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梦境巡礼者

作者:寂静无音 更新时间:2020/8/20 22:28:32 字数:20059

中枢纪年5800年4月29日 星期天 希拉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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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那个事件已经过去了两周。

威尔在这两周内时刻不停的训练着,他的执着已经开始扭曲他的心灵,在这样下去,他肯定会先把自己累死的吧。

莫妮卡•索尼娅,那个家伙不知怎么想的,倒是把自己关在了奥尔芬斯事务所,足不出户,当起了家里蹲,爱普莉想见她又见不到,让那孩子挺闹心的。

婧兰和我则在这两周忙碌地为第十五号街道善后。

第十五号街道的地主在玛露娃的军队逼迫下让出了土地所有权,三大工厂因为土地协议的重新签署而宣告关闭,玛露娃重新找了几家大公司,邀请他们在第十五号街道进行大型工厂的建设,当然,历史不会简单轮回,玛露娃是可信赖的人,她不会像之前地主那样,以压榨的方式威胁居民加入工厂,而帮派,那种东西也在第十五号街道法治的恢复中宣告自己的历史终结。

值得一提的是卡特公司和罗伯特公司,它们因为涉嫌参与人体买卖而遭到了中枢高层审判厅的盘查,有句话说得好,只有审判厅不想查的,没有审判厅查不到的,虽然审判厅的人挺恶心的,但他们也确实敬业,效率也高。大概卡特和罗伯特的分公司都将面临主管层的重组吧。

威尔的努力,并非全部白费。

研究所对光虫的探索,在这两周也有了一个新的突破,尽管突破的方向有些奇怪,但好歹是民用化的一个里程碑。

此外,由于威尔那[绝望]的心情所引发过量的灵能将训练用剑的核心加热到了恒星表面温度的现象,这是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我们也从未想过训练用剑能强化到这种程度。为此,我们特意做了重复实验,引导一些员工在被逼入绝境的情况下,使用训练用剑孤注一掷,结果相当理想,每10个员工里,有3个人成功将训练用剑外壳炸毁,并将内芯加热至2,000–3,500 ,并散发出红色光芒,亮度达到太阳的千分之一。

实验结果显示,此前按照[雷夫民族科学家]提供图纸所使用的外壳,是有待修正的。极限温度也应该从1500提高到3000。

目前尚有疑点的是,按照影像数据传回的画面显示:威尔所使用的剑芯,在达到[绝望]时,散发出的是[以黑色为底、墨色为辅、白色为外边缘]的[黑焰],而不是正常情况下,该有的红色光芒。可能存在的两个变量:一、他的身边有索尼娅的存在,索尼娅影响了灵能的正常提取和输出。二、威尔当时的情感,并不仅仅是如他自己所说的[绝望]。实验还需要进一步进行。

同时幻(Huan)公司那边,寄给了我几张门票,门票包在信纸里,是一种镀着黑边金面的塑料材质,挺好看的。这些是进入新的[梦境]的门票。据说,这次的梦境是一个大型项目,“游戏”流程长达6个小时。可以叫威尔去体验一下,让他放松放松...保险起见,把婧兰也忽悠进去吧。虽然幻公司致力于心理理疗,但是他们构建梦境的剧本却不怎么干净,往往还夹带私货。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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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枢纪年5800年4月29日 星期天 威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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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吉的葬礼,已经过去了两周,我将自己麻醉在与希里弗老师的战斗训练中,无休止地战斗着。如果我能更熟练地使用训练用剑,早一点将它提高到M级恒星温度的话,那么...不会有人死去,也不会有人受伤。

“威尔,你中午回去一趟把莫妮卡拽过来,下午有给你俩的指令,这是务必遵守的。”希拉塔突然找上门来,中断了我的训练。

“为什么要叫上索尼娅?她根本没有战斗的能力,自我防护都做不到。”

“这一次不需要战斗...至少我认为不需要。总之,快去快回!”

无奈之下,我只好折返回到奥尔芬斯事务所,并撬开了索尼娅的门房。她的房间很久没有打扫了,一股异味弥漫在整个空间里,索尼娅像婴儿一般蜷缩在被子里,不愿意露面。

“有新的指定任务,该出发了。”这两周,我和她的对话,也几乎聊聊无几,仅仅是在送饭时,有和她交谈几句,感觉我和她之间的距离,疏远了不少。

“不要...我是铁废物,我不要去。”

“这次是废物也能完成的委托,而且你必须去!”我没等索尼娅反驳,便从口袋里取出麻绳,将索尼娅连同被子一起捆起来,并扛着她跑向跃迁车站。

“放...我...下...”她有气无力地挣扎着,或许内心也早已放弃了挣扎。

因为心急而撞开了研究所的大门,在大厅等待的希拉塔似乎也被我撞门的声音稍稍吓到。

“这么快?”

“嗯。”我把索尼娅被卷放在地上,并用小刀隔开了麻绳,还她自由。

“来,快点起来,跟我走。”希拉塔一把抓起索尼娅,并引领着我们两人前往新开放的楼层:第七楼。

第七楼的配色和大厅一样,各个房间里摆满了宽约1米的单人小床,透过玻璃,不难看见婧兰所长已经躺在了其中一张床上。

从另一个电梯走出的,是艾曲和戴雯,他们似乎也挺没有精神的,这两周来,我几乎没有与他们见面过。

“把我们叫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艾曲如此问着,这或许意味希拉塔是用不同的借口邀请我们这些人来的。

“这就是要紧事!”希拉塔指向玻璃墙内的床。“接下来,你们将体验到由幻公司开发的虚拟梦境,这是全新的内测梦境,你们可以在里面找到你们想要的,还记得那句广告词吗?[现实不真,梦境不假]即是如此,这是内测邀请函,将卡片插入床头的睡梦仪即可。”

“你就是让我们来睡觉吗?也好,反正我挺闲的。”艾曲率先从希拉塔那里取走了卡片。

“梦境怎么可能不会是假的?”我抱着怀疑的心态,从他那取走卡片。

“我信任你。”戴雯取走卡片,这两周里,她似乎和希拉塔之间产生了不错的信任度。

“呜呜...我也一定要去吗?”索尼娅逃避着,但属于她的那份邀请卡片依然被塞入了她的手中。

“必须去!”

待我们纷纷躺在床上,将邀请函插入睡梦仪中,希拉塔便关闭电灯,留下了最后一句话,“祝你们好运!梦境巡礼者们!”

紧接着我的眼前突然变得一片漆黑,我感觉自己在不停地旋转着、不断旋转着,就连我的思维也开始一同旋转着。

随后,我进入了人工梦境中。

标题画面亮起,熟悉的旋律传入耳中,是月下◎魔城的配乐呢,5000年前的古典风格,搭配着着阴暗色调,难道是和吸血鬼有关的主题?

