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枢纪年5800年5月5日 星期六 威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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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天都在执行简易但繁琐的委托工作,像是寻找走丢的小猫、调节社区关系什么的...终于迎来了小假期,因此我决定播放安缇给的那个影片来看看,据说挺恐怖的。
可我还没走到演播室,多娜小姐便将我拦了下来,几周不见,她的变化也蛮大的,机械辅助臂貌似换了一个更为先进的系列,至少没有以前那么僵硬。
“威尔先生,这是你的委托。”
“又是通厕所吗?”
“第十二区的一个居民给你的,希望你能去帮他个忙,委托方是名八旬老人,费用是100元。”她在雕刻的闲暇之余会帮助协会那边的人把呈送委托过来。
“又是穷老人啊...好吧,我会去帮忙的。”无奈之下,我只好将手中的纪念版磁盘放在大厅的桌上,从多娜那里接过委托,前往任务所在地点。
“威尔!我也一起去,我刚好顺路去第11号街道的商城买些东西。”戴雯推开休息室的门并朝我跑来。
“买东西?在信息流上网购不是更方便吗?”
“女孩有些急用的,还是得亲自去跑一趟呢。”
确实。
我与她同步走到车站,准备分别时,她突然询问我:“下午我跟朋友出去玩,你要一起来吗?”
“算了吧,你们女生在那玩,我过去怪煞风景的。”
我最近貌似也没见到索尼娅和爱普莉,不知道那两个家伙在干什么。
“朋友是男孩子哦。”
她轻声地说到。
...
那恰到好处的音量,有些刺进我心里去了。
这几天也没怎么和她聊过了,她大概就是在找男友吧?
我不敢去多想,但是那些令人作呕的妄想还是瞬间就闯入了我的脑海中。这一刻着实让我有些厌恶自己的恶心。
“那我更不应该去了。”
我没有多做解释,单纯是不想让自己太尴尬罢了。如果继续这个话题,脑内那些不好的回忆又会涌上来...还有希拉塔在这几天和我说的那些“故事”。
于是,我绷劲面部表情,不想让她看清我这尴尬的心情,同时快步走向车站的跃迁光幕那里,想要尽快和她分别。但这一着急反而忘记了出发时间,结果被安保人员给挡下来了,我不得不回到刚刚呆着的位置,保持着更尴尬的气氛。
“为啥更不应该去啊?”
“我不会去破坏别人梦想的...”
如果那人真的有这个意图的话...不过肯定是有意图才会去钓她的,既然如此,我就不应该破坏他的梦想,毕竟他也在努力地约戴雯出去玩,这种情况下,创造让那个人独自陪伴戴雯的机会是我能做的最好的安排了。
“梦想?这有啥梦想的?”
“你自然无法理解,这是男生间无须言语的默契,总之,好好去玩吧...”
如果在别人的恋爱问题上插一脚,那我就会成为别人的剧本中更大的恶了。
这是绝对不被我允许的事情。
时间到了,我再度与她告别,前往第十二区,开始今天的工作。
时运不佳,出门就遇见了一场车祸:一辆满载着家具的货车与一辆小型机动车相撞,好在小车使用的并非是易爆的燃料,不然会导致更严重的爆炸吧。
作为第十二号街道的委托所工作人员,我自然要履行维护治安并抢救人员的职责,在人群的议论和拍照声中,我奔向车祸现场,并用专门灭火的喷雾熄灭了可能的火苗。我抽出训练用剑,以车框架为支点,撬开了被货车砸得凹陷的车门,将里头的司机小心翼翼地抬出来,同时将一罐彼得罗公司的万能药剂喂给他,司机虽然仍陷入昏迷,但至少没有皮外伤了。
我伸入他的衣袋,翻出了他的证件,此人名叫郎企•纳威,并非本地人,有意思的是货车的运货方恰好也是叫做郎企•纳威,这算是自己撞自己吗?
他大概是要搬来第十二号街道居住吧。
紧急处理结束后,我帮他叫了医护人员,他应该可以得到正常的救治。
插曲结束后。我又花费了约30分钟抵达任务目标所在的公寓楼,这栋楼的年龄和其它建筑物相比并不大,但也有30多年的历史了。
“您好,我是奥尔芬斯事务所的威尔。”
按下门铃后,我朝门那头呼叫,等待回应。
“威尔同志,你好。”一个身着整洁军装的老人从里头走出来,“今天我孙子会搬来暂时居住几天,所以想请你帮助我整理下杂物室,腾出点空间来。”
“您的名字是?”
“里奥•纳威。”他与我握手。
“里奥•纳威,难不成您的孙子就是郎企•纳威吗?”
“没错,你提前做足了功课?”
“额,并不是这样,我在来之前遇见了场车祸,您的孙子便是那场车祸的关键人物,我救助的还算及时,他已经渡过了危险阶段,没有生命危险。”
“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可我只能拿得出那100元,能否...”
“谢礼的话就不必了,我帮助居民是分内的事情。”我赶忙拒绝,说得难听点,其实就是我根本不缺垃圾。
“那么,在你整理的期间,就不妨听我讲讲故事吧。我的故事还算有趣,应该足够偿付同志你的付出了。”他开玩笑地说道。
“哦?那我可真是期待呢。”
...
“六十多年前,我也如你一般年纪,当时我还在一颗几乎没啥名气的行星上居住,那里在很久以前便陷入夜晚中,从未脱离,大雪与黑暗,是那里的主题色,倘若不是在那生活过,我也很难相信,那种地方竟然有生物能存活下来,而人类也能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活下来。”
...
“于是,我在那里见到了她,但此时的她,也已为人妻,我更没有面子去见她了。”
老人靠着沙发,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再啰嗦自己的故事。
“孩子,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就赶紧去追求她吧,可别像我一样花费一生来独孤的懊悔。”
他这么一提,又让我的心有些唐突的剧烈颤抖,手中抱着的箱子差点滑落在了地上。我并不清楚这种难受的感觉是来自何处,但唯独在今天重复了两次。
“郎企先生并非是您的亲孙子吗?”
“当然不是...我在战场上命悬一线,是不能给他人留下遗憾和牵挂的,因此我一直都保持着独身主义的信条。”
“这样啊...”我缓缓地说道,把箱子放到了门口。
“你看上去挺有心事的,是和你的情感生活有关吗?”老人再次发问道。
“额,我..我不是很清楚,我也从来没考虑过[情感生活]这种东西...毕竟,各种各样的街巷委托有够忙的了。”
“我记得,委托是可以自愿接受或拒绝的吧?为什么你会把自己整得如此忙碌?这也是威廉他教导的结果吗?”
