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可怜的失忆症患者(上)

作者:财叔·改 更新时间:2015/5/3 18:27:10 字数:2680

我觉得我失忆了。

失忆的意思是失去记忆,我不敢断定自己失去了多少百分比的记忆,或许有百分四十?我连记忆的构成成分到底有些什么也忘得差不多啦,所以我甚至不知道我在思考的东西是否有意义。

但我至少能够明确无误地相信自己失去了相当一部分记忆,这些失去的记忆毫无疑问是经历——我遇见过谁、发生了什么事情、谁对我做了些什么等等,我之所以敢如此确信是因为我还记得我懂得语言、懂得用语言思考、性格暂时稳固等等,另外,虽然有些模糊我依稀记得自己是个中二少女——大致是中学二年级的少女?

我睁开眼睛,左右晃着脑袋张望,左边是广阔的田野、右边则是水泥公路,田里种植的是高耸的玉米杆——相对于我的视角而言,不过我觉得我即使站起来也不见得能比玉米杆子更高。

脖子好疼,似乎扭着了,而且扭伤程度不低,接着我试着动了动手脚,两只手肘关节和肩膀同样痛入骨髓,两条腿则没有知觉所以感觉不到是否疼痛。

我忍着脖子疼稍稍把头抬起来,试图用眼睛确认双腿是否健在,然后我庆幸地发现脚底板上套着粉色凉鞋的两条腿还完好地安在腰部以下,脚背和鞋子上灰扑扑的,似是赶了很长的路,视野中能看见的、覆盖到大腿的绿裙摆也显得污迹遍布,我这是曾经在尘土飞扬的泥地上爬过一路吗?

放弃打量自己,我安然地躺在路边土沟中等待,因为此时除了等待我什么都做不了,感觉中没过去多久,我却感觉到了等待的切实作用——肩膀和肘关节的疼痛在减缓、脖子渐渐变得能够随意扭转、双腿开始恢复知觉、酥麻感自脚底至大腿根部一浪胜过一浪地袭击大脑,不过这应该是好事,我心想。

我根本不记得我为什么会有这样令自己也莫名其妙的恢复力,总之我很快就恢复了力气,能够爬起身子,并好好地打量自己和环境。

大环境依然是公路边的泥土浅水沟,只是此时水沟干燥没有水,公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玉米田。

在不远处的泥地上我找到一只开不了机的粉色翻盖手机,不出意料它应该属于我,开不了机的原因我一时查验不出来是摔坏或电量耗尽,便暂且收进口袋里。

从我原来躺着的位置,延伸到公路上大概五六米开外,有一条明显的血迹带,我敢肯定我是被人从高速行驶的车辆上仍下来、接着自然滚落路边泥土沟中。

这样竟然没有死?我心中疑惑非常,难道我就是传说中死不了的妖怪?另外,我对这样残暴对待可爱的中二少女的恶徒表示万分鄙夷。

不死老妖怎么会失忆呢,这实在令人费解,而且模糊的记忆告诉我,我的确只是个很普通的中二少女罢了。

身体很快便无大碍,我感到自己活蹦乱跳的、异常健康,能证明我遭遇残酷抛尸待遇的不牢靠证据唯有我身上穿着的、磨出许多破洞和污渍的浅绿吊带裙子。

到底是谁这样残忍地迫害一个无辜少女呢?我心中不住回荡这个问题,但是,我失去了记忆,对此前发生了什么没有任何印象,我甚至连自己是谁也感到朦胧,那么遭受如此残暴对待的原因其实很有可能出在我自己身上?

