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生者的记忆,再现她生命中的某人吗?呵,真是恶趣味的魔物啊。不过,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是娜丝呢?
与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我对她的印象也不深,居然会选择重现她。而且很明显,当时的娜丝身上穿着的不是这些,她对我来说,只是很浅很浅的记忆啊。
“羽月小姐,谢谢你...”
“这样啊,辛苦了。”
说着,我用正义轰掉了娜丝的头部,看着她四散而去的身形,不得不感叹魔物的技艺高超。
“羽月小姐!你还好吧!”
又是从背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不过比起娜丝,这个声音的情绪更为丰厚。
回过头去,我本以为会看见健健康康的爱尔芙向我招手,却只看见了持刀向我冲来的她,脸上是毫无波澜的表情。
是那个时候啊,那个把我推下万丈深渊的时候,所以这魔物只节选了我印象最深的部分吗?
刀即将刺中我的前一秒,我挡开了爱尔芙的手腕,她顿时有气无力地倒在了一旁,虽是一脸哀怨,但...哦,那表情不是做给我看的,是当时在场的另一个人。
“羽月小姐...对不起.....”
“的确啊,谢谢你告诉我。”
语毕,我同样除掉了爱尔芙的幻影,这样下去,魔物的伎俩也便会不攻自破吧。
有什么意义吗?意志力强劲的人分分钟就能破解的诡计,就算会犹豫,攻击的手段也局限于魔法和干戈。
“...十凌,要走吗?...要走吧...好,我们走吧。”
“莺...”
不远处,站着名为羽月莺的自己,说实话,真不适应,真的...
“或许,对哦...我们不去找医生吗?好的...全都听你的。你冷吗?你好像很冷...盖条毯子吧,这样就暖和了.....真的?我真是错过了呢。”
我从没听过的话语,莺根本没向我吐露过的话,全都是这个魔物自己编造的。
“回克里夫吗?啊...或许兽人的袭击已经结束了....或许克莉罗尔夫人已经回去了。对吧,对不起呀...总是让你来照顾我呢。”
在说什么啊,蠢货,莺怎么会说这种话呢,反正,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
“十凌,我,该怎么办呢?”
悲鸣停息后,一串愤慨取而代之。
“十凌啊...告诉我吧,我是不是做错了...哪里做错了...”
“我们没做错什么,莺,别这样了。”
她蹲坐下来,怀抱着空无一物,以无光的眼神凝视着同为空无一物天空。
“是...这样吗...十凌,谢谢你.....”
“别谢我,你反倒要憎恨我。”
“怎么会呢...”
最犹豫的时候,却也只是恍然一瞬,回过神来,只剩下化为碎屑的魔力于面前飘散。
莺她真是这么想的,还是我希望她如此设想呢,既然是利用记忆的魔物,恐怕答案只会是后者吧,若是那样的话...
“可就太无趣了。”
通过探知魔力察觉到了,那个魔物就在我的头顶,方才不直接解决掉它,是因为我想看看它能给我整出什么闹剧来,没想到只有这点程度,真是可笑。
不过,娜丝、爱尔芙以及莺,所有再现的人都没有正脸,都被像是马赛克一类的模糊盖住了。也许跟我留存的印象有关...嘛,我这人也不怎么在乎人的长相就是了,大家伙都是人,身形和发型总是有差别的,记住这两项也就能辨认身份了。
一段残破衣物的末端缓缓浮现在我的视野中,看来它多半是等急了吧,这种魔物袭击人类的理由都很简单——捕食他们,吸食生命的能量也便是所谓的精神力,来维持自身的存续。
精神力不大等于魔力,但对于魔物而言,只要能继续存活下去,魔力要多少有多少,为了存续,也会挥洒魔力如汗水。这类为求目的家伙,耗费精力去记住它的样貌简直是浪费时间。
比起它,我更在意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监视我的视线。
也许是察觉到我的警惕,掩藏于黑暗中的那个视线的主人从中缓步走出——
是如华彩的头发随风飘散,平缓的眉头以及微扬的嘴角组合成温和的笑容,晃眼一看分明是人畜无害的少女,但略短的双角以及正无时无刻迫近的压力却在无言中托付出她的身份。
“不必那么警惕,我并不想与你战斗。”
声音很轻亦非常柔和,和面容相称的话,看表象就只是个普通的姑娘。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她毫无攻击欲望的前提之上。
事实上,她的确没有任何的杀意,哪怕一点点的敌意都没有,又或者是隐藏得很深,我察觉不到罢了。
“我只是,想多了解人族一点罢了...所以,能不能让我们好好谈谈呢?”
“谈?光是谈的话,可以,谈什么?”
女人听了,笑容明显咧开了,她一手捂住胸口,一手伸向我。
“在那之前,我们还是陌生人吧,我先介绍一下自己,大魔族中的一员:索莉缇尔。”
“流浪者:羽月十凌。”
索莉缇尔,大魔族,我根本不知道这一切在这个世界的定位究竟何意,但从兰托那群人的反应看来,魔族与人族完全是水火不容。
或许,她就是冲着杀我来的。
“流浪者...真不错呀,流浪者也就是旅行者吧?”
真不错?她这是什么意思,旅行者和流浪者其实差别挺大的吧,流浪者完全不清楚目的地在何方也不会有终点,旅行者有明确的目标啊。
还是说于她而言,只要是见闻识广的,都很有趣。
“你说要谈谈,可以,我们谈什么?”
