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兄真是我的好兄弟!
看出我偷学权术已久,又知我有拳拳报国之心,便同意和我我来一起办理税银案。
这事办不成可是要掉脑袋的!
如此兄弟,自然应该两肋插刀。
三天的时间里,我早已做好功课。
经过了多方打听,主要是从父亲的嘲弄中得知。
那蓬莱山家虽在衣食住行上花费重金,打造极尽奢华之感,但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花费如此大量的钱财,蓬莱山家并无太多现金。
因此我在前往蓬莱山家之前,回到家里,偷出了父亲珍藏多年的《女史箴图》,准备赠与蓬莱山辉夜,以此说服蓬莱山青雉能够写一封推荐信,让我俩参与到税银案之中。
同时,我为了帮助劳兄获得更多的自主权,我早已备好了军令状,只等在蓬莱山青雉犹豫的时候拿出,一锤定音。
呵,那蓬莱山辉夜看劳兄和我身型如此丰满,特意拿出百果酒,此酒有刮油之功效,身形丰满之人,喝了之后,立刻起效。此女为了看我俩出丑,倒也下得去血本。
劳兄竟然把百果酒喝了!
劳兄不可能不知道此酒的作用,想来是不想抹了蓬莱山家的面子,并且把剩下的事情交给了我!
劳兄,你如此信任于我,我定然为你两肋插刀!
果然,不过一刻钟,劳兄就去了茅厕排出秽物。
放心吧,劳兄,向蓬莱山家拿到推荐书的任务,就放心的交给我吧!
事情按照我所想,果然成功办成。
在钱财和军令状的攻势之下,蓬莱山青雉答应了推荐劳兄和我参与税银案。
哼,知道我和劳兄来要推荐信,估计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了吧!
不管我和劳兄案子查的怎样,都能够卖那刑部和京兆府府尹一个人情,如今还一副施舍的样子,真是令人作恶!
算了,原本我就已经料到他们会有这种反应了,现在再讨厌他们,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有了大理寺蓬莱山家的推荐信,那么参与案件将不会有任何的阻碍!
然而,令我万万没想到,办案与权术竟如此不同!
去了京兆府看了卷宗,到了牢中审完了犯人,竟毫无头绪,这可怎么办!
案子查不出来,可是要掉脑袋的,鲁莽了,鲁莽了,我不该完全不了解就一头撞进来!
害人害己,我真是不当人子啊!
劳兄!
父亲!
大哥!
!
劳兄不愧是劳兄,竟然在这么多缭乱的信息中,发现了线索。
看来我应该多向劳兄学习学习啊!
刚刚吓死我了,等会去换一下裤子,看来我的修行还不到家。
劳兄不愧是劳兄,知道的东西真多,竟然也通司天之术!
假银说做就做出来了!
太感动了,我真是太感动了,劳兄竟还特意把线索一条条分析出来告知于我,这是有意培养我的判案能力啊!
劳兄,这辈子能够认识你,真是我胡博文十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劳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
果然啊,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的。
劳思稷从一开始就很奇怪了,他一个二代纨绔,老爹也只是个百户长,就算带着个稍大点的官的次子,也不应该如此顺风顺水。
税银案如此大案的卷宗,能是想看就能看的吗?
税银案如此大案的犯人,能是想审就能审问的吗?
那都是为了让他两人参与税银案断案的事情落成,好在最后断案失败的时候让两人顺理成章的成为替罪羊!
还好我已经找到案件的线索,不然事情就大条了。
劳思稷跟随着衙役踏入京兆府内堂,瞬间就感觉三道锐利的目光看着自己。
其实是劳思稷看到了那仨人就在自己前面盯着自己而已,就这么简单。
至于说锐利,只不过是劳思稷的脑补罢了。
十四岁就破身的劳思稷,可没有练武的可能,感觉怎么可能会那么敏锐。
劳思稷细细打量,坐在中间的应该是府尹,胸前的补子,嗯,孔雀,是三品大员......穿着黑色布衣的这位大叔,不认识,应该是个有点实力的捕快.....我去,这姑娘好颜值,太漂亮了吧.....穿着素裙,还赤着脚,真可爱……整天光着脚走路,脚底的老茧一定很多吧?