还没等我猜测出什么,我便落在了一处平原上,此时是夜晚,白色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它和那种人造月亮不同,像是一颗真实的卫星。

落在我身边的是戴雯,其他人或许是在其它出生点位上。

戴雯穿着黑色外套和白色衬衫,与在现实中穿得一样,我亦同,看来这种某些沉浸式的虚拟游戏不太一样呢,那些游戏往往会直接扒光你的衣服,再给你换一新手套。

“其他人呢?”戴雯紧闭着双眼,她似乎还没有从头疼中缓过来。

“他们应该出现在其它地方,我们的目标应该是要前往那个城堡。”

“城堡?啊...那个是城堡啊。嗯,我还没见过呢。”

“那是中世纪晚期的碉堡装修风格,作用于某处地理走廊的关卡处。这或许是在暗示,那个城堡的后方才是梦境的起点。”

“你可真有经验呢。”

“威廉教的杂知识罢了。”

因为我们的位置距离城堡并不远,所以我们也没有走得很快。但倒不如说,因为我害怕气氛变得尴尬,所以故意放慢速度等她,顺便和她聊几句,缓解氛围。

“你以前见过威廉先生吗?”我随意挑了个话题。

“见过,三年前协会举办的一场跨年晚会上。”

“协会举办?你们不是和协会断交了吗?”

“我是受朋友邀请去的,盖泽尔斯先生没有去。”

“你认为他是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嗯...不好说,我没有和他直接接触过,毕竟他曾是会长嘛。但...我却总感觉,他好像不是很关心周遭的人,更多地沉醉在自己的工作中,会长的职责应该是管理下属事务所对吧,但是呢,看他的记录,他更像个工作狂人呢,对各个街道的事务所都没啥在意的,第十五号街道出事了,他也不知道...我不是在责怪威廉先生的意思哦!”

“我理解你说的话。”

戴雯说得很在理,威廉先生在晚年确实有些过度地急于去实现自己的理想了...协会本身疏于管理,内部的任务几乎都压在当时的副会长...也就是吉的哥哥的身上。

该死,一想到吉,我又有些被回忆侵蚀的感觉了,如果我早点看似那些敌人的话. ..

“小雯,当时真是谢谢啊...没有你的帮助,我也不可能轻易地处决冈斯。”

“不,没必要感谢我,如果我当时能把线弄得再紧一点,也不至于一开始就被他打晕了。关于吉和盖泽尔斯的死,我也...我也有很大的责任。”她红着脸,缓缓地吐出了自责的话语。不仅仅是我,似乎所有人都在反思两周前的那场悲剧。

“继续前进吧...”

“好。”

翻过第二座小山包,我们便抵达了城堡之下。城堡由黑色石砖堆砌而成,尖状屋顶的下方是一个大大的圆形时钟,或者说是,时钟一般的装饰,因为上面的指针是无法动弹的。

城堡门前站着两名身着白色中世纪重甲的守卫,一胖一瘦,显而易见,他们都各握着一根长矛。

“你们好,旅行者,这里是阿德格勒,是守卫伟大帝都的重要关隘。你们是要前往伟大帝都吗?”

“伟大帝都,那是什么帝国的伟大帝都?”

“自然是我们伟大祖国,神圣艾维苏帝国。”

“能让我们进去拜访伟大帝都吗?”

“当然可以,我们欢迎任何朝圣者。”

守卫放行,我们刚踏入城堡,便触发了脚本,随着一声号角,黑压压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了山包那头。

“旅行者赶紧去帝都避难,城门要关闭了!那些是野蛮人,他们定期都会劫掠我们这个要塞。”胖守卫不紧不慢地说着,他似乎已经习惯了野蛮人大军的骚扰。“你们大可放心去朝圣,这帮人撑不了多久便会撤军,这次也不例外,哈哈。”

瘦守卫则没有那么自信,他望着远处的人群,颤抖地声音说道:“感觉这一回会不太一样...虔诚的旅行者啊,你们能否协助我们一起防御城墙呢?”

“你们不害怕我们是内鬼吗?”

“内鬼?不不不,这不可能,因为这个世界除了我们伟大的帝国外便没有其它文明之势力。你们显然是文明人,有别于野蛮人,又怎么会背叛帝国呢?”他毫不多想,将挂在墙上的弓取下并递给我,“帝国需要你的守护。”

又变成工具人了,在梦里也要帮人打工,这点让我很是不爽,为什么我不能快活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想来想去,在现实中貌似也是这样,我们始终在玩[角色扮演]。

我接过弓去,认可守卫给我安排的工作,并登上箭塔。从我登上箭塔的那一刻起,我的时空感便开始变得奇怪了,我记不清我自己是自己上箭塔的,走楼梯的过程被我忘得一干二净,而且我也没想要去回忆那个过程。

可要命的是,我来到的这一处平台,并非是箭塔,而是一个广场。

悠扬、舒缓、神秘性、印象派的音乐在我耳边回荡着,我好像看见了广场上有什么东西在飞舞着,像是无数的箭矢,像是横飞的血肉,又像是跳动的火苗和燃烧的城堡。

等我从晃动中回过神来时,戴雯正直愣愣地看着我,看着正靠在墙角的我,“啊,你醒啦?额,虽然醒这个词貌似不是很合适。”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们在守卫城堡要塞。”

“嗯,那个时候,我们进入了第二层梦境,已经我死得比较早,所以就先回来了。威尔先生很能打呢。”

“是..是吗?我可完全没有记忆了。”

“我也没有记忆,貌似从深层梦境返回后都会出现这种状态,不过威尔先生能坚持得比我久,说明一定通过[试炼]了!”

“试炼?”

“就是你手上的那个东西,蠢货。”婧兰久违的声音再次出现,她和索尼娅站在一起,两人都抱着一个大大的牛皮纸袋,里面塞满了水果、面包。

我看了眼左手中紧握着的,那是一枚徽章,徽章上写着数字[1]。

“这是....”

婧兰把纸袋放在地上,随后从她腰间的小包里,取出了几枚和我这个相似的徽章。

“这就是试炼成功通过的象征,尽管你没有任何关于深层梦境的记忆,但是,你不妨去体验了一下,去感受自己的心情,醒来的那一刻,你的心情如何?”

“我感觉...好像忘掉了什么,忘掉了那个东西,反倒让我感觉轻松了不少,我的意思是...让我的心情轻松不少。”

“这就是[幻]公司主打的心理理疗呢。”

“理疗?额...话说,为什么我会躺在这里,莫名奇妙房间内的一个墙角?”

“我在要塞附近猜中了你们要来,刚好就撞见你和戴雯昏倒过去,进入深层梦境,我就让索尼娅一齐把你俩抱回旅馆了。床只有一张,当然女士优先咯。”

“旅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在帝都内了?”

“没错,接下来,你们要去帝都里,寻找另外两个试炼的地点,我已经完成了,之后我会把详细攻略告诉你们的,你们抓紧时间通关。”

“为什么这么着急?”

“和你们不同,我在这之前3个小时就被希拉塔忽悠进来了,他说游戏流程只有2小时,结果我就上当了呢...最终敌人关卡必须要满足希拉塔设定的人数才能开启,因此我无法独自通关。”

“幻公司...他们的这个[梦境]和其它游戏厂商制作的虚拟现实游戏,有什么不同吗?”

“具体技术细节只有高层主管才知道,我也只能推敲,最大的区别应该就是,幻公司确确实实在利用人类的梦境在进行运算,而那些游戏厂商运用的是计算机的算力。”

“是谁的脑袋被利用了吗?”

“是我们的脑袋。”

“啊?”

