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打是不可能打的,因为不可能打得过,杨子绎有这个自知之明。不然江奕泽伸手一抓,就能像捉小鸡一样轻松地把杨子绎治得服服帖帖,让她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就这样像象征性地“打了一架”后,江奕泽也不陪杨子绎玩这种略显幼稚的打闹了。
他翻起身,拍拍衣服,回头说道自己还要回宿舍补完欠下的作业,顺便给他的二舅打个电话道个谢,随后就离开了。杨子绎还没来得及“哦”得答应一声,门就被轻轻掩上。
说实话,杨子绎只能勉强地相信他的说后半句,至于前半句她是一个字都不能信。杨子绎自然有她的道理。
‘补作业?十有八九就是在瞎掰。’
杨子绎的目光依然停留在虚掩的门上,嘴里不屑地嘁了一声。
江奕泽的理由也未免太过牵强。
作为堂堂学霸一枚,她就没见过江奕泽欠交过哪怕一次作业,从大一到现在,一直如此。无论是对待选修的水课还是更加重要的必修课,他都坚持着当天布置当天完成的习惯。放在这个拖延症和懒癌泛滥成灾的大学时代,江奕泽这样的人算得上是个另类的“奇葩”,与周围的人显然不是一种画风的存在。
杨子绎一直以为他是为了那点可怜的30%平时分才做到这种地步。只是,在某一次惯例的挖苦中,江奕泽终于是不耐烦地道出了他的理由:“如果不能按时完成作业,那么上课将毫无意义。”
可以说,是正派到让人犯尴尬癌的理由。杨子绎也很纳闷她的死党到底是怎么做到说出这样的话,还一点都不害臊的。
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人在这方面有着截然不同的价值观念吧。
这点确实是事实,江奕泽在学业上的抱负是杨子绎遥不可及的,她也很清楚像自己这种佛系渣渣也不配有什么远大的抱负。
超出自身能力所限的理想也就成了幻想,不过是脆弱的泡沫,一扎就破,又回到一摊水的状态。
倒不如最开始就不去奢望那些不符实际的东西。
——
略显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下女孩一人。杨子绎能清晰地听到楼下传来的夏虫奏鸣曲,清晰而富有韵律。只不过,她还是更习惯下晚课后,男生宿舍楼下的热闹喧杂,还有无所顾忌的笑声。
真是安静呢……好不习惯……
杨子绎紧紧地抱住膝盖,她的视线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四周,不经意间扫过了桌面。上面放着的一根显眼的钥匙,以及一排,“AD”钙?
杨子绎没有喝过这种饮料,按照她的喜好,那原本也应该是一罐可乐才说得过去。
实际上,这是江奕泽在风韵广场里闲逛时买的,杨子绎当时只是很随意地问他怎么会喜欢喝这个,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杨子绎不明所以,但也没追着问出个究竟,那不是她的作风。
只是,她倒完全没想到,江奕泽是单纯买给她喝的。
杨子绎的第一反应不是感动,也不是高兴,而是目瞪口呆,是那种堪比亲眼目睹老mu猪上树的人间奇迹时的惊诧。
她,真的惊了。
在杨子绎对江奕泽的认知里,他从来只会抢自己吃的东西,像饭堂菜里零散几个的鱼蛋、小卖部里买的小香肠,都是他曾经最爱下手的目标。至于其他零食之类的,他也来者不拒,一点也不挑剔。
大概对江奕泽而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自己的死党那口中夺食已经从单纯的恶作剧演变成理所当然的做法,事后也不再有半点罪恶感。
‘以前那家伙可是抢着我的零食吃,每次都开心要死,嘴里还能厚颜无耻地说着“感恩戴德”之类的鬼话。’杨子绎信他才有鬼,不过能怎么办,看在十多年的交情上,当然是原谅他咯。
事后的江奕泽每一次都能很不要脸地认错,杨子绎看他熟练地装作认怂的样子,自己也只能是又气又笑。随着一句不轻不重的调侃,两人就能把上一刻才发生的不快之事抛到脑后。
杨子绎称之为,脸皮厚度按指数型爆炸增长。当然,江奕泽对这样的说法一直保持反对态度。
