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那啥,我还以为所谓的杀人怪物是我呢,不过也好吧,无论是我被错认还是他物,总比让人怀疑是我好上不少。
卫兵要塞似乎被设置在山体内,总部与村庄以人工矿道相连,随时都能抵达,情况似乎很紧急,格力索只顾着给我们带路。
确切来说,是给文斯带路,肯定是要他辨认究竟是不是要调查的对象吧。
如果确实符合,不仅会去除我的嫌疑,对村庄来说,所属的领主也会派兵增援,可谓是好处多多。毕竟看格力索他们颓废的样子,以及少到可怜的冒险者数量,很难想象村子的未来究竟如何。
我们一路爬到了山峦顶上,左右环顾了一番,草木与进村前所见的风景相比少了许多,嘛,毕竟是为了开阔的视野啊,也建造有塔楼,看样子地利是给他们玩明白了。
“队长,百米外有可见敌影!”
“那个老子早就知道了!敌人动向如何?!”
格力索一头扎进了卫兵堆里,也顾不上我们如何了,我叹了口气,拉着文斯就往明显在观察远处的另外一名卫兵那边走。
啊,玛尔琪雅,对哦,她待在公会里比较安全来着。
“喂,情况如何了。”
“啊?!平民不能来这里!”
“冷静!这位是【奥兰多】的冒险者,此番来正是为了调查那怪物的。”
胡扯了几番话后,紧张兮兮的卫兵才勉强放下戒心,他指向了山外的草地,我们于是向那看去——
数十个身影呈一字并列在草坪的边际线,看得出来,他们正步步向这里靠近,那阵仗,实在不像普通的匪徒。
“文斯,你怎么看?”
“嗯...大概是幻影。”
说的也是啊,袭击者是军队的话,势必会把士兵部署得漫山遍野,而且,为了这座小小的村落投入兵力根本不值得。
除非这村子藏着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嘛,结论已经出来了,那群人都是幻影的话,目的也就是为了引开卫兵的注意力了。
我回头转向村庄,村子里依然是宁静祥和的状态,格力索应该是想暂时稳住民心?
对方转移注意力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用灵魂透视应该能发现...?灵魂透视用不出来?唉,异状太多了实在顾不过来,这里姑且就先交给卫兵吧,下到村子里看看。
不想走矿道了,所以我直接翻下了山头,重新回到村子。空无一人啊,与先前的景象完全不一样,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气。
我站定在那中央的花卉前,再看了一眼四周,街道房屋都是完整的,也尚无血腥味,没有对村民出手么。
对手又是何等存在呢?倘若这个世界都是由魔物和动物组成的“人类”群体,应当是可以共存的。
“哦,我怎么把最基础的事情忘了呀。”
国家的利益,深藏于人心的恶以及矛盾不是到哪里都有吗?
我再长叹了起来,今天叹气的次数有点多了,据说这样运气就会悄悄溜走来着。不过那样的话,坏事找上门就能直接解决掉了。
总比我自己动手去找好多了啊。
灵魂透视用不出来的话也无妨,基本的探知魔力还是能做到的,毕竟身为Boss嘛,怎么能不会基础中基础呢...好啦,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基础啦。
探知的话,就跟冥想中的直觉差不多,将感知全部用于觉察魔力的流动就行了,因为我不是很熟练,所以只能感知魔力的量以及流动而不能分辨类别,但那样也就够了。
“毕竟大量且流动的魔力不可能是常人拥有的。”
那个招牌,在公会里面啊...糟了,玛尔琪雅不是还在那里吗?
我还在担心呢,但下一刻,这份心情霎时就消散不见了,因为我看到大量猛焰从入口喷涌而出,呼啸着吞噬起周遭的空气。
而后,烈焰消散不见,从中走出的人,则是我所担心的玛尔琪雅。
“玛尔琪雅...没事吗?”
“羽月小姐,太好了,你还在这里。”
她向我露出微笑,照常打着招呼,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从未发生过一般。
“照常...?”
为什么呢,我和玛尔琪雅分明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我在说什么,是我下意识认为她是在“照常”啊,与本人无关的...
“呃啊...”
事情啊...玛尔琪雅,你怎么了,为什么——
玛尔琪雅的背后站着一人,不,那不是人,他长着两只角,充其量是个恶魔,啊,的确,他用一把剑刺穿玛尔琪雅的身体,怎能不算是恶魔?
