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城头，踩过沾染黑红颜色的砖块，向着余光的一侧望去，黄昏的余烬在那里形成一线，天空中隐藏的大地显得黑暗，惟剩下些许光点。
可以看见星星，在已经陷入了黑暗的一半世界之中，它们像是被嵌入在弯曲的环壁中，顺着一个弧度向上而去。
[不过最密集的星星还在那边。]学者向旁侧首，看向尚余光芒的地方，等到上方的圣阳之影彻底离开，那些密集的群星才会显现出来。
城头上则满是晃亮的银光，那是排列庄严的卫兵们，其身上所穿的铠甲反射而出的光芒，他们正在点燃设置好的火盆，用火光来作照明。
学者注意到了他们的武器，除了正常的长予与刀剑锤锏一类，后排的士兵们赫然配备着火枪，还是后发装填的那种，同时在稍远的间隔中，数十门火炮也已经布置完备。
[六婺城应该是和平之地才对啊……。]学者惊讶于他们的武备，在自己的小说设定中，六婺城虽然单兵战斗力不弱，但因为受许多势力讨好的缘故，偶尔的威胁不过是些土匪游寇，所以军队的总体数目并不庞大。
但眼前的现实绝非如此，光是这城头上散布着的士兵，估计就已千人有余。
[特意在黑夜发起总攻的敌人……，他们对付的难道是……]
“莫奇闻学者，还请你集中注意力。”周转流已经吩咐完了事务，折反回来，“不然可能会死啊。”
“会死？”学者不解的复述一遍。
“字面意思。”周转流笑道。
他的话音未落，两人一旁的火盆便被打翻，有黑色的肢爪攀上了城头，骨肉嶙峋，却又粗大如牛马，罩向了学者的脑袋。
刀光一闪，带起破风之声。
学者眼见袭来的生物化作零碎的大块，散落一地，腥臭的血溅湿了自己的鞋面，脸庞也沾上了些许。
周转流在旁用裤腿擦掉刀刃上的血迹，庄重的黑色上浸润一层不详的红。
“哈哈，别看我少了一只眼，其实我有受过散仙的评定哦，让莫奇闻学者你受惊了，”他看着莫奇闻的表情，后者却是一脸淡然，甚至不屑于退步。
学者这样的表现令周转流感到满意，既然能从世界之里的阳源到达受福之地的六婺，理应有如此的定力。
“我很期待哦。”周转流笑笑走开。
学者的心脏狂跳着。
他被这一幕吓得连反应都坐不出，只是呆滞在原地，一时失神。
[哼，那个凡物炫耀什么啊，这种事情吾也能随便做到。]倪笙的声音在学者脑海中响起，不过是开口说话时的声音。
学者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身子往与周转流所在相反的方向一转，如果让那个人看出来自己其实根本没啥经历，之后恐怕会很糟糕。
连续的深呼吸。
“火炮队先行射击！”周转流大喊一声，向着前方的黑色举起刀刃。
城头上布置好的数十门火炮发出了它们的怒吼，炮弹一个接一个的飞射而出，这样的攻击对于黑暗中正袭来的，看不清面目的敌人似乎并无作用。
但这些炮弹并非实心的铁球，六婺城的公匠在其中填满了高密度的燃油与炸药，并混杂了细碎的钢珠，这让它们在飞到空中最远端时，便像烟花那样爆炸开来。
混杂着高速钢珠的火海在空中乍现，击落了无数潜藏于黑暗中的敌人，并以火焰使其显形。
学者听着这爆炸声，望见了那些在炮击中不断坠落的身影，确定了六婺城防军所面对的究竟是何种生物。
具有皮膜的飞行野兽们因为沾染上火焰而狂叫，它们的叫声令人耳膜都震痛起来，但卫兵们的铠甲内早就配置了缓冲的材料，也只有学者忍不住捂上耳朵。
[是血族！六婺城附近确实是有血族城堡的，但这些家伙怎么会正面进攻一座城市呢……，这对它们来说没有半点好处呀。]
学者退到后面，持矛的卫兵们立刻填上空缺，向前戳刺，将突破了火炮铁幕的血族刺落下去。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会儿，直到炮管因为过热而需彻底冷却为止。
天空中的火海将要消散的前一刻，周转流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火枪队进行补充射击！绝不能让这些臭虫有半只闯进城去！”
后排的卫兵们靠上前来，在前排持矛的伙伴们之间找好位置，这些操作火炮与火枪的大多是长身人们，他们较高的视野能够更好地操纵这种远程兵器。
火枪接连的射击开始了，因为混有易燃的白鳞，这些弹丸在空中划过时会留下一道闪光的痕迹，间歇的照亮战场。
火枪手以三人为一组，一人开枪之后便退到后方再行装填，让已经装填完毕的下一人顶上，这样一来便形成了不间断的火力压制。
“长矛手全员蓄气！第二波来了！”周转流毫不放松，即使眼下的战斗中，进攻方的那些蝙蝠怪物已经死伤许多。
[这些都只是接受了一点高位血族血液的野兽吧，杀掉再多也没有意义。]学者看出了这些袭来的怪物虽然面目狰狞，但行动上毫无智力，身体的恢复速度也很一般。
他虽然恐慌，但心知眼下思考决不能停止。
[就当只是一场电影……呼，听那个周转流说这是场总会战，那么这些血族是以攻陷这座城市为目地来的吧？]
强烈的腥气传来，令学者皱眉。
[这座六婺城估计有5000名前线士兵，数目差不多的轮换后援，再加上那个周转流说自己是散仙级别，先天…，后天…，筑基，大乘，这些级别的少说也有几十人吧。]
防线中传出凄惨的呼救，有人被如同云雾般聚成一团的蝙蝠群裹挟到了半空，再掉下时已成干尸。
中位血族们来了。
近旁聚气已久的长矛兵们对着蝙蝠群猛然刺出，简单的术式因为他们高度的协同而发挥了强力的效果，矛尖所传出的震动将整个蝙蝠群震做血雾。
但这只不过是个信号，是真正血战之前的小小预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