“这里正是我们自己的梦境,亦是被称为[深层意识]之地。幻公司利用独特的技术将人们的大脑变成了计算处理器,一来可以减轻庞大梦境的运算压力,一来可以直接通过大脑神经网络和内分泌的调节,将情感体验塞给客户。嗯....我已经把攻略发给你了,你自己好好看吧,手机在你的右手上呢。”她如此说着。

我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另一只手上竟然握着一个奇怪的盒子,与这种中世纪画风截然不同的过时高科技盒子。我的[亚空间存储袋]都无法进入这个梦中,婧兰到底是怎么把这玩意弄到梦境里的?

“这是哪来的?”

“你一定要知道吗?这可是少女的秘密呢。”

“那算了吧。”

盒子屏幕上显示着伟大帝都的市内地图,这座中世纪城市的规模并不大,或许只有1/4个街道的大小,人口也算不多,熙熙囔囔的街道上说是热闹也好,说是街道设计得狭小而拥挤也好,让我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异域]城市的感觉。

地图标注离我最近的地方是一个小店铺,似乎是卖牛羊肉的,这次我一定要记住深层梦境发生的事情,为了保险起见,我用婧兰给的一些铜板在其它店铺买了把小刀,想着说,等到进入深层梦境后,试试用小刀在自己手臂上留言什么的。

管理肉铺的是一位壮汉和他年轻的女儿,女儿负责交易,父亲负责搬运。

当我准备前去与之交谈时,我能明确地感受到,我进入了深层梦境中。周围的环境和噪音都变得模糊不清,视线中唯一能聚焦的、也是我唯一需要去注视的,只有那对肉铺父女。

“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可不是教会,这些是不能白白送给别人的!”父亲指责着女儿。

“可是他已经很久没吃饭了!我们不会损失多少的。”

“倘若我们这个月无法赚足押金,我们可是连在城中的生活都无法保障了!我...我并不希望你和你母亲去过上那种生活,以后别在做那种傻事了。”

“你们好,能帮我挑选块肉吗?”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去询问肉的品质,但我就是这么做了,我能感受到,一种[不由自主]。

“肉每一块都是新鲜切割的,如果是要做丰盛的晚宴,我推荐您可以买这块里脊肉。”小女孩回答道,她的父亲退后几步,离开了肉铺帐篷。

“乘算一下吧,一共要多少钱?”

“72文。”

我老实地把钱递给她,并从她那里接过撞在袋子里的肉。

“算是我的一个好奇心吧,我是从外面的世界来的旅客,刚刚不小心听到了你和你父亲的谈话,方便透露一下你们每个月都要交什么押金税收吗?”

“为什么不行呢?”她毫无顾忌地回答道:“我父亲打猎的林子是属于领主的,每一次巡猎需要上交五分之一的收获给领主,这算是一个押金。此外,每个生命都由教会在控制着,因此,我们每个月还需要向教会交一笔大约在1000文左右的赎罪金。还有、还有!这个市场的场地也是属于王室的,我们要交至少500文的场地租金给王室的包税人,在算上房租,我们一个月至少要交2500文的固定税收呢!很吓人吧,所以,好心的旅客啊,你可千万不要在这个伟大帝都久留。”

“我会留意的。”

说罢,我转身离去,像是已经遇见了前路的结果一样的大胆,朝着迷雾中走去,接着,一束阳光射入迷雾中,我看见了那肉铺的女孩正坐在湖边的草坪上,像是在等待谁。

我知道那不会是我,但是我却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那个角色。

因为这是梦。

随着我的靠近,草坪上的细节越来越丰富起来,她正依靠在一棵突然出现的柳树下,柳絮像水晶窗帘一般遮挡着她的面容,充满神秘而不失自然之趣味。

“****”

我高声呼喊着她的名字,可我自己却听不清。

伴随着她逐步靠近我。

一种漫长而细腻的情感,像是融化的巧克力从梳子的缝隙中滑入我的心中。我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却做不到。

她把手贴在我的胸口,悲伤地转告我,她不得不嫁给包税人的事情。那冰凉的手宛若一把冷冽的刀子,在我的心脏上,一点、一点地划开。

愤怒、感到不公、渴望正义的激烈情绪取代了此前的柔情,怒吼声伴随着鼓点不断响起,急躁、躁动不安、惶恐失措,再到无可奈何,鼓点和呐喊逐渐失声。

“我”下定决心带着她逃离这个“伟大帝都”。

当我推开他们家的房门,并按着熟悉的路径走向她的房间,发现她不在那。

她会在哪?

此刻,清脆的、沉重的、令人失声的“嘀嗒”声,从浴室传来。

嘀嗒、嘀嗒。

那像是水滴,也像是时钟,宣示着生命的倒计时。

5...4...3...2...1

时间被永远定格,沉溺在了水中。

“忘了我吧。”

那是她的声音。

我推开了那道门,白光闪过,当我恢复视力时。

映入视野内的,是一片温暖的红色,充满爱意的红色,也是意味着死亡的红色。

那粘稠的红色也在我脑海中铺展开来。

看着她手臂上一道道的伤痕,一种说不出的沉悶感和那份红色牢牢地锁住了我,我快要不能呼吸。用刀片割腕是很不容易的,只有拥有强大的意志力才能重复许多次。

我甚至无法想象割腕有多么的痛苦。

无尽地懊悔之情缠绕在我的心头。

我后悔自己去和她搭讪,后悔去教唆她反抗自己的命运,后悔没有更早地下定决心带她离开城市,后悔自己来晚了一步。

可是再多的后悔,也无法拯救她的生命了。

.......

...

我从深层梦境中醒来。和之前一样,我再次忘记了梦中发生的事情,可当我再度望向那肉铺的女儿时,泪水却不住地流淌着。我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我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奇怪的是,我并不因为无法回忆起梦境中的事情而觉得烦燥。恰恰相反,正因为我记不起来,释怀感反倒是悠然而生,心情轻松了不少。

我看了看手中紧握的东西,这个[关卡]应该算是打通了吧?

根据地图的指示,第二个关卡在一个小巷子里。

小巷子的两侧堆满了垃圾,坐在垃圾上的,是一群身着破烂的小孩。

随着我靠近小巷子,周围的环境逐渐消失,化成了白色的烟雾。也可能是我无法注视其他环境的缘故。

出于本能,我向那些小孩询问关于城市的信息,他们是城市老鼠,对街巷、下水道和一些密道肯定是了如指掌。

那些小孩哪懂我的意思,顽皮的他们也并不愿意告诉我城市街巷的走势,只见其中一人走到我面前,二话不说,抢了包便跑走了。

可我也记不清我哪来的包。

要去追吗?还是算了吧。反正也追不上,不是吗?

让那些可怜的孩子抢走也并非不是什么好事情,他们至少可以拿去换钱买些面包吃。

我放弃了追寻他们,这个梦境自然也就此结束。

我重新返回到了主梦境,那枚徽章也出现在了我的掌心,这一回的[考验]似乎有些异常的简单,我甚至还能记完整的片段。

折返旅馆,艾曲、索尼娅、婧兰和戴雯都已经就位,正在等我,看来每个人渡过的深层梦境的时间是不一样的。

“你准备好了吗?”婧兰询问我。

“我们将面对的是最后一关吗?”

婧兰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幻他们出产的[游戏]向来挺奇怪的,和其他公司做的罐头游戏完全不一样。总之随缘吧。”

“我们要怎么过去?”

“7000年前的盗梦◎间有没有看过?”

“你说这谁懂?”

