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刚才的样子你就当作没看到，好吗？”杨子绎揉着有些红肿的眼睛。
“怎么可能，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呢。”江奕泽一脸坏笑。
“我就知道。”杨子绎朝他瞪了一眼，“不过你不要和其他人说就行了。脸我还是要的。”
杨子绎认了，她那副狼狈的模样已经被江奕泽看了个精光。因为对方只是江奕泽，她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她可不希望自己哭啼啼的事情穿到别人耳中，这是底线。
“还有，那个……”
女孩抿了抿嘴唇，张着嘴却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她终于下定决心，说道。
“今天陪我去逛街吧。”
“噗——”
江奕泽平静地抽出一张纸巾，把嘴上的豆浆给擦了干净。不过，低头瞟了眼衣服，脸上的黑线就瞬间拉满了。
这话说出来，杨子绎立马就觉得不对劲，她有点害臊了。按常理来说，这就好像是女方对男方提出来的邀约吧，双方的关系也多是以情侣为主……
‘完了，完了，我是不是应该换种表达方式？！他不会误会了吧！’
杨子绎恨不得撤回刚刚自己说的话，可惜这不是微信消息，而且江奕泽已经听得一清二楚。
“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等等，你误会了……”
“我懂我懂，你再给我点考虑的时间好吗？”
“不用考虑了，你现在就给我去死吧。”
江奕泽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枕头就携着一道劲风迎面砸来……
“呸呸呸”江奕泽一边把嘴里的棉絮给吐了出来，一边辩解道，“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你怎么老想到那层关系上……”
“那你就别开这种玩笑，我可分不清是真是假，万一误杀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杨子绎继续补充道，“以后别拿这种关系开玩笑，怪恶心的。起码我还是喜欢漂亮妹子的好吗。”
——
“所以，你到底去不去？”
“今天是周三吧，除了早课，下午和晚上我都有专业课要上呐。所以，我拒绝。”杨子绎的要求着实让江奕泽感到为难，偶尔逃一堂课也并无大碍，不过这种事做的太多心里也会过意不去，毕竟他在班上也是被认可的学习模范。
好吧，说实话，他并不在意那种形象，实际原因其实只是懒。
“你就不能再考虑下吗？”杨子绎急了。
“你怎么突然就想去逛街了呢？你不觉得这个要求很像……”
“……你别想歪，我只是纯粹没衣服穿了。”杨子绎直接掐断了江奕泽的话，有点无奈地说道，“算上我的全身家当，就只有这么一套能穿的便服。我总得买几套衣服换着穿吧。不然总不能穿原来那些大号男装，特别是裤子，简直随便走几步都会掉，扎皮带也不顶用，而且穿在身上违和感也太强烈了。”
“如果穿得太男性化的，别人会觉得我很奇怪吧。”
“那个嘛……我觉得不会啊，其实你那样穿也挺好看的嘛。”江奕泽回想到杨子绎昨天的打扮，貌似还挺戳他的喜好，“你看现在不是挺多妹子都喜欢男性化的穿搭嘛，不还是照样很好看么？这是平民大众的审美需求，可不是我个人的主观臆断。”
“那个倒确实。”杨子绎也不由地想到电视综艺节目上的一些男装女星，她们的人气往往都不低，而且还特别容易吸引女性的粉丝，“不过，最起码要颜值够高才敢那样穿吧，不然看起来反而别扭得显丑。”
“颜值还有什么要担心的吗？你就不能照照镜子？”江奕泽不禁轻笑。
“啊？”杨子绎一下子没绕过来，不过顿了几秒，她也明白江奕泽话里的意思。于是，她默默竖起了中指。
说白了，江奕泽也是在变着法子在夸赞她的外貌，但她对死党的这种行为实属无感。如果一个正常的直男被他的朋友使劲地夸他长得有多帅、多迷人，那他可能会怀疑自己的兄弟可能想上他，而不是感到高兴。性取向正常的男性朋友之间是不会说这种话的，如果只是当作滑稽的玩笑，那倒没什么。
杨子绎倒无所谓，之前江奕泽就老爱开这种玩笑，她已经习惯了。
“如果你女朋友要求你去陪她逛街，你会拒绝吗？”杨子绎郑重地问道。