看了看双眼。
卧槽,现实中真有卡姿兰大眼睛?!确定不是美瞳?
再扫了眼胸脯……
此乃大凶之兆啊!
迅速低头,拱了拱身子,表现出很谦卑的姿态。
府尹高坐大椅,面无表情,或许是为了让自己更有威严,还拿起了惊堂木拍了两下,然后用审问犯人的腔调对着劳思稷和酒肉朋友说道:“你二人调查的怎样了?”
身为官场的老油条,哪怕是心里慌得一批,知道对方是自己的救星,也不能露怯,更不能表现出对方是自己救世主的样子。
还好老子已经有了明确的线索,劳思稷用自己的大肘子碰了碰酒肉朋友,酒肉朋友转头看向劳思稷,一开始还是迷茫的表情,但是很快,酒肉朋友立马变脸,满脸严肃的朝劳思稷点了点头,再转头看向坐于上方的府尹时,已经不再谦卑。
劳思稷还没开始琢磨,酒肉朋友这是给自己整什么幺蛾子,刚才的面部表情怎么那么丰富,你一酒肉纨绔,明显的就是一配角,占用那么多时间作甚?就见他不卑不吭的开口道:“大人,就在方才,我与劳兄就已经查到了此案一关键性的线索。”
在场三人都知道面前这两人看过卷宗,审过犯人,还去民司找过司天监。
“哦,是什么线索?”府尹问道。
“那徐锐锋,运送的根本就不是税银....”
“等等,”府尹打断他,身子微微前倾:“你说什么?”
府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说那押送税银的百户一一徐锐锋,押送往京城的那些箱子里面,放的都不是税银。”酒肉朋友说的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咬的非常清晰。
从一开始,京兆府府尹就看这两个胖小子不对劲。
大理寺推荐过来的这两个人,身材肥硕,亮眼凹陷,眼袋突出,黑眼圈严重,明显是被美色酒肉掏空身体的纨绔。
京兆府府尹想到,大理寺除了派过来救星示好之外,还有一个示好的可能,那就是拉来两个替死鬼,代替他承受圣上的怒火。
府尹压住将面前这信口雌黄的小子送回大牢的念头,脸色严肃:“你说说看,不过本官提醒你,信口雌黄的话,两百个板子可以打的你骨肉分离。”
竟然说那百户徐锐锋拉来的不是税银,这怎么可能……
这……
是有可能的啊!
府尹其实曾经察觉过这方面的不对劲,因为他也注意到了,那百户徐锐锋,押送税银的时间,竟然缩短了那么多!
能够缩短行程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货物变轻了。
三十万两白银,变轻了,那说明的问题可就大了。
毕竟他的队伍里面可没有儒生和道士,更别说北蛮的巫术了,所以不可能是施了法术让车子变轻。
府尹也审问过百户徐锐锋这件事,百户徐锐锋确认过箱子里面都是税银,司天监的术士也判断,此人没有说谎。
府尹因此也找了四品司天监,专门从司天殿的大图书馆中,查找类似银子的东西。
然而大图书馆中并未记载类似银子,但又比银子轻的东西。
然而不管怎样,都得面临一个无解的谜题,按照这条思路去思考,那么事情又会回到原点,箱子里面的“税银”,是怎么消失的呢?