这个人,非常危险,一切的感情都被隐藏得很好,只是尚有一点她无法掩盖——血腥味实在太沉重了...
倒也不是说她嗜血如命,这沉重的血腥味并不是很新鲜。
“...你看着不像是这片大地上的一员,虽然我也想问问你刚才使用的魔法,但我想先谈谈这一点呢。你是从哪里来的?北方?南方?还是东方?又或者另一块大陆?”
说话间,那施展幻影的魔物从树冠上坠落,向我扑了过来,大概是饿极了吧...可我也没有机会去确认了,因为一柄宽剑瞬间刺穿了它。
看着奄奄一息的魔物倒在地上,我再抬头凝视起索莉缇尔,这个家伙实力非凡,要我说的话,来上五组兰托一行人也敌不过。
“抱歉呢,被吓到了吧,这个家伙不识态势居然想攻击你,真是可恶呢。”
“话虽如此,它分明是你带过来的吧,你大概是想看看我对过往重要之人的反应吧。”
索莉缇尔的嘴咧得更开了,看样子是说中了,果然是疯子啊,嘴上说着了解,实际是拿人来验证猜想的那种蠢货。
“我不想骗人呢,所以干脆就承认吧,说对了,你很聪明呀。”
“虽然是你想问我话,但在那之前我先问一嘴...先前应该有三个一级魔法使离开此处,你势必能感知到,有没有对他们怎么样?”
语毕,索莉缇尔敛了几乎是高扬着的嘴角,她以食指抵嘴,作出一副思考的模样,而后再次露出了那温柔的笑容。
“没有哦,我自始至终都看着你呀,羽月十凌。”
“是真是假,你如何证明?”
“啊~要证明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一看哦,大家很安静地坐在树墩旁,一点怨气都没有——嗯嗯...”正义居然被区区屏障挡下来了,换作以往根本就不会如何。
虽然能猜到这个疯子动手了,但没想到却是以这么轻松的态度描述,结果我控制不住火气,朝她攻击了。
“好快的速度呀,要不是下意识防御,也许我就被打中了呢。”索莉缇尔向我鼓起掌来,脸上的笑容依然,跟个面具似的真叫人毛骨悚然,“那个魔法我从没见过,和【普通攻击魔法】表现形式类似,原理却不一样呢。”
不知不觉间,周遭以及上空已经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刀剑,能召唤剑刃并操作进而攻击对手的魔法,这就是她的攻击方式吗?不一定,也许还留有杀手锏。
我为什么要顾虑,【她就只是个狼子野心的疯狗】,直接动手吧。
“索莉缇尔,你活了多久?”
“魔族的寿命本就无从考究,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因为我希望你死在这里。”
话音刚落,索莉缇尔大方地笑出了声,是在笑我全然没有与她对抗的实力却敢撂下这等狠话吧,但我为什么要在乎她的想法呢?
“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没有魔力反应吗?”
“并不哦,因为很简单吧,你只是抑制了自己的魔力,好欺骗魔族吧,我曾经从一位一级魔法使的口中听说过这个技艺以及目的呢。”
也许是错觉吧,但一瞬间,索莉缇尔的笑容中闪过了一丝得意。
“大魔族,索莉缇尔啊...我本来想堂堂正正地战斗的,但你不配。”
“嗯?那样的话,我想请教一下何出此话呢。”
“利用探究未知来填补自己空洞内心的家伙,我没必要回答它的问题。”
说罢,索莉缇尔收起了笑容,终于是摘下了面具,剑刃齐刷刷指向了我,已有几把刺了过来——在触及我的前一秒,所有的刀剑忽然散成了虹彩般的魔力,而后又消失在空气中...
“它们的生命只配停留在这一刻,我说的对吧,索莉缇尔。”
【魔能噤默】真是好用啊,作用是吸收周遭的魔能并根据吸收量创造一个禁魔领域,果然与魔力概念沾边的都能排斥吗...唔,我以前绝对没有使用过这个能力,但操使起来却是理所当然似的。
嘛,有用就行了,太在乎缘由只是在消耗自己而已。
“啊啊~感知不到魔力,体内的魔力也像是被强行抑制住了一样,多么神奇的魔法啊,看来在这种状态下,我只是个孱弱无力的少女呀。”
“你已经死了,索莉缇尔,你没有发问的权利了。”
也许是被说到了重点,索莉缇尔再一次露出了微笑,然后——
可能是从没用过【魔能噤默】所以尚不熟悉吧,我以正义攻击的那一刻,领域也在那瞬间解除了,光束向索莉缇尔延伸而去,却仿佛被扭曲了路径般,弹到了一边。
空余的时间很短,她却能及时反击,战斗经验非常足。
“真是奇妙的魔法,效用很强呢,也持续了有五秒之久吧,如果不是你犹豫的话,我就已经死了呀。”
霎时间,数以百计的刀剑如方才那般浮现,将我包围在其中,索莉缇尔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微微张开的嘴中只吐露出一股恶意。
“原来失去魔力的我真的很像一个少女呀,谢谢你,羽月十凌,你让我意识到了这一点呢。以后再次面对人族时,我会尽力抑制魔力的。”
【你没那机会了,儍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