“总之,把这个药吃了。”

她递给我一枚红色胶囊。

“你哪来的?”我说着,毫不犹豫地接下,并送入口中。

“你们也是,现在可以吃了!”

这时,我才意识到,这个所谓的药,不过是心理暗示和集体契约。

接着,我们周边的环境发生了扭曲,就像是融化的油画一样,空间逐渐从旅馆的走廊,变成了...一间教室?

这种场景切换方式可真是独特。

“为什么是教室?”

“我不知道,先去找看看线索吧,应该是有互动脚本之类的东西,和之前进入那些深层梦境的时候一样。”

艾曲似乎感到些许难受,他转过身去,面向打开的窗户,双手撑在窗口上,随口说道:“你们去找线索吧,我有些头疼,吹吹风。”他推脱着工作。

观察力敏锐的婧兰立刻察觉了艾曲身上出现的异常,她几步走到艾曲身后,装作大姐姐一般说道:“你是对[教室]这个元素感到难受吗?”

“大概吧。”艾曲没有逃避问题,正面回答婧兰的发问,“正是因为在这里,我成为了失败者,所以才会去参报事务所,当个委托员混日子的。”

“失败者?”

“也就是考试...也不过是考试呢。到头来,我依然无法得到[好成绩],于是我们被筛选下去了,我曾安慰自己,我不过是那被淘汰的80%中的一分子罢了,但是...”他说不下去了。

“你依然无法承受这间[教室]带来的压力?”

“差不多那意思吧。”艾曲挥着手,无奈地回应,“不过这些事情也都无所谓了,只是像根刺一样,时不时扎心罢了,虚无主义已经满足了我的一切,我现在觉得这一切都挺好的。我们就像个垃圾一样活着,这是应该的[本分]。让那些20%的人去争抢1%的精英席位吧!”

“这就是你选择接任第十四号街道的原因?因为那里是个大型贫民区...垃圾的汇聚地?”

“没错,我们都是无法改变命运的垃圾。”

“那是错误的想法!”婧兰的语气就像是利刃出鞘一般,斩断了艾曲无耐而自暴自弃的话语。

就像是在之前我对深层梦境留下的印象一样,我动弹不得,也无法说任何一句话,只能看着,也只是看着艾曲和婧兰的对话,似乎索尼娅和戴雯也都是处于这样的状态。

“错误的想法?那就当是错误的吧,反正像我这样的[垃圾]也不是能说出[正确话语]的样子。”

“艾曲,你可不要把问题想得太严重了。所谓的命运呢,除了光虫会潜移默化地指引我们之外,那是谁都无法触碰到的东西。人类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众多前因后果的叠加罢了。”

“那就当是那么回事吧。”

“你的父母...他们有对你说过些什么吗?”

“...”

“应该有对你施加过和[考试]相关的[压力]吧。”

“或许有吧,我不是很想去回忆。”

“你应当尽力去回忆,直面那份压力。”

伴随着艾曲紧闭双眼,教室开始溶解在白雾中,云雾舞动着,并不知怎么的,开始附着上色彩,就像沾着食品色素的棉花糖一般。

云雾逐渐沉淀下来,堆积在地面上,搭建出了一个新的场景。

“这是你的书房吗?”婧兰询问道。

新形成的场景十分狭窄,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于那个狭小的空间中。空间里,只有一张书桌,和一盏台灯。桌上放着的,是一个电子屏,那里面塞满了[试卷]。

“没错,学生时候的我,放学后都会被强硬地带到这里,面对着那花白的书桌和几乎写不尽的试卷。〈倘若失败的话,那么你也是废物。〉他们如此说着,每一天、每一夜都在念叨着。然而我终究是失败了,即使如此努力了也依然失败了,即使拼上了一切,可还是失败了。”

“就由我来斩断你的话语!”

婧兰中二般地喊出了那句台词,接着,她开始了针对艾曲的分析。

“你可没有失去一切哦!威尔、索尼娅还有我们依然是你的同伴!倒不如说,你之前的失败,是因为努力的方向错误了,[考试]是无止境的,出卷人可以轻而易举地刁难你,并通过一些细节性暗示,给那些达官显贵的孩子们高分,所谓即当教练又当裁判呢!此外,艾曲,你好好想想,你在事务所工作,服务社区时,除了悲痛之外,不依然有着丰富的情感体验吗?如此多的冒险,如此多的危险与机遇,那么你就不是废物哦!当个委托员,也不是[逃避]!而是你发自内心的选择,你的内心深处已经清晰地意识到了,你想要去帮助社区的居民,你想要阻止和你一样的命运发生!”

“....”艾曲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把目光移向了别处,他盯着桌上的那份“试卷”,也只是盯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或许是这样没错...”

他说话的同时,空间开始坍塌,变成了一个纯白色的空间。

或许艾曲的纠结,暂时得到了缓解。

婧兰观察这份被云雾环绕的空间好一会儿,才开口继续说道,“嗯....我稍稍有些理解了。这层梦境,或许是我们恐惧之物的具象化场景,而只有我们突破那层恐惧,才能够结束游戏。”

此时我才意识到,婧兰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又或者说,艾曲和婧兰作为“玩家组”是看不到位于“屏幕”前的我。

接着,环境的色调变成了红色和金黄色。

场景变成了一个海滩,太阳即将落入大海中的海滩上。一个男子跪在沙地上,抱着一名身上沾染着鲜血,已经闭上了双眼的少女。他们一动不动,就像时间被定格了一般。

这个场景,我曾在研究所的墙壁上见过,是那几副油画中的一个。

“难道这是你所恐惧的...场景吗?”艾曲似乎也被这份美丽而悲壮的景色所吓到了。

“是啊...我猜也是这个场景了...”婧兰无奈地说着,“10年之前,我生活在位于遥远星系的卡慕库拉殖民行星上,我当时也只是名生活在前太空时代社会里的普通学生罢了,直到我认识那名青年和那名少女。青年的名字叫希拉塔,少女的名字叫索尼娅。”

“索尼娅...”

“这可不是威尔的那个索尼娅,两人刚好同名罢了。”

婧兰走到路边的长椅上,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那副壮丽景象,稍作休息后,继续说道:“从那之后的几天,我的人生开始变得异常诡异,我认识到了在我所生活的世界之外,存在着一个更高级的人类文明,并且是他们在规划着我们社会的前进路线。更重要的是,我发现暗藏于那颗行星上的秘密。也就是阿加雷斯,和曾经试图讨伐阿加雷斯的雷夫居民。但...我却没有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光虫的引导。它们控制着阿加雷斯怪形般的躯体,那是一种由活动树木和尸骸虫组合在一起的犹如巨树一般的杀人机器。它们借助这个腐烂大树的力量,可以自由穿行于亚空间,装作神明的样子,赐予[恩赐]。”

“恩赐不是那个灵能装置赐予的吗?”艾曲也意识到婧兰和之前在第十号街道时说的话不一样。

“光虫将目击者认知中的阿加雷斯树扭曲成了灵能微波辐射装置的样子,也就是巨树的样子。巨树和阿加雷斯树是两个不同的东西,前者是人造的,后者是自然形成的。有意思的是,人造的反而是善意的、需要通过仪式召唤;自然形成的反而充满恶意、它随时都可能出现。光虫藏在阿加雷斯树的体内,将那些想要寻求恩赐的人的大脑与自己相连接,从而操控和引导她们的命运,让她们去协助实现光虫的目标。当然,作为回报,光虫也会帮助开发那些人的灵能,使她们误以为自己拥有[恩赐]。”

“光虫的目标是什么...”

