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大概五天到一个星期,你们亲爱的老爸就会归家,具体时间还要等他给我发消息....“
满脸笑意的母亲在早餐餐桌上宣布了这件对于我们家来说算是比较重要的事件,不过很可惜的是,我和姐姐都没有她预期的反应。
没有任何话语,甚至比平日里的餐桌更为冷清,无论是对于我,还是姐姐来说,父亲这个职位,只需要偶尔出现在日常的话语之中就好,毕竟我们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何况,之前....
“哦。”
“还有其他事吗?”
姐姐只挤出了一个字,而我想知道,除了有关老爹要回来的消息之外,母亲还有没有其它的事宜要宣布,毕竟老爹上次回家的时候,无论是我,还是姐姐,都没有给他好脸色,就连他再次出门的时候,我和姐姐都没有为他送行,甚至不想见他最后一面。
这次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回来,不过回来也好,不回来也罢,家里反正没有这样一个人,我和姐姐都是默认他不存在的。
“看起来,你们对他还是有很大的成见啊。”
母亲苦涩一笑,虽然早就已经知晓我们的回答,可,这番话真正说出来的时候,难免忍不了一番心酸,作为血亲,能冷漠到这种程度,也只能说是家庭教育的失败吧。
“离家一年零三个月十七天,没有打回过任何一个电话,包括过年期间,这样的人,回来或者不回来,又有什么区别。”
精准计算着时间的姐姐,冷淡的话语之中充斥着对这位“父亲”的不满。
“不仅仅是没打回过任何一个电话,就算给他打过去,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不知道是刻意不接,还是其他的原因。”
我补充到。
因为知道他的邮箱,我曾经尝试过给他发邮件,然而直到今天,他还是没有回过任何信息,我相信姐姐也应该做过类似的事,不过得到的结果和我一样,那家伙没有回复任何信息。
所以,对这位“父亲”,无感只是最基本的,轻微的厌恶,会随着时间慢慢增长。毕竟,在你最无助,需要一位为你遮风挡雨的人的时候,他无法出现,这样的家伙,我只能保持最低限度的尊重,叫一声父亲什么的。
而姐姐,印象之中她根本没和父亲说过几句话,不过她的厌恶程度更深一些,想必,连老爹这样的称呼,都不愿意说出口吧。
“再怎么说,他也是你们的老爸啊,没有他的话,可就没有你们了啊,至少从这点上来说,你们起码得表示出一点兴奋吧。”
试图为他辩解的母亲做出了最后的努力,试图挽回这个某种意义上失去了作为父亲应有形象的人在我们心中的形象。
奈何我和姐姐在这件事上很早之前就达成了共识,不对,不应该是共识,应该说是有共同的应对方式吧,对他进行冷处理,回来也好,不回来也罢。
我们清楚他给了我们的生命的一半,但,没有履行身为父亲的义务的家伙,也只能得到我们最基本的尊重。
放下水杯,姐姐没有和以往一样起身去琴房练琴,她看着我,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眼神让我后背有些发凉,毕竟,我不怎么喜欢被人注视。
“姐,有.......有...有什么事吗?”
很诡异,姐姐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可不知为何,她却说不出口,只能以这种方式盯着我,很让人不解。
见此,母亲打了一个我看不懂的手势,姐姐回了一个同样不知有何意义的手势,然后就见母亲面露难色,似乎这件事很重要,重要到需要经过她的同意,以及,在这件事上,她不怎么想答应。
然而姐姐只是重复了刚才的手势,似乎是很强硬的想要执行自己的想法,但是,碍于家里的某项规则,这个和我有关的想法必须在征得母亲同意的情况下执行,但是后者还在犹豫之中。
“好吧,我同意了,不过他是否愿意,我不能保证。”
言尽于此,母亲摊摊手,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叶梦这次为什么会这么主动的选择,或许是因为给她的暗示出了点问题吗?还是其它的理由。
???
很奇怪,看样子是姐姐有什么事想要单独找我聊聊,而且,似乎是一场过于私密的谈话,再加上母亲也已经同意了,既然这样的话,看样子我应该和她聊一聊。
姐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既然过了母亲这关的话,接下来要做的,也就算是很简单的了。
半小时后。
坐在琴房的墙边上,看着姐姐的手指在钢琴键上翻飞,我知道姐姐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可,这半个小时里,她仅仅只是在进行着日常的练习,既然如此,我也不怎么好开口,只能选择保持沉默。
说起来,琴房被姐姐改造成这个样子了啊......
足够好的隔音设施,琴房外完全听不到任何外泄的声音,特别是我靠着的这堵墙,因为墙的后面就是母亲的房间,所以厚度上相较于其他几堵要提高了不少,不用想,肯定是母亲特别要求的。
地板上铺着一层软绵绵的布制品,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层东西好像是榻榻米吧,踩在上面不冷,所以我索性将拖鞋放到了门口,光着脚坐在墙边,听着姐姐练习,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或许,姐姐是在做自己的准备吧,她不怎么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加之这段时间我们之间的话语激增,明明之前一个月都不会有一两句话,而现在.....
只是,她为什么要特地的在琴房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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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非常的不安,昨晚的梦一直在自己的脑海之中盘旋,家里少了一个人,多了一个灵位,灵位前摆着的水果还很新鲜,显然并未摆放多久,燃起的供香炉内也并未积攒太多的香灰,显然,他的离开还并不久。
遗像之中,他的笑脸,从彩色变为了黑白,宣告着他的离去。
这么多东西指向一件事,那就是,弟弟,死了。
温暖的液体从眼角滑落,从未有过的情绪突然涌出,将原本坚固的壁垒撕碎,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词,悲伤,那个明明还在自己生活之中的人,就这么离开了,自己甚至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想不起来,从他离开之后,直到现在,发生了什么,有些,不能接受......
这算是,第一位离开自己的亲人吧。
原来,哭泣是这样一种感觉吗?
第二天醒过来之后,看着被打湿的枕头,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梦,可那种痛苦,自己,真的,真的不想接受,也,不愿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