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宅邸,我去收拾了一番衣装,便回了房间去。
路上赛拉告知了我,这群教徒所属的教团名为“轮法”,明面上是新兴的正义教派,暗地里却以其名借由不断扩张,妄图覆盖整片大陆。
于两个月前现世,依靠血炎的同化得以在短时间内散播,一人感染,全家遭殃,已有信徒近千人,只需要制服对象再用血炎经由七窍侵入大脑...难怪那个女孩...?
我挠了挠脑袋,当时救了的女孩后来去哪了,实在想不起来。
这种传播方法自然有风险,许多受害者家属求助于公会以及魔法协会,大量信徒被活捉,因为感染的程度尚浅,他们泄露了情报。
“原来如此,所以兰托他们才会来调查...”
而被我们活捉的教徒透露,来此是应刺杀而来,准备来此度假的王族千金已于公众面前宣称,他们的教团毫无公义可言,否认了他们教派的正当性。
“那个名单的意义是除掉碍事的家伙...”
先行一步到来,同化佣人与警卫,再将目标暗中除去,高明的手法。
然而为何要指定一级魔法使,难不成跟魔力探知有关么,这些都尚为谜题,即使再守株待兔也必定无所收获,得主动出击。
“可惜被派来送死的那群教徒都不清楚重要的信息,连潜在的巢穴具体在哪也不知道。”
我叹了一声,躺倒在软噗噗的床上,仰望起天花板。
以及,为何指名道姓要来找我,抱有着这些疑惑,我守候到天明,再度开启新的一天,重复昨日的过程。
清晨,与约娜跟赛欧练习,结束后上午就是和约娜随米娜四处去做女仆的工作,午时闲来无事便去到森林警戒,下午依赛拉的意愿到城堡附近确认情况,傍晚回到宅邸的路上又遭遇了邪教徒。
我特意收手留了几个活口,有些甚至并没有被同化,是受委托前来的下三滥。
至少听赛拉是这么称呼他们的,她好像对冒险者挺嫌恶的,从他们身上又得来了不少情报。
正式的委托证明,血炎教徒敢光明正大地到公会发布委托,他们的背后势必有人撑腰。
就此收手的话,也许不会惹上麻烦,赛拉这么说道。
可是,我必须插上一脚。
况且他们的目标即是千金本人,赛拉也深知这一点,她不可能收手,作为“女仆”的我也可以从中获利。
然后,就这么重复着,时间向后推移...
一周过去了。
由于约娜还未达到能侍奉一般主人的水准,赛拉把她清晨的练习也占去了,就此,早上只剩下我与赛欧对打。
经过这几天练习,加之原本的基础,赛欧的体术可以说是突飞猛进,我明明都没有出声指导,只一味地进攻,他也能顺势反击。
“呜哈!”
虽然到最后仍会被我摔倒在地,但他多次化解了我的攻势,讲明一点的话,我的攻击套路被他摸透了。
所以我才说这样的训练没有用处,至多是锻炼反应速度以及正确决策...赛拉确实讲过是要练习这些啊。
“啊嘛,衣服又脏了。”
“抱歉,今天明明是重要的日子。”
所谓重要的日子,即是那王族千金的到来,预计在上午时分抵达城堡正门,所以前些天赛拉才着急得要命。
“没关系!用这个魔法就行了。”
一阵小风从赛欧周身吹来,就此带去了他身上的脏污,赛拉将这个魔法称之为“净化魔法”,虽是不被魔法协会承认的魔法,但非常好用,不仅能去除污垢,还能清除部分毒素。
说到魔法,我本想也用一下这些个法术的,然而无论我怎么努力,都使不出来,赛拉也在这时说我身上竟然毫无魔力的波动,先前不提是出于尊重。
大概是我与这个世界不合吧。
“时候差不多了,恕我失陪,赛欧。”
“啊啊~十凌你说话也跟妈妈一个腔调了。”
“只是耳濡目染罢了。”
我与赛欧再闲聊了几句,便同他告别,回身向着那座城堡走去,森林里无有活物的气息,尽是尚未落定的尘埃,这些时日以来那群教徒从未松懈,我敢说赛拉都快受不了了。
想到这里,我叹了一声,默默地瞥视起不知何时来到我身旁的赛拉。
“赛拉小姐。”
“嗯...赛欧锻炼得如何了。”
“他很努力,我的攻击几次打空,若不是他三番犹豫,我肯定会输。”
“这样便好,他傲气太盛,是需要有人打醒他。”
赛拉可真是个好妈妈啊,我本想说出口的,但我们之间毕竟有阶级差距,出于礼貌还是不说为好。
我们来到城堡围墙的大门前,赛拉与守卫交涉,我则是探知起魔力、尤其是血炎的反应,确认无误后与赛拉进到其中。
墙内已有不少女仆和管家在等候了,约娜当然也在,我远远地向她打起了招呼,她同样招手予以回应。
镶有金边的红色地毯从屋内铺到城门,这就是我所见到最为奢华的物件了。
因为到来的千金攸关王族,全员都必须到场,与千金打个照面,以免意外发生。
我注意到有不少未曾谋面的人员,也许是其他方面派来的,是何方不重要,只需把他们盯紧了即可。
“特训...没问题吗?”
