子。“别浪费时间让他们逃走了。”
“嗯。”说罢，二人转身离去。
危机暂时解除，还好他们没有佩戴透视仪或者红外成像仪什么的，不然我们这种躲藏的技术，是根本没有意义的。
“果然是军人...而且他们没有口袋，也就意外着他们不是中枢委派来保护大公司产业的军人，而是这些公司私自招聘的阿莱克修斯部队成员。”
“你怎么确信是阿莱克修斯部队?”艾曲似乎没有洞察到那个细节。
“标志，你们没看见吗?他们的脖颈印处有A字纹。”
“你眼神可真是好。”吉夸赞我后，潜行到门后，瞟了一眼外边离去的二人，随后用手语告诉我们“安静地从后门出去。”
离开危机四伏的彼得罗制药厂，我们四人躲在工厂不远处的小巷子里，大口喘息着。
“阿莱克修斯部队啊...这可不好整，他们都会配备一种奇怪的护盾立场，使我的远程武器无法伤及他们分毫。”
“但你可以火力掩护我们，耗光他们护盾的电量。”
“但如果他们用的奇点发电，那么先耗尽的将会是我的弹药。唉，吉，听我一句，放弃协会吧。我可以向你保证，那些职业军人就是副会长应聘来猎杀我们的。公司那边反应不可能这么迅速，我们才前脚踏入工厂，他们后脚就跟进了，而且现在的雾还这么大。”艾曲说道。“退出协会，你还可以寄生在研究所，继续接委托，和威尔一起行动，就像过去几天一样。”
“你说得对，我会退出协会的，但是，我不会放弃第十五号街道。”
“你这个时候装什么正经!像平常那样不行吗?自己的命都没了，还怎么拯救其它人?”
吉不为所动，他从口袋中取出外骨骼并装备上，“有你们在，我是不会死的。”
为了确保之后的路线和方针，我赶忙问吉：“你是要铁了心和职业军人对抗吗?你知道的，我们从来没有打赢过希里弗先生。”
“希里弗是中枢高层的军人，他们的质量远远高于阿莱克修斯，我们可以和希里弗五五开，那么也自然可以战胜那两人。”
“也好，接下来要去罗伯特机械制造厂吗?”
“嗯，是要去。但我们要顺路去E2164，见一见那个被希拉塔先生称为玛露娃的人。”
突然，天空上飘下了水滴，接着，绵绵细雨开始下落。这冰凉刺骨的细雨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般，让我深刻体验着一种奇怪的异样感，像是悲伤，又像是孤独，大概是那些文人所描述的：悲凉幽怆什么的。也许这雨是光虫造成的?
伴随雨滴下落的，还有那奇妙的泥土气味。按理来说，在环带世界的居民区内是不可能在下雨天闻到泥土味的。除了泥土味，我还闻到了一股花香味，空气似乎也因此变得粘稠，让人好是难受，浑身不自在。
索尼娅似乎并不喜欢雨落在头发上干净，她不停地用手擦去落在头顶上的水珠。
“你们要撑伞吗?”走在前面的艾曲突然从口袋里取出一把黑色的折叠伞给我。
“谢谢，不过，你怎么还会背伞的?”
“啊...这个是几年前放进去的，结果完全没机会用呢。你和索尼娅一起撑吧。”
“一起撑?没必要吧?索尼娅自己撑就可以了。”
“唔，但我感觉这把伞挺重的，你就当帮我举着呗。”
我争不过她，举不动伞确实是个很合理的借口，“好吧。”我支开伞架，为她撑起伞。索尼娅似乎是为了防止伞太小被淋到，而紧紧地贴着我的左臂。虽然并不妨碍走路，但让我有些紧张，这种微妙的情感体验还是第一次。
小巷子蜿蜒曲折，步行20分钟后，我们总算是抵达了门牌号为E2164的房子，房屋位于十字路口的一角，一个大门面向十字路口中心的梯形，采用了古典东方建筑风格，红色的砖瓦和金色的漆雕，在雨水冲刷下，暗淡了不少。这雨是越下越大，不过雾倒是变得稀薄了不少。因此，我可以看见在街道远处，有两个黑影正朝着走来，我本想提醒吉，赶紧敲门进去避避风头，然而，他们似乎也看见了我们，以一种令人恐惧地速度冲到我的面前，一拳将我打趴在地上，我倒在了倾盆大雨中，伞被甩到了一边，索尼娅似乎在喊叫着，但我却听不清。
顿时，胃液和带着铁锈腥味的血液充斥着我的口腔，反胃感让我不断吐出大量黄红色的血水，腹部疼痛到我几乎无法睁开眼睛，泪水模糊了视线。我勉强着深入口袋中摸索出修复喷雾，对着自己的腹部一顿乱喷，这种炽热火辣的疼痛感才减轻了不少。我也终于勉强能睁开眼睛，看清战局。
索尼娅似乎还挺聪明的，她躲到在了处于远程位置的艾曲身后，吉已经取出链锯斧炮并击退敌人，把我们和袭击者隔开。
袭击者身着黑色铠甲，同样是一男一女，但和我们在彼得罗制药厂那时见到的不是同一对组合，他们身上没有多余的武器，拳头反而大了不少，估计是两名体术型选手。
“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吉通过喊话，为我争取时间。我则借机颤抖着手指将药片送入口中，让那些神奇的治愈药片去修复我那被打穿的腹腔，距离生效估计还要个60秒。
“因为你们是代表协会的入侵者，杀死这片区域所有的协会成员是我们的职责。”
“是谁雇佣你们的?”