“威廉...您认识威廉先生吗!”
“我曾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他的老师李巧克与我是夕日的战友,只可惜李巧克没有什么战斗的才能,尽管现在的我也落魄了。”
“您知道这两位先生都去世了吗?”我询问道。
“哦?李巧克也走了吗?时间真是不饶人啊...”
“他...他是被暴徒杀死的,而那些暴徒...或许也和我的选择有关。”
“是第十一号街道的变故。”
“嗯,因为我选择了让一个老哲学家无罪,所以导致了暴乱的发生,接着发生了街道封锁...”
“一场大规模的暴乱必然不可能因为某个事件而产生,你不过是最后一根火柴罢了,点燃了第十一号街道的导火索,你大可不必在意那里的事故,把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这更是一种傲慢。言归正传,你为什么要不断地进行委托工作?难道你很缺钱?”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最开始确实是想维持奥尔芬斯事务所的存在,所以不断地接委托...但是积攒了大量的钱之后,我有些迷茫了...我以为我是为了[购买一支星际舰船]而在拼命努力...有时我也会安慰自己说[我所完成的委托,是在使这个世界变得更好,让居民生活得更好]...但是,貌似都不是这样的...我确实在前进目标上迷茫了。不过,研究所的人给了我一个长期的委托工作,短期来看,我还是挺有事可以干的,收容危险的物品,然后去拯救世界什么的。”
“拯救世界?”他的语气并非轻蔑,而像是好奇,“你可知道自己要拯救的是谁的世界?”
“谁的世界?居民的世界,环带世界,也就是这个中枢世界啊。”
“这里确实是中枢世界,但是,这里也有犯罪者的世界,就算是他们的世界,你也要拯救吗?”
“我不知道。”
“你可要尽早有所觉悟,威廉,他正是有所觉悟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将整个城市的协会团结起来,他清楚地树立了谁是自己的敌人、谁是他要保护的人,你有想过你要保护谁吗?”
“当然...我会保护第十二号街道的居民,并尽力保护其他环带上的居民。”
“这是虚的。在不可抗力面前,你无法拯救大多数人,人们只能自救。倘若你真想去拉一把那些陌生人,你将会损失更重要的东西。”
“可是...我不能放着不管吧?”
“保护是有优先度的,人情啊,可是人之常情,只有明确了最高的目标,你才能正确地行径在你绝不会后悔的道路上。”
“我会留意的...”我不想再持续这个话题了。
“不,孩子,你不会去留意的,就连我都已经看出来了,你正在逃避这些问题。”
他的话语让我有些不耐烦,我稍稍把说话的音量抬高了一档:“就算我去保护我最珍视之人,可谁能知道它会多久便将我背叛?可谁又知道它是否将我也视为最珍视之人?我不想让自己因为这些问题而难受,所以我要归避,所以我要保持公正的形象,不对亲近我的人偏移。”
“你为何在意遭到背叛?”
“一来是我的经验...另一是...我一个朋友的经验!”
“你的经验?”
“威廉先生就是被他所信任之人谋害的...我对此深信不疑。”
“你朋友的经验是什么?”
“他...他通过大数据分析得出的结论,这个世界上没有纯真的情感,只有不断地背叛和资源的浪费。”
“你那朋友可真是古典现实主义呢。”
“确实。”
“但人类的心灵是需要安置的,不可能一直这么蛮干下去。”
“中枢高层有能够抑制情感波动的仪器,我可以借助那个东西来坚持下去,他的道路是清晰可见的,是踏实的,是不会令人后悔...某种程度上说,我更想成为他那样毫无悔意的人...而不是成为威廉先生....”
“代价是什么?”
“代价?怎么会有代价?”
“孩子,你似乎对中枢高层并不是全然了解呢。”
“那种东西到网上查一下就可以了吧?”中枢在保密方面做得比较随意,尽管他们没有透露人员名单和更详细的部门信息。但考虑到中枢高层员工可以替换自己的身体,名单这种东西也是可有可无的。
“想要成为中枢高层的员工,不仅仅是需要被选中,被选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更多的,是需要你跨过考验,并付出与[永生]相应的代价。代价是必须付出的。我就曾因为嫌弃代价的高昂和不自由而放弃了付出。”
“代价到底是什么?”
“是你的一切,你的样貌、你的体格、你的经验、你的记忆和你的关系以及,你的灵魂。你会永远地与终端机捆绑在一起,在被唤醒前,将会在那冰冷的意识之海中永远地徘徊,即使被唤醒,能够返回现世的,也只是你灵魂的碎片,而不是全部,是备份,而不是本体。换而言之,你将永远体验着冰冷、枯燥、独孤的感觉,无法死亡,也无法解脱,你会被记忆所困,必然回忆着那些懊悔的片段,陷入无尽的精神折磨之中。”
他说着,点燃了一支[木雪茄],白烟从前端冒出,很快便淹没了他的脸。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也认识不少中枢高层的员工。”
“可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些...”
“他当然不会这么说,十四就是这种人,他会为了目标而隐瞒一切的真相。孩子,你趁现在脱离,还来得及。”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朋友是十四?”
“中枢高层里面只有他满足在研究所工作,又喜欢兜售独身主义,可别小瞧我的推理力和记忆力啊,虽然我老了,但脑子还是清醒的。”
“但我不会脱离的,我还需要利用他们,他们作为强力的靠山,教会了我很多,像是战斗的技巧,和高端武器的运用。”
“你要记住,只有他们利用别人的份。”
....
清扫结束,我与老人道别,返回研究所,时间临近正午,食堂较为拥挤,我故而选择在外边的餐厅就餐。和谭革市那种垃圾食品相比,这里的食物实在是太健康了。
“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就赶紧去追求她吧。”
老人的话就像是魔音入耳一般,让我现在都有些忌惮。刚刚忘记询问他啥是[喜欢]了,拿那个问题刁难他的话,或许得到的结果会有所不同?
正当我开心地将大块的沾着柠檬酱的多汁炸肉送入口中时,一个熟悉的蓝色身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大口喘息着,并抢过我手中的水杯,一饮而尽。
“安缇小姐,您是从遥远行星跑过来的吗?”