这回却轮到他给自己买吃的,可以说是破天荒的奇事也毫不过分。杨子绎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江奕泽是不是另有企图……不过转瞬间便否定了这样的念头。
江奕泽,不会做这种事。他不是这样的人。他爱开玩笑,喜欢调侃,但却是一个非常实诚的人,根本不擅长耍小心思,这应该叫憨厚吧。
那,这次他还真是开窍了呢。女孩有点想笑,因为察觉到自己的认知和实际的反差意外的有趣。
“给他道个谢吧,这个憨憨。”
杨子绎嘴角一撇,给江奕泽发了一个表情包,是“一位父亲摸着孩子的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接着,她很干脆地就撕开了包装的封膜,取出一支AD钙就吸溜起来,半躺在沙发上,回味起来江奕泽刚才说过的话和味蕾上的清甜。想法逐渐飘向了地方。
“说实话,他考虑事情还是挺细心的。这一直都是他的加分项吧。”杨子绎心里默念道,“可惜就是缺了点脑子,没有把这个技能点加在撩妹能力的分支上。要是追个妹子有这么用心不好么,加上人长得够帅,简直分分钟就能俘获一片芳心,唉。”
‘话说,为什么我老替他操这个心呢……就跟个男妈妈一样……’
杨子绎被自己的吐槽给逗笑了,一不小心就呛了一口。
‘怕是闲得慌。’
杨子绎揉了揉头上因为打闹而弄得乱蓬蓬的鸡窝头。为了证明自己的思绪是正常的,她终止了脑海里逐渐错乱的想法。
自顾自地发了一阵愣以后,含在嘴里的吸管也只能发出空气从中流动的啸叫声。不经意间,塑料瓶里已经一滴都不剩。
‘好少啊,完全就喝不过瘾……果然还是一升装的可乐喝着带劲’杨子绎不禁抱怨。
不过她也不算反感,饮料的味道其实挺合她口味的……
在舌尖残留的诱惑之下,杨子绎忍住了打算再开一瓶的冲动。她把剩下的饮料全放到了冰箱里的夹层,打算留给日后慢慢享用。
当务之下,在这个空荡荡的公寓里,她还有更繁琐、更优先的工作要忙活。
首当其冲的,一定是打扫卫生。这一点,真的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起码对于杨子绎而言。毕竟,她自认为自己有着轻度洁癖。稍有凌乱和肮脏的环境,都会令她烦躁不安和厌恶。没有亲身体会,一般人是很难对这种不适感同身受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宿舍里,她对不爱说话的林尧文也有着不同寻常的接受度,因为人以群分。林尧文和她一样也有洁癖,所以和林尧文相处会很舒服,尽管他们之间确实没什么共同话题,但这不妨碍杨子绎从同类身上寻找亲切感。
——
从刚进来的那股味道就能闻出,这个公寓是有段时间没人住的了。
尽管室内长时间都处在封闭状态,但是空气中漂浮的尘埃终究会落在家具表面上,久而久之也就蒙上一层薄薄的灰。如果不及时清理,还是挺脏的。
杨子绎花了半个小时勉强把整个公寓收拾到自己可以接受的程度。尽管还不能完全消除心里的膈应,但安然地度过一晚上并不成问题。
额头上的汗水却不知何时已经流到眉心,顺流汇聚在鼻尖,不时滴落在地板上。
闷热的夏夜和衣服粘在皮肤上湿黏黏的触感,无不倾诉着对一次冷水澡的渴望。
杨子绎三两下就把衣服给蜕了下来,随手一扬,衣服就被散乱地甩在了沙发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这不过是杨子绎往常在宿舍洗澡前的惯例。
完全就是男生的行为习惯,不过放在这个女孩身上,反而有了一种奔放不羁的特质。
作为女生矜持和礼节?杨子绎承认她完全不懂,她暂时也没兴趣去了解。
在这个只有自己的公寓里,她就是原来那个杨子绎,可以放下假装女性的伪装,痛痛快快地做回真我。
——
浴室里,水雾缭绕。
白皙光滑的酉同体暴露在外,美好的身材不禁让人无限遐想。即便是一个女生看到这副光景,恐怕也会不由自主地心动吧。
不过杨子绎可对自己的身体没什么非分之想。经过了这段时间,她已经安然接受这不过是自己的事实。
不管怎样,也不能再指望去做个变性手术吧。况且江奕泽已经帮自己铺好了后路,她能做的,只有继续往前走,身后已无回头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