为什么?因为我记得我是个既贫穷又平……还没有完全脱离萝莉期的普通少女,一般而言作为打劫对象的少女身上可被注意的除财以外只有色了吧?如果遭遇普通的打劫,我这身打扮可不像携带巨款的模样,另一方面,我想我不至于连自己遭遇侵犯的痕迹也察觉不到,所以初步结论是:可能没有被劫财,一定没有被劫色。

进一步思考,我觉得我更可能做出了什么天怒人怨、活该遭天谴的恶事才会引来如此残杀,嗯!我对自己的妄想猜测持有八九分的肯定。

呆在这应该不是好选项,那就先找到有人的地方,我几近空白的脑袋里冒出这个决断,于是我朝着滚落方向相反的方向步行在冷清的公路上。

冷清的公路上数分钟不见一辆车经过,人影同样难得一见,虽说在田地的尽头隐约可见农家平房,我却找不到、也不想找到抵达村民家中的田间小路——我害怕半路上蹿出一条吓唬人的蛇。

我才不想承认我对寻求帮助羞于启齿呢,我分明记得自己是个外向又活泼的人。

总之先找到公路尽头的城市再考虑未来吧。

虽然这样下了决心,但是走路真的好累啊,我在走上公路第一步时起就开始期盼身边经过一辆车,奥迪玛莎拉蒂三菱东风拖拉机什么类型都好我一点都不挑剔,而且我丝毫不介意是否打劫的黑车。

之所以如此有底气,当然是因为我亲身见识到自己莫名其妙的恢复力,一个死不了的人是理所应当无所畏惧的!并且必定拥有自己也不能完全体会到的强大力量。

即使打不赢劫匪我也有足够的底气使用自杀性攻击方式瓦解所有黑暗力量的侵蚀!

别再跑题了,我拍了拍脸颊,公路与田野构成的寂寥让我不断丧失着行路的耐心,好在我别无选择只能继续走下去——姑且当做别无选择。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始料未及恍如一梦。

身后传来小汽车的引擎声,我刚打算欢呼甚至还未回头,一辆黑色轿车稳稳停在我身边,车门被人推开,没等我说上半个字,我已经被人粗暴地拖进车内。

这显然是黑车嘛,各种意义上的黑车,且是肆无忌惮的黑车,而我落魄的身影大概不能招来劫财绑匪,那毫无疑问就是劫色啦。

两只手被钳制,我只能一边喊着“放开我!放开我!”一边挣扎踢闹,这可不能怪我无能,而是世事变化太快。

我虽然预见过可能会遇上黑车,但照我还没有丢弃的常识来判断概率实在不令人能完全提起警惕,外加黑车司机单刀直入的简单粗暴行径根本没有给我多少反应时间,柔弱少女被黑车大汉一个照面制住的情形已不能更正常了。

不过令我恍如一梦的可不是旁人喜闻乐见的丧失后续,而是正在我身下抽搐挣扎的黑车司机,他几乎缩成一团的五官让人无法辨认其正常样貌,勉强能看出这是个皮肤稍显棕黑的普通中年人,而我也是直到用后视镜上挂着的金属吊坠割破他的喉咙,方才能冷静下来打量这位企图行凶的恶人。

之所以劫杀不成反被杀,并不是黑车司机不够强壮,而是我在被掐住脖子、听他絮絮叨叨如“反正都活不了、先去死吧、死了再爽也一样……”之类不像专业劫匪能说出口的胡话时,于窒息缺氧中奋起右手食指中指戳中他的双眼,于是形势方才逆转。

所以他的失误在于想掐死我却放弃钳制我的双手。

我趁他条件反射放开我的脖子捂住双眼呼痛之际,扯下了后视镜上吊着的尖锐吊坠,手法笨拙却运气不错地一挥即割断了他的喉咙。

我头脑仍旧空白,接着被鲜血喷射一脸,车内的空间狭小,没有多少闪避余地,我在血浴中也不打算闪开,这一系列迅即而生的事端让我愈发疲惫,刚刚专注在路上步行而忽视了的饥饿感亦有爆发迹象。

我望着垂死挣扎的黑车司机发呆,思索着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扭转这尴尬的气氛,不过我很快就清醒地认识到,无论如何也无法挽回和谐的气氛了,所以只能等着我身下的中年人慢慢步向死亡。

好想嘲讽这家伙啊,我心思电转,虽然失去了记忆,我还是能够分清什么样的人是死了也活该的。

看在他即将归西的份上我决定保持沉默,但这一瞬的分心让恶徒使尽毕生的力气再次掐住我的脖子,饥饿和疲惫让我刹时间失去反抗能力,然后我听见自己的脖子断掉的咔嚓声——视野和意识重回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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