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生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异族的铁骑,染血的刀枪,一切都像一场噩梦一样,好像以前的幸福都是海市蜃楼,一触即破。
小巷子很窄,两边是泥墙,两尊高大的人影挡住了唯一的去路。眼前的两个人身着银色的甲胄,厚重铁甲包围全身,脸部同样罩着形状奇异的头盔,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人多高的钢枪,仅仅站在那里就极具视觉冲击。
那是北方异族的标配战甲。
“你们还想干什么?家里的财物已经被你们搜刮一干二净了,根本就什么都没有了!”
张云生激动地嘶吼道,可是他忘了,北方和南方的语言并不相通,因此才会有译者这种职业存在。
那银色人影不理会他,大手一挥,张云生就被他一巴掌拍飞,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
“你们要干什么!”张云生想站起来,但是他脸上的灼热疼痛让他不敢反抗。
其中一个银色人影冲进张云生的屋子里,翻箱倒柜地寻找,片刻后,他出来了,手里拽着一个麻裙女子。
那女子的银色长发被那北方人牢牢抓住,她的嘴又被他的大手给捂得死死的,任凭如何哭闹,都无法发出声音,她只能通过雾气蒸腾的眸子对张云生投去求救的目光。
“清儿!”张云生眼眶欲裂,到底还是少年气魄,他豁然站起身,趁旁边那人不注意,用尽全身力气撞去,给那人撞了个趔趄,然后冲向那可怜的女子。
“清儿!清儿!”他嘴里叫着她的名字,想给自己增添几分勇气,可是却是徒劳。
北方人天生的蛮力不是他这十几岁的少年能比的了的,不一会他就又趴在了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子被拖到街角的一辆马车上。
马车扬长而去,车轮带起翻滚的尘土。
“清儿……”他握紧了双拳,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力,既然她都已经被夺走了,自己一个人留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又挣扎着站起来,恶狠狠地看着剩下的这副甲胄,怒吼着提着拳头冲过去,就要以命相搏,谁知那甲胄虽看起来笨重,动作却不慢,被厚甲覆盖的铁拳,一拳轰到了张云生的手臂上。
“咔嚓”
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张云生痛的叫出声来,他的手臂被一拳打断。
那副甲胄也好像没有了耐心,他握起长枪,向前笔直刺去,张云生哪见过这种场面,当时就被吓得没了魂,怎还能反应过来这雷厉风行的一枪。
只不过那柄银色枪尖只到了自己面门几寸处,就戛然而止,铁塔一般的银色身影向着他的方向轰然倒下,吓得他连连后退,待得他站定后,才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一男一女。
男子腰带剑,女子手持剑,郎才女貌的江湖侠客样子,不禁让张云生看得出了神。
白茶收回了带血的剑,照例擦了擦血,她不想让老师的剑蒙上血腥。
何清欢问“怎么样?”
白茶道“习惯一些了。”
白茶的右肩虽然已经无大碍,但是持剑还得用左手才行。
何清欢点点头,就和白茶转身欲走,他们的时间不容浪费。
“等等!”张云生提着手臂跑过来,拦住了他们。“求求你们,帮帮我……”
何清欢饶有兴致看着这个矮自己一头的少年。
少年长相平凡,眼睛因为刚刚哭过而变得红肿,眉毛很重,皮肤黝黑,身子骨虽小,但很有些精壮,能看得出来是个勤劳的小伙子。
“帮什么?怎么帮?”
“他们抓走了清儿,我……我的……我的……姐……姐姐。”
“你姐姐?”
“我姐姐生的好看,在扬州都是有些名气,所以……”张云生迟疑了一下道。
“所以你是想让我们去救她?”
少年眼神中透着希冀,点了点头。
“你知道她在哪?”
“这……不知道。”
“不知道?”
“只要打听打听就会知道了,他们已经掳走了不少女子,只要问上一问一定会清楚的。”
何清欢犯了难,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间不容发,如果再逗留在扬州,那么京城几十万人都得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可如果不救人,按照北方人野蛮的特点,这女子的下场很可能会惨不忍睹,可能到时候死亡都是一件值得奢望的事情。
他看向白茶,想询问她的意见,没想到白茶也把视线投向了他。
她的内心同样在纠结着。
考虑再三,何清欢道“小兄弟,我们要尽快去到京城,实在是耽误不得,对不住了。”
扬州城几万人,比上京城的几十万人,孰重孰轻一看便知,在这个年代,只有学会取舍才能成事。
“京城的人是人,我姐姐就不是人?”张云生急了,不顾一切地大声叫道,“以二位的身手,救我姐姐只是举手之劳!”
何清欢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是他还是不能松口,因为现在在此地多一刻,北方人的铁骑就离阳关近一刻,如果等到他们完全包围了阳关,何清欢就算是有一双翅膀,也飞不过去阳关的崇山峻岭了,他们必须赶在北方人之前越过阳关,直奔华山。
何清欢摇了摇头,带着白茶从他身边走过,少年的肩膀耷拉下来,眼里尽是失望之色。
忽然,张云生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挺直了腰板,大声说道“你们要去京城是吧!”
何清欢答是。
张云生面向何清欢道“以前我和师傅打猎的时候,发现过一条近路,往京城去的,应该能节省四五天时间。”
何清欢再度摇摇头“只要是通过阳关……”
张云生激动地嚷道“不不,那条路可以绕开阳关,真的,可能是以前住在山里的猎户修的,很隐蔽,但是确实有。”
“所以只要我们去救你姐姐,你就愿意带我们抄近路?”
张云生点头,他的心情有些忐忑,因为这是他唯一的筹码。
正在何清欢思考眼前的少年是否是撒谎时,一直一言不发的白茶开口了。
“我答应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