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暗影（2）
雪城那个拍肩的动作快得让人没有反应时间。羽小希愣了一愣，随即右手推出平静无波的，但力可碎石的一掌。雪城默不作声地捏住她细小的手腕，笑着说：“小姑娘你别这么多心，我和‘浩先生’是朋友的。”
羽小希吃了一惊，能如此轻描淡写接下她这一掌的人并不多。她抬起头来，凝视着那双深灰色的眸子。
雪城那双有些深邃浑浊的眼睛看着羽小希的双眼好一阵子，眸子深处透出一股意味深长来。他低声说了句话，只有羽小希能听见：“况且……现在的你无法阻拦我。”
“小女子不会让你……”正说着，文浩轻轻摸了摸羽小希的头，这女孩忽的定住了，像是被抚了毛的猫儿。
她扭过头来，瞪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浩先生你……”
“小姑娘我真没骗你，我和小耗子真是朋友。”雪城颇有些无奈。
“对对，”文浩连连点头，“我们是朋友，对吧雪叔？”
雪城一把搂住文浩的肩膀：“我们是特好的朋友。”
说句心里话文浩觉得他俩像是在说相声，用特别夸张特别搞笑的演技在逗一个小女孩儿。
羽小希这才收回了右手，轻轻点头。
两分钟之后他们找了家冷饮店，挑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雪城看着这家店差得有些离谱的生意，嘴里直哼哼着说经济萧条。店内空冷寂静，街道人影稀落，雪城没说错，经济萧条。
顺手拧开一瓶可乐，雪城抱怨着：“你最近混得不错啊，又换个妹子跟着，不像我现在混得极惨。”
“你能有我惨？”文浩听着便觉得有气了，“我被整个五盛会追杀才跑到这里来的！我现在被通缉你知道么？通缉！”
雪城听到这话头点得和鸡琢米似的：“行行，你惨，你惨，我没你惨。”
文浩想这人生真是无奈，到头来竟然到了比谁更惨的地步。他想起自己该是一个五好青年，或者自认为自己是个五好青年，每天跟在神妹屁股后面鞍前马后，读了高中考所大学，过完平平凡凡的一生。
可是他的人生中究竟出现了什么样的转折，让他走向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呢？
“其实吧……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惨么？”雪城能看清他内心想法似的，幽幽地问。
文浩也自问：“是啊，我为什么会这么惨呢？”
雪城点起一根烟，深吸一口吐出烟圈，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像是万丈深渊，黑得彻底。某个开关启动了，名为雪城的男人的双眼中仿佛再次睁开了眼睛，露出了魔鬼的笑容。
“当初叫你跟宋君的，是我。”雪城轻声说，“帮你解了围的，也是我。宋神剑道馆那场战斗……也是我策划的。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文浩似乎听懂了点什么，他抬起头来看着雪城的眼睛：“雪叔你……什么意思？”
“不明白么？”雪城露出狡黠的笑容，“你该明白的，你不是不明白。你仔细想想，其实你会发现这些事情都和我有关。”
这不是他认识的雪城！或者说雪城本就是这样的人，真正的雪城就该露出魔鬼般的笑容。他知道的，真实的雪城是个神秘恐怖的人，是一个能窥视他内心的人。此时此刻那个男人在雪城的身体里苏醒了，正如那天夜里，用深渊一般的目光将他吞噬。
他心里有些怕，某种恐惧的种子在他的心里发芽。他渐渐觉得身体有些冷了，头顶仿佛打碎了一个鸡蛋，冷得他一激灵。他想他认识雪城是不是一个错误，他或许不该认识这个男人的，有些事情不该是现在这样的……他们不是朋友么，不是朋友么？
“为什么五盛会需要你？因为五盛会需要一把新的‘刀’。”雪城指指羽小希，眼中的黑色更加深邃了，“这位小姑娘来自宋神剑道馆，她不是最好的刀。而你是纯净无垢的，正适合作为一把杰出的，无双的利刃。”
“可是为什么五盛会又要杀你呢？”雪城笑笑，“现在五盛会从神脉得到了真魔的骨血，若是技术纯熟，还可以再得到无数个和你恶魔血一般纯净的人，所以……你已经不被需要了。”
文浩觉得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捏紧了喉头，他觉得脑子里有巨大的轰鸣声作响，他想逃跑，想离开这个地方。他不想听雪城继续说下去了，雪城会说出什么东西……什么他害怕的东西！
就像鬼影，你惧怕他，因为你无法甩脱他，那种无力感让你从心底里开始恐惧。文浩有感觉……他知道雪城会说出什么话，会说出什么秘密……令他惶恐的秘密！
他要被追上了，被恐惧，被孤单追上了。这个男人不是雪城，他是另外一个人，是雪城的另一个可怖的灵魂。现在这灵魂追上他了，令他无所遁形无可逃避，最最黑暗的深渊将他吞没。
“那么……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呢？”雪城的笑容扭曲了，仿佛深渊中有一只手正蠢蠢欲动。
“因为……是我选择了你。你遇到了我，你加入宋君的门下，你能斩杀那只恶魔，你会被五盛会列入抹杀名单……都是因为我选择了你，你的人生是被我安排的。”雪城咧开嘴，漆黑的魔鬼从他眼睛里探出头来。
那只魔鬼伸出漆黑的手臂，张开利爪，轻轻捏住了文浩的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