“算是吧,婧兰和我玩了个小游戏,她想试试在她使用时停之前的一秒空档中,我可以行进多远的距离。呼吁,还好你在这。”
她说着,又从我这里夹走了快肉。
接着,婧兰也突然出现,她和安缇的出现不同,安缇的出现是有轨迹可循的,而婧兰,则是纯粹的突然出现,没有任何征兆,这种时停能力着实吓人。
“你确实跑得很快呢。”婧兰夸赞着安缇,坐在了安缇的椅子边上,同样开始毛我的食物,“伙食不错啊威尔,居然偷溜出来吃大餐!索尼娅知道了肯定会捶死你。”
“索尼娅最近去哪了?你有留意吗?”我问婧兰,其实在从谭革市回来之后,我也没见到过几次婧兰。
“她和爱普莉出去冒险了。”
“冒险?!会不会太危险了?”
“她都不怕,你还怕啥?别装老父亲心态了。”
“她去哪玩了?”
“废墟,过去的废墟。”
“什么过去的废墟?哪里的废墟啊?”
“你猜猜呗,不和你扯太多了,安缇,回研究所!”
接着,二人又消失了。说是神出鬼没,再合适不过来。
含泪将最后一块菜叶子吃下,我告别了这美好的午餐时间。
当我回到研究所大厅时,我发现那被我随意放在台上的磁带已经被人拿走了,尽管我可以再去打印一份出来,但是我还是挺好奇到底是谁拿走了那个磁带。
于是,我决定前往档案室,查看监控录像。
档案室内的灯光呈昏暗的蓝色调,和冷冽的温度相当匹配,戴雯似乎坐在一张大书桌前阅读文档,专心致志,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靠近之后我才发现,这家伙居然捧着书睡着了。
现在已经临近1点了,我记得戴雯下午还有约,要去叫醒她吗?还是算了吧,让她睡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如果能够因此错过了约会,那不是更好吗?我的脑海中冒出了这个邪恶的想法。
我蹑手蹑脚地前往终端机那里,调取监控录像。
录像清晰地显示出了拿走磁带的人是一名员工,他的脸被什么东西遮挡起来了,但不难判断他是名清洁工,把那个不应该属于前台桌面的磁带收入口袋中,并最终放在了档案室中的某个柜子里。
看来我无论如何都必须来档案室一趟呢。
那个柜子的位置有些尴尬,在戴雯椅子的后边,虽然我顺利地从上面取回了磁带,但仍让我心惊胆颤,害怕把她给弄醒,又惹她生气什么的。
说道“又”,就不得不提一下前些天的事情:在观看希拉塔提供的一部无聊电影后,我和戴雯因为对故事中男主举措的理解不同,而产生了些不愉快的讨论。当然,如果只是虚假的文艺电影,我们倒不会吵得不可开交,毕竟是虚假的。可希拉塔带来的这个电影,偏偏是从某个人的记忆中提取剪辑出来的...
在那个故事中,男主为了拯救一颗行星的居民免于遭受歼星巨炮的毁灭,于是选择牺牲一大群跟随他的人员,将那些人员进行辐射癌变,转化为“不死的存在”,从而构筑一道人体长城,最后到关键的地方,肉块不够用,他只好牺牲了可爱的女主。
戴雯的观点自然是他不应该牺牲那些无辜的人,他有更好的办法去阻止这种灭世危机。
我则认为,他的做法虽然粗暴,但是正确的,毕竟他最后也确实挺胡逼地把人家的炮口给填上了,让敌方炸膛,拯救了行星。结果是大多数的人得救了,这就是正确的事。
就算男主会懊悔自己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杀死了女主,那也只是他自己的情感问题,和丝毫不会影响行星居民的正常生活。甚至居民都不会意识到这场危机的存在。
希拉塔大概也觉得我的一时兴起的说法太过极端功利了,特意提醒让我冷静点。现在想想也确实应该冷静地谈谈,但是戴雯当时讲出的那种幼稚的想法依然让我生气上头了。
结果关系闹僵后...大概是长达几十个小时都没有交流过了吧?真挺难想象,为什么她会这么倔强。当然,不排除她只是为了防止新招的男友吃醋的可能性,所以避免和我走得太近,拒绝和我说话。
因此,今早她来邀请我出去玩时,我还挺惊讶的。
本以为是她气消了,结果是想拿我当保护伞。
真的令人伤心。
叫人心痛。
我叹着气,本想就这么离开,但是看到她那可爱的睡颜时,又情不自禁地去戳了几下。不是出于好玩,更多是一种无奈与纠结的情感。
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呢。
趁着她还没醒来,我赶紧离开了档案室。
...
独自进入放映厅,抱上了一桶爆米花和碳酸饮料。
有一说一,经历了这么多,我是不可能害怕恐怖电影的。
记得几年前看ai合成导演的恐怖电影,整得晚上都不敢闭上眼睛,实在是丢人。
....
“我们受邀参加了这个游戏。但直到抵达这里,我们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一场游戏。
而是不断地做出生与死之间的抉择。
我们的敌人到底是谁?我不知道,我甚至看不见。
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了那种声音?我不知道,我甚至听不清。
为什么我们无法互相理解?我不知道,我甚至说不出。
我们该逃向何处?我不知道,我甚至动弹不得。
她在我的面前被夺走,神明在她的腹中留下了子嗣。
我永远地失去了左臂,所幸我以为我活了下来。
但诅咒依然缠绕在我的周遭。
瑰紫的哀怨与漆黑的绝望是我最后的护身符,可就算是如此丰富的情感,也无法触动它们的心,它们不屑于理解我们。
所有人都死了。
前来支援的部队也悉数牺牲,那些尸体尚未被火化者,则遭到了玷污,他们化作死神的奴隶,猎杀幸存者。
这里的时间是错乱的,我见证了未来与过去的来访者,可偏偏无法再次遇见自己。
如果可以,我一定会阻止他踏入这座地牢。
这一座人性的地牢。”
....