“它们曾经的目标是想要从尸骸虫的蜂巢思维网络中逃离出来,虽然尸骸虫构成了阿加雷斯树的重要组成部分,但也因此将它们囚禁在蜂巢意识中。而只有摧毁所有阿加雷斯树的肉体,它们才能重获自由,在那时,自由的光虫可以作为个体,重新去塑造新的阿加雷斯树,作为它们实现种族目标的手段。至于他它们新的目标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这与这副场景有什么关系,希拉塔的索尼娅,为什么死了...”

“光虫试图激怒我们,并让我们于中枢高层派人去摘取阿加雷斯树之前,摧毁所有阿加雷斯树。倘若还有一棵树未摧毁,它们都无法真正获得自由。所以...索尼娅成了祭品,我永远地失去了她。”

“对你来说,索尼娅是你的什么?”

“她....我都快忘了呢,明明我和她认识不到一年,然而那一年的记忆,却是我这十年来都无法释怀的。这大概就是所谓[初恋]的感觉吧。”

“这....你这让我怎么帮你通关啊....”

“没关系,我自己很清楚,只要我去那墓地祭拜一下,就足够自我安慰了。”

“自我安慰什么的,这不行的吧?!就算能忽悠这个梦境的系统,可是你的问题并没有真的解决...”艾曲怯懦地说着,他深怕自己把婧兰逼向另一个位面,让婧兰说出“本来就不能真的解决问题,你不会真的那么幼稚吧?”这种虚无主义的话语。

“不!因为我已经克服了!”和预想的不一样,婧兰像是神采焕发一般,“自我安慰是为了安置我的心灵,在实际操作中,我会消灭所有的光虫,阻止这种悲剧再度地发生,这既是我加入研究所时的宣誓,也是我发自内心的觉悟!”

夕阳景象开始崩塌粉碎,婧兰或许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抗过了梦境施加的痛苦。

“你可真是个强人。”艾曲敬佩地说着。

接着他俩又聊了些什么,但我已经听不清了。

就像是刚开始进入梦境时一般的头晕目眩,当我醒来时,我正坐在家庭餐厅里,一个毫无风格的极简主义餐厅内。

我桌上的盘子里装着一份番茄酱面,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又为什么要在这里吃面。索尼娅并没有坐在我的身边,因此,我很确信,我并非是来这里吃饭的。

随着一声爽朗的笑声,我注意到了位于隔壁餐桌的戴雯、盖泽尔斯和另一名年轻男子。

戴雯也看见了我,对我相视一笑,打着招呼把我叫过去和他们拼桌。

“威尔,你终于来啦!”

“终于...嗯,貌似是迟到了。”我随口答应着。“这位是...?”

“这是我的前辈,雨果。”

“你好。”他微笑着与我握手。

“你好。”

雨果和盖泽尔斯坐在一侧,我和戴雯坐在一侧。

“最近我们接到了一个新的委托,是一个老奶奶下发的,她的孙子似乎得了黑根成瘾征,她希望我们能去调查一下黑根的来源。”戴雯把委托的情报转告给我。

“这次可能会和一些帮派缠上关系,你大可不必参与。”盖泽尔斯老先生向我劝告着。

“不...我会去帮忙的,那些帮派不算什么,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比中枢高层更有权势的人吗?”我笑着回应道,盖泽尔斯和雨果也笑了起来。

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中,温暖的家庭餐厅逐渐褪去颜色。

盖泽尔斯和雨果身上的暖色灯光变成了冷色,他们脸上的笑言也随之褪去。

“怎...怎么了?”戴雯惊恐地询问道。“难道是要开展什么...特...特别的表演吗?”

“不...不会有特别表演的,戴雯。你其实早就知道了,我们已经死了。”盖泽尔斯淡淡地说着。

“死....死了...”

戴雯支支吾吾地,眼泪从她的眼眶中不断涌出着,她无助地咽塞着。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无能的我才取回了自己的记忆。我并非身处家庭餐厅和盖泽尔斯事务所一行人洽谈业务,而是身处于幻公司的梦境中。

“因为你的缘故,我和雨果都死了啊,都被你害死了。”

当盖泽尔斯说出这句话时,我立刻便理解了,这正是戴雯所恐惧的事情。而我需要帮助她克服这些恐惧。

但....我该怎么帮助?

我可从来没有规劝谁...一直以来都是威廉在规劝我。

“戴雯...你还记得我们吗?”一对中年夫妇从冷色的门外走来,他们同样是黑白的。

“啊...啊.....”戴雯看见那两人时,直接尖叫了出来,她抱着头痛苦地喊到:“不要!不要靠近我!”

“不孝的孩子,是你害死了我们啊!”愤怒的中年男子像是平移一般来到戴雯的身侧,怒斥着她。

紧接着,地板上腾起黑色的云雾,并逐渐形成了一个又一个,有着具体面貌,但却是只有黑白两色的人。

他们手指指向戴雯,齐声高呼:

“是你害死了我!”

“是你杀害了我!”

“是你放弃了我!”

我被这群人的仗势给唬住了,但好在我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我随意计算了一下,在这个家庭餐厅内,像这样的褪色人,至少有23名...

戴雯在加入事务所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这也才回想起来,自己这两周都忙于训练,根本不清楚戴雯是个怎么样的人,也没功夫去了解她。

我有些害怕,害怕我们将会被永远的关在这里,更害怕无法帮助她克服恐惧。那些人虽然在指责戴雯,却也像是在指责我一样。

她正抱头痛哭着。

我该怎么办?

她正饱受折磨着。

我该怎么办?

威廉先生啊,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威尔.....”

她困惑地询问着。

因为我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她,并紧紧地将她的脑袋靠在我的旁边。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做...或许只是脑袋一热想出来的法子吧。

“盖泽尔斯的死,我也有责任....请让我帮你分担那份责任和痛苦吧。”

“威尔....啊啊....”她也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腰,并用牢牢地扯着我的衣服,依偎在我的身上,放声痛苦着。

冷色的家庭餐厅逐渐找回了曾经的温度。

戴雯哭了好一会儿,也终于是哭泪了。老实说,一开始抱着她的时候,觉得自己是赚了,但现在却感觉...很累,心的疲劳。

她的情绪逐渐平复,周围那些指责她的声音也逐渐消失。温馨的家庭餐厅又回来了。

“抱歉...威尔,麻烦了你。”她小声说着,松开了手,离开我的拥抱,并用袖子擦着自己的眼睛,抹去泪水。

“好些了吗?”

