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缓步向前,持续向【奥兰多】逼近。
当然,这措辞并不意味着侵略的征兆,只是我心烦意乱,想不出该如何形容我所认识的行动。
我已看不见那辆承载我的马车了,希望那个老人家能心安理得地离开吧,千万别回头去惊到宅邸的人。
“小妹妹,是叫羽月十凌嘛?这名字真好听。”
这弓箭手,怎么说呢...让我有点不适应,并不是因为她身为女性,而是由于这莫名亲近我的态度。
她当然有可能是出于好意,想安慰我这个小孩外表的家伙。既然是好意,我就不好出言制止她,哪怕我对此有些反感。
“不怎么喜欢说话呢...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
“你看!你还说我!哈哈哈——哎!你又打我!”
还有就是,时不时就跟战士打情骂俏的,也有可能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所以才这样胡闹,关系挺铁的。
“我的名字是阿尔加利亚!打小就受到训练了,所以很强的!”阿尔加利亚...名字太长了不好记,跟弓箭手一样叫他阿尔吧。
年纪应该不过十六岁,真敢吹牛,不过看他身上处处可见伤疤,从小训练这一事应该不假。
“我是珂林!和这个家伙有孽缘——”说着,珂林刻意地戳了一下阿尔,“要是他一个人出去浪绝对会挂掉,所以才来陪他呀。”
说白了就是放心不下嘛,我懂的。
“我是蒙多。”蒙多简短地介绍完,又闭口无言了。
说实话,打心里挺喜欢这种人的,在关键时刻才会出手,省却无意义的浪费时间的举动。但该怎么说呢,如果冒险中这种人太多,这趟旅途就注定无趣了。
“呲呲!哈鲁卡。”
突然,珂林向玛尔琪雅耳语了几句,具体说了什么没听清。只见说完以后,玛尔琪雅摆着副严肃的神情面向了我。
怎么了这是?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那个,这个...我...我叫哈鲁卡·玛尔琪雅,很高兴认识你。”
“啊?”
我大概明白了,珂林见“曾与我有一面之缘的玛尔琪雅”一言不发,于是激她来作自我介绍吧。
我点点头,却又见珂林摆着副期待的眼神,仿佛那些自我介绍就是做给我看的一样...我在胡说什么,现实如此啊。
“羽月十凌,九岁,这是我的冒险者证件。”
总之,先把自己跟他们放在同一战线上,免得把我单拎出去。
“哇!九岁呐,嗯嗯!证件上写着是五阶冒险者呢,跟我们一样呀!”
珂林兴高采烈地说道,然后,阿尔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两人自顾自走到了一边交头接耳起来,而蒙多也向我借去证件,上下翻看了一番。
“诶?!诶诶诶诶?!小十凌居然也成为冒险者了嘛!”
“是公会的印章没错,她确实是五阶冒险者。”
这就叫上小十凌了啊,我的天...我摇了摇头,向蒙多要回了证件。
“所以说啊,我看到十凌的第一眼就觉得她不是一般人了哦!”
阿尔莫名摆出一副骄傲的姿态,就好像老马识途——不对,他也不老,该说是一眼鉴真么,可他看着也不像那种人,这时候应该被认为是装模作样?
我实在看不下去他们队内的“友好互动”,便将目光转移至玛尔琪雅身上,未曾想一和我对上视线,她却又变得浑身不自在了。
无从安置的手,一踩一举的脚跟,以及微抿的嘴唇外加略显疲惫的眼睛。
“玛尔...啊,是该叫你哈鲁卡来着。”
“不不不!请叫我玛尔琪雅吧...”
在这之后,我们一路上,也见过了许多冒险者,以亚人居多。我个人理解的亚人,是以人类特征为主,兽化为辅的那种。
那个研究种族的组织,认定祖先是纯血的兽而非人类。可眼下,很难去判断究竟什么是兽,又何以定义“人类”呢。
眼熟的城墙映入眼帘,毕竟我一周前才见过,怎么可能忘却,只不过当时走的并非这道门,而那度假地也并不在我这面。
我想,大约是在另一端,可我又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呢。
“对哦,得去告个别。再不济,也得写封信去啊。”
不经意间,我又与玛尔琪雅对上视线,却看到她有些黯然的眼神,是冲着我来的?我不知道,也不希望知晓背后的理由。
只要别亲口告知我便可,我不想亲耳听到凄惨的事实。
我们走到了城门前,守门的卫兵正在引导来来往往的人流形成队列,逐一至岗哨确认证件或是收取入城的税款。
税款约莫是1银币,冒险者以及魔法使无需缴税。
“证件。”
很快就轮到了我们,岗哨里的卫兵头也不抬,只用手敲着桌子。
“给。”
我效仿阿尔等人将证件交了出去,卫兵在看到证件后,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仔细比对了一番证件的真伪后,又问了我几个问题,好不容易才放我过去。
也是,一周前我是坐马车里,什么都不用干就进城了。
我寻思走得差不多了,就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们四人与我拉开了些距离,再开口说道。
“感谢各位的陪伴,我们有缘再见吧。玛尔琪雅,祝你未来一切顺利。”
“啊...那,也祝你一路顺风...呃?”
