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我去附近的教堂做了一个祷告。我并不是一个基督徒,我去那的原因是因为今天是我亲人的忌日。八年前,当我还是一个单纯的只有八岁的小孩子的时候,我的爸妈就因病去世了。据别人说是患上了某种让人“有些羞耻得不好意思说出口”的病。起初我还以为是一种很少见的﹑惊世骇俗的病,直至渐渐长大后才弄懂了旁人那些话的意思。
按理说今天来教堂做祈祷的人应该比往常要多才对,可是今天这里却异常泠清:除了我﹑神父以及一位看起来和我年纪差不多的,穿着修女袍的少女以外,就没什么人了。神父神情严肃地站在教堂正中央那镶嵌着金色大十字架的五彩玻璃窗前,用浑厚有力的声音朗诵着《马太福音》里的章节。而我则低下头闭起眼,握紧手中那支小小的旧旧的银色十字架,跟着神父的声调一起低声祷告起来。
在这期间,我回忆起了诸多事情,包括生活中微不足道的琐碎,和从前不愿记起的往事。或许我真是如街坊们所说一样“长大”了吧,现在的我很少甚至不会流泪,即使面对着自己已逝亲人的陵墓和遗像也能泰然处之毫不动容。不过这或许也是一种必然要形成的情绪吧。
“因为我们这一生所要面对的消逝有太多太多,所以我们必须给自己的心装上一副坚硬的外壳,才能使自己不至于崩溃吧。”这句话是爷爷的座右铭。自从爸妈死后,爷爷就独自担起了抚养我成人的义务。爷爷是镇上的一位大学讲师,退休金比较丰裕,在我们相依为命的那些日子里过得并没有常人想象的那般艰苦。
不知不觉间,神父已念完祷告词走进了教堂的里侧。我也转身离开了教堂。
一打开教堂的门,呼呼的寒风便迎面吹来。今天是十二月十八日,正值严冬。今年的冬季不知怎么回事比往常要寒冷得多,还没走出教堂我就打了一个冷颤。
噹—
突然有一声金属掉落地面的声音响起。我低头一看,原来是我那支小十字架从口袋里掉了出来。我刚想弯下腰去捡,没想到已经有人帮我捡起并递到我面前。
“喏。”
“…谢了。”
我接过十字架并把它重新好好地装进口袋里。
帮我捡东西的那个人,是今天除我以外唯一一个来做祷告的人。她比我矮一个头,身穿又黑又厚的修女式长袍,脸色有些苍白,但不得不说她的确是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孩。
“哎,你…”她把手放到身后,边说边看着远方的天空向前走了几步,“喜欢雪吗?”
雪…毕竟没有太深的感触,谈不上喜不喜欢…
就在我准备开口回答她时,她却突然转过身来,伸出右手的食指放在自己嘴唇中间,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先别急着回答我。我相信今后你一定会对雪有不同于今天的看法的。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哦~
――谨君~”
谨…君…
在她对我说出那一个几乎被人遗忘了的绰号之时,无法抵挡的既视感没有征兆地席卷而来……尤其是她的微笑,令我有些不安和惊慌……
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虽然此刻的我还没有完全意识到。
这真是一个,令人难以释怀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