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十二点,公会里依然人山人海的。
很多冒险者也会连夜工作,导致清晨起不来,才会在这时候来到公会,但因为大多数新鲜的委托都被早上来的人挑走了,他们这时候多是在挑心仪的队伍或成员好为下一次工作做准备。因为大家伙干冒险者这行只是为了讨口饭吃,没有多少人是想着要冒险的,自然也就不需要冒险途中的磕磕绊绊,所以像玛尔琪雅那样组成长期队伍的家伙很少。
至少,我从某些人口中问出来是这样的。
“哦!十凌!这边啊!”
我听见阿尔在叫唤,于是向着他们那边走去。
阿尔手里捏着张委托,珂林和蒙多都盯着窗外,一番询问后才知他们在等玛尔琪雅。
“十凌知道哈鲁卡去哪了吗?”阿尔。
“玛尔琪雅...我拜托她去购置些衣物,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她没跟你们说吗?”
“我知道。她和我说了,珂林也知道。”蒙多简短地说完,又看向了窗户外边。
“为啥就我不知道啊!”阿尔。
“因为她敲半天门,你也没应门,知道阿尔你在睡觉就没想打扰啊。”珂林瞪了一眼阿尔,似乎在埋怨着他。
阿尔尴尬地笑了笑,又看向我,突然就愣了一下,转而把视线投向我身后的某物。可未等我转过头,就感觉到有一只手压在了我的脑袋上,耳边随之传来了羽月零的话语。
“嗨嗨嗨!虽然还不知道大家伙的名字呢,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羽月十凌的姐姐,羽月零哦!”
我一下拍开羽月零的手,将她推到了一边,一边向三人解释着她是何身份,一边又将被搓乱了的头发整理好。
“哦哦!是姐姐啊,难怪长得那么像。”阿尔。
“还都是蓝头发呢,真可爱。”珂林。
蒙多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紧盯着羽月零的脸,似乎在仔细端详她的外貌。
我觉得这样不行,会坏事,草草了事后就带着羽月零走开了。
按照我们讨论的(实际上是由我决定的)计划,羽月零去找委托,我负责与公会接待员沟通有关马车的事情。毕竟我们对【奥兰多】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说就能在马厩买到板车和马匹,更别提我们无法预料如果在马匹的问题上触及了可能的伦理问题会惹上多少麻烦。
即使是公会要赚去中介费也可以。
“那你走吧,我到柜台去问问。”
羽月零没有回应,径直走到了布告栏前,几乎是一瞬间她又返过头来,凑到了我耳边说了几句。她根本就看不懂委托上面的字,分辨不清哪个最为合适。我一拍脑门,想起来了,不止是对【奥兰多】人生不熟,我们完全就是伪装成现代人的原始人。
然后?然后,我直接带零一起去问了接待员马车的事情。
但想了一想,应该先问一下【里启村】距离这远不远,不远我们就直接徒步了。
“马要三十金币?车只要五枚?”倒也是,马匹的确是重要资源。
“可以的话,我建议是两位租借一辆马车或是等候几日,看是否有顺路的商人愿意载两位一程。”
可能是我想错了,我的确没有购买马车的需要,像接待员说的那样租辆马车就得了。
“若是要租借马车,请两位先登记一下,因为公会旗下的马车基本都被租走了。”
“那就麻烦你了,姐姐。”
“阿哈哈...姐姐什么的。请把证件先交给我进行登记。”我听到羽月零在一边咂了声嘴,但最让我在意的是她居然有冒险者证件,和我的除款式有些不一样外几乎如出一辙。
难道最初也有人.帮助她..或者她一开始非常顺利,才得到的?
接待员笑着打包票说,若有空余的马车会优先安排给我们的。当然,我知道那是客套话,也就笑着回答谢谢了。
租借马车的费用挺低廉的,甚至说搭便车会更便宜,但便车这种事不一直守着去问可没法到手。唉,看来我最好每天都来问问有没有途径的商人,再好好地去拜托人家了。
“虽然应该是多此一举,但方便问一下两位要去哪里吗?”
“...额.....”直接说应该也没问题?“我们去里启村。”
“里启村...里启村.....不好意思,虽然我们知道有这个村落,但因为那块地域附近并未设立有公会设施,所以马车租借可能会被卡着。”
“会被吃拿卡要啊...那地图能给我看一眼吗?”
“没问题。”
接过接待员递来的图纸,展开来一看,是这个国家的地图,本以为会给个世界、起码这块大陆的地图来着。倒也是,虽然公会遍地都有,但各个国家大概只掌握自己版图的地图,若是有世界地图,他们还巴不得要呢,怎么可能会给我这种无名小卒呢。
让我看看,【奥兰多】在南边...【里启村】在东北方向的临海地段的山脉内,距离【奥兰多】...按比例尺来算...八百公里。——靠这么远啊,这要咱徒步走上个两个月才能到。且不说这两个月时间有多长了,这么远羽月零她身子能不能撑得住都是问题?
我挠了挠头,苦闷地把地图还给了接待员。
“所以,你要去的地方有多远,妹 妹?”
