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名门易出骄子,穷养媳妇富养娃。
詹燕舞是天才,这是一个所有人都预期到的结果。
毕竟是仙人的儿女啊!
那可是仙人的遗作啊!
享受着天才地宝的同时,詹燕舞时不时也会思考旁人这些话的含义。
她自从懂事起,便没有见过母亲。
据哥哥说,母亲在生下她们后,原本溃烂不堪的身体就彻底衰老,变成了一滩烂肉。
哥哥说,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害死了母亲。
为什么?
母亲不是一个能活上千年的仙人么?
面对质问,父亲只告诉了她一句话。
苍生的意志是平等的,等你成为仙人后,自然能体会到这一点。
所以,詹燕舞立下了决心。
此生,必为仙!
......
......
良善略有些呆滞地直视少女的容颜。尚未褪去稚气的雪梨面庞,脸型粗看下有些圆润,但五官却粗棱有致,长长的睫毛下,眼角末梢微翘,眼眸半遮,浅黄的瞳孔有些失色,缺少灵动,隐隐有种空洞无实的观感。
噢,令他呆滞的不是少女的容貌,而是为什么眼前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脸。
“你是谁?”
少女率先发问,语气沉着生硬。
“玄枫仙府的一名杂役弟子。”在一片漆黑的暗幕里,良善只能看到对方凑过来的脸面,关于服饰什么的,一概不知,因此也摸不准对方的身份,只能笼统地回答道。
“名字!给我名字!”少女的口气里透露出少许的威严。
“......良善。”
少女闻言,眉头紧皱,似是在苦思回忆。
她一路过关闯将地先来到了这里,本以为接下去到来的会是几位熟识的师兄弟,哪知道冒出来这么一匹黑马。
可她刚才也没发现试炼的时候,有人跟在她屁股后面啊!
杂役弟子?
少女这边的视角倒是能把良善遍体鳞伤的身形看得一清二楚。她见状,略微感慨道:
“现在的杂役弟子都这么拼命的吗,你伤这么重还要继续参加考核?”
“考核?”良善愣住了。
“对,这里...我算算...大概是第七重试炼了。”少女离良善走进了些。
淡淡体香夹杂着细微的汗味顿时传进了良善的鼻腔里,他也得以看到了少女凹凸有致的身影,高挑的马尾,以及白袍胸口附近,那象征着核心弟子的苍凰标识。
“七...七重?核心弟子?”良善意识到自己闯进了一个不该来的地方。他急忙问道:
“那你的修为有多高?”
“修命。”
“敢问师姐尊姓...”
“詹,名燕舞。”少女一一作答。
“为什么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其他师兄弟尚且还在前面的试炼中。”
“...师姐,是新生代弟子中的第一领袖人物?”良善试着揣测道。
“虚名罢了。”少女的口吻倒是平淡无奇,似是习惯了如此作答。
大腿?
绝对的大腿!
话说怎么完全没听过这号人物。
良善认为自己的消息渠道还是蛮灵通的。在苍凰峰十年,大大小小的核心、正式弟子也了解不少。
但詹姓女子,没一点印象。
“话说,师弟。”詹燕舞打断了良善的思绪,她望了望后者此刻残破布满血污的身躯,本着善意,出言道:“你确定不趁现在好好养下伤么?”
不说这个还好,一谈起来,良善便感觉身体某处又开始隐隐作痛,下巴火辣辣的,精神萎靡不振,额头上冒出几滴冷汗。
嘶~~
詹燕舞见到此情景,便从缠腰的束带里解出一袋香囊,从里头拿出一颗跟刚才二师兄所给的一摸一样的丹药。
脉络丹,三星,用于重塑经脉。
“我刚才看了一眼,你肢体的经脉、骨骼都有些开裂了。用这个,至少能让你的四肢恢复到简单活动的程度。”詹燕舞看到良善疑虑的目光,特意解释道。
“谢...谢谢。只是我想问...”
