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夏季未过(3)
文浩轻轻拨动咖啡勺，将牛奶与黑色的咖啡拌匀了，看着那黑白交织的漩涡融为一体。黑与白旋转着，交汇，一缕缕杂乱正如他的内心。
他坐在枫叶街十六号“回忆小屋”咖啡屋的一个单间里，对面坐着一个长发及腰脸蛋靓丽的妞儿。他环视周围，在这个仅有两人的小空间里……他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回忆小屋”特设了不少单间，通常情侣们都很喜欢这样的二人空间。但是文浩心知肚明，对面这女孩儿……不是他女朋友。
任谁在这种情况下和一个美女独处一室都会心猿意马脸红心跳的吧？这种事理应不该出现的……可是他发现这事情还真由不得他。
喂喂喂你在做些什么啊？你一个笨蛋怎么坐在这种地方，陪除了神妹以外的漂亮妹子喝咖啡？你什么时候有的这种情调？
“浩先生你……想什么呢？”对面的女孩子歪着头问。
文浩这才抬起头来：“我……我一直在想，小希你……那天晚上去做了什么呢？”
正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子是前不久刚搬进他家的羽小希，这次她没有穿那身夺人眼球的巫女服，而是头戴一顶太阳帽，换了一身洁白的吊带连衣裙，脚下踩着足有两寸半高跟的鱼嘴高跟鞋，一眼看去像是个正值中二期的文艺少女。
话虽这么说，不过这文艺少女……养眼度颇高，阳光打在她皮肤上的时候，文浩甚至觉得那是透明的，或许轻轻一触就会破开。
“浩先生是说小女子第一天入住的夜里么？”
文浩点点头。
“小女子是来保护浩先生的啊，若是有危险，当然要先行排除。”羽小希轻描淡写地说，“小女子承诺过的，若是浩先生受了伤害，那可承担不起。”
“这几天小女子调查了这一片区域，总的来说相当危险，若是浩先生出门请务必带上小女子。”羽小希伸出一根手指竖在文浩眼前，“这件事情一定要记在心里，请务必要记住了。”
文浩心里说你哪里看出危险来了？要是真危险我生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点问题都没看出来？
“近来五盛会圈养的恶魔有暴乱的趋势，若是真跑出来了……后果不堪设想。浩先生你没发现么？这一片的街区已经把人清空了。”
文浩心里“咯噔”一响，他想起了那天晚上那个漆黑的如同一具盔甲的恶魔，现在想起那时候心里的感觉他还觉得不寒而栗。
就像是拨动了什么开关，从此……心头再也挥之不去。
“五盛会……还养恶魔的？”文浩讪讪地问。
羽小希低垂下眼帘：“有些事情……浩先生真的想要知道么？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小女子是为了浩先生好。”
“我……想知道的。”
那女孩注视了文浩三秒钟，把头一转：“其实小女子也不知道，多言了，抱歉。”
文浩心里抱怨说你肯定知道的，你刚才沉默了三秒钟不是么？你肯定知道的！
不过文浩还是怒了努嘴：“不知道也没办法咯……”
“其实吧……这次将浩先生约出来，小女子是由一事相求的。”羽小希郑重其事地坐端正了。
文浩看羽小希这一脸相约军国大事的模样便觉得大事不妙，这是要……这是要求他什么事？况且有什么事情能求他？
“你……你说。”文浩赶紧催问下文。
羽小希撩了撩鬓角：“嗯……此事说来或许会有些为难，但是……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有多重要？”
“非常重要。”羽小希伸出食指用力点在空中。
文浩见势不妙喝了口咖啡镇镇气：“那……是什么事情？”
这段时间他也算见识了羽小希小姐的“正经”，不开玩笑不打马虎，做事一丝不……或许有点粗心，但她绝对是个很正经的人。能让她都做足了准备才说出来的话，该有多重要？
羽小希点点头：“在此之前，小女子先要问浩先生一个问题。”
文浩心里嘀咕怎么弄得和刘备上山寻卧龙一样，这样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的。
“行，你问，你问。”他装腔作势地喝了口咖啡。
羽小希猛地捧住文浩的左手，“浩先生，恋爱是一种什么东西？”
“噗！”文浩右手一抖，咖啡洒了他一脸。
姑娘你……神经也太大条了吧？这就好比刘备三顾茅庐，千等万待求来了卧龙先生。结果卧龙先生刚想分析天下大事，不想刘备握住卧龙的双手，神色严峻地说：“嘿卧龙老兄你说挖掘技术哪家强？”卧龙一听被气到内伤倒地不起，于是再也没有三国鼎立，刘备也只能老老实实回家编草鞋……
