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模式]
我站在屋檐上,默默看着那马车跑出了镇子、逐渐声音也逐渐远去。
这么干是对的,无谓地乱凑热闹只会伤害到自己。
况且别人赶任务又与我何干?我难不成要去和他们讨价还价说大晚上的不要大声喧哗、免得影响居民休息吗?当然不,那只会给我讨苦头吃罢了。
现在该担心一下明天了,每当这个时候我总会思索自己一天都干了些什么,将其总结并规划好第二天的行程。虽说我本身也没按照这规划做过什么,只是在我行我素而已。
克莉罗尔夫人的家在镇里不算太高,但我依然在这楼顶眺望到那远方的森林,其中一块本应充斥着奇珍异物的树林如今已黯然无色。
我承认,我曾经居住在那里。
然而那只是过去,还是因为我被秘境本身锁在了里头、动弹不得了数十年,从冒险者一开始的每分每秒,到最近的一周一次。我的恶名就这样随着数不尽的冒险者的离去越传越大,呵呵,当初希望一切快些结束,但现在什么都没了反而有点不适应啊。
我听到有人顺着我来时的路爬了上来,于是头也不回地:“是谁?”然后再转过去看了一眼。
是谢罗,克莉罗尔夫人的大儿子,已然要是个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他的四肢发达,头脑却不如俗语里说的一般简单,如今已考上了王国骑士学院,也便是今天的“纠纷”旁的大学院...
眼见我不作多余的反应,谢罗四处张望了一番,问道:
“十凌,怎么在这呢?”
“你又不是第一次看见我在这了。”
谢罗这句话可谓自讨没趣,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也知道他对我有那么一点意思...正因此,我才应该闭口不言,等到哪天他向我表露心意了,我再拒绝他吧。
这世上比我好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没必要局限于我这一个无趣的人的身上。
“是是是,你一个月前就天天晚上处在这了。”
“没错,你也是从那时起就一直在偷窥我了。”
“.....对不起。”
“唐突的道歉一点用也没有。”
我蹲下身、坐在了屋顶的边沿,谢罗坐在我旁边,同我一起眺望着远方。
.....有点紧张,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在上一世学校时,我就一直是个社恐,顶多在信息课时大显身手、话才多了起来。但是与一个“异性”,不,与另外一个人单独处着。
我咽了咽口水,眼睛瞥向一旁的谢罗,又一下收了回去,踌躇不安地搓着手指,呼吸正不断地加快——
对吧!对吧!这就是书上说过的吊桥效应吧!误把害怕而生的心跳加快认知成喜欢什么的。
呼,冷静冷静。会这么觉得也很正常。我并不是喜欢谢罗,如果这也叫喜欢的话,那么我对克莉罗尔夫人也是一样的,不单单是对谢罗一个人,至少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十凌,再过两年,我就成年了。”
“啊,是啊。恭喜你,以后就有能力支撑起这个家了。”我琢磨着他现在就感叹年龄,差不多跟套路一样要说那种话了。
“其实啊,我一直想和你说这些话。还记得从一开始,我就不欢迎你住在家里吗?”
确实,当晚克莉罗尔夫人把我带回来以后,谢罗就一直对我不满。也许是因为我是外人吧。所以我也挺想离开的,但是克莉罗尔夫人又使劲撮合我留下来。
“...嗯,我也明白你的感受。”
“但是我发现,我在处处针对你的时光中,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你。直到后来我发现,自己一不看见你,就浑身发毛、不安理智。”
来了来了,套路的开头,接下来不会还有肉麻的情话吧。
“谢罗,你是不是喝醉了?”我注意到他的脸庞微红,整个人摇头晃脑,颇有股酒意。
“不,我没有喝醉。”
“....嘛,也没差。你继续说,我听着。”明明就是喝醉了,想必喝的就是厨房里的餐酒吧。
想借着酒劲给自己壮胆吗?
“十凌,你宛若明月一般洁白。”
“可是我灰暗无光,无法照耀四周,甚至不能反射太阳的光辉。”
“十凌,你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
“但我压根不讨人喜欢,是个无脑乱窜的家伙。”
“...十凌,我希望能紧紧拥你入怀。”
“不要这样,谢罗。你没成年,我也没有。”
“.....十凌。——”
我叹口气便站起身来,走回来时的路,回头看向那孤寂望月的身影。
“只借着酒劲造化,是不成熟的表现。希望你哪天能对你所真正倾慕的姑娘吐露真心,我很期待。而不是在我这个废铁身上浪费时间,我很厌恶。”
“十凌!不要这么说!我喜欢你,真的非常喜欢你!”
*[崩坏模式]
刹那间,谢罗的脚步顿住了,他恍惚热切的眼神看着我,一下有了灵性,有了恐惧的灵性。
漆黑的魅影随着时间在周遭闪现,每当空间推移、冥暗的火焰总会在地上拖延,致命的闪电缠绕在致命的我的身旁.....
“这就是我,撕开文明和谐的外表,底下这丑陋嗜血的模样,这就是我!看清我!你能做到吗?和我握手然后再一声漂亮的告白啊!”
我步步逼问道,结果谢罗吃惊地看着我,也一步步向后退去——
“啊啊啊~!!”
糟了!
本来只是想让他认清事实的,没想到居然会——
[时间静止]
宛若天色骤变、世间的万物陷入了止限,耳边回响那齿轮的咔嚓咔嚓,我向前一跃,牵住谢罗即将下落的手往后一拉。
[时间恢复流动]
我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被谁看到这一切,不如说会开启[崩坏模式]本身就是件蠢事。
“没事吧?”