“你是说约娜,加班赶点,总算是有些成色了。”
“不,我是说如果我被选中了又当如何。”
“...不必担忧,你站在我身边就好。”
如赛拉所说,我站在她的身旁,不一会儿,其余人也都聚集过来,依照某种顺序排列整齐,女仆一列、管家一列,列站在地毯两边。
要说不紧张是假的,却也不如想象中那般过分。
更像是,一种即将得知真相的兴奋,不由得搓.揉起手指,抚慰自心头莫名升腾的炙热。
只要,微微躬身,稍低下头去,透过发丝间的一丝视野去观察。
然后——
没有欢呼声,没有喝彩声,马蹄声后唯有轻盈的脚步回响。
所有人都弯下腰去,我也顺势做出同样的举动,再缓缓回身,那金发的少女经过我的身边,向着前头走去。
《有...有人来了...》
“赛拉...有客人。”
“你去吧。”
我瞥了眼那金发少女,似乎并未注意过来,于是轻步后退、朝城门赶去。
走出去后,我拍拍手,守卫大哥们也都警醒起来,环顾起四周。
赛拉有预知到袭击的发生,提前让我们做好演练,因为守卫的战斗势必会惊吓到千金,便换由后备人员前去接敌,我正是其中之一,并没有知会其他人,所以这些守卫恐怕正以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吧。
血炎的反应不远,多在右侧的林子里,尚不清楚人数,以防万一先展开【仁慈】结界把围墙上层盖起来,再辅以反射光的【毅力】。
“请巡视城堡周边,有敌情。”
“...你们都听到了?快传令!”
看来这件女仆装还是有些用处的,例如证明身份。
我深呼吸了一口,独身走进了树林。
狩猎的过程并不有趣,大多数敌人都手无缚鸡之力,轻易便拿下了,倒是有几个会放冷枪的家伙,却也拿我没辙。
临近正午前,我拖着一个还没断气的弓箭手,走出了树林,眼见大家伙都已不在红毯边等候,轻声叹了口气,将活捉的猎物交给了守卫,嘱咐他们看守好后,又撤去了结界,向里走去。
稍微打理了下衣裳,整了整衣领,才想着大概就这样吧,便看见有一面相略显老态的管家朝我走来。
“请随我来,殿下有请。”
殿下...是那个少女?
我不敢怠慢,紧随着管家的步伐走进了城堡。
走上二楼,去到一间较大的房间,映入眼帘的是立定两旁的女仆与管家,那名金发的少女坐在沙发上,约娜站定在她面前的茶几前,几个骑士站在那沙发后严阵以待。
眼见管家向她躬身致礼后回到了列席,我不清楚究竟如何是好,也只得学着向她躬身。
寂静,悄然无声,难道不是她找我有事?为什么这么安静,我有点不敢抬头看了。
“这孩子,刚才去做什么了呢?”
不是在对我说话?不对,还是让她察觉到了吗?略微看了一眼,身上没有称得上疑点的脏污,是哪里给她注意到了?
赛拉也显得有些为难,是在顾及我的感受所以没有说话么,她肯定有自己的判断。
“殿下,方才有沟鼠叨扰,这孩子是为清扫而去。”
“这样啊。”
说罢,王女又扭头看向我,透过发丝,我看到一张稚嫩的面庞,但说话的语气却成熟得宛如成年人。
“十凌,过来问候。”
赛拉的话打破了僵局,我走上前去,与约娜站在同列,再向王女躬身致礼。
“我是女仆见习生,羽月十凌,请您海涵。”
“羽月十凌...十凌...真是奇怪的名字呢。”
看来约娜是被挑中当贴身侍卫了,如赛拉预料之中,本想暗喜我半途离开了是件好事,可现在,这不是引火烧身么。
“你和约娜,看来是认识呢。”
“是的。”
居然被她察觉到了?嘛,这群女仆里就我跟约娜看起来差不多大,观察力强的话的确是能注意到。
“有人在你清扫的时候,目击到你会神奇的魔法呢,能向我展示一下吗?”
“是。”
多半是直属于王女的女仆或管家吧,看到我在狩猎中用了【正义】和【诚实】。
我瞥了赛拉一眼,她微微颔首,得到默许后我退后一步,双手合拳。
“不知殿下您想看什么颜色的。”
“嗯...金色的吧。”
我点点头,让【正义】于指间迸发,缓缓移开手来,黄色的能量自掌心涌出,聚集在一处,形成一团能量球,哪怕开着灯,散发出的光也足以照亮整个房间。
“这便是你的魔法啊。”
王女鼓了鼓掌,我连忙收回【正义】,向她欠身行礼。
后续没发生什么,我得到了允许,退回至女仆的队列中,在会面结束后得以离开。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我摆脱了麻烦,于午餐结束后,我又得到王女召见,前去城堡二楼的阳台,与约娜并列面对王女。
狗耳朵?犬公主?
“十凌,你和约娜是如何认识的呢?”
“是...我前去冒险者公会,在那里遇到了约娜,一起执行委托的路上互认识了彼此。”
王女听我说完,朝向了约娜,似在向她确认是否无误。
“是的。”
“你们这么小,就成为了冒险者,真了不起。”
王女笑着说道,朝我摆摆手,似是要我离开了...是因为和约娜聊到这部分,为了确认才叫我过来。
所以说贵族才很麻烦啊。
“那副神色,我并不讨厌哦,十凌。”
“不...在下先行告退.....嗯?”
特殊反应?在城堡里?什么时候,我分明没有松懈过魔力探知。
我转过身去,怒视起四周,的确是有不少血炎的反应,头顶更甚,来人不少。
“十凌...”
“有客人,请恕我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