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厅等候了一阵,但迟迟没有消息。这搞得我久违地焦躁了起来.....情感也久违地在我身上重现了,上一次展现还是在克莉罗尔夫人家时...
真的是,很愤怒的一次呢。
我摊开双手、仿佛在洁白若光的掌面上看见了曾经的猩红,气味中飘渺着血雾。
倘若把那幅景象告知给谁,恐怕就会被认成是所谓的“中二”吧。——可是我不会去辩解,不会去否认,因为我自己知道、当时自己心里都在想什么。
以为自己很帅、认为凡事可败,却从来不知晓他人心意.....
啊啊,啊啊啊。
胸腔里似乎有什么在翻涌,那种感觉就像是久坐时的后遗。哦,我已经坐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吧,怎么会一直待在病房外像个家属...
好乱啊,我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不是越来越多愁善感了吗...这样的感觉也不错,我仿佛度过了可以用“长久”形容的时光——破坏、生存、委托、悬赏,最后落得被克莉罗尔夫人所收养、所尽力爱护。
如果可以,我也想要去尽力爱护谁,哪怕他到最后会伤害我也一样。
“这一次算免费的,以后要常来光顾吗?呵,那孩子到底是经历过什么啊。”
那幽邃的眼神、佯装的笑容、病态的语气,嗯...好像从前有见过他。不过,在哪呢?又是在什么时候呢?
我闭上了双眼,打算小憩一会儿,反正都过了这么久了也没半点——!
“姐姐!克莱蒂我把姐姐给治好了哦!”
这么一声喊叫把我惊醒,突然从沙发上瞪起然后又索然冷静,这种感觉真不好受,脑袋麻麻的。既然要叫,也别这么忽然啊。
克莱蒂站在一旁,双手握拳、抵在自己的胸前,双腿一蹦一蹦,看起来欢呼雀跃、似乎为自己成就某事而感到自豪——
“治好了。罗娜她没事了对吧?谢谢你。”
我向他欠身一躬,以礼为先地笑了笑,随后跟着他走到病房里。看着全然已恢复完全的罗娜,我心里好受了不少,虽说我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但是真的很舒服。
因为罗娜仍然处于昏迷,所以我需要再一次把她背回酒馆。而克莱蒂送我到门口,脸上的笑容始终不变、直到我拐进街道,他都依然站定在诊所门口。
算是个好人吧,但他也是个商人。要知道,商人的话向来不能全信。
可是,商人看钱办事,只要给的钱够多,他们也会是好工具。
就像“冒险者”一样。——我们的价值体现在我们的办事效率上,而不在我们本身上。
已落的太阳、降临的夜幕,整个克里夫只有唯一的酒馆在发出亮光,欢迎旅客的到来、驱散显然的恶意,却没能驱散恶的传播。——说到底,到底什么是恶又什么是善呢?假若将一开始所提的那一句话再说一边,又有多少人愿意去接纳?
我缓缓地推开酒馆的大门,走入其中,无视了旁人那观视异样的目光,我带着罗娜走上二楼,刚想推开房门却忘了自己并没有钥匙。
“瞧瞧我这猪脑子。”
我把罗娜安置在地上,自己则下楼去老板娘那购置房间。在递出四枚铜币后,我接住她抛出的钥匙,被交代了几句最近不安全以后我便转身准备上楼。
“羽月小姐。”又是那个管家的声音。
我瞥眼看去,他和他的大小姐依然坐在原来的位置,只不过这一次气势并不像凌晨那般冰冷.....
嘛,现在也很冰冷就是了,毕竟是贵族。
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我走过去准备回话,眼瞅大小姐一直盯着我,搞得有点不好意思——才怪,要不是因为她和管家唧唧我我的,罗娜这时候早就醒了。
“...长话短说吧,我的名字是普瑞席·冯·诺伊曼卡兹。”不愧是贵族,语气都和印象中的贵族一致。
只不过,为什么会和“下贱的混族”搞在一块呢?
真是搞不懂啊,爱情在这种天地之下也能存在的嘛?那么我想,先前遇到的好几对夫妇和情侣就不会互相为了食物而出卖对方了。也许是因为,贵族完全不担忧自己的生命安全啊。
毕竟整日山珍海味,生活于一片自己的安详之中。
见我脸色不对劲,“普瑞席”轻咳了几声,指着管家说道。
“这位是管家,灰鼠。”
“羽月小姐,贵安。”
“啊啊...你好?贵安?”搞不懂。
嘛,知道了名字也就说明他们对我还算信任。灰鼠管家把我的名字告知了普瑞席,没准连实力一起告诉她了吧。
不亏,到头来根本就不亏。
既拿到了奖励,又和贵族稍微打好了关系,接下来还能发生什么呢?