“我无须为何要告诉你们，你们已经死了!”男子如此说着，用力踏地，将自己当做一颗子弹一般，用拳头砸向吉，吉用斧炮弹反，拳师后退几步，与吉间隔6米，小心打量着吉，整装待发，似乎想蓄力再给吉来一拳。
经过刚才那一下，拳师的拳头没啥损伤，吉的武器却变得破破烂烂地了，在那个人的拳头面前，普通的钢铁不过是塑料板。女战士也没闲着，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拳师右侧，手握长刃高速突刺吉的右侧防御空档，吉勉强着侧身格挡，刀刃刺入了链锯斧炮的空隙，并妄图进一步深入，刺穿吉的胸膛。艾曲在后方沉着气，毫不慌张，他扣下了扳机，接着一枚穿甲弹便从他的那狙击重步枪的炮**出，并摧毁了那女战士的长刃。
拳师着吉与女战士搏斗之际，从左侧撞向吉，他准备再次使出那招将我一击致命的手段。
呯嗙一声。
我几乎是凭借着残存地本能从地上爬起，并快速拔出训练用剑，开启加热模式，但因为没注意脚下的积水，替吉格挡拳头时，不小心滑了一下，没能实现预计的完美格挡。好在有惊无险，我成功地替吉拦下了这次偷袭。
下落的暴雨因为接触到训练用剑炽热的剑身而产生了大量的白色雾气，我这时才注意到，蔓延在整个第十五号街道的薄雾，其实是一种偏蓝色调的雾气，和普通的白色水蒸气截然不同。
拳师的强化拳头也因为接触到训练用剑的绝对高温而融化，他不得不抛弃掉那个拳套。
女战士也为了躲避艾曲的子弹而后撤几步到拳师的身边，拳师也出手为她弹开了艾曲的扫射。他们虽然穿着和阿莱克修斯部队一样的黑色铠甲，但似乎没有配备防弹立场。看来那玩意的产量还是有限呢。
或许可以借机羞辱一下对手，打击他们的精神防御力。
“你们没有防弹立场吗?难道阿莱克修斯的军人应该都会配有的吧!还是说，凭你们的战斗技巧，根本配不上拥有呢?也或许是你们早就被雇主抛弃在这个街道内了，因为连续的战斗而来不及充电吧!既然战斗疲劳了，就赶紧撤离吧，我们可不想无所谓地杀生!”吉抢先羞辱敌人。
“无需多言!”女子从腰侧抽出两把小匕首，朝着吉重新发起进攻。
拳师也挥舞着拳头向我袭来，这家伙是个优秀的格斗家，拳脚并用，快速攻击，挑着我的弱点打。但他的拳速还是太慢了，完全比不上希里弗老师那犹如静止了时间一般的连续斩击。因此，我完美地接下了他的每一次进攻，并腾出左手，从口袋里取出已经上膛了的雷夫之矛发射器，说是发射器，其实和剑柄的形状也差不多，因此拳师误以为那是另一把剑，故选择用护膝来格挡我的攻击，而不是躲闪。
我毫不留情地扣下扳机，以极近的距离发射雷夫之矛，炽热的钢枪瞬间在推进器的作用下射出，并完全摧毁了他的左腿和左臂，同时，雷夫之矛本身具有着灵能属性的伤害，似乎也为拳师带去极大的精神痛苦，他瘫倒在地上，嘶吼着陷入了昏迷。
虽然扣动扳机时，我的决心是满满当当的，但是，在杀死他的那一刻，我能深刻地感受到，我的心遭到了血污的侵染...从今以后我还能是正义吗?这种无聊的问题还是等以后再去考虑吧。
在我和拳师战斗的同时，女战士抛盔弃甲，提高了自身的速度，一边躲闪着艾曲的子弹，一边向吉使出突刺，她就像是在跳舞一般旋转着刀锋，在吉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伤害。
在我发射雷夫之矛的前一刻，一个灰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刺穿了女战士的头部，并将其踩在脚下，剑刃散发的热量致使大量水珠汽化，白色浓雾遮掩了那神秘人的身影。
这演出确实挺酷的。
“我是第十五号街道阳光事务所的所长，盖泽尔斯。”年迈而深沉的声音从那水雾之中传来，接着，一个身披灰白色防风衣，内着黑色正装的白发老者走向我们。“感谢你们让我有机杀死这些阿莱克修斯的黑色战士。”
“我叫吉，这位是威尔，他是艾曲，女孩叫作索尼娅，我们受协会委托负责监察第十五号街道的三大工厂。”
“等一下啦!盖泽尔斯老师!”一个年轻的声音从E2164房屋在十字路口的另一侧面传来，一个黑色头发的女子跑到了盖泽尔斯的身边。“呼...听到战斗的声音就这么心急...啊!你们好!我叫戴雯，是阳光事务所的学徒。”
“阳光事务所...我可没在协会的名单上听说过。”吉将破破烂烂的武器收回口袋中，他一时半会没法战斗了。
“因为我们很早便被赶出了协会。那些黑色战士杀死了我的一名学生，因此我们也在积极狩猎他们，敌人一共有10名，我那学生杀死了其中四名，还剩下6个人，这两个应该是6人组中的一对。”老人将并不是很粗，但挺厚实的巨剑背在身后。
我注意到那剑刃上散发着靓丽的橘色光芒，那玩意估计和训练用剑一样也是热型武器。“被赶出协会?是和威廉先生有关吗?”