我朝谢罗伸出手,只见他眼眶皱缩,不停张望四周,最后又抬眼看我。
“...我,我没事。刚刚好像做了个梦,把我吓了一跳。”
“不,你不是在做梦。我是在告诉你,你该知难而退,因为我配不上你。你以为的这光洁华丽的外表下,掩藏着你所想象不到的丑陋。现在的你接受不得,以后的你恐怕也无动于衷。”
我撂下这句话,转身走下了屋檐。
...
.....
接下来几天,我的日子还算安生,那几个小学生也没来找麻烦。
听克莉罗尔夫人说,大家好像是打算搬迁到王城去了。具体原因没告诉我,不过我也清楚就是了。
所谓的紧急事态——兽人军团来袭,似乎会途径【克里夫】这一道路枢纽,而军队则需要守住这里....
“克莉罗尔夫人,你还好吗?”
我念完那封信,将信件放下,用笔把仅作了开头的笔迹擦去。我很纠结自己的用语,看来都是上一世的文化课没学好的锅。
“十凌,吃饭了。”
“好。”
...
“亲爱的克莉罗尔夫人,很感谢您这三个月以来的照养,谢谢您对我无微不至的爱护。等到您读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离开了。不要来找我,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险。我明白您有一副好心肠,也深深知道你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让我轻易离开。”
“可我必须这么做,我需要为您做些什么才能填我心中的巨坑🕳️。我想,是时候了,我会在明天,也就是您们已然去到王城时,把一切办妥。”
“放心吧。一切都会在寂灭中结束的。”
“——您不应再在意的羽月十凌”
...
还有人活着,还有人没死,它们并没有推进一步。但是**的军队本该接手,怎么还不来!
王国的利剑就是这样吗!
...
解决了,这就是最后一头。可是,我也差不多了。精神濒临崩溃,身躯残破不堪,我已经不能再坚持下去了。
很抱歉,克莉罗尔夫人。没能活下来,但我做到了。
精神锁定的效果也不见了,看来我可以休息了啊。
太好了。
呜?为什么,军队到现在才来。那个红发的男子又是谁?是贵族吗?似乎在指挥抢救...来晚了啊!
这双站立于我眼前的脚,又是属于谁的?
我被一下掀翻了,沾满泥土与鲜血的双眼眺望远方的星空,看不清,最终只看得一双明晃晃的眼睛。
“你是她。没错是她。”
是谁?
“不过,还是让你离去吧。”
是啊,让我离去吧。
...
.....
几个月后
科洛弗特拍卖行
一场大型拍卖会正在此处开展。
此时会场上还剩下寥寥几件“商品”供以交付,就看各位买手能提出多少价钱。
“好了!各位!接下来是本场大会的重头戏!来!”
随着掌声响起,一个男人推着一辆盖着幕布的铁车缓缓入场。隐隐约约能透过帷幕看见里头是个什么,有铁栏,明显关着谁。
“据说,四个月前打算通由【克里夫】向王国内陆扩张的兽人军团,皆由此商品单枪匹马尽数击溃。”
拍客们发出一声惊呼,其间不乏感叹与质疑,他们要求掀开幕布看看商品的真实面目。
“欸~各位先别着急。”主持人此时卖起了关子,仿佛要放长线、钓大鱼一般:“各位有曾听说过,彩虹般绚丽、却如毒药一样的致命法术吗?”
拍客们摇摇头,主持人两眼放光,照着脑海中的记忆开始描绘——
“蔚蓝若海的刀剑自地面拔地而出,翡翠般的护罩能挡下炙热的巨石,刺眼的光束将接触的万物化为灰烬,紫色的底线保她无损。”
拍客们越听越起劲,纷纷躁动起来。有人开始压价了,有人压了更高的价,但仅仅如此....
主持人眼见风波还未到来,忙轻咳几声。
“各位可别着急。有的是机会供各位加价呢。想必各位还不清楚,这件商品的真面目吧?”
一声响指,铁车旁的男人便将幕布一下掀开来,顿时间,全场一片哗然之声。
“想必各位一定不会忘记,这件商品的面目。”
此起彼伏、惊叹之声无一不起。
“我绝对不会忘记的。”
“那一双金黄的双瞳!”
“那一身衣服,还有那件未知的——!”
“不会错!是【灵光树林】的守护者!”
主持人拍了拍手,忙令拍客安静了下来,他去到铁笼的旁边,敲了敲笼子的顶部。里头的女孩没有反应,本应闪亮高光的双眼在此刻偏偏无神起来。
“如各位所见,这件商品现在无了自我,需要一个全新的主人给予的全新的自我。那个人,会是谁呢?”
又是一阵哗然,压价的动静又一次动了起来。
“那张脸比我情人不知好看到哪里去了!”
“那双腿我也可以玩一年!”
“而且还是个幼·女,嘿嘿嘿~家里的服装可以派上用场了。”
“可以当女儿养啊。”
一边是在讨论商品外表的。
“这个孩子,居然是单枪匹马。”
“如果说那些描述都是真的话。”
“那么说不定会是一件战争兵器啊。”
一边也不乏讨论商品价值的。
主持人见时机成熟了,命人打开铁笼,把女孩牵了出来。
“顺带一提,只要下注最高者拍得了商品,我们就会现场施加改写法术。她既不会伤害您,也不会单纯是您的奴隶,她将会从精神上认可您的存在。”
“还有,这件商品由卡特莱姆伯爵提供。消息确切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