电影讲述了一群青年男女进入一个鬼屋后发生的离奇故事,不,不应该称之为鬼屋,从内设来看,他们进入的是一个空间站,而且是前太空时代的古老空间站,儿时的我曾在图书上见过。
他们遭遇到的生物从头到尾都没出现在镜头里,也就是意味着,这名男子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见过那个“死神”。
不过,最诡异的还要数整个空间站内的时间混乱问题。
那儿似乎连通着过去和未来。
这太不科学了。
“你想要去那里吗?”希拉塔拍着我的肩膀,站在我的身侧。
与他一同前来的是安缇,安缇的额头上残存着一丝血迹,她似乎进行了一场战斗。
“不,那里太可怕了。”
“但你必须去那里。”
“为什么?”
“因为你想解除心中的困惑。”
“困惑?”
“那也是份好奇,总之,机票我已经帮你订好了。”他说着,把手上的机器向上抛起并接住,反复如此。
“机票?不能乘坐萨部公司的跃迁列车吗?”
“不行,那里高度机密,而且,跃迁列车无法进入那一片区域。我们怀疑,那里和光之虫的起源可能有着密切联系。”
“光虫的起源?”
“没错,因此,这种旅途,索尼娅也会跟过去,而安缇,她会保障你们的安全。”
“只有我和索尼娅吗?那...戴雯呢?戴雯和艾曲呢?”
“对你来说,少一份牵挂和拖油瓶不是更好吗?”他一针见血地说着,“难道还与朋友依依不舍?每一趟冒险都要别人陪着?”
“不...我只是....”
“还是说,你想要戴雯和你一起冒险?不分不离的那种。”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如果有后勤支援保障的话,这趟旅途效率可能更高些。”
“你还没有意识到的问题的严重性。你应该已经猜到目标是一个空间站了吧?”
“嗯。”我点头回应。
“但是,那个空间站被人击落了,砸落在了德隶洛斯主星系3Lo行星的地表上,以这个空间站为中心,半径30公里内,存草不生;半径80公里内,任何通讯设备无法使用;半径100公里内,核裂变没法发生的机会;半径1000公里内,无法进出亚空间,这意味着你那方便的口袋也无法使用。我们只能把你投放到距离空间站1000公里外的地方,接下来的旅程,你必须靠自己走过去,物资、武器装备都需要你自己携带。这是一场危险的朝圣之路。”
听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害怕了。
“我不去可以吗?”
“你已经在那里了。接下来,你必须完成这个使命.....唉,别那样看着我....就为你破一次格吧,戴雯和艾曲可以与你一同冒险。但是,他们的那份食物需要你自己去采集,沿路有不少城市,你可以去那里购买,我已经为你准备好贵金属之类的硬通货了。最后,我再提醒你一句...”
“不可与他人产生羁绊?我很清楚这点,你别再教我了。”
“这是你使用[那个武器]的代价,若无绝对的意志,它也不过是块普通的玻璃。”
“那个武器!”安缇极其浮夸而惊讶地说道:“啥子武器呀!让我见见呗!我也能拥有吗?”
“不能,那是威尔独有的,就像你的那把[审判]大剑一样。灵能这种东西虽然是能量,但它们是认主人的...由灵能为载体打造的武器,也只能由本人使用。”
之前希拉塔让我进入梦境,就是为了采集大脑中的特异线粒体等细胞分泌出的少量灵能,打造出我的武器。
那是一柄细长的十字花剑,由形如玻璃一般的材质打造,这似乎反映的是我的[心像]。
“这几天你可以休息一下,不必再去接委托,但要注意,婧兰可能会蛊惑你做些奇怪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去干,她只是想满足自己的少女情怀罢了,不会从你的利益和立场思考的。”
“少女情怀?”
“总之,你见到就明白了。”
说罢,他带着安缇离开了。
我放松自己的后背,贴在靠椅上,看着屏幕上虚假的制作名单的滚动着。
从头开始,这就是套路吗?为了让我得到这个录像带,让我在梦境中对戴雯产生同情心,从而前往谭革市,与安缇相识,安缇再将以“兴趣”为由头,把录像带交付于我。待我全然观影结束后,把这个大任务抛给我...
真的有些心累啊....
我最关心的东西,不过是大剧情中的垫脚石罢了。
有时真的希望自己就像那电影中的主角一样,闭上眼睛,塞住耳朵,捂住嘴巴,封闭自己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逃避抉择,像是避世主义者一样。
或许里奥•纳威老先生说得对,加入中枢高层,也意味着丧失一切。可也许我就是本能地想要丧失一切,只要我失去了我的一切,失去了做选择的机会。
就再也不会有人因我而死去了...
空气再次变得像是沉淀了一般,在我的口鼻边变得粘稠,变得沉重,变得冰凉。
我紧闭眼睛,感受着这种体验。
这种或许是来自未来的体验。
像是里奥所说的那般“将永远体验着冰冷、枯燥、独孤的感觉”。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睁开眼睛。
更不想去完成什么该死的委托和任务。
我只想睡觉,且永不醒来。
如果能在梦中永远体验着那段记忆,也许...挺不错呢。
我伸入口袋中,触碰着那张我花费了大价钱买来的梦境邀请函...
那是我在4月29日晚上向幻公司定制的梦境。
今天也终于寄到了我的手上。
只要把这个放入睡梦仪中,我便能回到那段时光中。
趁着员工都在午睡,我带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那个房间,生怕被人发现。希拉塔他们,肯定是会阻止我这么干的。
我把邀请函卡带插入睡梦仪中,拉起床帘,按下启动按钮。
正当我准备躺上去时,从床帘外头伸入一只手,并拽住了我的衣背,将我一把拉出隔间。
“你怎么会在这?”
艾曲质问我。“你是想去使用睡梦仪吗?”
“没什么不好的吧?就当是打游戏。”
“那玩意带来的情感体验可不是普通游戏能相媲美的...还是说,其实你是想接受治疗吗?”
我看了一眼他身后,确认没人后,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艾曲,你想体验一遍过去的时光吗?”
“你是说...和威廉老师工作的时候?”
“嗯,因为之前体验的时候出了系统漏洞,所以我获得了幻公司新研发的[旧日虚影]系列的定制权,并让他们根据我的记忆打造出了这个邀请函,只要使用它,我们便能再次与威廉和吉相见,我们依然可以充满自信地去接委托,依然可以无忧无虑地去饮酒作乐。”
“你确定安全吗?如果你沉迷了怎么办?”
“不,不可能沉迷的...我们只是去看一眼罢了,你...你也应该还有遗憾吧?对吧?”
“我之前听到希拉塔报结果时就有些怀疑了。你果然还没有释怀啊...”