“哈鲁卡你也真是!小十凌先等等!”
又是这样,珂林把玛尔琪雅拉到一边去就开始耳语起来。
我瞥了一眼一旁光站着都觉得尴尬的阿尔和蒙多,真替他们感到心累,虽说蒙多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能行吗?”
“就这样吧!嘿~!”
忽然间,珂林一把将玛尔琪雅推了过来,真是,也不考虑她会不会摔倒之类的。踉跄几步,总算是没有摔倒啊,唉,自家的队友过分活泼也是件坏事。
瞧瞧玛尔琪雅,脸上写满了忧郁,踏着踌躇的脚步,眼睛不定时在我与珂林之间跳动着。
似乎是认为玛尔琪雅下不了决心,珂林大叫一声,将我们乃至路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咱们有事!先回公会去报告!哈鲁卡你就陪一会儿小十凌吧!到时候公会见,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记住要把小十凌带来哦!”
说罢,珂林挽起阿尔的手,钻进了人群一下就没了踪影。蒙多看了我们一眼,轻轻叹了口气,也缓步离开了。
我扶住前额,又叹了一声顺带摇起了头。
我心里是明白的,珂林并不是对我有什么好感,只是认为这样会对玛尔琪雅有所好处。我毕竟不与她相识,仅仅是熟人的熟人。
对的,我和玛尔琪雅算不上是朋友,充其量为熟人罢了。
“话说为什么我这个外人要参加。”
“呃...那个...珂林她很热情啦,所以...”
“玛尔琪雅你也是,可以有点自己的意见啊。”
“那个,我...我其实,也挺希望和羽月小姐一起...有很多话,想说...”
但幸好,玛尔琪雅并不这么认为,我不想辜负她的心,于是就顺了她的意思,开始在这条街上漫游。
“在那之后,你和文斯做了什么?”
“诶?啊...羽月小姐被带走以后,我和文斯先生都觉得奇怪,却无办法,只好按原计划前往【奥兰多】。文斯先生请求格力索先生,为我们筹备了一辆马车,日夜兼程,花了三天时间才来到了这里。”
文斯一直都很尽责,难道是认为玛尔琪雅失忆了有他的一份责任?不无道理,可还是得去问他本人才能确认。
我与玛尔琪雅散步至一间旅馆,看装潢应该与先前和维洛约娜他们所住的花销一致。
“后来啊,文斯先生擅自为我预订了这家旅馆落脚,我心里一直不安,总想要还清他的恩情。”
“恩情?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文斯先生把我从荒郊野岭带来这里,还让我暂时不必为住处烦扰,这份恩情于我而言...”
话音未落,玛尔琪雅即叹了一声,脸色染上些许的忧愁。
她说得也确实,换作是我也差不多如此,说不准会比玛尔琪雅更夸张。
“所以,后来呢?”
“...然后啊,在冒险者的常识讲座上(啊?还有这一说?)遇到了阿尔他们,讲座结束后他们说要不要组队,我来不及表达意见,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吼,是这样...”
对玛尔琪雅而言,也不失为一种成功吧。她一看就很内向,没有旁人顺水推舟那就只能随波逐流,到头来只会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
仔细一想,这不就是我么?
“预定一周...那玛尔琪雅你现在是住在?”
“诶?那个,是公会内的宿舍,费用比旅馆要来得便宜。”
“冒险者随随便便就能住?”
“不是不是,还是要办理手续的,而且空位也不多。”
也对,宿舍宿舍,这名字可不能白叫,不然就是另类的旅馆了,抢生意伤和气。
“羽月小姐这么问,是在苦恼住处吗?”
“我确实需要个落脚点,但这件事不急。”
我现在身无分文,得先去赚点快钱。
又走了一阵,公会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中,这时玛尔琪雅突然谈起了重要的事情。
“羽月小姐,可能有些冒犯...你被带走以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那些个魔法协会的人是冒牌货,想除掉所有的眼中钉。我在逃跑的途中落进了某个迷宫,踩到了陷阱,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一说就顺便连缩水的理由都说完了,也挺好,省得我再去编理由。
“那可真是...羽月小姐分明是无辜的,却遭此大祸。”
“这身体也不错,能迷惑很多人的眼睛,需要表明身份时也只要出示证件即可。”
“啊啊,珂林他们也被迷惑了呢,或许正如羽月小姐所言。”
说到这,玛尔琪雅笑了出来,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要换作是她缩水了看她该怎么办。
“在旁人看来,我或许很像羽月小姐的监护人呢。就跟当时文斯先生与艾琳小姐吵架一样。”
“...就真的那么像个小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