“威廉...不，我很欣赏威廉，但我们是被地主赶出协会的，而威廉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你们应该也体会到了，第十五号街道的信息并不是很流通。今天他们还盖上了穹顶，似乎是想彻底封锁这里呢。”
“可为什么要封锁工厂?”
“工厂可以通过专用的跃迁光幕寄送商品，封锁对他们没有影响。他们是想一举绞杀我们。”
“地主为什么这么憎恨协会?非要赶尽杀绝，还专门雇佣了这些职业军人?”
“因为我们发现了他们廉价而肮脏的交易。”
“交易...”
“喂，你们几个非要在我家门口杀人，然后矗立在那里淋雨聊天吗?”一名身着浴袍的女性不知何时出现在了E2164的门口，她的手上握着一根长长的烟管，微眯着眼睛，惬意地说着：“你就是威尔吧?”她把烟管对准我。
“嗯，我是。”
“玛露娃女士，我们这就告辞。”盖泽尔斯老人朝着尸体投掷了枚圆盘，尸体便神奇地消失了，那可能是奥列弗公司的产品，他们专门生产这些处理脏活的工具。
“无妨，你们也进来聊聊吧，顺便帮这位无知的威尔少年补补常识。”说着，她推开门，欢迎我们的进入。
艾曲在进入屋子前，特意跑去回收了伞，看来他还挺钟意那个东西的，感觉有些对不起他，不过突然遭到袭击，这也是不可抗力。
屋子相比外边倾盆大雨的世界来说要暖和不少，索尼娅和那个事务所女孩-戴雯，受玛露娃的邀请，在女仆的带领下前往浴室洗澡更衣，吉被带到地下武器工坊维护他的武器。因此，在充满着红黄色喜庆色调的客厅内只有我、艾曲和老人。
“那个盖泽尔斯大师，能否继续刚刚的话题，他们到底在进行什么交易?”
“人体交易。”
“和卡特公司的地下工坊有关吗?”
“不仅仅是卡特公司，他们交易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吃人产业链，根据我们的情报，在26个分得科技的公司中，除了最近上市的A公司，也就是爱普莉(Apli)以外，几乎所有的企业都掺和了进来。他们的技术或多或少都需要利用到人体。”
爱普莉...难道是我们的那个爱普莉吗?我不敢去询问，怕打断话题，回去再找婧兰他们确认吧。
“这种公然违背人道协议的事情...他们难道不怕被中枢高层发现吗?!”
“怕，当然怕。所以他们才会用尽一切力量来剿灭我们。”
“不过放心好了少年，目前街道内只剩下4名职业军人和一批几乎不成威胁的帮派，你大可放心地走在路上。这片缭绕的云雾更是让人在意呢。”玛露娃翘着腿，侧卧在棕色毛毯沙发上，“这东西，大概就是你们研究所所谓的光虫了。”
“研究所....”盖泽尔斯若有所思地发问道：“我最近听说在第十七号街道正北的郊区建立了一个奇怪的研究所，你们还是那里的成员吗?”
“姑且算是成员吧，不过我的正式职业是奥尔芬斯事务所所长。”
“原来你就是威廉的继承人，不错，漂亮的战斗啊，即使身负重伤也有保护他人的勇气。”
“大师过奖，勇气什么的...我根本没有啊。”
如果我真的拥有不畏生死的勇气，威廉先生恐怕也就不会牺牲了，说到底，我不过是贪生怕死的人罢了。
“言归正传，希拉塔先生已经把你们的请求发给我了，我自然会协助你们...”