“嗯。”

“能和我说一下吗?关于你的过去...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嗯唔。”她摇着头,说道,“没关系的,我非常愿意...我还要感谢你来当我的听众呢。”

“我会和你一起面对过去的,你大可放心地陈述客观事实。”为了让她更安心一些,我握住了她的手。

“在我15岁的时候,我当时还生活在一颗殖民行星上。那天,我和同学们正坐在校车上前往一座当地有名的小山郊游。这是一齐非常普通的郊游,真的非常普通,这是一年一度的活动。然而,当我们抵达上山的教堂时,却发生了一起可怕的事情...一群身着白色长袍的人绑架了我们,并将我们所有人都关在了教堂大厅内的一个笼子里。他们要求我们其中一个人自愿站出来,成为被牺牲的祭品,如此说着的同时,他们狠狠地用放血的刀片划破了老师的脖子....因此,过了好久也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牺牲自己,每个学生都在害怕着那种逐渐失血而亡的痛苦。在这个时候,一个女生和我吵了起来,她指责我说,是我提出了这里作为郊游的地点。她说,我应该为此负责。在其他学生的推挤下,我不得不鼓起勇气走出笼子,告诉那些白袍人,我愿意成为祭品....然而。”她说着更握紧了我的手。

“然而,令我惊讶的是,他们没有拿出刀子割开我的喉咙。而那些看守笼子的一群白衣守卫竟然架起步枪,对着其它18名学生进行扫射。我最后看到的,是我的同学们对我那充满恨意的眼神....那些白衣人用布捂住了我的口鼻,在那之后,我便昏迷过去,醒来时,我正躺在医院里。但是事情没有这么快就结束...医院外面被前来抗议的家长和他们的亲属团团围住,他们认为,是我的父母偏心没能救出其他18名学生,说是要讨个说法,但我很清楚,他们只是想看到我死罢了....那些暴徒手持着撬棍和手枪闯入了医院,他们像是发疯了一般打晕了所有的医生,并用枪杀死了所有的女孩。盖泽尔斯先生当时正在那颗行星上进行关于一些奇怪案子的侦查工作,和我的父母是同事。他那天开车顺路经过医院,看见准备跳窗的我,二话不说便并救下了我,带着我离开了医院。而我的父母,则为了帮我争取时间,死在了暴徒的手下...”

“之后,你们发现问题的根源了吗?那些白衣人是谁?为什么那些家长都发疯了?”

“我不知道....这个疑云也就一直如此缠绕着我....”她微微低下了头,似乎又要哭了出来了。

“你的家乡在哪?”

“半人马贝塔上的谭革市。”

“明天,我们就去谭革市。这个谜我会帮你解开的。”

“可你真的知道那是个怎么样的城市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我只想解除你的心魔。我不会在乎那个城市会有多么危险,再危险的事情,我们不都挺过来了吗?请下定决心吧,和我一起垮过那一道门槛。”

“门...门槛...”

她说着抬起来头,用那透亮的深褐色瞳孔盯着我。

“我能够做到吗?”

“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呢?”

.....

又是一阵恍惚,一股寒冷的气息像是要吞噬了我一般。

一股踏空感从我的脚下传来,我和戴雯一同开始下坠。因为她还牵着我的手,所以我就顺势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以我为缓冲,这或许能保护她。

然而,这份坠落却像是无止境一般。像是走马灯,我看见一张张画面从环绕着我们消失,有些是戴雯的记忆,其中也掺杂着我的。

我不知这到底持续了多久。

直到,我和她一齐坠落在了一处几乎完全漆黑的空间中。

在这一片漆黑中,只有一个光源。

那个光源,是索尼娅。

她失去了神色,一脸空虚地跪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我先是扶起了戴雯,确认她的安全后,我们准备一起前往索尼娅的所在位置,不出意外的话,现在的[游戏流程]应该就是要去帮助索尼娅克服她心中的恐惧了。

可索尼娅的恐惧是啥?怕黑?

“索尼娅...你还好吗?”戴雯带着善意去询问她。

但索尼娅没有理会她。

“索尼娅!”我走到她的身边,摇晃着她的肩膀,“喂!别在梦里睡着啊!”

但是索尼娅的眼睛中一直没有神情,她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而已。我下意识地去摸了一下索尼娅的颈动脉,可我却没有感受到任何跳动。

“她已经死了。”

“什么?”

“这是具尸体...她不是索尼娅....”

“她肯定是索尼娅啊。”

“这里是梦境,这只是长得像索尼娅罢了。”

我克制着自己的心情。

但是,那具尸体竟然动了起来,她用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领口,用那空洞的双眼刺穿着我的思想。接着,她的眼角居然流下了红色的液体。

“为什么你没来救我?”

她愤怒地说道。

“没来救...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索尼娅的手松开了...不,不是她松开了手,是她的小臂突然断开了!

索尼娅四肢的关节就像是被溶解了一样。我颤抖着手,抱住她的身子,根本不知所措。

“索尼娅...”

“....”她什么也没说。但我却看见了一组前所未见的画面。

这是她的记忆吗!?

还是说只是梦境组合起来的考验?

那个画面展现的是,漫天扭曲的黄沙、慌乱的叫声,以及逐渐离我远去的索尼娅。

[舍弃自我的失败]

“威尔!”

戴雯把我从幻觉中带了回来。

“威尔!”

“额...我昏过去了?”

地上的索尼娅已经消失了,在她原先呆的地方,多出了一盏长方体的灯。

“索尼娅去哪了?”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索尼娅,这里不是索尼娅的恐惧,而是你的恐惧。”

“我的...嗯...好像确实是我的,哈哈...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我和戴雯又调查了这片漆黑的空间好一会儿,第二个线索才跳了出来:那是一个形似吉的人,他被钉在十字架上。

“威尔,你帮我渡过了难关,我也会尽量去帮助你的。”她说着,再次握住了我的手。

就像是被事先植入了规则一样,我也很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

我伸出手去触碰那个十字架,又是一道白光闪过。

我来到了吉死去的那个大厅。

大厅内无数的鲜血如同针一般刺入我的身体,伤口上流出的鲜血在地板上汇聚成了一行字:[舍弃亲友的失败]

随后,我和戴雯再次回到了那边虚空之中,在第二个灯的后面。第三个死者也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也就是威廉先生。

“这次又会是什么?”

面对那些奇怪文字的指控,我有些不耐烦。

和前两次一样,字符又以奇怪的方式浮现了出来。

写着:[舍弃理想的失败]。

“这算是什么考验?我的内心毫无波动。”

我站在这片漆黑中,半开着玩笑。

“应该还没有结束吧...如果结束了,我们应该也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额...难道是要解谜?”

“解密?”

“嗯,之前我在那些幻觉里,见到了三行字,分别是,舍弃自我、舍弃亲友和舍弃理想。”

“舍弃?为什么是舍弃?”

“我不知道,貌似在是指责我干过的事情...”

“干过的事情...难道,你也在为谁的死而自责吗?”

我没有直接回应她,先是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嗯。威廉和吉...但是索尼娅是怎么回事,她死亡的那个场景,我根本没有见过。索尼娅也不可能被杀过,毕竟人被杀就会死。”

“那么就是梦境编造出来的咯?”

“是啊,居然编造的那么假...”

“怎么了?威尔?”戴雯察觉到了我语气中带着的心虚。

“我在想...那会不会是未来的事情。”

“未...未来?这不可能吧!这里只是梦境,肯定不会是未来的呀!”

“哈哈...说得也是呢。”

突然,一个紫色光点从远处的虚空传来,那似乎在指引我们前往那里。

.....

[时间是个荒唐的环]

...

我和戴雯离开了梦境,回到了研究所的睡梦仪上,她刚好睡在我的隔壁,因此,我和她似乎还牵着手。趁着戴雯清醒过来之前,我赶忙尴尬地松开她,要是被误会了,还挺不好意思的。

“你们怎么醒了?”

站在窗外的希拉塔一脸疑惑地询问我和戴雯。

“我们通关了啊...”

