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拜访(2)
看着那双静如止水的眸子,文浩忽的觉得心里惶恐不安起来,他轻轻摇头:“我只是个一般人,一个很普通的人……”
宋君没有理会他,只是拉着他的手,静静地看着他。文浩看着那张静谧姣好的脸,他隐约觉得……自己曾经见过这个女孩。
不是在这样的和平年代,或许是在某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他在某一个战后的焦土地上遇见了一个名为宋君的女孩。那时候的枯花败草都随着微风颤动,见证两人在战乱年代的相逢。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不知道他的思路为何会跟着宋君走,可是后来想起来的时候,或许是他的心中本来就有着那样熊熊燃烧的火焰吧。
“有人拦了咱家的路。”宋君轻声说。
文浩扭头看向校门的方向,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那是由无数黑影组成的漆黑洪流,那些带着兜帽的身影一直绵延到道路的尽头。校门的正门口,在那黑色队伍的最前面,高大的持剑身影巍然而立,漆黑的巨剑直立在地面仿佛石碑。
我勒个去这是黑社会砍人吧?文浩嘴角微微一抽,随即他感觉被一只巨大的手捏住了喉头,脑海深处埋藏的某种东西悄然逃了出来。
场景越来越相似了,七年前那个夜寒月高的晚上他也是见人涌如潮,黑色的身影自四面八方而来,宛如洪流奔腾。
七年前那个夜晚里他还是个孩子,无知无畏,可如今的他懂得害怕。他想要逃走,可是双腿却不像是自己的了,任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挪动半分。
他早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可是真正来临的时候还是会不知所措。他是个爱吐槽的家伙,可这种时候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什么。
“五盛会第三堂主,佐麟,参见。”为首的男人说话了,中气十足的浊音回荡在空气中:“见过宋君,我们奉七年前之约,前来接应文浩先生。”
“退下,这个孩子有自己的选择权。”宋君喝令。
佐麟摇摇头:“恕难从命。”
“那么……是否需要咱家来教教你如何从命呢?”宋君抖了抖右手,绑着绷带的木刀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她拉着文浩走向校门,柔软细腻的手冷如铁石。随着她步伐的前进,那些围绕着校门的身影纷纷后退,仿佛蚁群回避巨人。
“文浩,你想如何选择呢?跟他们走还是跟咱家走?”宋君轻声说:“咱家希望你现在就能给出答复。”
文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只能微微摇着头:“我……”
“那么犹豫么?你的同伴每天都在这样的战场上流着血,还有无数的人因为这血而死去。”她微微顿了一顿:“你体内就流淌着这样灼热的血,生来注定是这样的人,你与一般人是不同的啊。”
宋君又重复了一遍:“你与一般人,是不同的,你没有那么多选择的权力。跟他们或者跟咱家,你现在就答复。”
我与一般人……是不同的?文浩摸了**口,他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急剧跳动,那些冷却已久的血开始燃烧起来,通过他的四肢百骸传递到头脑中。
那女孩并没有等文浩的回话,她举起袖口的木刀,横着划过一线,绯绔扬起仿佛迎风的赤焰战旗。她举刀的气势淡得仿佛秋水平湖,却又仿佛光华绝世,那些黑影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像是本能地畏惧她无形的威压。
“不回答么……那就算你是咱家的人了。”面对上千人的涌潮,宋君冰冷如霜的脸上毫无惧色,木刀一柄似是能破开天际:“若想要这个孩子,就从咱家的手上来抢,宋神剑道馆宋君在此,忤逆者,斩!”
只听见“唰”的一声,那是上千把刀出鞘的声音。雪白的刀刃一字排开,明晃晃的刀墙将舞裙市第一中学的校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害怕么?”她问文浩。
“我怕的。”
“若是害怕的话,可以闭上眼睛,咱家会保护你。”
“闭上眼睛也会怕啊……”
“为什么会怕呢?你从前见过这些黑影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小孩,可那时的你什么也不怕。”宋君停顿了一会儿,接着问他:“你十七岁了对吧?十七岁……你已经没有平凡的资本了。”
她右脚前踏,红白的巫女服轻轻一抖,那把绑着绷带的木刀被收至腰间。宋君面无表情地扫视着前方上千个黑影,眼中却没有倒映下一片人海,仿佛看着虚无。本该炽热的街道似乎变得很冷,这女孩的眼中有着湖水的平静,而温度却比冰更寒。
“你没有时间害怕,没有时间哭泣,亦没有时间犹豫。其实你就活在这样一个战场,只是你能看见,而其他人看不见罢了。凡人会害怕会哭泣会犹豫,可是你却不能这么做,因为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你没有那样的权力。”
下一秒宋君抽刀了,只见刀光一闪,空气中荡过一条显而易见的波痕。那一刻文浩只觉得时间静止,万物皆停。
恍然间文浩似乎明白了什么,那个名为宋君的女孩说得没错,他与一般人,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