“请求?等一下!我们的请求已经改变了，我们不想收税了，吉已经下定决心退出协会了，这个委托的内容已经更改，我们想要关闭这些吃人的工厂，并组织居民重新建立更具合乎人性的工厂。至少不会去生产[黑根]。”
“哟吼少年，你们的推理进度不错嘛，居然连黑根都发现了。”
“额...这里有运气的水分。总之，除了关闭这些工厂外，我们还必须彻底铲除冈斯帮派，因为是他们在种植黑根。”
“理想很不错嘛，但是那样，你们的任务可就堆积得很多了呢~大姐姐我啊，也没办法一次性全部都帮到你哦，我能动员的优秀人力有限，摧毁工厂、铲除帮派，你想让我们协助哪一个?”
“破坏工厂吧，帮派那边由我们会去解决。”
“我们阳光事务所也会尽可能协助你们战斗的。”
“非常感谢!”
好起来。一切都好起来了。
之前缠绕在心头的紧张感终于散去了，有了应援之后，心里都踏实了不少。
“少年，出发前，你们也去就浴，衣服换一件，沾着鲜血多不吉利呀。”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上，有着一大滩圆形的血迹，这应该是一开始被拳师偷袭时留下的。“好。”
在女仆的指引下，我行走于犹如迷宫般的屋内。这个屋子占地面积虽然不大，但是玛露娃大姐加装了不少昂贵的空间扩张仪，使得多出了不少不应该出现的房间。空间扩张仪是萨部(Sub)公司的产品，他们是搞亚空间技术的，在理论上这些多出来的房间，也是处于亚空间内，但利用了特殊的材料将所需使用的空间与充满危险的常态亚空间隔开，这种材料极有可能和亚空间通道相似。
浸泡在水中，感受全身心的放松，就像要融化一般。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那种濒死体验带来的精神压力依然困扰着我，放松一下，也挺好的....或许的泡久了的缘故，我感到有些炫目，也是时候启程了。
备用的服装，是研究所的制服，这种衣服的布料利用了特殊的丝质纤维缝制，具有良好的抗突刺和抗劈砍的性能。不过这种抗性也是相对于普通衣物而言，和动力铠甲比起来，依旧是一层薄薄的纸。
“接下来去哪?”
“按照原定的计划，前往罗伯特公司机械制造厂，虽然有玛露娃女士的协助，但我们还是应该尽量多采集一些证据，以防万一。证据采集后，我们就直接以协会的名义闯入帮派的大院，将首领捉拿归案。”
“地主怎么办?”艾曲询问道。
“揍他两拳，撕毁他的产权证，将土地归还给市民。”
和玛露娃进一步商议后，我们四人组与阳光事务所先去罗伯特公司机械制造厂采证，玛露娃女士的私人部队则去强制关闭彼得罗制药厂，之后我们将去逼停帮派顺路围剿阿莱克修斯剩下的四名战士。
计划非常完美，应该没有缺漏。
我们利用玛露娃提供的地下水道的维护通道奔向机械制造厂，有一点令人好奇的是，虽然外边雨下得很大，地面上也确实有积水，但是位于维护通道下方的下水道，却没有明显的水位上升，那些流入井盖的积水就像是消失了一样。这或许意味着，外边的暴雨，可能是假象，其实只是小雨，但光虫扭曲了我们的认知，导致我们误以为是暴雨?
维护通道的出口是机械制造厂的一处发电基站，这里同样堆满了安娜吉公司生产的电池。正当我们准备推门而出时，盖泽尔斯先生赶忙阻止，他做出“安静”的手势，并在那扇蓝色木门前放置类一个类似于黑匣子一样的采集声音的仪器，并把一副耳机递给我。
“按照流程，他们应该已经来这里了。”
“也许是去了德利其的工厂。”
“不可能，德利其工厂离彼得罗制药厂远的很，他们必定会顺路来这里。你戴上扫描仪检查一下吧。”
“该死，你怎么不配带。”
对话来自于外边的一对男女，他们多半就是阿莱克修斯的职业军人了，真是佩服盖泽尔斯的预判，如果我们就这么出去了，势必直接撞枪口上。
我们一行人一边窃听，一边躲在发电机附近可以偷袭正门出口的角落，以防万一。
不一会儿，门便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两名着黑色铠甲的战士，但和在制药厂那时的不同，这对男女的身高差极其夸张，女性腿长似乎就有1米2，而男性的身高似乎只有1米2，相当夸张。形成反差的，还有那名矮人男子背后的那挺重机枪，机枪枪管便高出了他的脑袋好几公尺。
女性的武器似乎是一柄长刀，刀别在她的腰上。
“看来这里没有呢，赶紧去下一个地方吧。”
“不，我闻到了些什么味道，一些人类的味道。”矮人男子灵敏的嗅觉让我有些发慌，我看了一眼盖泽尔斯，等待着他下达命令。
只见盖泽尔斯做出进攻的手势后，他又按下了什么开关，顿时正门禁闭，房间里本就昏暗的灯光也一同熄灭。
