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三跟着周文生回到n市，他这几天到过的地方比他这辈子去过的地方还要远。而每到一处落脚的地方似乎那里的人都对周文生的到来感到意外和惊喜，有开车的中年司机，也有开饭馆的厨子，就刚刚出酒店出来，那里一个穿西装的秃头老胖子就恭恭敬敬地送他们出来，嘱咐两人下次一定要再回去，看秃头老大叔身边的随从就可以明白他身份也不低，周文生对每一个都是和和气气，和谁都可以拉几句家常，仿佛天生就有一股特别的亲和力。这几天和这位师叔相处下来，王十三越发感觉到他的不凡之处，并不在于他有多耀眼，而是他自然而然就能让人心生好感。
“我终于有点明白师叔你的外号是怎么来的了。”坐在秃头大叔派出的豪华轿车内，王十三羡慕地感慨:“之前听我师父说你有一颗玲珑心，要是我也像师叔你就好了，人人都喜欢。”
周文生笑着说:“人人都喜欢，那我不就成钞票黄金了？”
“你比钞票黄金还要厉害。”王十三饶有兴趣地问:“师叔，你年轻时肯定有很多女人喜欢你吧！你能不能透露一下，有多少？”
“什么叫我年轻的时候，你师叔我宝刀未老，现在也有很多姑娘喜欢的好吧！”周文生开起玩笑:“怎么？你也想姑娘了？”
“有点想。”王十三没有意识到他在转移话题。
“你说看上哪个姑娘，我给你支支招，保证你明年就结婚生娃。”周文生拍拍胸膛又开始咳嗽起来，喝了两口水稍微平复下来后，车子停到w市图书馆外一家饭馆。
饭桌上坐着两人，一老者头发斑白，脸上布满皱纹和黑斑可精神劲还挺足，一平头青年穿着一身篮球服装浑身还被汗水湿透了。
周文生带着王十三坐到饭桌前，看面前两个人吃得正欢，就对那老者说:“老郭等很久了？”
老郭闻言吃完嘴里的饭才抬起头，拿纸巾擦了把嘴:“饿了，总得吃点。”
周文生招呼王十三去点餐，自己则拿起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眼睛打量了一番旁边的年青人:“不介绍一下？”
老郭拍了拍年青人肩膀:“李克军，馆里新来的后生，挺能干活的。”说完却没向李克军介绍周文生。
周文生微笑着朝李克军伸出手:“我叫周文生。”
老郭提醒李克军:“叫周老板。”
李克军伸出手和周文生握了一下:“周老板。”
周文生笑而不语无所谓地摆手:“不用管我们两个老家伙，继续吃。”李克军听了也不客气，埋头继续吃了起来。
老郭起身给周文生添了点茶:“你的提议我向上头汇报了，上头不同意。”
“意料之中。”周文生手指往桌面磕了三下表示礼数，正好王十三回来，他随手把茶送到王十三面前:“要成立这样的一个无用部门，上面是不会分出人力物力让我们去做的。”
“嗯，一来无钱，二来无人，这也是上面的原话。”老郭摇摇头:“就不应该提，我出来的时候被人笑得脸红。”
“辛苦你了。”周文生宽慰道。
“特殊部门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老郭沉默了数秒突然问:“会不会是你太杞人忧天？”
周文生淡然一笑:“防范于未然，现在或许特殊部门没有用，万一以后就发挥作用了呢？只是留点应对的手段。就像消防队，平时没有事故基本用不上，真要出事起码还能处理。”
“现在不通过也没有必要再说了。”老郭耸肩表示没戏。
“如果没戏，你就不会来和我谈。”周文生扫了眼旁边的两个年轻人:“条件是什么？”
老郭颔首露出笑容:“简单，我们没有经费去弄这个机构，而且如今新时代，这种怪力乱神的事不能摆上台面。”
周文生了然:“就是没钱，没名。”
王十三边吃饭边应:“啥也没有，谁干啊？”
老郭和周文生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起来，老郭笑呵呵说:“对啊，谁干啊？”
“经费我来出。”周文生翘起二郎腿:“老郭你再跟上面商量商量，挂个名和编制沾点边。”
“那好办！”老郭答应下来:“你出多少？”
“三千万。”
场上三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向周文生，只见他认真地点点头继续说:“全国各省份都有一个分部，不少于一人的职员，尽可能安排图书馆管理人员，按照公职薪水发放。平日职能负责调查收集各地的奇异案件以及资料，以备不时之需。”
“三千万虽然不少，可全国的范围太大……”老郭表现有些为难。
“我算过，保持每个分部两人算，我这三千万可供你们运行25年。”周文生打断了老郭的话:“至于二十五年后会怎么样，那就是你们该操心的问题了。”说完他眨眨眼沉默下来，给老郭消化的时间。
李克军倒是直性子:“要是真成了，收集资料就能拿双薪，算我一个。”
“我会和上面谈妥。”老郭起身准备离开:“杂物科这个名字会不会太儿戏？”
“公共安全杂物科，够不够正式？”周文生托腮问。
………………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个部门，死老头什么都不和我说。”程味平转念一想:“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些磁带是怎么搞的？”
王十三望向她，长叹一声:“到处走走停停后，剩下还有两天，我们坐上了最后一班的飞机。”
“去哪？”
…………
