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馆后,我见罗娜已经坐在柜台旁似乎在等我,心里有了股从不曾有的欣慰,特别当听见她还信守承诺并没有独吞成果时更甚。
其实她大可当作没见过我,每一次都当没这回事,我不会去太追究这点细枝末节。反正换做是我,心里也不会有负罪感...毕竟只要自己原谅了自己,什么负罪感也就释怀了,都是心理上自己给自己压力而已。
我们聊了很久,一直在互相推来推去的...当然,和街道上的商人一样,即使是合作无间的冒险者,心里也会想着如何榨·干对方的最大利益。
最终还是取了中间值,我们互占一个银币。这样其实也好,不会引起什么误会说“单方面”的压榨啊...
嘛,他们也不会闲到管这种鸟事,自己都管不好了居然还想管别人吗?
在一楼也没啥事可干,而且天色也很晚了。看起来好像累了一天的罗娜说要上楼休息去了,我也去到老板娘面前打算干点杂活。
“送酒吗?没问题!”
“吼?小姑娘看起来对自己的体力很有自信啊。”依然是用手指着我,老板娘如是问道:“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这群人不会对你这样的美人动手动脚。”
美人哟,嗯哼....听起来浑身毛毛的。
“接着,记住,干得越快、报酬越多!”老板娘递给我一个脏兮兮的盘子,上面放满了廉价的酒水和漆着金色的神秘液体。
听说叫什么“黄金水”,就像现代的饮料一样吧。不过,喝多了好像对身体不好....
嘛,这群人也不怎么爱惜自己的身体吧。
送酒的过程很无聊,基本就是端酒、放酒、回避三步骤,但是我得承认——被人在背后觊觎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啧啧啧,那小美人哟~”
“欸,她给不给?”
“欸~人家自己又不愿意,能怎么着啊?”
“你这话我可就不信了啊,前天那样一个小姐你拿捏得服服帖帖,这小姑娘你搞不定?”他还真搞不定了我跟你说。
我随后将已然空余的盘子交回了老板娘。她低头看了看根本不应该存在的“手表”,“per”的随口一声:“没想到你还挺快。拿好了!”
“谢谢。”我拿过她扔在桌上的三枚铜币,急忙放回了腰盘。
既然都租了房间了,总不能浪费吧?想着,我就想要回二楼,却被某人突然叫住。
“羽月十凌?”对方喊了声我的名字,我以为是幻听,但仔细想想这鬼地方也就自己叫这么个名。
四处环顾了一番,没发现什么人在叫我....最后我把目光停留在一个身材硕大的男子身上。
男子身着一件西装,浑然一副管家的模样,一头灰白的头发下是略长的耳朵....是“混族”啊。
混族,人类与亚人种的结合,不过亚人种并不受欢迎,所以作为他们与人类的后代,混族一直备受歧视。就连“混族”这个词本身就带着一种歧视·色彩。
似乎就是他在叫我,只不过他的双眼微眯,完全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男子坐在一张餐桌旁,我走过去想应他,又发现他的面前站着一名女性。
洁白的单薄衬衣,但是手肘处是有花状褶皱的——...啧,好像来头不小的样子,这女人骨子里留着一股贵族的血液。
“额,你们好?这位先生,你在叫我吗?”贵族一般不会轻易同下民讲话的,所以我先试试看。
“....”女子没有讲话,只是盯了我一会儿。
“嗯...羽月十凌,你是叫这个名字吧。”男子开口了,似乎在试探了我一般地抛出了问题。
“是的,怎么了?”
“我曾在科洛弗特听说过你。你是克莉罗尔女士的养女吧?”男子侃侃而谈,似乎对我的过往了如指掌。
“...是又怎么样?”克利罗尔夫人并不出自什么大的贵族,只是来自一个小的市民阶层,根本不值得这种大贵族注意的啊。
“记得北方的大迁徙吗?”大迁徙?哦,就是亚马力失守的隔天,难民一波又一波往南迁移?
记起来了,那一天克莉罗尔夫人带我出去了,给路上遇到的难民分发食物,而我则是偷偷防止有人要过来抢劫。
“哦,记起来了。唉...克莉罗尔夫人总是那么心善啊.....啧,啧!唉.....”真可惜,真可惜啊!为什么那样一个好人,为什么好人总是被欺压的!
“...我就不多问你的家事了。你和克莉罗尔女士在逃亡路上给来路的难民分发食物,我与小姐都看在眼里。”男子继续说道,配合他脸上那僵硬的表情,实在让人很难继续谈话。
“小姐...果然吗?”还是猜对了。
“...随同你一起回来的少女,她也是做过同样的事。”罗娜吗?哈哈哈,真是心善啊。
“等一下,你两位到底所为何事?”
管家眯上眼,不作问答。至于对面的女子也不再看我,似乎对我十分地不满。
“...呵。”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桌,上楼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就那种态度,怎么让人有所动弹呢?不愧是贵族啊,就是因为这样,这座小岛上的人民才变成了真正的“唯物主义”啊!
我锁上门,把钥匙扔到小桌上,躺到床上去用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想要睡去。
实际上不睡觉也可以,只不过我现在想要睡觉...虽说现在都差不多白天了。
...
大概,是睡了吧,总之脑子是昏昏沉沉的。
我爬出被窝,伸了一阵懒腰后,看向已然昏暗的窗外。自己已经睡了又一天了啊...
