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每个人常常感动于他人或感动于事物,却常常忘却那属于自己的悸动。
他们太过怠惰,因此只想发掘事相的表面,认为深埋于底层的规律无足轻重。亦或是太过傲慢,草草地为那些故事撂下结论,不愿为此多浪费些时间。
不,这并不是人们的错。
因为世界留给他们的属于自己的感动太少,人们缺乏了深入的动力,只可通过彼此予彼此的小小感触勉强度日,否则,名为“现实”的浪潮便会在顷刻间吞噬他们。
大概,不管哪个世界的人们,都会这样吧——
“内~眼镜仔,撩撩我呗?”
“不要。”
都会这样...吗?事到如今,我也有点不确定了,但确实在汲取小小的感动...吗?不行,不能把常人的观念套在两个基本等于是情侣的家伙上。
尤其当我压根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无法理解其中的美好时,这种不和谐显得尤为扎眼。
说回正题吧,治疗尤贝尔和梅特黛已是几日前的事情了,那时是临近凌晨了,原本听尤贝尔说眼镜男也就是兰托很快就会赶来,但直到日光照耀后,尤贝尔才默不作声地要我一起扛着梅特黛往附近的村落走。
路上没有啥魔物,也许是我和索莉缇尔的战斗吓走了它们,总之一路顺利地抵达了村子,我安顿好梅特黛,回头就发现兰托也来了。
梅特黛伤得很严重,我姑且治好了表伤,但人还是昏迷状态。尤贝尔倒是没啥问题,只说了句“她交给你了”便抛下我转头去和兰托到处散心了。
可能是跟任务有关吧,为了照顾梅特黛,我们在村子里逗留了几日,话说居然信任我了吗?一想到魔族如果都是索莉缇尔那种性子,那就该继续怀疑我才对啊。
我提到过这个问题,结果兰托满脸的无所谓,尤贝尔也是爱理不理,反应最强烈的就是后面苏醒的梅特黛了。
她唤出法杖指向我就‘哇呀呀’要施展法术,我没法子,只好用原力夺了她的法杖。
“有问题去问兰托他们,我懒得解释。”我能怎么解释,我是该说明自己是从其他世界来的还是咋地?倒不如调转矛头。
总而言之,梅特黛也就不再打算攻击我了,虽说敌意仍然跟放水一样涌出来,但后面兰托和尤贝尔回来后就缓和了许多。
从偷听的对话来看,两人还在调查邪教的踪迹,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他们仍然在这片区域活动,操使着诡异的魔法,犯下各种罪行。
但是,我们离开村子的前一天,他们接到消息,话说居然是通过飞鸽传信的,看样子没有专门用于通讯的魔法啊,至多是操控鸟类的精神么,说邪教的调查由其他人接手,兰托和尤贝尔接到了另外的任务。
以及,把我这个“第三类生物”处理掉的指令。
是,那封信的内容原原本本写着的,看来是想把不可控的未知扼杀在摇篮中,而兰托多半是没有把我的威胁完完全全托付出来。
于是,也就是成了现在这样,我和他们二人暂且一行。毕竟,他们拿我没有办法,又不能像之前那样因为我自杀所以丢下“尸体”。
顺带一提,梅特黛是执行任务的途中前来支援,在恢复完全后就直接离开了。
他们“谈情说爱”的方式真独特,兰托对尤贝尔一直都是爱答不理的,然而尤贝尔从来没有松懈嘴上的功夫,说的话都不重样。
我对他们的任务不感兴趣,但说实话,我只是觉得跟着他们算有意义,相比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的话。
“兰托,干脆直接说呗。”
“她一次又一次要我说,我已经说够了。”
“其实是因为你在旁边,眼镜仔害臊了吧。”
我们之间只会发生无意义的对话,但这样就好了,只要这样就行。
虽然我完全不知道一级魔法使来头如何又意味着什么,但是就现状而言我很满足了。
傍晚时,我正在搜集木柴好生火,就发现尤贝尔快步靠了过来,事到如今,她的脸于我而言只意味着乖戾二字了。
我这么说是因为她几乎把脸贴着我了,搞得我不得不看着她。
“怎么了,找兰托的话,他刚刚去找水源了,你们的饮用水不是不足了吗?”水的话我的摄取量很少,而且特地喝水都是照顾以前的生活习惯,潜意识还是想做个常人的。
不过,要是想找他,也根本不用特意靠过来,直接闷头找就是了。
“你要跟我切磋体术啊,那种练习没有用处的,你能压制一般人,又不会和魔族比划拳脚。既然如此,和我比较也就毫无意义。”
通常来说,人一直保持一个表情、以此掩藏情绪的方法叫扑克脸,但这是亚人的世界,眼前的尤贝尔也不可避免的拥有着狐狸的特征。
尾巴一点不动啊...没养过狗的我细想这个又有什么用。
“那个紫色的防御魔法,你再用用呗。”
“紫色的...哦,你先说要干啥。”
“呵,还能干什么,用出来就是了。”
为了让尤贝尔离得远些,我只好答应,在较为空旷的位置使用毅力造出了屏障。
我的能力,以往的表现形式都是固定的,会这么说是因为,我明显感觉到在使用它们时,魔力在身体各处流动的反馈,然后从掌间逸出。
可能是我尚不熟练,我还是依照先前的印象以魔力构筑出相应的效果,从勇气那会儿就有点感觉了——先前是爆破的粒子,现在却是高热的能量,我能自由控制它的效果。
我正在思索各种魔力可能的用法,另一边,尤贝尔正对着毅力屏障随意使用着斩击魔法,虽然肉眼看不见轨迹,她本人在使用甚至也不需要挥动法杖,但稍微探知的话还是能勉强预测的。
“果然切不断啊,嘛,毕竟是专门用于防御的魔法,怎么想都切不断嘛。”
“按你的意思,你的斩击魔法实际能击破这种法术的?”
