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狂流涌动（4）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文浩心里还是觉得，这个大叔玩游戏的技术真是高超。他现在正和新认识的大叔杀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仿佛昏暗的网吧成了战场，他正持剑杀敌，浴血奋战。
只见文浩左手键盘右手鼠标，啪啦啪啦的声音让人觉得他简直不是来玩游戏而是来砸场的。他的双眼杀气奔涌，恨不得要把屏幕给整个儿吞下去。反观他身边的大叔，一脸悠闲像是在看啥喜剧电影，双眼的惬意和文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啊！又输了！”文浩惨叫一声，差点没把键盘砸了。
大叔很不屑地瞄了他一眼：“你的技术也太差啦，我一边看片一边打都能随随便便打过你，你这什么垃圾技术啊？我年轻的时候都没你这么差。”
经过半个来小时的切磋交谈，文浩算是和这大叔混熟了。他的名字叫做雪城，是个买黄碟的江湖骗子……不，是个上班族，平日里喜欢打打游戏。令文浩没想到的是这大叔竟然是个超级高手，虐他和玩似的。
“雪叔你太厉害了，”文浩啧啧地赞叹，“你这手技术得教教我啊。”
雪城很得意地翘着二郎腿，像是古装剧里的官老爷：“其实你也还行，手速还是能看的。你的操作过关，但是意识差了，若是意识好一点应该可以打得不错。”
文浩一脸期待：“原来如此，望雪叔栽培。”
“哈，好久没收徒弟啦。”雪城搓着双手，眼中的猥琐简直要化成实体飞出来了。
文浩警觉地后退：“你……你又要干什么？”
他是怕了，想起他刚遇到雪叔的时候……他指不定这猥琐大叔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雪城把椅子往右边挪了挪，示意文浩坐过去：“第一课，雪叔教你，若是想打好游戏，你得和你的师父搞好关系。惬意的生活是必须的，所以你先过来。”
文浩顺从地将椅子挪了过去，和雪城共用一个屏幕。
“这……啥意思啊？”文浩有点犯昏。
“小耗子你知道吗？我刚才一边看片一边和你打的，其实精髓之处就在于看片。”雪城说着点开一个视频，“反正闲来无事，你陪我一起看如何？”
“不要叫我小耗子……听起来特别脑残。”
“没事，我年轻的时候也挺脑残的，现在想起来真是想砍死以前那个自己。”雪城很欢快地拍着文浩的后背，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两瓶可乐来，分了一瓶给文浩。
“我跟你说，看片的时候喝可乐超爽。”他说着猛灌了一大口。
文浩很专注地看着雪城点开的那个视频，他看着看着便觉得有些不对了，撇开这毫无逻辑感的剧情不谈，这画质……这是传说中的AV画质吧？
出于好奇文浩用手肘顶了顶雪城：“雪叔，你这片怎么那么眼熟啊？啥名字？”
“好像是‘浴室.AVI’，”雪城说着递给文浩一个耳机，“戴上。”
“这名字……这个片是从你那堆黄碟里拷贝出来的吧？”
雪城惬意地哼哼着：“没错啊，你若是看了喜欢可以来一套，五张以上全部半价。”
文浩有些汗颜，他强装正经地说：“我看……我还是不看了吧？要是真的被神妹看见了……”
雪城一听这话，立马恨铁不成钢地给了他大力一掌：“小耗子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我年轻的时候还没你这个年纪我就开始看小黄片了，那是艺术你懂不？艺术！”
文浩也觉得再推辞不大好，半推半就了事得了。你说一个男人连小黄片都不敢看那算什么硬汉？在师父面前当然就得硬气点。他这么一想就觉得看小黄片成了名正言顺的事情，是纯爷们该做的事情。
“我……我当然懂！”文浩一脸正气，一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的模样，“别以为我不看的，我也经常看的，我初中就偷着看了！”
雪城表示十二分的不屑：“切，我开始看的时候我还在读小学呢。”
“您老人家真厉害，您读小学那是上个世纪的事情吧？那个时候就有这玩意啦？那时候有黄片这东西么？”文浩忍不住吐槽他，“拜托您吹牛的时候打好草稿行不行？”
“得了吧你！叫你嘚瑟！”雪城一巴掌扇在文浩头顶，“少废话，安静点看！”
于是文浩便跟着雪城一起看，他们一边喝着可乐一边聊着天，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过去，走得悄无声息。虽然说这种小电影没什么剧情，不过里面的内容也在慢慢推进，从女主角遇到男主角，再到回家，最后进浴室。