“听着,我还是第一次被他人所救,特别是一个下民。”嘁,不爽。
不愧是贵族,说话一直带着高高在上的口气。让人不爽也是应该的。
我敲了敲桌面,将自己的表情显露给管家。他依然冷静、脸上的神色依旧,只是淡然地说道。
“要礼貌。”
“啧...明白啦!总而言之,十分感谢你。”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练练手而已。”
“咳嗯!事情的经过我都听灰鼠说了。咳嗯!你,你真的很厉害呢!也许有了你的话,我们的理想就能——!”
“礼貌。”
“啊!我明白了啦...”
普瑞席又轻咳了几声,是不是所有的贵族都得这么咳几声才能声明自己的权威啊,仿佛就像某个游戏要想发动技能就得先“声明”一样。
“长辈们一直都在说应当保护下民,那是贵族的责任...就算你摆着那种表情,可我就是从小到大被这么教导的。”
还是有怀抱着那种理想的贵族的嘛,真是太甜了。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骨子里、口气上、血液中都无时无刻透露着一股贵族气息的家伙。
嗯...以后最好避让点她,省得惹祸上身。
况且她看起来太软弱了,没有力量也想匡扶正义吗?——啊,也正因此,她才会说出刚刚的话来吧。
所谓的“也许有了你,我们的理想就能”什么的。
稍微认真一点吧...为了守护她,她们的理想.....这种话说出口的话肯定会让人笑掉大牙、当一辈子梗的。
我轻轻一笑,然后接过普瑞席递过来的一枚金币...金币....金币?我赶忙藏起来,确认好四周没人注意以后,露出一脸无奈。
这个家伙到底是多没有常识啊!居然在这种地方拿出这种货币。
库,也难怪会被那种人口贩子捉去当人质甚至差一点被——呵,真是一点也不奇怪了呢。
“这一点比起性命来非常值得,虽说我还想再报答你点什么,但现在看来还是不那么暴露吧。”为什么在这一点上又那么谨慎了?
我再轻轻一笑,瘫在一旁的座椅上,手扶着微疼的额头。
真是,一切就像一场闹剧一样啊.....
“以后需要帮忙的话,就来找我吧。我和灰鼠都会帮你的。”
“啊,谢谢。那么我要走了。”
“对了。听灰鼠说了你的故事,我还不清楚你的名字呢。是叫羽月?”
嗯,互相自我介绍以示友好吗?
“忘了作自我介绍了,咳嗯...我是羽月十凌,克莉罗尔夫人的养女。以上。”
我向她友好地伸出手,也得到了她友好的回应。随着两只手的上下摆动,我与普瑞席一行人的关系出现了单方面的变化。
由于不能长时间地处在一块,况且周围的人也渐渐在注意这边,我于是别了普瑞席、上楼去带罗娜进了房间。罗娜的伤势恢复得不错,那个叫克莱蒂的孩子技术也还真不赖。
就这样盯着一个人睡觉挺不错,至少我已经很久没这样悠闲过了。
我扶着似乎支撑不了多久的桌面,坐在朽坏的木椅上、右手支着下巴、眼睛缓缓地迷了上去.....
哼...哼~...嗯~.....
(一段刺耳的音乐~)
“唔,呜!”
一阵坠落般的虚幻后,我从休憩中猛然惊醒,顺势将桌上的某物给打翻在地,定睛一看,仍然是热腾腾的肉汤。捂住狂跳不止的胸口,靠在墙上大口呼吸,往昔觉得美妙的睡眠在此时看来只不过是体会深渊的捷径。
到底是怎么了...
瞅了瞅早已无人的床铺,我挠挠燥热的头皮,走出房间,靠在护栏上向下望。没有罗娜的身影,但是普瑞席和灰鼠管家还在。
我下到一楼,去询问普瑞席,罗娜的去向...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而这么在意罗娜,大概是因为她很特别吧——就像克莉罗尔夫人一样特别的存在,在这座小岛上还能有多少个?
“嗯?哦,罗娜?不大清楚。不过早晨的时候,我有看见她下来过。灰鼠,讲一下细节吧。”
“...罗娜小姐接了一份委托,但我也不清楚究竟。”
“哦,那好。谢谢,能帮我一起去找吗?”
“这个,我们最近有一点忙。”普瑞席一边敷衍一边显出为难(迫真)的神情。
“这样....那好。”
我只得走到委托负责人的柜台前。
既然罗娜有去接委托,那么就必然要经过负责人的审核,所以这个负责人不可能忘记——
“诶?罗娜·费尔汀?谁啊?”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