他虽然不是什么卧龙先生，不过他也觉得自己内伤了。
姑娘你搞了半天搞得那么严肃那么神秘你搞了半天是来恋爱咨询的？
“哎？浩先生你没事吧？”羽小希赶紧拿出纸巾给文浩擦脸。
文浩擦干净脸上的咖啡，强装镇定摆摆手：“没事没事，你继续你继续。”
瞪大了双眼，羽小希像是请教老师那样看着文浩：“小女子想问的就是这个，恋爱是什么呢？”
你问是这么问，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哇……我连恋爱都没谈过我该怎么给你解释呢？
但是眼前这女孩这么有求知欲，用这样渴望的眼神看着他……他觉得即使是强行解释也得给她说明白了。
“恋爱呢……就是说有个男人碰到了一个女人，然后他们觉得彼此之间很合适，对上了眼，于是他们在一起了。”文浩的语气分外有学术感，“等等……咳咳，恋爱就是同性或异性之间互相爱慕行动的表现。对对，这个解释贴切。”
其实这个答案是他偶然一次机会在百度上查来的，没想到现在会派上用场。
“同性之间也可以有的？”羽小希惊奇地眨眨眼睛，“那就是说，小女子和神小姐之间也叫恋爱？”
“不不不，你说的那种……属于非正常类型，”文浩赶紧补正，生怕把这个女孩子带到什么奇怪的领域去，“通常来说，异性之间才会有，同性之间的……难以被认可，不过现在社会发展了，同性之间也就……”他突然想起这女孩对这些事情完全不理解，连忙改了口，“我的意思是，异性之间的恋爱才是正确的。”
他心里说你是多没常识啊？你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吧？连这都不知道你还好意思问出口啊？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穿身巫女服到大街上乱跑的女孩子……多半世界观也他不一样。
其实事实就是这样啊，眼前这个名为羽小希的女孩子……她和宋君，和洛晴空和鹰无道一样是属于暗面的人，是活在刀剑与血中的人，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
仔细想想真有些悲哀，她和文浩分明是同一年岁，却一定要接受这样那样的战斗，肩负那些沉重的使命。文浩自己虽然也即将面临这样的现实，可他毕竟已经过了十七个平静的年头，而眼前这女孩呢？或许自记事开始就拿着刀了。
想到这儿，文浩心中也觉得有些怜惜起来。
羽小希似是明白了什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文浩：“这就好比小女子，和浩先生？这就叫做恋爱？”
她做这动作的时候仿佛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向长辈讨教问题，在这个领域里她似乎根本一窍不通。照例来说文浩和一个身材棒脸蛋好的女孩子讨论恋爱这种话题应该是心里小鹿乱撞的，可是他看着那双棕褐色的瞳子心里小鹿却怎么也撞不起来。
你之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啊？难道每天在深山里练剑么？而且我总觉得你没明白我是什么意思，我们的理解能力似乎不在同一个领域内……文浩扶额思考了一阵子，抬整理好思绪后抬起眼皮来：“这么和你说吧，单纯的男女在一起并不是恋爱，好比你和我。但男女之间若是产生了情感，我们就会称这个为恋爱。你若是哪一天在某个男人面前脸红心跳不能自已那就是你谈恋爱了。”
“明白么？单纯在一起并不叫恋爱，要有感觉才叫恋爱。”文浩手指比划着，他心里琢磨着这女孩子能不能听懂，说句实话他若是说恋爱就是一男一女相互拿刀子对捅估计羽小希也会信。
虽然羽小希刀里来剑里去，冷面生杀无数，刀舞惊若翩鸿，可是感情上似乎是白纸一张。文浩真觉得她若是谈恋爱那绝对算作早恋。
羽小希眨眨眼，一脸懵懂。
“你……明白了？”文浩试探着问。虽然眼前这女孩的年龄或许和他差不多，可他总觉得自己在教坏小孩子。
这可是早恋啊！你在教一个小女孩早恋你知道么？
羽小希点点头：“明白了。”
你真的明白了么？
“既然这样的话，小女子便要说请求了。”羽小希深吸一口气，“浩先生，请和小女子……谈一场恋爱吧。”
“噗！”正喝着，文浩的咖啡直接从鼻子里喷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