桌上的钥匙不见了,取代的是一碗发着热气的肉汤,闻着还挺香。
slurp,咕噜噜,我将肉汤喝下肚。没什么味道,肉也被煮得索然无味。
我将空碗放下,走出房间,门瞬间就咔嚓关上了,再怎么开也打不开了...明白了,原来钥匙是那么用的啊,只要你在里头睡觉了,可能是侍从会过来收走钥匙然后送上所谓的“包吃”。
如果没有钥匙,可能会被赶出去吧。
来到一楼,我凑到悬赏栏一边想看看还有没有合适的任务可以接。
“羽月十凌小姐。”又是那个声音,还是来自早晨的那个管家,我本已想不再管他,奈何真的要拜托我什么似的,他显得有些焦急,甚至对我也用上了敬语。
“怎么?”我注意到他的“小姐”并不在,也大概猜到了缘由:“你家大小姐丢了?”
“...嗯。我听说你和罗娜小姐调查了失踪车队的情况并且带着三人全身而退。”
“是又怎么样?”
“有人经过那里,发现兽人一个个死在树林前。”
“....那又怎么样?”糟了,该不会注意到我吧。
“你是一位强者,我尊敬你。即便是卫兵团,恐怕也未必能那般数量的攻势。”
“啊...哦。谢谢?”呼,只是在尊敬我而已嘛,真是谢天谢地。
“所以,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你的实力。”
“到底要我办些什么事?你家大小姐不是丢了吗?”
“...咳咳。具体情况,都在这张纸上了。”
管家递过来一张几乎糜烂的纸片,不过还能看得清。
上面写着:
如果要你大小姐安全,就给我...晚上,到克里夫西街...我们在那里等你,记住,一个人来。不然小心你大小姐的命。
“...你担心有埋伏?”
“我需要一位机敏的同伴。这是订金。”管家说着,掏出一串银币来...我数了数大概八枚银币吧。
“...还有什么其他的条件吗?”有点不大可信啊,说到底,我根本不信任何与贵族有关的事。
“有。”
“嗯?”真有?
“大小姐在下午时出去的,此后再也没回来。我拜托那位罗娜小姐出去查看情况,结果她也同样。”
“什么?你说罗娜?”
不知为何,提到罗娜我就来劲了。也许是因为她是我来到此地第一个遇到的还算对我亲切的“人”吧。
“....嘁!我们走!”
动谁都可以,但为什么会盯上罗娜?难不成,人口贩子都是这么个鬼样!
我冲出酒馆,连管家是否跟上也不管直奔目的地而去。所谓的克里夫西街,似乎是全镇窝藏犯罪的最密集处....嘛,表面上看还是很和平就是了,况且住在这居民时不时也会通报卫兵——
不过呢,谁也认不出堆在小巷里的到底是乞丐的尸体还是卫兵的骸骨咯。
我已经到达了目标地点,一间还算坚实的废弃仓库,大门紧闭着、不过里头却有一连串的灵魂反应,还有一大批人就在门后。
一个人独闯不是个办法啊。
我躲在墙边,等待那名管家的到来。我已经拿了订金了,这是起码的拿钱办事嘛。
在期间撂倒三个出门望哨的贩子后,我总算看见了一个庞大的身影在往这里赶来。话说,有点不一样啊...等到他凑近了,我才发现那只是披上重甲的管家罢了。
“好慢。”
“真是抱歉。我费了一点时间。”
“那走吧?”
“等一下,再等一会儿。”
“我没时间陪你等。要是你担心有人在背后埋伏的话,就乖乖躲在我的身后。”
“羽月十凌,我敬仰你是一个强者,但哪怕是我,也是双拳难敌四手的!”
我冷冷地看向管家,嘴角微微上扬,朝他伸出手去...随后猛地一按——
“咕!身体沉重?!”
身上披着那么重的东西,一被人压制了不就像个缩头王八一样被按着打了吗?
“你,你干的好事?!”
我松开手去,神色不挠的管家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脸上已然暴起的青筋表明了他确实对此措手不及。
“明白了吗?”我的能力你怎么可能企及。
管家虽然怒视着我,但迫于现状不得不安下情感。
“唉...羽月十凌,你带路吧。”
“好啊,那么就绕路走。这地方肯定有后门的。”
“我刚才便是如此意思。”
“可是你到处忌惮、踌躇不决,做准备都那么浪费时间,到底还想不想救你家大小姐?我看着就来气。”
“.....带路吧。”
管家低下头、不再与我对视。再怎么说话都是自讨没趣,于是我绕进了仓库旁的小道。
没什么人,也许是刚刚就被我干掉的人吧。总之我们很顺利地就来到了后门,门后有一个灵魂反应,对应着大门,后门真的是看守松懈呢。
我按住管家,轻轻用手推了推门......果然是锁住的,应该是用门闸拴上了吧。
“.....怎么办?”
我敲了敲门,另一边的灵魂便一步又一步来到门后:“怎么去那么久啊?”说着,门后传来“哗啦”的声音,“来啦来啦,这次换我——!”
我右手在门打开的那一刻伸进去、擒住了那人的后颈,猛地往地上一推,然后脚抬起来、狠狠一踩。
也许是真的“咔嚓”一声,总之这人不动了。
“门不就打开了?”
“....——!瞬间就结束了?”管家显得非常吃惊的样子,似乎我的所作所为他从未见过一般。
我推开虚掩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