“发生了什么!”女子高呼着，她试图拔出自己长刀，但在那之前，我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并用炽热的训练用剑横向挥舞，狠狠地打断她的双腿，女子应声倒地，但依然还有意识，吉立刻给她补了一刀，高举斧炮，用力地朝女子的脑部砸去，直到那名女战士不再动弹。
矮人的腹腔中了盖泽尔斯一刀后，没有致死，坚挺着架起机枪，对发电基座一顿乱扫，戴雯悄然地出现在他身后，用极细的钢丝将其勒死。
偷袭大成功，我们在20秒内便解决了两名阿莱克修斯的人，这大概可以载入战斗史册吧。
“这样，就只剩下，最开始见到的那组敌人了吧。”
“没错。”
清理遗体后，我们又确认了一下门外的环境，才敢大胆地推开门，进行对机械制造厂的调查。
制造厂占地面积比制药厂和德利其的工厂都要大，放眼望去，就是一排排全天候开动的车间，和制药厂不一样，这里的工人很少，大多数都是机械仿生人，他们的脖子上佩戴着黑色的项圈，作为他们与人类之间身份的差异。仿生人是没有自我意识的，或者说，他们的行为逻辑完全出于程序自动生成的指令。
车间内是一个大型的圆圈，一些乳白色的液体直接被浇筑在圆圈上，从内到外，打印出那些仿生人。令人在意的是一栋与众车间的风格截然不同的高楼。高楼门口守着一大群向嘎德(Guard)公司聘请的安保人员，他们的战斗力虽然不如战士，但却总能够几乎完美保护目标。因此，我们强闯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幸运的是，我们所需要的素材并非在那栋严防死守的大楼里，而是在一个普普通通的车间里。
“那个不就是我的蜉蝣摄像机吗!”索尼娅的眼睛也挺尖的，她在地板上拾起了那豆粒大小的蜉蝣摄像机。“传送门的出口在这里呀!”
这意味着，那些人体被运到了机械制造厂...我有个不好的预感。
蜉蝣摄像机所在的车间，名为：日租型仿生人。
和其它的车间不一样，这里没有打印人体的打印机，传送带上的人体来自一个贴在墙上的管道。
吉大胆地走到那些沉睡的仿生人面前，并取出扫描仪进行检测，结果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罗伯特公司利用了某种技术，使我们无法从外部观测人体内部情况。不过这不意味，我们无法破坏他的外壳进行内部检查。
为了掩盖吉接下来的行为，我们故意将他挡在身后，方便吉进行化验调查。
“结果出来了，这玩意是血啊，不是燃料，此外，我还在他的血液样本中检测到了少量的黑根分子。”
“果然在利用人体来运输黑根吗...”我无奈地叹息着，之前的预感还是成真了。
“嗯，日租机器人因为成本的原因，是不需要受监管的，可...为什么非要用活人的人体做成仿生人呢?活人还得先去利用卡特公司的技术进行手术才能假装成商品进行运输...难道和黑根的生长环境有关?”
“你们还记得帮派大院的事情吗?”艾曲提醒着我，“我和威尔去看了黑根的种植园，他们似乎是以人体为肥料的。”
“以人体为肥料?可人体有什么特殊的吗?不还是那些元素构成的。”吉说着，没等我们反驳，他就想起来了自己遗忘的一个关键要素：“难道又和利用灵能的技术?”
“没错，因为黑根只吸收灵能，而无法消化人体其他部分的，为了确保尸体的能量能够高效转化，所以他们才会去养殖什么都吃、又能拉出黑根专属肥料的伽尼虫。如果这个推断为真，那么帮派应该是没有掌握高效的灵能提取技术，他们只是知道了这么个东西的存在。倘若他们获得了相应的技术，那些人应该就不至于被活埋在土里了吧...唉，悲剧、悲剧。”艾曲说着，取出摄影机，将这里的一切都记录了下来。“接下来要去德利其的工厂吗?”
“德利其人畜无害，没这必要，我们直接去颠覆那个帮派!威尔，联系一下玛露娃女士!让她派人出动关闭工厂!我们要打一场闪击战。”吉兴致勃勃地说着。
因为之前已经去过帮派基地，所以这一回我们没有绕多少路，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
大院的围栏已经被修好了，我们无法从这里潜行进去，唯一的入口是正门。
雨已经停息，雾也散去，邪恶的建筑物毫无保留地露了出来，正门所在的大楼本是钟楼，被帮派改造成了机枪塔。大门站着三名壮汉，他们手持棍棒和砍刀，凶神恶煞。
“如果要打倒冈斯，那么我们必须先杀掉机枪手和壮汉。你们有这个觉悟吗?这是为了第十五号街道的所有居民，因此是不会违背人道协议的。”吉眼神飘忽地说着，他可能是在观察敌情，也可能只是自己也难以下达定论，是否真的要杀死他们，不过事到如今再去说教什么，“即使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去杀人也是不对的”，未免太五十步笑百步了。
“那么就准备正面冲突吧!”