所以府尹纵然觉得这方面有问题,但根本查不下去,因此线索到这里只能中断。
没有确切的证据,这条线索没法继续往下查。
因为他那么做,就是怀疑税银在百户徐锐锋接手之前,就出现了问题,这一个个府的追查下去,牵扯甚广,没有确凿的证据,是没法去查的。
而今,面前这个小胖子又拉出来了这条线索。
京兆府府尹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令人心情复杂的情况。
又想听此人接下来的分析,又怕此人分析的不过是自己之前分析的前半段,等到了后半段不过是空欢喜一场,毕竟京兆府府尹当年可是自信满满的考中了状元,类似患得患失的心情,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人生当中。
酒肉朋友冲着府尹拱了拱手,然后说道:“府尹大人稍安勿躁。”
说完,酒肉朋友从劳思稷手里接过来一样物品。
府尹和中年人迫不及待的凑过头来看,是一大坨油光发亮的银子!
府尹先是疑惑,这人从裤裆里掏出这么一大坨银子做什么,然后紧接着瞳孔一缩。
难道这不是银子?
京兆府府尹用力握紧了拳头,迫不及待的走上前,靠近观察面前这一大坨散发着浓烈气味的东西,脑海里仿佛有闪电劈过,劈开了所有迷雾。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几位大人请看,”酒肉朋友把手里的一大坨放到了京兆府府尹的手上。
京兆府府尹赶紧接住,稍微颠了颠。
好轻!
不是那种没有重量,而是跟印象中的银子相比,轻了很多!
“这东西比银子轻很多很多,但外观却极其相似,如果有人用这个东西冒充银子,是否可以以假乱真呢?其他两位大人也可以掂量掂量。”
府尹把这一大坨放在手里,拿自己的衣袖使劲擦了擦上面油光光的东西,想要看清这东西,擦着擦着,这一大坨东西,已经与银子几乎是一模一样了。
他双眼闪闪发亮,连声道:“果然轻了很多,倘若运送的是这东西,那便合情合理了。季大人,你试试。”
一直站于府尹身后的中年人走上前来,从府尹手中接过,用手颠了两下,又放回府尹手中,随又回到府尹身后,像一块木头一样站着。
蓝裙少女没有去搭理府尹,而是笑眯眯地盯着劳思稷:“你是术士?”
她看到是劳思稷把那块假银子给了旁边的胖子,料定眼前这人,是名术士。
等等,蓝裙!
劳思稷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大胸女子,对于少女的话,置若罔闻。
刚刚进来的时候,她穿的可是条颜色很浅的莲花素裙!
怎么现在变成了蓝裙!
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款式还不一样了!
“叮铃铃。”
劳思稷波动的内心平复了下来,刚刚少女说的话浮上心头。
正要答话,府尹忽然摇了摇头,沉声道:“不,不对,就算银子被替换成了这样。那爆炸怎么回事,消失又是怎么回事?”
酒肉朋友没有回答,伸手拿了假银子,走到书桌边,丢进了洗笔缸里。
炽烈的火光亮起,浓烟滚滚。
“轰!”
假银子在水里剧烈反应,洗笔缸崩裂出细密的裂缝。
“这,这....”府尹惊呆了。
“这假银子遇到水之后,就会爆炸,这下子就可以解释为何银子遇水之后,会发生那般激烈的爆炸,而又是为了什么,非要让税银箱子打开,点着火,然后再偷盗税银,因为根本就没有人去偷!”酒肉朋友解释道。
府尹喃喃道:“从一开始,我们就被误导了,幕后主使通过不知名的手段开锁,然后,让我们以为是大能者偷盗。”
“难怪敢劫税银,不,难怪不怕监正开坛做法回复真相!”
酒肉朋友补充道:“税银遇水爆炸后,士卒只寻回一千多两白银块,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银子都是铺在最上层掩人耳目的。”
严丝合缝,所有异常都对上了。
“胡博文!”府尹眼神充满了赞许:“好,你很好,以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直接来找我陆敬泽。”
府尹眉头忽然一皱,在胡博文歪斜的领口凝固,京兆府府尹接着拍肩膀的动作,帮他领口拉扯整齐。
胡博文受宠若惊,这位大人竟如此赏识自己!瞬间感觉羞愧难当,正要开口解释,不是自己破的,却转头看见劳思稷正对着自己微笑,瞬间,满满的感动用上了心头。
有朋如此,朋有何求!
我在说些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