“师叔，看那个洋妞，咦惹！这样也能上街的？”王十三背着行李，看着街头一个真空吊带的金发女人不禁大吞口水:“这跟不穿衣服有什么区别？”刚来到异国他乡的王十三对满大街的洋鬼子鬼妞自然是啧啧称奇。
“你别盯着人家一直看，小心破功。”周文生打了一下他的脑袋。
王十三赶紧收回目光:“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他赶紧深呼吸平心静气:“这番邦鬼城真的厉害，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妖魔鬼怪。”
“在他们眼里你才是怪胎。”周文生笑着摇头:“文化不同，大伙都是你看我奇，我看你怪，看开点，不要只盯着那些不好的，视野放开你就会看到不一样的世界。”
“有伤风化，咱俩啥时候回去？”王十三伸手挡在眼睛前面。
“对牛弹琴。”周文生给了他一个白眼转进街角的咖啡厅，咖啡厅装修典雅，客人并不多，背景播放着不着调的爵士乐。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杯咖啡。
王十三喝了一口脸就皱成苦瓜:“这啥玩意。”
周文生没有作答，只是托腮靠在桌子上，透过浑浊的玻璃朝外面望去。王十三也看过去，街对面的炸鸡店内一个带着棒球帽和蓝白色制服的马尾女生正在面无表情地擦拭桌子，他登时认出女生来:“那不是程师妹吗？”
“难得你能认出来，还是几年前见过一次吧？”周文生笑了起来，拿起桌面上的咖啡，放入两块方糖发出嘟噜嘟噜的声响。
“她也长大了。”王十三接着说:“为什么不过去看看她？”
“不了。”周文生摆手认真地说:“她很倔，以后有什么事就请你这个师兄多担待点。”
王十三深知周文生时日无多:“我会的。”他看向那边的程味平:“这样会不会对她来说太残酷了？”
“我会慢慢离开，平平她也会适应的。”周文生露出温和的笑容，听着耳畔的爵士乐他眯起眼睛:“我这辈子走到尽头，感觉……好短好短，短到还没来得及回味，眨眼就过去，幸亏没有什么大事遗憾，也留不下牵挂，到头来或许真正对不起的就只有这孩子。没时间好好回应她，真希望下辈子能够有足够的日子啊！”
王十三听着周文生的感慨是沉默不语，手里搅动着黑咖啡，杯中的光影不停打转。
周文生收回了目光:“十三，你会帮我吧？”
………………
“回来之后，我们就着手录制了这些磁带，师叔录了一天一夜。”王十三手拿出一盒磁带，抹去上面的灰尘:“师叔说一周一次，节假日还额外再多一次，每个都标注好播放的日期，一共六十二盒，录了一天。”
程味平脸色阴沉，死死盯住面前的一箱磁带。她深吸一口气，周围空气陡然停滞，她缓缓走到旁边抄起倚放在墙头的锄头，回到桌子前，高高举起了锄头作势就要把这一堆磁带砸个稀巴烂，在这一瞬间她停住手，扭头看向早已经退到门口的王十三和赵小川:“喂！你俩不劝劝我？”
赵小川往后退了一步，看向王十三做了请的动作。王十三白了他一眼，壮起胆子问:“劝你有用吗？”
程味平思索了数秒:“有。”
王十三和赵小川对了一下眼神:“我们觉得还是让你发泄一下比较好，反正这些破磁带都没用了，如果能让你心里舒服点的话，砸就砸吧！”
程味平闻言点点头，她放下了锄头侧头问:“你们也觉得让我发泄一下比较好吧？”
“呃……”王十三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赵小川反应比较快指向王十三:“跟我没有关系，他说的。”
王十三瞪大眼睛指着他说不出话:“哇！你……”
“还有……你说，这堆是破磁带是吧？”程味平把锄头放回墙头，回身发现门口两人都已经不见踪影。
门外的王十三和赵小川争先恐后往海上银滩发足狂奔，速度快得把地上的尘土扬得一路都是，一边跑一边还在推推搡搡干扰对方。
“妈的，赵小川你这个没义气的东西还有脸跑。”王十三指责起来。
赵小川也不甘示弱:“有本事你不跑。”
“要不是你挑起的事，妈的，我用得着跑？”
“要不是你瞒着师姐，她知道了会这么生气？”
“你慢点，师兄我，喘不过气了。”王十三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你装个屁，停下就行了。”赵小川忽然骂起来:“不要脸，扯我衣服是吧？”他甩开王十三的手，还往他胸口揍了一拳。
“呦呵，还敢动手。”王十三还了一拳:“你有水莲掌挨点揍没事，我年纪大了不经揍。”
赵小川接着又是一巴掌打过去:“你是师兄，论挨打你的石头拳最合适不过。”
突然他两都很默契地突然停下，骤然的刹车把地上的沙滩踩出一个沙坑，而程味平站在他俩面前揣着裤兜神色自若。
“谁先？”程味平问。
王十三再次和赵小川对好眼神，两人心思乱转，两人眼神坚定，在电光火石间已然心意相通。
“妈的，我们跟你拼了！”王十三提起拳头猛地一拳揍向地面，拳劲震动沙子如同炸弹爆发轰起满天沙子朝程味平扑去，借着沙子的掩护，他双拳灌入气劲破开沙幕，直冲程味平。
“师姐不关我的事！”赵小川双手合十高举头顶单膝跪地。
“啊？”王十三攻势骤然停顿，面前拳头落空，鼻子闻到程味平头发的香气，却是对方已经近身，而膝盖顶中他的腹部，他急忙运气沉入丹田试图将身形顶住。程味平膝盖后续的爆发力在他丹田炸开，将这个二百斤的汉子撞飞数十米:“赵小川！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