“通关?可...你们应该一起醒了才对的。难道又是系统漏洞?”

“又是?”

“你不可能要求一家小公司做出完美的程序的,何况还是以人脑为基础。唉,也罢,你俩先去10楼的温泉那放松下吧,幻公司的程序还挺折磨人的,我在这继续看着他们。等他们醒了,我会利用广播叫你们的。”

在希拉塔的提醒之下,我才感受到自己的精神竟然如此的疲惫,甚至还想再回房间睡上一觉。

“嗯...那麻烦你了。”

之后,我便拖着自己沉重的身体和戴雯一起前往10楼,泡在温水中缓解自己的情绪。说实话,在梦里的事情,大多数都记不清了,这种感觉非常微妙。但是我还记得自己对戴雯的承诺,现在想想,我当时可能真的是被她的哭泣给吓傻了吧。

“戴雯,谭革市是个怎么样的地方?能和我详细聊聊吗?”

我坐在走廊的长椅,询问着正在喝牛奶的戴雯。

“你不会真的要去那里吧?”

“这是肯定的吧,为了你,就算是黑洞我们也得闯。”

“诶...”她或许是被泡热了,脸上稍稍泛起了红晕。

“毕竟你也算是研究所的一员。”

“这样啊。咳咳!谭革市是半人马贝塔行星上的一个巨型都市,也是罪恶的都市。那里被大大小小的帮派分子、宗教组织以及手握军权的独裁者统治。我生活的那片区域还算安全...至少几年前还算安全!也没有那多疯子。都市的实际统治者,是一个委员会,他们由一群富裕的家族和一个庞大的公司股东组成。”

“公司叫什么名字?也是分得科技的公司吗?”

“那个公司叫作韦德集团,是安娜吉公司的下属。”

“安娜吉...之前那个能源公司吗?”

“嗯,韦德集团协助安娜吉公司提炼[清洁能源],从而获得了极其强大的权力和财富。他们甚至可以招聘大量的军人来保护他们。”

“军人啊...”听到这个单词我有些后怕,自从和他们正面交手后,我便明白了,如果没有阴险的偷袭技巧和出其不意的强力武器,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打得过那些军人。

而且在第十五号街道那里,我用训练用剑融化了好几名军人,阿莱克修斯部队那边肯定会有所提防。

“还有其他要紧的信息吗?”

“让我想想...警局!这也是个关键角色呢!那里的警察控制了法庭的取证系统,几乎所有的证据都被存放在警局,我们如果要获得和5年前的那个事件有关的线索,那么我们就必须去警局一趟。”

“他们在都市里应该是正面的角色吧?”

“嗯,但更多的是搅屎棍角色,给你设设坎什么的,之前我和雨果去那里做任务的时候就被他们坑害了。”

“那么明天就出发,可以吧?”

“明天...可以哦,要叫上索尼娅他们吗?”

“带上艾曲,索尼娅就算了,这也是为了她好。等婧兰醒了我也会去问问她要不要一起去谭革市。”

“对了,威尔...要不要到外面走一走,这里还挺热的,我想凉快一下,吹一吹风,感觉应该也会不错。”

“为什么不呢?”

我和她更换衣服后,便一起前往研究所的外边散步。

现在已经入夜,月亮高挂于天上,虽然是假的,但依然不乏浪漫色彩,月光也相当充足,微微照亮着正片土地。同时满足了我们这些居民对曾经那个[月亮]的向往,以及,只记载于童话书中的[古老地球]。

“戴雯,你以前在半人马星系的时候,有听说过[古老地球]的传说吗?”我随意找了个话题,免得尬散步。

“[古老地球]?你说得是索拉尔星系(Sol)吧?我们可是每晚都能看见哦!羡慕吧!”

“有那么近吗!?”

“不远也不近,但肯定要比中枢近得多。小时候,家里人也确实有提到过一些和地球相关的故事,不过大多数我还是从信息流上面看到的,我对这些神秘事物还挺感兴趣的。其中最有趣的一个故事,还要属...嗯...一位地球人和月球人之间的恋爱故事!”

“这...会很有趣吗?”

“当然,有趣的地方不是两人的情感生活,而是因为那个月球的女孩,不是人类咧!所以地球男孩必须做出抉择,是要遵循地球政府的命令杀死那个拟态成人类的怪物女孩,用怪物的尸体进行研究,研发出超级能源,拯救全人类!或是说和它一起逃亡!”

“异种恋爱吗?!银河系里非人智慧生物还蛮少的,这个故事确实稀罕。所以,最后男主做出的选择是什么?”

“理所当然地是和妹子一起逃走咯!难不成你还想让他出卖自己的朋友吗?”

“确实...拯救全人类还是拯救亲近的人,这是个艰难选择,不过人们之所以往往会倾向于选择后者,主要还是出于[全人类]这个词,太过于宽泛和模糊了,相比看得见 摸得着的亲友来说,根本无法动员他们的情感。”

“还有一个故事,也是关于怪物入侵的!”

“又是异种恋爱?”

“不是哦,是一个纯纯正正的打怪升级故事。”

“打怪升级?”

“主角是一个怪物清洁工,专门负责处理那些因为核辐射而变异的生物,然而再一次工作中,他们小队不幸受到了辐射污染,全员都丧失理智变成了巨大而丑陋的异形,只有男主还保留着理智,为了在辐射海中活下去,男主开始靠着吃怪物维生,并因此不断进化,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在旅途中,他还结识了一位迷路的人类美少女,也就是女主。”

“感觉挺没意思的。”

“嗯,前半段确实挺老套的,但这个故事从后半段就开始逆转了!在发光海的中央,男主发现了一个怪物村庄,从那里他得知了,实际上,这个世界早就没有了所谓的人类,真正的人类全部都变成了怪物,而那些套着人皮外壳的,实际上才是向地球投放核废料的元凶!一个名为卡普洛斯的异星智慧生物。果真!那个女主的外皮被划伤后,露出了其邪恶和丑陋的本质!于是乎,男主开始大肆虐杀那些异星智慧生物,女主则趁乱逃走了。当男主杀戮了几乎所有的废土人后,女主再次出现。当男主用利爪刺穿她心脏时,女主将一瓶解药注射入其体内,男主这时才发现,自己之前杀戮的其实都是正常的人类!他在怪物村庄时,被真正的异星人给下毒忽悠了!女主死在了他的怀中,男主感受到了无比的懊悔,他下定决心杀死所有异星人,并在那之后自我了断。”

“这回男主成功了吗?”

“没有,他在前往怪物村庄的途中就被人类的勇者杀掉了,怪物村庄的秘密也因此永远地被封存下去,像这样不幸的事件反复发生了将近20年,地球上几乎没有多少活人了。就在这时!那些无数因误会而死去的人类冤魂汇聚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怪物,被人称为:悔恨的化身。化身手握利刃消灭了怪物村庄,并看守那里,歼灭了一批又一批的异星人援军。人类因此获得了将近50年的和平发展时间,故事也戛然而止。”

“你还挺喜欢讲故事的嘛。”说着,我躺在了草地上,不仅仅是这夜晚的微风,泥地上人工种植的小草,轻轻扎着后背的感觉,也令人特别愉悦。

不远处,一群年轻人围在篝火旁聚会着,有的弹奏琴弦、拍打鼓面、摇着铃铛和沙锤、吹着口哨伴奏,欢快极了。这是只有在周末的郊外夜晚才能撞见的情景。和都市里乌烟瘴气之景,截然不同。

当然,城市里的酒馆也有它的乐子所在...