“呐，逛街什么的麻烦死了，我倒是可以带她去书店看下书什么的。”江奕泽轻笑着说道，说完就吸了口纸杯里的豆浆，倒没觉察到任何不妥。
杨子绎只想吐一口老血，她脑海里有了一个新的认知：江奕泽一直单身倒也挺不错，起码不会去迫害其他善良的妹子。要是哪个妹子和他交往，估计也得把自己累坏。
“让你陪着我走一趟就这么难吗？”杨子绎气急败坏道。
“没有没有，我只是不太想动而已。不过陪你逛下街什么的倒也没问题。你也不用这么大反应吧。”江奕泽耸了耸肩。
“你！”杨子绎憋着一张脸愣是说不出话，随后只能妥协地叹了口气，“我可不单单要买普通的便服，还要去买那个…那个女人穿的那种，你懂吧？所以才要你陪着我去。”
“哪种？”
“……罩。”
“那你自己去……”江奕泽的嘴还张着，一个枕头就如同巡航导弹一样正中目标，这是他的第二次。
杨子绎就觉得自己贼憋屈，她不理解为什么江奕泽就不能明白自己到底有多羞耻呢？让一个有着二十年男性思维的她去选购女性内衣什么的，实质感受和社会性死亡无异。虽然从她的外在来看，没有一点问题。江奕泽也是这么觉得的，正因如此，他就不能理解杨子绎的羞耻感。
要怎么做，才能让江奕泽妥协呢……嘁，算了，豁出去了！
“拜托了，好吗……”女孩别过头，含羞脸红道，嫣然一副纯情少女的姿态。
“噗——”你别摆出这样的表情啊！我真的受不了啊喂！江奕泽是真的慌了，他对杨子绎这样的请求简直毫无抵抗力。
“我去，我去。我去总行了吧。”江奕泽的脸有点微微发烫，他只能支支吾吾地认输。
不得不承认，利用自己女性特征的杨子绎对普通男生的杀伤力真的很大。江奕泽感慨道。
——
即便是在工作日，风韵广场中心的人流量却并不比周末差太多，其中就有不少举止亲密的情侣，时不时地搂抱在一起，当众撒狗粮，令人发齿。
但有一对男女的画风却截然不同，与其说像情侣，不如说更像亲兄妹，言行举止之间自然地就像亲人一样，但又不失分寸，并没有做多余的互动。
不过，就算是亲兄妹，两人的颜值依然让不少路过的情侣惊羡不已，特别是“哥哥”身旁的“妹妹”。尽管衣着平平无奇，甚至略显违和，但是身上散发的气质和隐藏在长发下的精致面容却完全掩盖不住，令每个经过的路人都不忍一瞥，无论男女。
当人们欣赏真正的美人时，往往不会拘泥于性别的隔阂。
一些站在店面外招揽客人的小姐姐也纷纷向女孩投去惊讶的目光，她们或许都在琢磨着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位漂亮的女生给招揽进店里，给自家门店提升下人气吧。
对她们来说，那个女孩就是“头号目标”，是难得一见的“流量黑洞”。只是她们的努力完全被女孩无视掉了。
——
这对“亲兄妹”走在一起，环顾着四周眼花缭乱、招牌各异的店面，艰难地物色着最适合的一家服装店。
江奕泽对这些陌生的实体店完全没有概念，因为他一直都习惯在网上买衣服。不过应杨子绎的要求，他也只能装模作样地“挑选”着，实际上却一直在偷看杨子绎的脸色，心里想着：“只要她喜欢哪一家就跟着她好了。”
不过，这是建立在杨子绎也有自己的主意才能成立。但现实就是这么不凑巧，杨子绎对女性服装是完全不懂，她脑子里仅残存着积累了二十年的男性服装审美。
但是在这一连片清一色的女性服装店面前，她的审美思维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
‘这么大的地方为什么全都是女性服装店啊？你们就不考虑下男性顾客的感受吗？你们难道不懂得顾客分流吗……’杨子绎的内心在万马奔腾，她真的很想吐槽一通。
“这里没有我想买的衣服，咱们还是走吧。”杨子绎拉了下男孩的衣角，语气有点不耐烦。
江奕泽没有理她，而是指了指远处的一家店。
“什么？”杨子绎朝他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家日本品牌的平价服装店，深受现在年轻人群体所喜爱，无论男装女装都有丰富多样的款式，而且价格也算平易近人。现在店里就有着不少顾客，当然主要以年轻的学生为主。
“江奕泽，你还挺懂我的嘛。”杨子绎轻笑道。
“看到你在这纠结这么久我就知道你不敢穿女装了。”江奕泽失望地叹了口气，“我倒是挺想看你穿裙子的样子呢，难得变成了个漂亮的妹子……”
“可别恶心我了。”杨子绎迅速收回了笑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看自己穿去。”