“大概吧,这种事情我都是凭感觉来的。”尤贝尔收回了枪杖,撇过头看向我,那种仿佛已然死掉的眼神不管看多少遍都让我觉得毛骨悚然,“魔法是想象力至上的技艺,如果我能想象出那个防御魔法被切碎的样子,也许就能一举击破。”
“所以才叫我用啊,是想以经验取胜么?”
尤贝尔摇摇头,也便不再多言了,她一面呼喊着眼镜仔一面缓步钻进了草丛,但说实话,她仿佛从未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过。
“...嘛,继续生火吧。”我是觉得跟都跟了,什么都不做不太好,所以这些天火都是我生的,偶尔路过的野物我也会用原力捉住,毕竟暂且是一个队伍的。
至于他们接到的任务,我没有兴趣,只是偶然听他们讲要去北方诸国中的某个国家,而因为先前的村子里有人说过要去南方诸国,那么这里就是相对而言的北方了...
嘛,到时候了便会知晓,还是安安心心把火生起来吧。
用勇气聚焦出一颗火球,挺稳定的,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火球,把这高温物体埋在收集来的木柴下,然后引爆能量就行了。
——好吧,没能烧起来,可能是越往北气候越寒冷,树木也就随之受了湿气,但最大的可能是我计算错了能量强度。
“再来一次。”
要不行就老老实实磨木屑当引火物了。
...
营火啪哒啪哒的作响,足以证明夜幕切实降临了,火光照亮林木间的黑暗,带来更多显然的阴影,但这样也便足够了。
还不见兰托跟尤贝尔的身影,他们直接走掉倒也不是没可能,不过违抗上级的命令以及把我这个第三类生物丢下的后果,他们也许承担不了,多多少少会做一些解释吧。
虽说我不会像魔族一样,看见人就杀,但万一心情不好,没准也会拿谁当出气筒的。
我瞧了瞧周遭,仍然是没有谁人的身影,我听着火堆啪嗒地燃烧着,只觉得空气瞬时凝固了起来,唯有鸟叫虫鸣偶尔才叫我缓过气来。
看来,大抵是有人做了些什么,唉,如果还能用灵魂透视就好了,一眼就能查看四周是不是有人埋伏,但是嘛,眼下的情形也并非无法轻易判定。
空气很平稳了,连微风都没有,鸟叫声比之前还要清晰,几乎是就在一边的草丛里,正常来说动物是不会靠近火源的。
这一切只能说明,我四周的空间被限制住了,只有这么说才好解释,若是肉眼不可见的也只可能是结界。
从魔力探知的结果来看,是一个以我中心、半径大约为五米的半球体结界,魔力反应并没有那么强烈,所以强度应该不是很大。
既然不是为了困住我,那应该只是想限制我或吸引我的注意力,据我的观察,大概还隔绝了声音,所以内部才这么安静。
会是兰托他们搞的鬼?不一定,这些天他们是一封信都没寄出去,当然,依兰托的性子,说不准会这样,尤贝尔更不可能,她脑子里可没装那些有的没的。
“想起来了,那张名单上最后不是添了我的名字嘛。”
可我的名字显然是匆匆写上去的,而写它们的人也已经自裁了,不应该啊。
“羽月十凌,我们为你而来。”背后的声音,听语气很平稳,已经监视了多久?
黑发长角,男性,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魔族,是为了索莉缇尔的事来的?然而我自己对那件事的结果都没有印象,只知道她把那两个人弄死以后就不见了。
“一介魔族找我还能有什么事,果然跟那个教派有关系么?”
“...尚不清楚,但我被派来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