艾曲，架好狙击枪，射击那两名守在钟楼上的机枪手。与此同时，盖泽尔斯大师蹬踏地面、抄出别在腰间的双剑，以犹如闪光般的速度，将一名壮汉卸成四块，他的攻势没有停下来，他趁着另外一名壮汉还没来得及反应，将两把长剑投掷出去，都命中了同一人，一把射中眼睛，一把射中大腿。盖泽尔斯顺势滑向那名帮派分子，并从背后抽出炽热的长剑，自上而下将帮派分子劈开。
吉也没有像我和索尼娅那样干等着，他握着斧炮像枪骑兵一样撞向敌人，并扣下扳机，在最后一位壮汉的肚子上开了个洞。
“继续杀进去吧!”吉和盖泽尔斯作为前锋，毫不顾虑地闯入帮派基地。
我和艾曲护着索尼娅和戴雯，跟在他们后面逐步推进。
那两人就像是大开杀戒一般，将卸下了沿路所有帮派成员的手脚。戴雯似乎考虑到索尼娅的天真，挺贴心地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虽然没有什么用。
不一会儿，我们便抵达了那位肥胖帮派统领的卧室前。
吉暴躁地用巨斧砸烂卧室木门，并将冈斯从里面拽出来。“你就是帮派统治者吗!你的帮派就只有这点水平吗?!”他把斧刃架在了那胖子的粗壮的脖子上。
胖子浑身颤抖，说不出话，他想说什么，但似乎又把那个单词卡在喉咙里，“我....我...我...”胖子的脖子像是变异一般冒出无数的肿瘤和水泡，那些小肿瘤和水泡逐渐由肉色变成了红色。
“等一下!吉!那个不是冈斯!那个是之前埋在种植园里的活尸啊!”艾曲赶到后大声高呼着!他这么一提醒，我才回想起了那个泥地中的人脸，和记忆中的这么一对比，似乎确实挺像的。
“什么?!”
接着，胖子炸裂开来，浓稠的鲜血几乎覆盖了我的视线。当这片血幕落下时，我这才意识到，我们已经被帮派分子团团围住了，其中，靠近我和艾曲这些后排战斗人员的，还恰巧正是那两名身着黑色铠甲的阿莱克修斯战士，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朝着我，不，是朝着戴雯和索尼娅冲去，想要刺穿她们两个!他们打算先从我们薄弱的防御下手!
“索尼娅!”我高呼着，可是那两位黑色战士和之前遇到的对手实力截然不同，我甚至没来得及拔出训练用剑，他们便已经抵达距离索尼娅和戴雯仅仅一米的位置了!
来不及了...
“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啊!”盖泽尔斯的声音伴随着刀剑碰撞声一并传来，他那炽热的长剑和我的训练用剑不同，那道光，就像是[希望]一样，而我拥有的仅仅只是温度罢了。
他以几乎不可能的速度，挡下了黑甲男女的进攻。长剑架住了黑甲男的锯刃，短刃抗住了黑甲女的长刀，虽然勉强抵挡，但是他已经腾不出力气弹反二人的攻击了，他的防御逐渐被击破。
而我，依然在缓慢地拔剑中，为什么我的速度这么慢?为什么?!
为什么?!
黑甲女的长刀从盖泽尔斯的短刃边蹭开，将要刺中索尼娅的眼睛，盖泽尔斯索性放弃了短刃，张开左手握住那锋利的剑刃，他忍受着剧痛，硬生生地将长刀的攻击轨迹转向自己。手掌的疼痛导致他右手招架不住黑甲男的攻击，黑甲男也没有耗死在盖泽尔斯的长剑，他用锯刃牵制住长剑的同时，用腿揣着盖泽尔斯先生的腹部，即使如此，盖泽尔斯先生依然不为所动，他稍做踉跄，很快便又定住了身子。
“唔!”黑甲女发出痛苦的呻吟，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盖泽尔斯和索尼娅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已经把剑出鞘，并撞向她的肩膀。黑甲女在训练用剑的强大重力压迫下，不得不放弃进攻，选择后退，但她的长刀被盖泽尔斯的肉锁住，无法拔出。她在这一刻做出了贪心的举措，她妄想拔出她的武器再离开，而不是放弃武器。
我趁着这个间隙狠狠地将厚重的训练用剑砸在她那细长的手臂上，她的骨头连同黑色动力装甲一同被训练用剑砸断，在绝对高温的炙烤下，手臂断面与融化的动力铠甲粘为了一体。黑甲女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手臂和武器，狼狈后撤。
因为我帮助盖泽尔斯减轻了进攻压力，他便也能腾出力气对付黑甲男，暂时与黑甲男进入僵持状态。
艾曲也有自己的麻烦，他被数名帮派成员包围，更要命的是吉，他似乎和帮派领袖冈斯正面杠上了：因为小胖子的爆炸，鲜血遮住了他的视线，导致他没能接住来自上方的偷袭，他的左胸口到右侧腰腹部，被用刀划开了不浅的伤痕。
冈斯是一名高达两米五的巨人，他的武器是两把屠夫用的剁肉刀。他的身上遍布着令人畏惧的肌肉，肌肉上还留有着子弹和刀割留下的伤痕。他那光溜溜的头顶，却让人丝毫笑不出来，反而增添几分恐惧感。
但此时我没办法去帮助吉了，因为黑甲女已经卷土重来。
大概是因为失去手臂而恼羞成怒，她从背后取下巨剑，嘶吼壮胆并朝我冲来，那速度虽然比刚刚慢了不少，但依然非常迅猛。考虑到她的那把巨剑至少有30千克，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高速移动，她的动力铠甲到底有多强啊。
我架起训练用剑，沉住气，准备迎接黑甲女的进攻。
3、2、1
来了!那份极其沉重的巨剑压迫来了!