“妹妹啊.....徒步要走两个月,有马车更好。”
“这样。”羽月零话是这么说,表现得却没那么关心,可能还执着于不懂语言的事情?不过,依她的性子,没准会把相关的事宜丢给我来处理。
无论徒步与否,身上有些钱财还是有必要的,所以我和羽月零一起到委托栏处挑选了个委托,决定到距离【奥兰多】不远的平原牧场去做些杂活以及保镖工作。这样做虽然累,而且耗时长,但牧场主特地说明会包工作者的伙食一直到今晚。
这么干有两个好处,一则羽月零就不必一直待在人多眼杂的城里受人待见,二则能省些开销,还可以探探羽月零的底子。
登记信息,走前把外卖木匣还给餐馆老板,离开城镇,因为没有马车所以徒步前往,在临近下午时终于是抵达了牧场。
牧场主一开始很热情地与羽月零打着招呼,以及不出意外地用对待小孩的腔调向我搭话,我和羽月零一起向他出示了证件,他明显吃了一惊,随后又哈哈大笑,带我们参观起牧场同时说明了工作内容。
简而言之,就是要我们把牧场周围游荡的魔狼干掉,只有这一个工作。我问牧场主为什么不在委托上写明,他却回答说这样更便宜,然后就带我们去到他的屋子共享了一顿午餐。期间没什么异常,更无一丝恶意,仿佛真正如表面所说的那样只是为了节俭。
可我总觉得不对劲,昨天的袭击还历历在目,眼下正当警惕,早知道应该再多打听些消息的。
“你牧场里有多少帮工?”
“三个。”
“魔狼通常几时出没?”
“呃...大概傍晚到午夜之间。”
“...魔狼袭击了几次牧场?”
“好几次啊!这件事很困扰我啊。”
“你怎么知道魔狼来袭击了。”
“我的羊群在咩咩乱叫我就惊醒了,还听到魔狼的呼嚎声呢。我的帮工都能证明。”
问完了这些,牧场主几乎是大汗淋漓,但我还有些疑惑,总觉得压根没有魔狼这件事他另有所图。我让羽月零和牧场主待在一块,随意问他什么好把他拖住,自己则到牧场里去找他的帮工。
找了一圈,发现少羊是事实,不过没有人确认到魔狼的真面目,由此得出牧场主的话有漏洞。可能是想把账赖在前来的冒险者身上吧,因为登记时写的是杂活,公会不一定会详查,等冒险者到了就另外说明工作。但这样矛盾又太多了,牧场主真的会这么干吗?
我回到牧场主的屋子,他却被青色的缎带绑在了椅子上,而羽月零正冷眼看着他,手里握着蔚蓝的匕首,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但见我来了,她又瞬间放开了凝滞于手心的蓝色魔力,走到了门旁,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什么情况?”
“快跑啊!她——”
选择性略过牧场主的吼叫,我向羽月零发问道,她耸耸肩,朝那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家伙努了下嘴。我又顺势皱起眉头看向场主,他一下失了气势,低下头去沉沉地叹了口气。
“问他去。”
“他肯定不会松口的,你就说吧。”
我向着羽月零继续问道,她无语地看了我一眼,而后叹了口气,就像我常做的那样,简练地说了起来。
不过实际上是我懒得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动心思了,要换作以往,我说不定会自己冲上前去先痛扁一顿牧场主,要听到他亲口说出来才会罢休。但现在嘛,唉,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如何,大概是觉得很累了吧。
然后呢,回到羽月零这边,大概就是在我四处寻访期间,牧场主暴露了意图,想拉羽月零入伙之类的。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吧,虽说依照现状来看,公会的人来了以后不一定会偏袒我们,但眼下我们才是占据话语权的一方,抓紧时间跟牧场主“搞好关系”吧。
我让羽月零替他松绑,她更是白了我一眼,随后才摆着无可奈何的表情解开了【耐心】绳索,牧场主见状,又张牙舞爪地欢实蹦跳起来(我不清楚是不是这样,至少在我眼里,他就像个猴子一样)嘴里还吐着毫不文雅的字词。
“闭嘴,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完事了,我可以当这一切全然没有发生过。”
牧场主犹豫了片刻,猛然点了点头。
“魔狼是真是假,羊又是怎么没的。”
“...没有狼,羊是被人为杀死的。”
难不成真的和我推测的一致吗?不对劲,这其中肯定有不少猫腻。
“你自己策划的?有没有其他主谋。”
“.....阿...是,是我策划的,没有其他同谋了。”
他的呼吸很平稳,太过平静了,也没有紧张的动作行为。他没有说谎?
然后,出乎意料的,一抹血色的热炎向我扑来,宛如黑暗泥沼中的白莲花一般刺眼,以至于当它冲刷于翡翠的屏障之上,我才反应过来。
阿,这是血炎?怪说不得会感觉那么突兀,而且说居然敢拉拢冒险者的同伴,尤其是“羽月十凌”的同伴。有点搞不懂血炎邪教执着于“羽月十凌”的理由,嘛,等捣毁它的时候估计就知道了。
“发什么呆啊!蠢货!”
焦急发话的是羽月零,替我使出【仁慈】的也是羽月零。
“阿,抱歉,抱歉。”
为此,我无以回报,只能迅速加入到战斗中好缓解她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