“嗯?”詹燕舞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为什么,你们给人喂丹药,都要用扔的啊!”良善一看到詹燕舞的架势,便知道她是想把药丸凌空抛过来。
“这是现代流行的喂食方式吗?我好歹还是个人啊,不是宠物。”
“嗯,师弟好像会说些奇怪的话呢。不过抱歉,我这边有家训,如非必要,还是不要随意让男子接触到自己的肌肤为好。”詹燕舞皱眉,还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那我到你跟前,让丹药径直落入你的嘴里。”
说罢,詹燕舞来到良善的头顶上方,折了折下衣摆,然后双膝跪地,手悬浮在良善的口唇上方。
“师弟,张开嘴巴。”
“......”良善顶着下巴撕肉般的痛苦,轻轻展开下颚。
咕噜。
一个白色的药丸掉入了口腔,良善微微一咽,便直接进了躯体内。
药效立竿见影,良善能感受到四肢产生了酥麻的痒痛。在舒适的环境下,他渐渐找回了躯干的支配感。
督了一眼身旁膝盖轻跪的詹燕舞,良善疑惑道:
“师姐,这样跪着,不累么?”
“没事。若是蹲着的话,内饰可能会被师弟你看到,所以还是谨慎为妙。”
“......”
这个世界原来这么正常的吗?
......
不多时,良善双手五指并拢,握了握,觉察到手肢能动以后,他掌心往后半撑着身躯,坐了起来。
良善随意摸了摸自己黏糊糊的脸庞,果不其然,满脸都是干涩的血渍跟几道磨损的血痂。还有几处骨骼变形后,把脸型的曲线都给扯歪了。他现在这副模样,估摸着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堪比年度毁容佳作。
“师姐,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詹燕舞仔细打量了几眼,犹豫了一番,然后眼神一别,转移话题道:“我先去四周看看。”
......
“...倒霉的一天。”良善见詹燕舞真的离他而去,便再次躺倒在地。
这里的潮湿气味很浓郁,粉尘很多,还有画着奇形怪状图案的石壁,就像是多年无人清扫的宫殿,静僻幽密。
只是门在哪里?
视线太过于幽暗,以至于让良善想到了问题。
他再次起身,环视了遍四周。
没有任何的亮光,整个视野犹如陷入了无底的深渊,暗得不见五指。
“师姐?”
良善姑且叫喊了一声。
无人应答...
唔...
良善锁起了眉头,但很快,他又想通了一点,然后舒展开。
嗯,算了。要是连修命境界的人都死在这里,那他也不用搁这挣扎了。
老老实实投胎吧。
记得下辈子不要再当人了。
噗噗。
感觉到自己肩膀被人轻拍了两下,良善回头,发现詹燕舞一脸惊疑不定的表情。
“原本还想吓你找下乐子的。你为什么,能这么镇定?”詹燕舞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如炬,慎重道:“该不会你才是鬼!”
说罢,她像是明悟了般,表情恍然大悟:“对的,我说第七重试炼怎么会跑出来一个杂役弟子。你绝对有问题!”
...
“在那之前。”良善打断詹燕舞的话语,手指了指后面:“你先问下那些师兄弟们吧。”
詹燕舞发觉一阵湛蓝光芒自背后出现,她会意,回头一望。
几位白袍的青年男女自门间浮游而下,轻尘落地。见到眼前的詹燕舞,纷纷打起招呼:
“詹师妹,实力果然深厚,我自愧不如。”最为年长的青年说道。
“师姐师姐,你走得好快呀。”阳光洒脱的少年笑道。
“詹师姐!小可儿来接你啦!”童稚未脱的少女高喊道。
詹燕舞僵硬的面容忽而展露出良善还未见到过的笑意,她快步走上前,迎面将扑来的少女抱在怀里。
“大家,可算都来了啊!”
......
......
所谓的领袖,从来就不是孤身一人。
良善在不远处,表情平静地,独自一人,默默遥望着他们。
詹燕舞的过往并非是一层白纸。
良善把头撇开,眼神无神地凝视着漆暗的某处。
至少在遇到良善之前,詹燕舞经历过很多。自然也会有着自己生死与共的伙伴、团队。
这是一个理所当然,却时常被人忽略的猜想。
每个人都渴望自己能够在他人的内心里留下一席之地。
毕竟大家都不想变成路人啊,不是吗?
只是可惜,
在以前詹燕舞的成长故事中,在陪伴她的人里面,并不存在一个叫做良善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