和过往与希里弗老师正式对决时一样，我面对强敌时砰发出的情感也反应在了训练用剑上，训练用剑的光芒逐渐变成了淡紫色，颜色随着黑甲女不断用巨剑重击我的训练用剑而加深。
黑甲女意识到巨剑无法破坏我的防御时，她趁着最后一次巨剑下劈时，松开了手，迅速地从胸口的枪袋上拔出手枪，射击我防御薄弱的地方，我因此也来不及反击，左侧腹部连中三枪。
我过度呼吸着，想要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将这份疼痛扛过去。
局势再次回到被动的状态：盖泽尔斯大师力不敌众，除了应对黑甲男，他还面临着数名帮派成员的偷袭，他虽然勉强地斩杀了那些帮派成员，但背部却中了黑甲男一刀；吉的处境更不理想，在冈斯的攻势下，他节节败退，从更高的平台上沿着楼梯，一路退到了我们这里，他或是想着与艾曲合作一起干掉冈斯。艾曲虽然也解决了之前包围他的人，但他的主武器也已经被打烂了，只剩下几把小手枪，对吉的支援效果可能不是很好。
在盖泽尔斯的指示下，戴雯被叫去辅助吉，她张开那丝线一般的武器，并投掷向冈斯，丝线像是自己有脑子一般，在空间中组成了一张巨大而致密的网络，暂时隔绝了冈斯和吉，为吉更换斧炮弹药提供了几秒的时间。
数秒后，冈斯用那经过强化过的肉体，硬生生地撕毁了戴雯的细线，随着一声怒吼，左手高举剁肉刀砸向吉，吉向右侧闪躲。
然而冈斯居然抛开了右手的武器，手臂像是突然变长了一般死死地抓住了吉的脖子。艾曲见状连忙发射数枚子弹击中冈斯的右臂，然而那些子弹就像是碰到了钢铁墙壁一般，被弹开了。冈斯想要捏断吉的脖子，并用剁肉刀挥砍着吉的大腿，直到砍断他左腿时，戴雯才再次准备好细线，勒断冈斯的右臂，吉勉强存活。趁着冈斯陷入数秒的混乱，艾曲赶忙为吉服药，并用喷雾接上左腿。
不仅仅只有吉陷入困境，我的剑刃虽然成功转化为了瑰紫色，但训练用剑终究是[针对光虫]而研发的武器，而非[针对人类]而研发的武器，黑甲女灵巧地躲闪了我的每一次进攻，并像是在跳舞一般开枪发射子弹，我来不及弹开的，悉数射入了我的身体中。
另一战线，黑甲男似乎又打起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索尼娅的想法，他迅猛地闪躲到盖泽尔斯暂时无法抵达的位置，像个标枪手一般，向索尼娅投掷锯刃，索尼娅被我们团团围住保护着，自然也没有地方可以闪躲。这一刻，又是盖泽尔斯充当起了身以为盾的工作。
他舍弃自己的左臂，替索尼娅拦下了投掷物。但也正因如此，让黑甲男有机可乘，用另一把长刃刺穿了盖泽尔斯的心脏，鲜血溅在了索尼娅的脸上，她惊恐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与此同时，冈斯一把将戴雯甩飞出去，她重重地砸在了墙上暂时失去意识，冈斯捡起吉那把落在地上的斧炮，拖拽那把武器着划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走到瘫倒在地上的吉和一旁为吉治疗的艾曲旁边，用斧炮的利刃砸向二人，着急治疗的艾曲根本来不及反应，于是吉用力推了他一把，将艾曲推到利刃的攻击范围之外。艾曲虽然免得一死，但吉的左臂却被冈斯给卸下，紧接着，他又砍下了吉的脑袋。
...