想到这,我又不经意地开始回忆起过去和吉、艾曲三人,一起打拼、一起灌醉的时光。

只是,吉已经不在。

戴雯坐在我的身旁,她也像我一样,仰望着那片虚假而真实的天空,或许也在回忆过去的时光吧。

“呀!”戴雯突然想起了什么,“希拉塔不是说让我们在10楼等广播通知吗!搞不好索尼娅她们已经醒了。”

“也是!该回去看看了。”

中枢纪年5800年4月29日 星期天 希拉塔

“威尔和戴雯的程序出问题了。”我把报告转交给坐在角落里的一名黑色[西装]男子,那是幻公司的制服。

“其他人的,应该都提取到了吧?”

“只有威尔的没提取到,还有...莫妮卡的,你知道,她情况比较特殊,和威尔遇上的那种程序漏洞不一样。”我把几罐装着紫色的浓稠液体小瓶子递给男子。“这些浓缩灵能,应该够打造出新的专属武器了吧?”

“当然,我会把这些交给铸造署的人,让他们打造那些花里胡哨的工艺品,而不是把这些资源用在什么应援棒上浪费掉。”

“你可别讽刺我了,再说了,应援棒的想法不是挺好的吗?利用挥舞者对偶像的情感去改变手中棒子的颜色,卖得可好了,至少能回本。”

“能想出这种奇葩的民用化方向,也只有你[希拉塔]了。”

“那些孩子用这个称呼,我觉得没啥,毕竟他们认识我时,确实是这个身份。但你可就别,太刺耳了。”

“好的,好的。我差不多也该走了。祝你好运,十四。”男子踏入传送门中,离开了这个房间。

幻公司比较特殊,主要由重构部的成员来担任其中的员工,而不是像其它巨头那样由私人雇员组成。幻因此肩负着其它巨头所不承担的责任:在必要的时刻,通过强制接入梦境,将所有人类的意识彻底净化一遍。人类经历过梦境的多重试炼和反复、而直接的情感注入后,必定会达到一种[恒幸福]的状态,无欲无求,因此放弃所有的纷争,拥抱和平。

这是最后的底牌,和菲尼克斯计划相互呼应。后者是用克隆人代替殖民行星上所有的居民,手动重启殖民地发展的最极端方案。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不见这两个项目。但...终端机的计算显示出的结果却总是让人失望。

“唔唔...”

婧兰一行人也醒来了,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出睡梦仪房间。

与最终底牌的梦境不同,这通的梦境无法彻底改变他们的性格,或是解开他们内心中的纠结,但他们同样不可能记住梦中的任何细节,不过梦中所经历的情绪变化,会深刻的烙印在他们的意识中。这便是幻公司常规的理疗手段,反复个三四次,差不多就可以治好一个抑郁症患者。

“体验如何?”看着向我走来的婧兰,我率先发问,抢占话语权。

但显然,话语权对她来说没有意义,她一拳便将我撂倒在地,虽然并不是很痛。

“下次再敢忽悠我进去,头都给你打爆。”

“非常抱歉。”我注意到,出来的人只有艾曲和婧兰,莫妮卡•索尼娅还坐在床上揉着自己的眼睛。她似乎还没有从梦境中缓过劲来。

不过,她也能做梦吗?

我正准备按下铃声呼叫威尔他们过来时,莫妮卡不知从哪找了一柄小刀,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并用小刀刺入我的腹部。幸好婧兰阻拦了她,不然她肯定要再戳个几下吧。

我随手[抹去]腹部的伤痕,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匕首。这只是寻常的水果刀。

“这算是起床气吗?”

莫妮卡没有理睬我,她也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只是挣脱着婧兰的束缚,双手抱胸,靠在一侧,自己生闷气。

“等一下!希拉塔先生,索尼娅的起床气这不算什么大事情,可你刚刚的那个动作实在是太神秘了,你是如何在一瞬间就修复好了小刀的刺伤?”艾曲疑惑地询问道。“难道是[奇迹]吗?”

“啊?那种半人马星人的迷信法术?才不是呢,这是名为[治愈]的[烙印]。也就是以奇点为能源的微型机器制造厂基站[烙印]。它能生产出不可计算的纳米机器人,这些机器人靠着人体的生物能运作,并在[烙印中]提取空气中的元素,进行简单的裂变或是原子的叠加,产出修复人类组织所需的材料,再填补于我的伤口,仅此而已。”

“这么复杂的活动,只在一瞬就完成了?!”他惊呼着。婧兰也有些惊讶,她在此之前貌似确实没见我用过这玩意。

“毕竟这是古老地球的科技遗物,我们对这些遗物的研究也不过一知半解,尚不能大规模生产。你大可理解为是[魔法]。”

“实在是神奇。”

“感谢先人的智慧吧。那么,索妮...莫妮卡,你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刺过来?”

“直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唉...压力太大了吗?你们都先去10楼休息一下吧,泡泡澡什么的,威尔他们应该在那里等你们。”

“威尔他们怎么那么快就结束了?”

“一些不可名状、但是可控的原因,你们赶紧下楼吧!”

我把三人赶出了房间。

在那之后,我才能放心地拉下第六张睡梦仪的帷幕。

....

中枢纪年5800年4月29日 星期天 威尔

“你们在干什么呀?”裹着浴巾推门而入的索尼娅惊讶地看着我和戴雯。

“戴雯和我明天出趟远门,我在帮她收拾行李,不是所有人都有[口袋]。”我尽量保持着一个较低的音量,我并不希望索尼娅在这个问题上突然搞事情。她已经应该学乖了。

“远门?去哪?”

“额,一个遥远的行星,非常危险。对了,婧兰小姐,你能和我们一起去吗?顺路保护一下。”我问向站在索尼娅身后的婧兰,她正抱着瓜吃。

“当然可以,要叫上艾曲吗?”

“要。艾曲他现在没跟着你们吗?”

“他在男生那边的休息室,你出现在这里才很奇怪吧。”

“啊?休息室怎么还分男女?”

我有些慌张,一种不小心走进女厕所的尴尬感从脑海中冒出。

“骗你的啦。”

“你要去几天?”索尼娅坐在床边,摆弄着戴雯的衣物,并惊叹比自己大得多。

“十多个小时吧,运气好的话。”

“我们之后要去的城市叫什么名字?我去预习一下。”婧兰说罢,把瓜瓢扔进亚空间垃圾桶中,用纸巾擦拭嘴角。

“谭革市。”

“那个罪恶都市?”

“没错。”

“那里很危险吗?”索尼娅自然是不清楚那里的情况。

“如果可以的话,我都不想靠近那里...之前和希拉塔去过一趟,结果被他坑了,差点出事呢。所以,你们去那里是要干什么?”

“威尔他想帮我调查五、六年前的一个案子。”

“调查啊...嗯,我认识一个警局工作的人,明天的时候,我们可以去拜访一下她,她和希拉塔的那些政客朋友不一样,是名战士,特别厉害。”

“怎么个厉害法?”

“单挑10名阿莱克修斯战士并杀死其中9个,打残1个?这种水平吧。”

“那不是超级厉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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