“那种东西是没办法释怀的吧!!”
为什么就连你也无法理解我呢?!
“威尔...重新做再面对一次吧?希拉塔那里应该还有类似的邀请函。”
“面对?那种东西我早就已经面对过了,对我根本没有任何作用,那种滑稽的演出,甚至让我想笑!不如物尽其用,艾曲,和我一起回到过去吧!”
“你病了。”
“病?你在说什么啊!如果你也要背叛的话,那我就自己去体验了。”我试图把他赶走。
可艾曲不仅不想离开,他反而摆出一副要制服我的架势,并高声呼喊道:“戴雯小姐!威尔在这!”
“戴雯?你叫戴雯来干什么?她不是要准备去约会了吗!!”我问着的同时,迅速提腿,轻微地踹在了他的肚子上,让他失去平衡跌出房间而不至于受伤,趁着这个间隙,我赶紧把门给关上,并牢牢地锁上。
艾曲在那头不断敲打着门,劝告我不要使用睡梦仪。
可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威尔!”
戴雯似乎也赶来了,她来得可真快啊。
还有研究所的隔音有那么差吗?艾曲那么一声吼,戴雯怎么可能听得见?
难道他们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我去订购[旧日虚影]的事情?所以来“友善”地阻止我?
怎么可能。
也或许是,他们想要找我商量下午外出的事情,其实戴雯要约会的对象就是艾曲。
艾曲最近之所以心情这么轻松,一副连吉的事情都不在乎的样子,难道就是因为和戴雯这种美少女交往上垒了?
真是讽刺。
我没必要关心那么多,反正那两人和我也没啥关系了。
想得再多,也只是妄想。
只是我恶心的妄想。
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睡梦仪将我的意识拽入梦中。
现在,我只想回到过去。
....
然而,我所看见的,依旧是一片漆黑。
是幻公司那边欺骗了我吗?
....
无数的字眼和画面从我身边飞速地穿过,但我却看得一清二楚,也许并非是眼睛在看,而是它们所代表的信息径直地流入了我的脑中。
并在我的大脑中不断回响着。
一种呕吐感从腹部涌上,但我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吐出来的,只有那些更加令人感到恶心的欲望念头。
戴
雯
早
就
不
是
处
女
你不会以为她喜欢你吧?
真
. 是
. 令
. 人
. 作
. 呕
. 的
. 欲
念
抱歉,威尔。我有喜《Ⅱ@(~...:.欢的人了。
.今晚我要去约会,可能不会回研究所。
.她可真美味,细嫩多汁。
真抱歉啊威尔,我先占有了。
.倘snnqjxiiqk
.若wjiqnsns
.你uqksnbnenw
.提yqizkbd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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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nqkaozjsj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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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kqkqizuzbn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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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oquzhbzhahakqmq
.能hwhshbabs
.会iquzhzhz
.死jajabzhzui
威廉老师是为了保护你而$ÈÆÃÍ↙こe死亡的!
你需要为巧克利大师的死亡负全责。
幼稚,你还在妄想这个世界存在着正义吗?
我救你于废墟中,却换得我的死亡。
这一切值得吗?
这是你今天的工作。
你
以
为
你
对
她
一
见
钟
情
了
?
你的直觉是错误的,戴雯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纯洁。
其实她的哭泣是在骗取你的同情心,她可非常擅长这个手段哦,想哭就哭。
多少人为之倾心
就像那白莲花一般。
仔细看清楚了,戴雯做作的婊样,你可别被骗了。
只有孤独是我们最终的归宿。
.....
“你好,威尔。我的名字叫作威尔。”
“你好。”
“你知道吗?其实你之所以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希拉塔一手策划好的。”
“为什么?”
“还记得他最开始对你说的话吗?”
“克制自己的情感?不要让自己觉得自己喜欢上了某人?”
“没错,这构成了第一种压力。那么第二种呢?”
“照顾好所有的人?不要让居民白白死去。”
“没错,这是第二种压力。那么第三种呢?”
“第四种呢?”
“第五种呢?”
“第...”
....
无尽的压力。
不分真与假。
到头来,我还是一无所有。
...
.
.
中枢纪年5800年5月5日 星期六 安缇
.
“希拉塔,为什么你要欺骗威尔?本来他不需要去参加那个任务的。”
我和希拉塔一边走向研究所的顶层,一边交谈着刚刚在放映厅发生的事情。
“这是终端机下发给我的任务,我哪有什么违背的方法啊...唉,别想那么多了,赶紧调试完,准备去镇压威尔。根据中枢终端机的演算,那家伙肯定会去睡梦仪那里进行一通瞎操作,结果强化了自己的负面情感,造成心灵坍塌,光之虫被孵化出来。”
“你还从没和我解释光虫的孵化原理呢,它是人类心灵的造物吗?”
“不是。但凡能够[思考]和[体会痛苦]的物种都能够产生光之虫,简单来说,那玩意大概就是通过负面情绪而流出的灵能所积累起来的聚合物吧。”
“那么威尔...他能得救吗?我记得,被光虫附着的话,貌似就没法分开了...如果他死了的话,戴雯也会崩溃吧?”我有些焦虑,虽然我不在乎威尔那个小子,奥尔芬斯的理想就算绝嗣了也没关系,可如果因为他的死造成了戴雯的自闭,那么我绝对不会原谅希拉塔这一回的盲目执行。他本可以选择,不听信中枢终端机的,从而走另一条路线。
“当然,光之虫的附着分三个阶段,初期、中期和晚期。只有晚期附着才会导致无法进行物理意义上的剥离,毕竟那时候他的大脑都被光之虫给吃干净了呢。而要想发展到晚期,至少需要10天。而对你来说,镇压那个威尔,只需要30秒吧?”
“你怎么自己不去镇压?”
“他的负面情绪和我的类似,我可能会被感染。”
交谈着的同时,我们来到了顶层,这里是特别武器库,存放着由个人灵能打造的,极其珍贵的私人独有武器。
“去拿你的[专属]吧。”他如此说道。
“但婧兰说那玩意的正式名称叫作[独有]。”
“难道你不觉得[专属]这个词更帅吗?”