绝望
这是我唯一仅剩的情感，我的泪水不止地流淌着，遮盖了视线，我看不清黑甲女的弹道，也不想去看清，任凭她射中我的躯体。
我只想放弃挣扎，让绝望吞噬我，让死亡吞噬我。
再一次地向死而生。
瑰紫色的剑刃炸裂了开来，只剩下那突兀的加热芯，加热芯的温度肆意地攀升着，它的烈焰从瑰紫色变成了墨色，闪耀的黑色火焰散发着纯白的光，这是名为[绝望]的情感，所带来的巨大精神动能所产生的结果。
我挥舞着黑焰构成的剑锋，黑甲女无路可躲，她的铠甲在接触到这犹如M级恒星表层温度时，瞬间融为蒸汽，随着我将剑刃划过她的躯体，她的上半身也一同气化。
黑甲男试图放弃那把刺入盖泽尔斯心脏的剑刃而逃跑，但却被盖泽尔斯死死地抓住了手臂为了我的处决提供了时间。
黑焰从他的头顶落下，我就连一丝切割感都没有体验到，就像是划开了一块蛋糕一般，黑甲男也在高温下气化成了粒子云。
只剩最后一个敌人了。
受伤的冈斯警惕地盯着我，他试图与我保持距离，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双腿已经缠上了戴雯的细线，当然想要躲闪时已经晚了，他的双腿被细线所割断，他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上，我高举黑刃朝着他的脑袋刺下，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此前从未有过的恐慌，他求饶的时间也没有，便被我斩下了脑袋。
整个基地，只剩下了我们，和无数的尸体，冈斯帮派就此被瓦解。
以无数血污换来的结果究竟会如何，我已经没力气去思考了。
我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大脑运作所需的生物能已经被刚刚的黑焰之刃所榨取得一干二净，我的视线陷入了一片漆黑中，我无法听到外界的声音，我也无法感受外界的情况。
等待我再度看见光芒之时，已经莫名奇妙地回到了研究所的休息室。
中枢纪年5800年4月14日 星期六 索尼娅
盖泽尔斯先生死了，吉死了，威尔也陷入昏迷中，我该怎么办?!
我慌张而无助地左顾右盼着，艾曲在这时从威尔的口袋里取出一个黑盒子，并按下了上面的什么按键，等待对方的接通。
不一会儿，我面前的空间像是裂开了一个口子一般，希拉塔先生和婧兰，从那扭曲的裂口中走出。他们冷漠地、悄无声息地将吉和盖泽尔斯以及威尔抬上担架，并拖入裂口中。
“威尔，他能好吗!?”我焦虑地询问婧兰女士。
“我不知道，艾曲描述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听过。”
在他们搬运尸体的同时，艾曲也搀扶着戴雯小姐将她送入传送门中。
“该回研究所里，索尼娅小姐。”婧兰冷淡地说着。
也可能只是我沉重的心情想听见冷淡的声音，从而扭曲了婧兰原本的发音。
踏入传送门，刚刚与那猩红色的大厅不同，研究所依旧是如此温馨而美好。
婧兰有气无力地说道：“先去清洗一下身上的血污吧。”
我不想去多想，只是跟着婧兰的指示前往休息室的浴室，并躲入装满热水的浴池中，蜷缩在这片温暖的水里。
刚刚，就在5分钟前，还以为大家都会丧命在那里呢...而我现在却在舒服的泡在水里，这种错位感真是难受...
更让我难受想哭的是，我竟然傻乎乎地以为这次委托并不是[特别危险]，因为自己的叛逆，想要...拉近和威尔的关系，导致威尔两度重伤，还让盖泽尔斯先生为了我这种人而丧命，吉也因此被杀害了...
我实在太自私了啊...
如果我没有跟着去，结果是否会好一点呢?至少盖泽尔斯先生不会因此受伤，至少吉不会死亡...
我带着这份悔恨潜入热水中，让泪水自然地与热水融为一体。我没有力气和勇气去嚎啕大哭，只能在这缺氧的水下小声抽泣着，尽管我并不需要氧气。
热水舒缓了我紧张的情绪和疲劳的身体，也是时候回去了,说不定...说不定威尔已经醒了呢?说不定...盖泽尔斯先生被救活了呢?
抱着侥幸心理，我爬出了浴池，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看着自己。在这副漂亮的外壳之下，我的心到底是什么构成的呢?是人性的恶吗?是贪婪和自私吗?
我长长地叹气着，现在再去思考，也无济于事了。
正当我准备穿上衣服时，似乎是报应也可能只是我泡太久了，我的眼前恍惚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瘫倒在浴室的地板上。虽然我很想站起来，但身体却怎么也动弹不得，脸贴在地板上，那白色瓷砖上好像出现了黑白色的小点一样，不断闪烁着。
动啊!为什么不动啊!
不知过了多久，爱普莉小跑着进入了浴室，撞见了在地上躺尸的我。我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她架起了我的手臂，努力地把我拽出浴室，让她用那小小的身躯，架起我，感觉真有些不好意思，可我也没有其它办法，在这肌肉无法动弹的时候，连用微笑掩饰自己的尴尬都做不到。
爱普莉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床上，她似乎准备离开，但是，我并不想在黑暗中独处...心中的恐惧感依然没有消失。
“别...离开我...”我艰难地吐出这些自私的字眼，我知道，我想要陪伴的愿望非常地自私，但是，我却无法抵抗这份心情。
爱普莉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话语，她在我耳边说了些什么，接着，她坐在了床头，用手轻抚着我的肚子。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悠然而生。
在这份陪伴下，我逐渐安心地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