原来如此，难怪名字叫做“浴室.AVI”。文浩恍然大悟。
看到这里他开始焦躁起来。这分明就不是什么正经电影，何必弄个这么长的前奏，让他苦等。
终于快要到正剧了，文浩脸红气喘地看着屏幕中的女人和男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那女人的衣服褪到了胸口，露出雪白的肌肤。接着他们一边说话一边进了浴室，文浩眼睛睁得老大，生怕错过了哪一个细节。
雪城打了个响指：“嘿，高潮来了，这女人的身材超正。”
文浩已经无暇回雪城的话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屏幕上。
“瞧你那个饥渴样，一辈子没看过似的……”雪城很鄙视地瞅着他，“你年纪轻轻怎么见识这么短呢？”
“我看得少……好啦，雪叔你别打岔。”文浩很不耐烦地推开雪城，眼睛锁死了屏幕。
“你没看过你早说啊，你还逞能，说你初中就看！”
“我说的是实话，我初中就看过了！”文浩扭过头来愤懑地看着雪城，“我看得少而已，你每天有个老妈子一样的大姐管着你你能看这玩意？你能不能安静点看？就到关键部分了！”
“得得得，你看你看，我站一边去。”雪城只好顺着他来。
关键部分来了，屏幕上的男女开始拥吻，浴室的水花打湿了他们的衣服，女人半透明的衬衣下粉嫩肌肤若隐若现……
文浩的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直……突然他眼前一黑！
混蛋！怎么黑屏啦？可恶我这辈子没这么认真看过日本小黄片啊！这是赤裸裸地玩弄我的感情啊！
他满脸杀气地转头瞪着雪城：“王八蛋雪叔你关我的机……”
他忽的心头一凉，没有什么雪叔，也没有什么小黄片，他甚至不在那个网吧。他仍然坐在那张椅子上，四周漆黑一片。
他想起来了，昨天和宋君相遇的时候，那些漆黑的鬼影，那些梦魇一般围绕着他的黑色影子。现在他只有自己一个人，那些鬼影追逐他而来了，没有神妹护着他，也没有宋君在他的身边。他猛地觉得胸口一空，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取走了，就在这个晚上，他将失去曾经拥有的平静。
宋君即使许诺给他了平凡其实也没有意义，他本流着不平凡的血。
在他的面前，几把冰凉雪白的刀刃指着他，那些戴着兜帽的身影木偶一般站在他面前，惨白的面具上森森红眼。
一把刀“当啷”一声落在文浩的脚下。为首的人提着巨大的砍刀，声音嘶哑地说：“不想死的话，举起这把刀。”
文浩一怔，他瞪直了双眼看着面前这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这个人……就是下午和他打过游戏的那个哥们！他还记得这个家伙傻乎乎的，憨憨的笑容，像农田里的倔牛那样坚毅，绝不是现在这副刀口舔血的模样！
“你是……”文浩说不出话来，他忽的觉得很难受，不由得捂住了胸口，仿佛那里睡着一只魔鬼，正一震一震地呼唤着他，有如他的心跳。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觉得什么话都不必说，他早该有心理准备了，他不是一个平凡的人。可是为什么……他的生活就这样被悄无声息地打乱了节奏？像是狂奔的骏马那样卷起滚滚沙尘？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缰绳却不在他手上。
天地都漫着血红，文浩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暴动，仿佛一股炽热的火流从心底里涌了出来。那是狂狼一般的火焰，隐隐地似乎要突破某层障壁。他突然想要大口吸气，用冰凉的空气冷却他的心。
凭什么？凭什么他没有选择权？
“好了，虎牙，回来。”低沉的男人声音响起。
“五盛会第三堂主，佐麟，参见。”
只见那个文弱的孩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俯下身来捡起地面的长刀，缓缓昂头。所有人都惊了一瞬，难以想象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眼中会有这样的暴戾，那双眼中透着一只狼的凶狠，要将眼前的人都狠狠撕碎！
有什么诡异的东西从这个孩子的身上苏醒了，燃烧出魔鬼一般的气息。
手腕微微一动，只是一个吐息间那个孩子拔刀了，速疾如鬼神，声细若蝉鸣。刹那间刀光刻出一条凄厉的直线，仿佛切开了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