“我觉得有些蠢。”
私人独有武器之所以珍贵,不仅仅是因为打造他们的工期特别长,最短也需要5天,几乎和打造一架护卫舰的时长一样了。
更重要的是,它的原料极难提取。
灵能是廉价清洁能源。
但是浓缩灵能的方法却只有从意识之海中提取。浓缩灵能是极其珍贵的,且相当具有个人特征。
独属于我的那把武器,便是希拉塔在我最为痛苦的时候,悄悄地把管子插入了我的脑内提取到的。虽然不痛,但还是有种内心被人偷窥了的感觉呢。那种近乎毫无遮掩地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感觉,我都觉得难受。
踏入淡蓝色的房间中,这里长期保持在时停的环境下。只有在控制面板上选取所要获得的物件,被选物体才会解除叠加状态。
而房间的正中央,所谓的控制面板,其实也是婧兰的棺材。
她正安详的躺在里面,维持着整个空间的时停。
“真是辛苦你了。”
虽然这不过是婧兰的克隆,但我还是觉得心疼。
与训练用剑的原理类似,我的审判大剑也能凭借灵能辐射破坏各种类型的立场护盾,但训练用剑针对的是小型、能够被一击致命的、且不易再生的单位。像是大型、容易再生、没有任何弱点的敌人,则使用[独有用剑]会更加便利些,不过,[独有]要脆很多,一旦意志和灵能释放跟不上战斗的节奏,它就有断裂的可能。
像是玻璃一样。
“我已经准备好了。”
“威尔现在应该在...睡梦仪那里,你赶紧去吧。”说罢,他使用随身携带的装置,展开了一个亚空间裂缝,走入其中,前往我所不知道的地点。
当我跑到睡梦室时,门口站着两“小孩”,一个艾曲,一个是戴雯。
“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帮她找威尔,找到后,不小心起了些冲突,结果就...”
“唉,看来你俩才是导火索呢。”
我轻轻地推开艾曲,并用力将门踹开,一股寒气瞬间便从睡梦室内散发出来,就像是开了12度的中央空调一样。
此时的睡梦室内已经看不见任何完好无损的物体了,一只巨大的、形如树状的生物爬在墙壁上,它的树枝朝四周放肆疯狂地生长,但它没有长叶子,只是光秃秃的枝干,在枝干上似乎还雕刻着些什么奇怪的文字。
最令人恐惧的,是树干的顶端,那是威尔的脑袋。
就算变成了这样还能变回去吗?
考虑到室内还有不少阿加雷斯树,过于危险,我让艾曲先护着戴雯离开这个楼层。
阿加雷斯树只需训练用剑射爆它们的核心就可以了,但是,威尔那些玩意到底该怎么整,我实在没头绪,希拉塔也没给个线索,我只能凭借直觉战斗。
我架起量产的训练用剑,将其加热至2000度,以自己最大的力量,徒手将其射出,其温度和动能瞬间便穿透了一只阿加雷斯树的核心,并将研究所的地板给射穿了。
在那之前,我还抛出了一小罐特制油,在高温作用下瞬间发生了爆炸,整个室内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因为爆炸产生的冲击力,导致一些阿加雷斯树那尖锐的残骸刺入了威尔巨树的体内,猩红的犹如鲜血一般的汁液便在伤口处如潮般喷涌而出。那些是炽热的鲜血,溅在我衣服上的那几滴,几乎瞬间便溶穿了纳米纤维制成的布料。
当我正式踏入室内时,我能清楚地感觉到空间发生了扭曲,这种扭曲带来的视觉效果让我误以为自己的大脑也跟着扭曲起来了,虽然难受,但可以忍耐。
接着,环境发生了变化,威尔树从距我5米远,变成了数百米远。整个空间展示的场景,是一片废墟。
枪弹声、孩子的哭声、炮火激发的声音,以及死亡的声音。
这里,应该就是10年前的那战场的复现了。
那场战役我也有参加,但是...被中枢叫停了,于是我只好放弃那里的居民,返回中枢高层。
在砖瓦水泥等建材堆砌而成的废墟上,一只又一只的人型黑影爬起,它们口中反复嘀咕着关于性的、关于生死的、关于自我的话语。
以及,威尔那毫无保留的、毫无遮掩的愿望。
无数的话语,像是子弹一般向我袭来。
在与我刀剑接触的一瞬间,这些文字所代表的痛苦情感也随之深入我的内心中。
强迫让我与之共情。
“我从来都是一无所有的...”
-你不是一无所有,你拥有你所见的一切。
“只有孤独是我们最终的归宿。”
-独孤绝非是我们的归宿!朋友一直都在我们的身侧。
“其实她的哭泣是在骗取我的同情心。”
-女孩的泪水从来不是廉价的,更不必去骗取你的同情心,你是出于本能的[善意]去帮助她的!
“威廉老师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
-威廉的死亡是他自己决定的,你应当感到幸运与感恩,而不是自暴自弃浪费了威廉救回来的生命!
“倘若我提早学会剑的用法,吉怎么可能会死。”
-吉的牺牲不仅仅是你的责任,也是希拉塔和希里弗的责任!
“我只有令人作呕的欲念。”
-谁都有情欲,光秃秃的欲望并不可耻,那是人类的本性,是孕育于人性中的原始冲动。
“其实戴雯早就做过啦。就算我打动了她去接个盘,也只会让自己在前来面临NTR桥段罢了。”
-把那种无聊的妄想给我扔进垃!圾!桶!
当我将那些恶心的话语如同抽丝剥茧一般撕开,接着那些黑影开始动弹,朝我扑来,并在触地时爆炸。
漆黑的碎片贴在我的皮肤上后,立刻便开始像酸液一样,造成侵蚀伤害。
我忍受着剧痛,踩在黑影的头上,几步便靠近了威尔树。
它感应到我的抵达时,迅猛地挥舞起漆黑的树枝,最终砸在地上,地面都发生极其剧烈的摇晃,不亚于7级地震。虽然我勉强闪过,但那些因为晃动而跌倒在地上的黑影也立刻炸裂开来,无数的黑色碎片朝我袭来,速度之快,节奏之紧,导致我只能挡下数枚,侵蚀带来的疼痛,像是无数的虫子在啃咬我一般。
我必须加快速度砍伐这颗树了,不然我的体力肯定会被这些肮脏的东西给吃干净的。
于是,我不在保留,直接将两把训练用剑合而为一巨剑,左手持独有武器。同时使用两把巨剑劈砍威尔树。
在这种极限的攻击下,威尔树的表层很快便被我砍得七零八落,或是直接因为高温而汽化,它的核心开始显露出来。
那是形如胚胎一样的东西。
不同的是,那玩意在不断地向外溢出漆黑之液。
“呼...呼...”
