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狂流涌动（5）
刀风寂灭，光犹在。那一刻的杀机让虎牙不由自主地扬起了手中的砍刀，他明知道慢了一步，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立在原地。那一刀实在是太快了，仿佛刀出之时已然收招，甚至根本没有斩出的时间。
“见鬼！”虎牙几乎没能看清刀光一闪，他只知道他躲不掉了，那样的一刀若是不能躲掉只有一死。下一秒他才意识到自己后背湿了个通透，那柄刀的刀刃贴在他的耳边，他手中的砍刀已经断了半截。
佐麟也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剑柄，他心里也悸动了一瞬，眼前这个孩子若是没能收住刀……虎牙已经没命了。
这孩子……很危险。佐麟心里默念。
文浩仿佛被一泼冷水泼醒了,他喘着气后退，一边摇头一边喃喃，仿佛看见了什么鬼怪：“不要……不要靠近我！”
他只觉得头疼欲裂，耳边有千万个人在咆哮。方才他斩出那一刀的时候脑子里火热，仿佛身体都不受控制了，只是随着本能平挥刀刃，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却差点杀了一个人。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的陌生，他看着自己握刀的手，感觉那不是属于自己的。
他感受到了，他心里有一个魔鬼逐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他只觉得心头彻寒，没有人在他的身边，没有人保护他，他只能独自一人面对这些追寻他多年的梦魇。
“文浩先生，我们此次前来，只是为了邀请你加盟五盛会，绝无恶意。”佐麟低声说。
“我……我不要。”文浩惶恐地摇着头后退，他大口地吸气，一个不小心栽在身后的椅子里。
他什么都不想做，他只想逃，逃得远远的，永远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要看见这些人。
可是，逃得掉么？能逃一辈子么？
“我对虎牙的鲁莽无知表示抱歉，我们绝无恶意。”
虎牙丢下手中的砍刀：“文浩阁下，我真的只是单纯想试探一下你，绝无恶意。”
你确定绝无恶意？好几把雪白的刀子指着我，我若是敢说一声“不”，只怕会被捅成筛子吧？文浩没说什么，他只能继续摇头。
“看来文浩阁下不是喜欢暴力的人。”佐麟招了招手，那些戴着兜帽的黑影放下了武器，“这样做可都表现我们的诚心？”
“你手上那把，也丢掉。”文浩弱弱地说。
佐麟二话没说将巨剑一松，那柄一米多长宛如石碑的黑色金属轰然倒下，颤音留在空气中久久不息。
“如何？文浩阁下满意了？”
文浩这才缓缓站起身来，眼前这些家伙似乎真的是诚心邀请而不是武力威逼，可是他不想进什么五盛会，他觉得人生来就该平凡一世，什么刀剑纷乱影繁杂，人心叵测实难辨，其实说明白点都是虚的，那不该是一个平凡人该有的生活。
“为什么要再来找我？你不是答应了宋姐不再来找我的吗？”
“宋君的话固然值千金之价，但是文浩阁下更胜一筹，我们不忍心看着文浩先生这样的人没落于人海之中。”佐麟振振有词，“文浩先生体内流淌着的最汹涌的血，生来就该是血洒战场，为何要让自己的光辉被埋没呢？
文浩心里说你大概找错人了，你说的那个人是某个小说动画里的男主角，和我毫无关系，我就是一个路人甲，你用那把巨大的剑在我的脑门上拍一下我这辈子大概就半身不遂了，还有什么血洒战场？血洒满地还差不多。
“你说的那个人不是我，你大概找错人了……”
“文浩阁下是注定的英雄，不要再谦虚了。”佐麟向着文浩伸出手来，他巨大的手掌戴着漆黑的手套，“冥冥中都是注定，若是真有天意，文浩阁下或许注定是我们的同伴。”
“五盛会在这里正式邀请文浩阁下，可否有意进入五盛会，和我们一起除魔卫道呢？”
文浩看着那只手，他觉得体内的另一个人似乎苏醒过来了，那个人渴望着摆脱这样的平凡，他知道握住了那只手，一切都会改变，他将会踏入一个崭新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不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了。那个世界里没有帽子哥，或许也没有神妹，只有他踏着焦黑的土地驰骋天下。
很久以前他就想过，十七岁那年倘若他和神妹一起回归那个属于他们的世界，从此再也不平凡。
时光流逝的后来他想起那只漆黑的手来，那是一扇向他敞开的大门，门内是一个全新的天地。他说不清他是庆幸还是失落，当时的他并没有握住那只手，正如同他没有答应宋君的邀请。那些选择都在他面前匆匆而过，知道后来他醒悟过来，其实他根本无需选择，每一个选择的结局都是一样，很多年前早已注定。
最终他漠然地摇着头，嘴中说出了那句憋了很久的话：“我并不是没想过要加入你们，可是我很久以前便决定了，或许要过一辈子平凡生活才好。”
他说得那样固执，眼睛里清澈的潭水远远凝望。
佐麟沉默了好一阵子，一时间文浩甚至觉得佐麟会突然捡起地上的巨剑给他脑袋上来一下，可是之后佐麟叹了口气：“文浩阁下，你现在没有答应我的请求，或许往后的什么时候你会突然明白过来，那个时候我还会再来找你。”
“请原谅我的失礼，文浩阁下的心中藏着凶猛的狼，我只是想看看那样的狼究竟是什么样，刚才那一刀……只是初见其型。”佐麟微微鞠了个躬，随即他右手轻招，他周围戴着兜帽的身影随着这个动作捡起刀来，刀刃皆对准了文浩。
“等等，大哥，这样不好吧？我们说好了不动粗的……“虎牙有些惊慌，可是他也不便做什么。他之前和佐麟商量好了要探一探文浩的口风，不想无形之中却发展到了这样一种局面。
你脑子有病吧！说我心里有什么狼，就算真的有有个屁用！我都被砍死了！文浩看着眼前这个神经病一样的家伙，脸上的筋不住地抽动。
“你……你开玩笑的吧？你有病吧？”
可是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佐麟说的是对的，他的心里……似乎真的有一只火焰的心狼，或许是只魔鬼，它咆哮着翻滚着，总有一天要行走于大地之上。
“多有得罪。”男人奋力回收，漆黑的身影纷纷暴起，漆黑的夜空里密不可破的刀阵在一刹那组成，那刀阵闪烁着惨白的光，径直压向文浩。
我勒个去！您老人家是个疯子吧？说好的不用暴力呢？你这叫做不喜欢用暴力？
随着那些黑影的临近，文浩再一次觉得心中的某种东西要破壳而出了。他死死捏住胸口，忽的喘不过气来，仿佛那里有灼热的血在燃烧。
“不，不要……”文浩低声喃喃。
刀阵更近了，文浩甚至能感觉到迫在眉睫的杀机。他更加努力地喘气，他的心里有什么燃烧的东西要冲出来了，要将眼前这些人统统粉碎！
“不，不要……”
那些刀刃逼近了他的面门，那一瞬间文浩听见了风声。他猛地转头，淡淡的檀香将他淹没。只见他的身边身着西服的猥琐大叔手执一把黑紫色的檀香扇，伴随着漆黑的轨迹切开黑暗，古风的扇面破血无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