——会这么突然呢?
玛尔琪雅,呆呆地站在原地,什么事【也做不到】,直到那个恶魔抽出剑刃,到死都没有合上她瑰丽的眼睛,随后倒在地上。
她没死,人没那么容易死,【她没有认命啊】。
“【她不会向这个世界认输的】”
我还记得什么呢?是啊,就是做出将身体交付于愤怒的选择吧,
倘若当时能这样,就不会让莺伤心,也就不会让爱尔芙做出选择,也便不会离开马勒特斯,也就不会再踏上马车了啊。
【这样就不用再失望了吗?】
【说到底,不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吗?】
【是不是我做错了呢?】
【我俯下身,试图恢复她的身体】
………
眼前的存在是为何物?这一疑问存留在这个恶魔的心中。
晃眼看去分明是一名普通的少女,然而恶魔却没能从她身上感知到一丝一毫的魔力波动。
于生物而言,活着也便会有能量在循环并产生生物电磁场,既然有能量也就会产生魔力,所以在这世上,活得越久魔力也就越发浓重。
要么,是面前的少女善于掩藏实力,要么,就是面前的根本不是少女。
抱有着这两个选择,恶魔向蓝发的少女举起了剑刃,但少女毫不顾忌,半蹲下身去,在恶魔杀害的少女身上施展着奇异的魔法。
【仁慈的力量,还不够】
少女念叨着这句话,继续施展绿色的魔法,全然把恶魔当作了空气。又或许,她注意到了恶魔,只是更在乎濒死的少女。
“死吧!!”出于被忽视的愤怒,恶魔举起了剑刃,向少女劈去。
狠戾的劈砍蕴含着充沛的魔力,若只是普通的招架恐怕是凶多吉少吧,恶魔忍不住露出他【可悲】的笑颜,期望能看到血沫横飞的景象。
然后——他的剑砍在一块绿色的屏障上,几乎是同时,少女抬起头来,注视起眼前的恶魔,还来得及思考,恶魔即被她掐住了脖颈。
望着她暗金色的眼眸,恶魔从中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他奋力敲击着少女的手臂,可这也只是徒增死期时的薪柴。
“别...”
【她的死与你脱不开干系,所以】
少女将恶魔按倒在地上,并利落地扭断了他的四肢,剧痛淹没了恶魔的脑叶,使他崩溃于痛苦。
【一命换一命,再好不过】
语毕,少女回到了濒死之人的身边,似乎特意将她摆成了安眠的姿态。而恶魔也总算从苦痛中缓过神来,却发现那少女依然在自己眼前。
【能付出的代价更多了】
少女闭上眼,开始咏唱所谓的咒文。
【束缚天平两端的尊者,我为你添上对应的筹码,以夺人性命之仇敌的灵魂及他未来千百年间无穷尽的苦难为砝码,换得此位尚无罪孽可言之少女的生命,此言可否】
从某处响起了一声钟鸣。
【如此,我便不必替你斟上鹤顶红了,你的职责结束了】
恶魔的尸体逐渐干瘪下去,仿佛提前将剩下年寿用尽般,成了灯尽油枯的皮囊。
【这般,你也就会毫无顾虑地醒来吧,你的生命回来了】
然后,一个身影出现在少女背后。
“不许动,否则我就刺穿你的心脏。这种距离,即便是大魔法使也无法反应。”
【心啊...没有心的话会很痛的。】
那是个有着金色长发的人,虽带着面具,但略显宽阔的胸肩说明他是位男性,着装也很讲究,是如贵族般的黑白调,不比想象中的那般金贵。
“你把亚尔特怎么了?”
【那个恶魔?我夺走了他的灵魂以及未来千年幸福的权利】
“什么?!那种魔法我可从未听说过。”
【从未听说过啊】
下一瞬,少女回身飞踢,踹飞了威胁要杀害她的男子,随即扑上去,同样掐住了他的脖颈。
“你究竟!”男子和恶魔一样,试图反抗,不同的是他用魔法造就的武器几乎剥下了少女整条手臂上的皮肉,却依然没能从她的腕力中挣脱,“怪物...”
【是么,这样也好】
咔嚓一声,少女一把扭断了男子的脊椎,他半死不活地倒在了地上,而少女恍愣地看着惨不忍睹却在以疯狂的速度回复血肉的手臂,随后抬头望向了天空。
【我想做,于是做了,这样就不会后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