为了削开它的外壳,也让我差不多耗尽了体力。
这时,威尔树发起了第二次攻势,它的核心处生长出了一只漆黑的手臂,手掌极其丑陋,像是某种生物的嘴部一样,裸露的巨大牙齿像是液压机一般。
正当我把两把巨剑交插在地面上,竖起护盾,准备正面抗下这次攻击时,一根极其细小的“线”将手臂的尾端捆绑起来,并将其勒断。
我知道,这是戴雯的攻击。他们大概在外面辅助我战斗吧。
断臂掉落在地上,炸裂出无数的小黑影在地上奔跑。
趁着这个窗口期,我从腰间拔出小刀,滑出巨剑保护区,在极其近的距离,将小刀抛出,射穿卵色的核心。
接着,无数的淡白色黏液从里头炸裂出来。
一只光虫趁着白色黏液侵染我的视线时,朝天上飞去,它想逃走。
不,它不是想逃走,而是试图与月亮合而为一。
“安缇,你那如何了?我这检测到威尔的光之虫进入中期了,你必须抓紧时间,是我失算了,我忘了告诉你,[心象空间]内的时间是按指数流逝的,你恐怕只有60秒了。”希拉塔的声音从耳机处传来,他故意给我挖了坑。
我没有心思回复他,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之后,便集中了所有精力,去观察那个光虫到底想干什么。
光虫与那概念中的月相互交融着,接着,一个血肉之色的巨大头颅从里头冒出,那玩意不是人类的脑袋,更像是一个被人扒去了毛皮的野兽头颅。
它僵硬地旋转着自己的脑袋,两支前爪,妄图撕裂“月亮”,好让自己从那里出来。
地面上的威胁依然存在,黑影正朝我靠拢。
我必须一击将其致死,否则,我必输无疑。
于是,我选择了我最擅长的技术,先将训练用剑加热至蓝色。
等到醇厚的蓝色光芒酝酿得差不多时,我踩在独有武器上,将其作为一个杠杆,将我投射出去。
绝对高温下,与我相撞的那野兽头颅也不可避免的被融化,我伸出空出来的左手,抓住了那试图继续逃跑的光虫,并将其塞入时停瓶中。
之所以能抓住光虫,还是因为我带着专用的手套,这种手套与那个“养蛊”的空间站是同一材质。
否则,人是无法触及这种低维的亚空间生物的。
历时1分56秒,威尔树被我成功镇压。
身心俱疲。
“真是让人不省心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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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枢纪年5800年5月5日 星期六 威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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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地上,看着室内一片狼藉,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多半也是和我有关了。
身负多处轻伤的安缇坐在我的对头,她微笑地望着我。
“你终于醒啦。”
“我昏迷了?”
“差不多吧...唉,我先去治疗咯,你在这等等戴雯,她会把事情解释清楚的。”
“戴雯?”
安缇说出了一个我从来没听过的名字。
“谁是戴雯?新来的员工吗?”
“哈哈,你可真会开玩笑呢。”她本是毫不在乎的样子,但却认我的严肃表情后,略显疑惑地问道:“你该不会真不知道谁是戴雯吧?”
“研究所里这么多员工,我怎么可能认识每一个,说到底,我也只认得希拉塔和婧兰。”
安缇听了我的话后,愤怒地打开了虚拟屏,并对着另一端的希拉塔骂道:“他怎么会失忆啊!”
“失忆?我怎么可能会失忆啊?”因为一头雾水,我也开始有些慌乱了,安缇不像是会整蛊我的人,难道我真的忘记了什么吗?
可不管我怎么回忆也记不得和“戴雯”这个单词有关的片段。
“咳咳...这个,你和威尔先来放映厅。”说罢,希拉塔立刻关闭了对话。
看着我不知所措的样子,安缇也叹了口气,她推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艾曲和一名身着研究所制服可爱的黑发少女。
“抱歉啊,艾曲。之前,把你赶了出来。”我赶紧向艾曲道歉。
“不,我也有考虑不周,接下来是要去放映厅吗?我听希拉塔刚刚在公开频道里说了。”
“没错,又要看电影,这是今天第二次啊...”我说着,伸展自己的躯体,不知道躺了几分钟就腰酸背痛了。
“那个,威尔?其实早上的事情,是我骗你的。”那名黑发少女也向我道歉。
“早上?早上什么事情?”
我记得,我早上从多娜那里接过委托后,就没有见过其他人了才对。
“我不记得有见...”我还没说完,安缇便用手刀轻轻地敲在我的头上,叫我赶紧走路,不要挡道。
我只好大步前往放映厅。
在放映厅内,希拉塔和婧兰已经坐在了后排中央的位置。希拉塔见我们一行人来到后,他起身走向安缇,并从她那里接过一根蓝色的圆柱罐子。
“这里装着的是威尔的记忆。人类的光之虫便是由这些组成元素。”
“所以我真的失忆了?”
“没错,虽然你没有那种感觉,但我们都很清楚。来公开处刑吧,让我们看看,你内心到底在想什么。”希拉塔对窥视别人记忆表现出了开心的样子。
我开始慌张起来,“别啊!这种东西我自己看就好了,虽然艾曲也是朋友,但是...让别人来看自己的内心世界,还是感觉蛮难受的,而且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在。”说着,我鄙夷地看向了那个黑发女子。
黑发少女虽然呆呆的,但注意到了我们的视线,“我?哈?开...开...开玩笑吧?什么不认识啊?你在开玩笑吧?”她说着,并不断地眨着眼睛,眼角突然泛起了泪花。
“她怎么突然就哭了?”我无法理解研究所里怎么会存在如此爱哭的人,按理说这里的员工年龄都在一两百岁,心灵不会这么脆弱吧?
“威尔,你别说了。唉,我们先出去吧。”婧兰扫兴地说着,拽着希拉塔和安缇、艾曲离开了放映厅,只留下了我和那个低头闷声哭泣的少女。
“你...你没事吧?”我有些不会照顾女孩,虽然事务所里养着一个索尼娅家里蹲,但她是10岁孩子的心灵,哄起来还是挺简单的。可我现在面前的这个陌生人,真的是全然想不出办法。
我只好忍受着尴尬把她安置在座位上,捡起安缇放在地上的罐子,并将罐子塞入放映机里,等待着它把罐子转化为影片。
在等待转化的这段时间里,我也不得不忍受着沉默的尴尬,虽然她停止了哭泣,但却一言不发,我也不好意思找个话题和她聊聊。
分秒如日月,心头像是无数的蚂蚁在爬行,终于等到了影片放映时。
观看自己的记忆。
这可真是有些微妙。
.....