“啊？我可没有那个癖好。”江奕泽突然搂住女孩的肩膀，凑到耳边轻轻吹气，低声道，“我只想看你穿裙子，只穿给我看就行，好不好？”
杨子绎的脸蹭蹭蹭地涨成了通红。她奋力挣开，顺便踩了一脚。说真的，打死她也想不到江奕泽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玩这种羞耻的调戏，简直天理难容！
“有病！”女孩冷冷地抛下两个字，就转身逃开，朝那家服装店的方向跑去了。
“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江奕泽这下只是心血来潮地想捉弄一下杨子绎，不过结果却出乎意料地让他感到愉悦。
这种初体验，也让他感到心跳加速，有着一种奇妙的KG。貌似，还会让人着迷……
残留在空气中的发香，还有手上的余温，逐渐消散，但江奕泽忍不住想再次回味一次。
“我或许真的馋她身子吧。谁叫她那么可爱呢……”江奕泽的脑海里又浮现出过去那个杨子绎，一切杂乱的念头就消失不见了。
“或许正因如此，才要更加珍惜我们两人的交情吧。”江奕泽淡然笑之。
他很清楚刚才的感觉只是对漂亮女性的渴望，那是生理上的诉求。但他也能分得清他对杨子绎真正的情感，那纯粹是挚友间纯粹的友谊，没有半点虚假参杂。
——
在店面中心的一个货柜旁。
杨子绎双手提着一件T桖，朝江奕泽询问道：“你觉得这件联名怎么样？听说还是限量版呢。”她的眼睛在闪闪发光，就像如获珍宝一样。
“你觉得好看就行。”江奕泽顿了顿，打算说什么，但是想想还是放弃了。
他继续低头看自己的手机，打算借此缓解下内心的尴尬。
其实他觉得现在的情景和情侣之间的互动完全没有区别，在外人看来也是这样。只是杨子绎并没有意识到而已。但他决定看破不说破，起码还能省下一顿毒打。
‘说到底，这家伙还是没有身为女性的自觉吧。’
这也很难怪杨子绎，毕竟她眼中的江奕泽还是原来那个江奕泽，但是江奕泽眼中的杨子绎已经完全不是原来那个杨子绎了。两者认知上的差距，却很难通过言语去表达清楚。
所以，像现在这样——江奕泽感到尴尬，而杨子绎却毫无自知的情况出现，也不足为奇。
——
见到江奕泽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杨子绎反而有点生气，她倒是希望江奕泽能提出点建设性的意见。但是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杨子绎也就不再理他，于是自顾自地挑选了几套比较中性的衣服，大都是男式短裤和T桖，以及几条女式牛仔裤。像说什么裙子和女式衬衣之类的衣服，她连看到都会觉得害臊，更别说穿了。
其中，她偶然路过了女装区，而一排货柜上的商品牢牢地抓住了她的眼球。那正是她这次出行的主要目标。
杨子绎环顾四周，首先排除掉江奕泽的存在。确保“安全”后，她开始浏览起货柜上种类繁多的商品。但是，她越看越懵圈……
“为什么种类这么多……还有，尺寸要买多大……”
她低头看了眼隐藏在布料下的凸起，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她虽然在高中的时候看过不少启蒙教育片，但是她也从来不会关注尺寸的大小，虽然她的几个朋友倒是颇感兴趣的。
“反正A和B是最小的尺码吧，那就都买了试试。”
就这样，杨子绎在“热线款式”那里挑了两款看起来比较保守的bra，顺便拿了一盒女式内内，像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迅速塞进了购物箱里。
最后结账的时候，杨子绎直接把江奕泽赶到外面去，才完成了最后的付款。
——
江奕泽看到向自己走来的杨子绎，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我等你等的好辛苦啊。”
“那还真是麻烦你了呢。”杨子绎其实很想说，你什么也没做也好意思说？
“那个，”江奕泽顿了顿，轻轻咳了一下，清清嗓子，最后却非常小声地说道，“你喜欢穿那种款式吗？会不会太少女了呢，其实你可以尝试……”
杨子绎深呼吸一口气，让脑海中的意念都集中到了手臂上，最后抡起购物袋，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