[我想像威廉先生那样去帮助他人。]
少年在战火幸存后,便始终抱着这份理想...
14岁那年,他开始在第二环段的学校就读,第一年,几乎没有发生任何事件,春、夏、秋、冬,时间飞逝。
第二年,他情窦初开,在朋友的劝诱下,开始对一名女同学产生兴趣。
那名女同学与少年那见证生死的经历不同,是平凡无奇的。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或许是那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和带着深褐色的眼眸。
少年是胆怯的,他不清楚何为[喜欢]的含义,两位朋友的劝诱起了反作用,引发了他的逆反心理。为了赌气,他决定不再靠近那名少女。
第三年,学业的繁重使少年有些喘不过气,压力和危机,趋势着他去“欣赏”那些美少女们,可是少年却从未出手,他很清楚自己的工作重心是什么。
毕业后,少年决定入职委托员,花费了一年的时间,进行了体能训练。在次年的夏季,顺利通过了委托员测试。
接下来,他和其它委托员一样,开始了漫长和无趣的社区服务工作。少年的养父、老师:威廉先生,并不允许少年接受危险的委托工作,这是一种保护,但也却延缓了少年心灵的成长。
19岁那年,少年见证了威廉老师的死亡。
从那以后,他便与两位亲友,开始了堕落的生活,赚取的所有钱,都变成了酒水,同时,少年计划着购置星际飞船,远离这个危机四伏的中枢世界。
20岁时,少年一如既往地帮助富人解除他们生活上的难题,从而赚取了大量的金钱,在一场机缘巧合中,他结识了[研究所]的所长:婧兰和希拉塔。
从研究所那里获得了巨额资金的少年与两位亲友进行了最后一次的狂欢,在他回到家中后,他遇见了一位自称是“威廉朋友的女儿”之人。
出于继承威廉遗志的目的,他决定让那名女孩住下。但自那之后,少年的生活便开始变得诡异,他接二连三地在委托工作中遭遇光虫的攻击。
星环也开始变得更加危险起来,一个又一个的街道遭到了封锁。
为了更好的守护第十二号街道,少年决定拜师希里弗,向中枢的部队请教战斗技巧。
一场又一场的冒险,使他的战斗技巧不断提升,他以为自己达到了能够独挡一面的程度。
于是,他与亲友们共同前往了危险的第十五号街道,去那完成协会下发的委托。这个委托是协会的临时负责人特意安排的,临时负责人期盼着害死少年的一位亲友:吉,因为吉是前任会长的弟弟,也是协会的二把手。
于是,他们被卷入了充斥着利益冲突的第十五号街道的斗争中。
在一场与阿莱克修斯部队的军人战斗过程中,少年险些丧命。在战斗临近结束时,一位白发老人华丽登场,斩杀了一名军人,紧随其后的是一名黑发少女。
刚刚渡过危机的少年,在雨中见到那名少女时,过往的记忆像是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中,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灵,他回想起了威廉先生还健在的时光,想起了尚未发生而不存在的初恋。
或许,只有一见钟情能形如他那时的情感了。
但是另一场危机很快便扼杀了他的情感。
在最后的战斗中,吉与那名老人一同不幸丧生,少年身负重伤,勉强战胜敌人后,立刻陷入了情绪的低谷。
在接下来的数周,他只是面对着天花板发呆。
不断思考着自己的过错。
研究所所长希拉塔希望改善少年的精神状态,从而更便利地利用他,于是,他研发了新式的独有武器,并告诫少年,不能去妄想情欲之事,否则将无法构建坚硬的意志,无法使用强力的武器。
为了进一步让少年走出阴影,希拉塔还安排了一场心理理疗活动,然而,因为系统漏洞的出现,少年的理疗过程变得戏谑而无用,这只是加深了他的虚无主义。
尚未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的少年,出于友善的想法,开始帮助黑发少女打开她的心结。
然而,在这过程中,少年自身的问题却越发的严重。在那颗遥远行星上执行任务时所见的扭曲和疯子,使他也开始产生自我怀疑。
少年虽然解开了少女的心结,但却没能换得他想要的结果,反而因为与少女幼稚的理想主义不合,发生了争执。与喜爱之人的争端,令他感到无比的痛苦。
在接下来的数天,二人未曾发生交流的这一事实,也使得少年失去了耐心,失去了交往的希望。当他听闻少女要与其他男子约会时,心中的裂痕与痛苦开始不断地扩张。与此同时,希拉塔所长,不断地在他耳边强调着情感的不可信任。这进一步使他的想法发生了扭曲。
某一天的某一场委托中,他听说了老人所讲的故事。导致他对过往的理想产生动摇,他学习的对象,不再是记忆中护民为己任的威廉老师,而是更加洒脱的希拉塔所长。
[我只想安稳地活下去。]
前途的迷茫、情感的受挫、亲友的死亡以及,虚妄中遭遇的背叛。
一切的一切,最终还是压垮了他。
.....
荧幕上的那人真的是我吗?
而且对某人一见钟情的暗恋...这个太夸张了吧?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
影片上所呈现的内容,与我的记忆完全不吻合。
趁着那名黑发少女还在看制片人信息,我悄悄地溜了出去,并在小组群内呼叫希拉塔。
“为什么我完全不记得影片上的内容?”
“因为你的记忆被剥离了。”
“为什么要那么做啊?”
“如果我不这么做,戴雯死的时候,你能够承受痛苦吗?与其承受团灭的损失,倒不如早一点排雷,降低以后任务所引发的风险。”
“她...戴雯为什么会死?”
“你大可不必关心,因为你已经与她形如陌人了,不是吗?难道你还会关心在银河系另一端战场上死去的某个生灵吗?”
“确实...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执行空间站那里的任务?”
“来第十一层,我会在这里把东西给你崭露明白的。”他挂断了连线。
我回头看向放映厅时,我瞅见了躲在门后边的黑发少女,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快步跑走了。
真是令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